做(兄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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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律的圆圈。又来了,他心里一紧,不禁又把手松开过去。
阿曼知道他已经看到了,怆忙的抬起头来,他急急的说着话:「啊,阿肯斯
…那不是…那不是那种东西…我…那是…」
阿肯斯站了起来,在黑暗中盯着那个盘子看去。他的笑声依稀的传到阿曼耳
内,那分明不是愉快的传递。「……你还在想那个人吧?」
一直都这样,什么事情也没有改变!开始是画他的样子,写他的名字,到这
些都不被允许了,阿曼又用其它千奇百怪的形状、符号去记下他对某个人念念不
忘的咒语。下一回,阿肯斯害怕再一下一会他就要呼吸去记念那人了。该杀的!
他狠把桌面一敲,那心里的气一泄出去,马上又缩成颓丧的样子。对啊,他
生什么气,阿曼只会想那个人,他早已知道的了,不是吗?不过是太过天真,以
为对方能够忘记,完全是一厢情愿。
阿肯斯感到累透了,他坐下往桌脚一靠,像是失去了全身气力般无助。然后
他低低的唤道:「尼奥啊,是不是只要我像他一样对你,那你想的就会是我?」
并不是这样的。阿曼退到那看不到也不被看的一角,低低的露出了善良又温
柔的笑容。他喜欢那个人,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他不为他受过的那种对待爱上那人。你懂吗?阿肯斯。那是种剥脱某种虚伪
的手段,失去所有荣耀,到他整个人光溜溜了,他才知道,那种一直存在的感情。
偶然一个吻,一个抚摸可以鼓动的感情。
只有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他才可以看到的感情。
呀呀,那是什么呢?阿肯斯。你是不会明白的。
25在山林中耸立的建筑物,大理石的柱子外雕刻上女神们嬉戏的场景,那欢
乐似乎在瞬间即就被石化了,而永恒停在那儿。新生长的蔓藤已爬到北翼之上,
把整个房子包裹在一层翠之中。在白天,那是一重新机;在晚上,却转变成侵蚀
着和谐的恶梦。那就是亲王府,也就是长久缺乏主人的,若言的家。
车子停在屋外,那裹在披风里的人影整顿一下那半掩脸容的连身帽子,一边
轻轻的把车门给合上过来。他往前方光明处走着,脚方踏上那洁白的阶梯,那待
在后面的黑影亦纷纷紧贴而来。
他走着,有点焦急却按耐着速度的步伐。影子一直在阶梯上伸延,长长的由
一点拖曳到另一点。牵牛花低垂下来,和栅下的长草随风摇摆,花色渗着暖意袭
人而来,然而他却无心赏玩。牵起沉重的门环接连扣着,那已不是他第一次来访
了,然而他亳无别的选择。
一切都指向这条道路,除了妥协,他别无其它可办的事,可行的选择。除非,
他想失去这一切。
「 Cong ! Cong ! Cong !」
撞击门板的声音一直持续,在那空荡的房子内回响不断,甚至促使主人把手
上的书合上,缓缓的向管家甩出一个困惑的神情。管家把额上的汗用手帕给掉了,
才又恭恭敬敬的道。
「亲王殿下,我想,那不是件很急需要处理的事。」管家一边往声响处看去,
一边劝喻若言大可不必把手上的书阁下。
然而他却激发起若言的兴趣。「哦?你知道那是谁?」
「是的,殿下。」管家欠欠身,一边优雅地倾倒那阔口的壶子,要把桌上的
奶茶添满。「大概是普露伯爵大人吧。」
「我不在的那段期间他都有来吗?」这下子,阁下那本书的决心似乎更为强
烈了。若言把书肩抓在手里,一边按着椅背要站立起来。
看到那个举动,管家连忙出言制止。「是的。可殿下…」
这时他走到窗户旁,树影的白光透射到他身上,黑色的眸子半斜往外看去,
那手上拉起的一面纱亦慢慢的张开过来。这时,身旁的人就听到了一个轻轻的命
令:「让他进来吧。」
若言站在白光之中,树的阴影稍稍的把他的表情隐去。「去吧,让我的客人
进来吧。」
然后,他们在小小的会客厅内见面。
「你终于都在家了。」他听到一声冷笑迎接他的到来,金色的头发缓缓自深
灰的布帛中退出,那红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不留一点温度。
「来找我?」若言把手上的盘子一阁,一边低头陈设着那银制的茶具。
那声音中的冷淡仍旧如此。「那是当然的事。」
「可以问为什么吗?」若言往阿肯斯走去,那声音是轻柔的,那脚步也是温
和的,他的步履踏在地毯之上,几乎不可惊动一颗微尘。「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哦,哦。哈啊,那当然是件要紧的事。」阿肯斯没有把披风解下,也没有
接过那递过来的一杯茶。他回步又走远了一点,看着对方的眼神煞是怪异,就只
有那个笑容保持着昔日的风度,笑得开开的,似乎是为什么高兴的事留作记念。
「一件只有你才有办法的事。」
风刮起了纱上的花纹,在一室之内卷起了清凉的空气。
「阿肯斯,那是为什么呢?」注意到阿肯斯的不对劲,若言朝着他走近一点。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皇帝告诉他的话,看见了那原本活泼脸容上的憔悴,心头间的
激动突然涌上,他朝前方走着,就想要抓起那双正在抖震的手。「那是为什么呢?」
「若言啊,假如我是你,那样就好了。」突然,他听到那样的回应。「有很
多事情,并不是我能够办到的………你还记得我的请求吗?」
阿肯斯就只在那件事上向他低头过,所以若言清楚记得是怎么一回事。「你
求我把他留下来,你请求我让你把他带走。」
「是的,若言。」若言伸手去抱那抖动得厉害的身体,温暖的臂弯似乎能包
容所有东西,包括那些伤害彼此的请求。阿肯斯没有把若言推开,彷佛那正是他
需要的东西,瘦得凹陷的脸贴上那片宽厚的保护,低低的呼唤声吐出请求。「是
的,若言,现在那个请求已经失去效力了。」
「你要收回前言?」非常难得地,阿肯斯竟然愿意待在他的怀内。若言一边
珍惜的抚摸着那卷缩的背项,一边皱起双眉。
听出了那声音中的不情愿,阿肯斯忙把头抬起来,用着和先时完全不同的语
调,可怜地说出了那卑微的请求。「我只是想请你见见他。」
「然后呢?你会要求我再次收容那人?当初不情愿他留在我这儿的人,可是
你啊,阿肯斯。」他不舍地松开了那紧收的双臂,就怕下一秒,会不受控制的把
怀内人扼杀。
牛奶淡淡的流入杯子内,在红茶中转出一圈圈白色的环,阿肯斯凝视着那当
中的颜色,末了竟有些茫然。他看着,看着那银匙搅动并融和着,那股本来无法
协调的液体。他看着那双唇悠然的贴上杯沿,白色的杯子,粉红色的嘴巴,突然
他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没有任何理由,一句连他自己也感到无力的话。「你
应当去见见他的。」
「为什么?」那眉头一皱。
「因为他也渴望见你。」哈,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
「那么你是说,尽管不能响应,我也应该去见他吗?」若言笑了,他从松软
的椅子上坐下来,像是在暗示他不可能去行动。
「若言,我已经别无他法。」也许在下一刻,这副逞强的面孔就会崩溃。阿
肯斯低着头,抖震着声音说。「你有任何条件,我亦会答应。」
「那…」若言想了一会,突然下了一个决定。「也许……你们都留下吧。」
出乎意料地,阿肯斯也回应得干脆。「我明白了。」
「那什么时候要我去把你们接过来?」若言坐直了身子,向着那向往的一方
看去。
「不用了。」阿肯斯站起来,指挥着待从自房间中退出。在这那间他的目光
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言语自那嘴舌之中轻轻溜出。「我已经把他带来了。」
「是吗?」
说着,他缓缓的步出客厅,往方才走进房子的方向前去。若言从后跟着他,
看到了在那流丽漂亮的树荫前,停着一辆闪着黑暗光芒的车子,阿肯斯快步的往
前走去,自会有人为他拉开那度车门,可他还是选择自己去打开。
那是个极温柔,极小心的动作。门被打开了,吱吱的声响使阿肯斯好看的眉
头皱了起来,然而在下一刻,当他看到了那团灰色的东西时,那皱起的纹路马上
就舒展开来。
他把前半身探进车内,轻柔地如同抱一个婴儿一样,把里面躺着的人给抱了
出来。灰色的布罩在那人面上,阿肯斯把身子一弯,又利用着身体的阴影为他遮
挡阳光。若言停在门前等着,直到阿肯斯把人抱过来了,才又轻轻的把门关上过
来。
他抱着怀内那人,慢慢的走在前头。
「你终于都在了。」突然,阿肯斯那幽幽的声音又道。「你知道吗?我已经
找你好久了。」
步声在门廊上回荡着,所有动作都是轻轻的,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有鸟儿的
声音在传达着欢乐。
「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就像是被抑压良久的禁忌,阿肯斯一再
重复着他曾说过的话语,不只是轻轻敦厚的话,而被渗透进强烈的感情。他那拥
抱的动作再度收得更紧,灰色的布匹在施力间揉成一团。「所以我才来找你。」
「那是只有你,才能办得到的事。」突然他转过身来面对若言,想了想,又
把手上的人交付到若言怀内。到确定他被抱紧了,阿肯斯才松开了手,低头向若
言手中的人笑。
若言只感到手上的重量轻巧得很,只余下那骨头的尖硬显示着那人的存在。
他停在原地,低头去看阿肯斯那柔白的手伸向那松松的帽子。紧闭着眼睛,细长
的睫毛梳上了那暗黑的眼圈,那干燥的唇,那深陷的双颊。若言感到自己看着的
不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而是另一种别样的生物。
那呼吸低微的自怀内起伏。若言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将会对自己扣成多大的
损害,然而他无法拒。最后会变成怎样呢?其实他清楚知道,可现在他只是专注
的把手抚上那张乖巧地躺在怀内的脸容。他表现得像一个父亲,表现出一个久违
的形象,那躺在那里的人被温和的包住,就像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做的事一样,
他被温柔的对待着。
然后若言抬起眼来,他对上了那同样柔和的目光。「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是
为什么非要把他带来……。带来你的身边。」
用着意味深长声音流出淡淡的无奈。「他需要你。」
26树荫撒出的白光流到房子里头来。两个身影,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非常
安静地待在里头。一阵风吹过那铺在窗户上的黑纱,穿透那种令人感到诡异的气
氛,在这所白色房子中唤出令人怀念的空气。
白光投射进这个小小的客厅,反射进陈设着瓷碟子的碗柜之中。这是所全白
的房子,没有其它,只有单纯的白色在渗透着。除却那片碍眼的黑纱,那是个令
人身心放松的环境。
坐着的那个人轻轻的侧着肩,伸长手去摸那个躺在他腿上的人。那包裹在一
片深灰中的瘦弱身躯在喃呢间扭动着,茶色的发丝亦在动作间溢出袍子,流入只
强大的掌心。他轻轻的抚着,摸着,梳扫着那美丽的光亮,事情有点不对劲,然
而也别无什么理由。
然后,那紧闭的眼皮在外间的刺激下缓缓张开,温柔的呼唤即打入那脆弱的
耳壳之中。「你醒了?你看来挺累的。」
「若言?」惊讶,震撼,不可置信,狂喜以及悲哀饶有层次的浮现在那张没
有血色的脸上。阿曼跌跌的坐了起来,他拉着那件灰色的袍子,滑下,他伸手去
抓,滑下,他又抓紧。最后他依着那张梳化椅站起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禁
再走近。
「你害怕了?」若言微微一笑,一边也从椅上站起来,走远到那铺着黑纱的
落地长窗旁。
阿曼见他走远,也禁不住跟了上去。窗格子把划成八格的阳光投射到地上,
而若言正立在那蒙眬的颜色之中。阿曼继续茫然的走着,那一直在心内呼唤名字
在吞吐间泄出嘴唇。「若言……你…若言…我……。」
对方只是沉静的看着他,然后,淡淡的丢来一句。「你也要像其它人一样,
向我说些什么话吗?」
说话?阿曼不解的抬起头来,搓磨着手上的布条,他踏前了一步,只感到嘴
唇发干。话?对了,他有好的话想跟若言说…他要…他要…他要说这些日子以来
他是多么的渴望见他,他要说这些年来若言对他的意义在那…他要…对了,他要
告诉他…他要告诉他…
「若言,我…我对你…」他慢慢的接近若言,那看来只余下骨骼的手在空气
中颤抖,好不容易才抓紧那漆黑的衣领。阿曼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那胸膛上,他
昂首仰望,那种高不可攀的神圣。话都滑到嘴唇边了,他却突然失去勇气,冷漠
的目光射到身上,他感到两腿都发软了,而在下一秒即会崩坍而下。
他舔着干得掉皮的唇,吞下一句,又吐出一段:「我……若言…。我…。我
…。」
说不出来,他无法说。若言正在注视着他,而他却无法言语,窝囊极了,他
从未如此怨恨自己。几响冷笑从耳边传来,若言在问他:「阿肯斯不是说,你有
好多话要跟我说的吗?」
是啊,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你说去啊,若言…
「我…」阿曼看着那双水灵的眸子,心里空有激动,而无法言语。千言万语
都在那变化不断的表情中流露出来,或是喜悦的光,或是忧郁的暗,甜和酸混杂
在一起,从此无法分辨你我。「我…」
那句话,他无法说出来,只能干咽在喉咙里,硬卡在瞳孔里。只是很简单的
言语,不过占去两个名词,一个动词,非常单纯的话,他无法表达出来。
「若言…若言…若言…」阿曼一再重复他的名字,脸埋在那硬绷绷的胸口里,
没有抚摸,没有安慰,就只有平缓的心跳证明双手环抱着的是一个人。
若言的声音一再冷冷的重申着。「你要说和别人一样的话吗?」
「若言…」我想你,我记挂你…若言…我…。我…。
但最后阿曼却可悲的说:「若言,你是真的吗?若言,你真的在这里吗?」
骨感的指节在摸索着,脸孔的线条,眼睛的位置,嘴唇的角度,鼻子的高昂,
双耳的轮廓,人情的冰冷。阿曼拚命的,无助的望着眼前那人,他把手摸了又摸,
似乎那并不真确,是随时都会模糊掉的铅笔扫描。
「若言…」然后那声音有股湿气蔓延,阿曼呜咽着,那手挂到肩膀上又滑掉
下来。他把若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由皮鞋到头发,由背影到正面,他看着若言,
不经意又露出那种松一口气的神态,那笑容相当的甜美,足以弥补掉干削形貎所
造成的疼痛。「若言,原来你是真的。」
「我是真的,那你又要怎么样呢?尼奥。」若言气定神闲的看着身下那人,
阿曼屈着背,前所未有的卑微可怜。他看着他,那目光是虚无而飘渺的,未几他
移开双目,不再去注视阿曼。
阿曼却追着他浮离的目光移动,硬要出现在他的眼前。「若言,你看看我,
你看,我也是真的。」
「真的什么?尼奥,你清醒一点。」若言按住了那双扭动的肩膀,一边正色
道。「你现在见到我了,怎样?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不,不,若言,请不要这样。」如同崩溃一样,他紧紧的把对方抱住,不
顾一切的要抓紧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