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兄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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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完全是属于他的那个世界才能带来的快乐。渐渐
他看不到东西,听不到声音,沉迷在奇幻的快意中,一遍又一遍。
突然一个绵长又纾回的声音在呼叫:「尼奥,尼奥,你在这儿吗?」
糟糕!阿曼连忙扫平了地上的尘土,不过已经迟了。
回头,只见若言脸色在淡淡的灯光下越发深沉。「那是什么回事,吓?尼奥
…」
僵硬,他甚至无法响应。
30最近阿曼总是不多说话。问他什么,也只是空泛的答应两句,然后就低下
头来。就是你再去唤他,他也只会惊徨地看看四周,然后才敢再响应你。
自从下雨的那一天以后,他一直都这样。
「尼奥。」轻叹一口气,阿肯斯又再轻柔的唤道。
阿曼手上的义滑了一下,正被卷着的意粉溅出白汁飞射到桌面之上,银色的
义继续沿着瓷白盘子的蓝花边滑下,插入光滑的盘面里头,而和蘑茹同待一处。
然而他目光最先触及的并不是这一身狼狈,而是坐在右边默默进食的若言。不安
的眼神扫视一下,阿曼把身体缩起来,才又吞吐出几个字。「…阿肯斯。」
「你这是怎么了,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阿肯斯没办法的摇摇头,随
手抓起餐巾就往阿曼的身上去。动作间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阿曼的目光始终盯
紧若言在看。
那张嘴说着这种话。「没…没什么要紧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接着他从阿肯斯手上抢过那巾儿,一个劲儿就往身上乱,阿肯斯没有办法,
只得从他去了。他甩甩头,漫无目的扫视一下四周,又低头去看阿曼,不觉又斜
起了清长的眉毛。他往眉头间的一皱抚去,突然感到什么异样,猛然抬头就向若
言喝问:「你在看些什么呀?」
对方把义子放下来,没礼貎的任由它在盘子敲清脆的声响。「我没有在看什
么。」
「是吗?」他狐疑的朝着他看,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就跟阿曼说。
「怎么了,尼奥?你还好吗?」他安慰了阿曼一通,只阿曼低头抓起义子来只是
越吃越快,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片刻盘子空了,他又慌忙的掉下餐具,连跑带
滚下的翻身就从椅子上逃开。
他闪躲的看了看阿肯斯,又急急的吐出一句:「我吃饱了。」
说罢也就飞也似的溜走了。阿肯斯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随即又把目光转回
餐桌上,他往对面的人看去,眼里似乎尽是疑惑与及不信任。他感到事情有点奇
怪,而源头永远只会是若言。于是阿肯斯小心的观察着若言的举动,毅然发现那
双黑眼珠子永远只会用监视的目光的看人。
因此他又感到有点不悦了,劈头就把心中的疑问掉了出去。「你又跟他说了
些什么话呀?」
「哈,你就会关心他一个人。」他微笑,眉间的距离缩减了,起来的眼睛没
什么焦点,彷佛会随着晃动的银影一样随时消失。
有如被刺到般,阿肯斯收回了目光,一边喃喃的道。「请你别说那种话吧。」
然后两个人专注的吃饭。银义把意粉卷过九十九转,流动的白汁渐渐亦干成
硬块,没什么迫切的事情要做,可阿肯斯就是感到异常焦躁。突然他重重的把义
子放下,眼看就要拂袖离座而去,可又在若言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你跟我过来吧。」单手按着那鐡铸的椅背,阿肯斯轻轻的道。
若言把餐具放下,一只手轻松的托着头问。「那是为什么?」
「你过来就是。」他甩下一句。
青色的草地今天看来分外显眼,隔着油白的窗格子,被划成一块块方正的。
有鸟的歌声,穿叶的风声,以及其它许多许多异种昆虫的鸣动和响声栖息其中。
若言闭起眼睛来,坐在他们常待的小客厅的梳化椅子上,放纵那些声音在耳边随
意回响。
「成了。」有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传来,张眼,只见阿肯斯正在卷回那
多出的纱布,一边又把其它零碎的东西收回盒子里头。
若言坐直了身子,看看那缠在手上的雪白,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头。
窗外的声音仍旧响亮。
阿肯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在屋角停驻。他抬头,看看
手上的纱布,又看着若言。「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呀,你自然明白。」若言拨弄着垂下的发荫,在那瞬间他显得毫无防备,
然而马上又收拾起来。「那可是不该问的话,不可说的事。」
「可是你…」他盯着若言的手看,一边说着没有下文的话。对哦,也许,其
实他并不是那么想知道清楚。
像是看透了他,若言的声音又和外间和弦起来。「阿肯斯,你真狡猾,你这
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已。」
他不能看他,不能他,尽量不能泄露他对他的感情。若言已经注意到了,必
须藏得更深更深才成。对了,这种东西要藏在哪里呢?藏起来,对了,要连着自
己一起藏起来才成。得找个地方……
抓起那一件大衣,阿曼恭敬地放在唇边亲吻,然后也不穿上,只是抱着它从
侧门往外边偷跑出去。这时长在小门旁的矮丛和小花骚到了他的腿,他一惊,差
点就要把抱着的衣服给甩出去,幸好最后还是保住了。
腿有一点点微弱的刺痛,他快步的从阴暗的地方走开,又落入午后的阳光之
中。他看看左边的湖影,又往右边的山林看去,在这一分义口上,他选了走向翠
绿青葱处。因为他并不会游泳,假若他会,他早就变成一尾游鱼远离这个宁静的
地方。
「吱吱,吱吱吱──」几声鸟叫在耳边响过,突然他感到自己不是在躲藏,
而是必须要离开这里。
也对,也许该是我离开的时侯了。他在树影的白光中走着,手上拖着那件大
衣,许多映像穿过脑海如在目前,他想起那两个人彼此相对的神情,想起若言对
他的温柔,想起阿肯斯对若言的关心。在许多许多地方,那里未曾有他存在的余
地。
本来他只是为了掩饰对阿肯斯的恨意而选择躲藏,现在变得他必须要走了。
阿曼忽然看清了一个事实,然后悲伤哭泣。没有了,没有了,几时能有过他待的
地方。也对,我应该离开了,没有我,我才是真正的妨碍。
曾经他以为是阿肯斯阻碍了他的追求,他以为是阿肯斯抢夺了他不需要的爱。
其实不然。只要,只要没有了他,所有的幸褔都可重来。原来自己才是个罪人,
是他妨害了别人的幸褔。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啊。我马上就离开,请原谅我啊。既然不能再怪
罪于阿肯斯,他唯有选择消失。他把大衣抱紧了,眼泪滴在其上,变成圆浑的精
灵散发着透亮的神采。他走着,然后奔跑,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总之是个
没有他们的地方。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四周的风声都在吹促着他,皮肤起了疙瘩,他的
脸贴近抱住的衣服,一股熟悉的气味随即为鼻子所觉察。若言!他心下一惊,几
乎要把大衣往地上掉去。在阿曼认知里若言似乎也随着大衣为他抱走,被他紧紧
的包在怀内。这样是不行的,他对自己这样说,可又被一股满足充实了心身。他
几乎以为单是抱走一件大衣,就和得到若言有同等的价值。
走吧,走吧。我们走吧。阿曼抱起了大衣继续前行。这样就会被原谅吗?若
言呀,阿肯斯呀,我已经走了,所以请你们不要讨厌我。风声渐紧,吹得树枝都
纷纷低起头来。有很多的东西在追赶着他,阿曼跑的越来越急,一些枝头割破了
他的皮肤,没有停下,血腥在风中传递过去。他跑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唯
一的落脚地被抱在怀内,他不知自己正往那处走去。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要走了,必须要走了。他被这么一个声音摧毁着,雨
粉开始打落,这正是一个多雨的夏季。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有点焦躁的,不安,又饱含怒意的声音。
若言张开眼睛来,只见三两个仆人湿着身子,神色慌张的向着阿肯斯报告。
他懒懒的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挂上的一重雨帘,然后才轻轻的发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声音在房子里回荡,吞没了其它声响。仆人都噤住了声,只有阿肯斯用
着哀伤的语调对他说:「若言,尼奥掉了。」
然后他们看到若言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也没有把领口拉好,随即就吩咐
呆在一旁的仆人去把他的马给牵过来。他显得有点急躁,抓过仆人递过来的骑马
服又粗暴的穿著起来,靴子被拉得发紧,那雨声不断,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仅有的
声响。
阿肯斯呆住了,若言的动作流畅的进行着,直到一个小休止,他才懂得问道
:「你这是为什么呢?」
「我来去找他吧。」若言剩顾着绑紧手袖,也没有抬头去看阿肯斯。这时马
的啼叫声渐近,若言听见了就要走出门去,黑色的雨衣披在身上,他把门推开过
来,外间已成一片泽国。
「为什么是你?」阿肯斯看着对方跳上马背,牵起鞭绳就要往白茫茫的一片
奔去。于是他急促的唤着,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然后他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或许,我和你一样想要心安理得。」
接着就从雨中消失了。
31──有样东西即使我有,也都永远不及他付出的那样完满彻底。纵管如此,
你仍以为我和他所抱持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吗?
雨水,汗水,湿和冷,除此以外,没有其它了。所有的东西都在落下,水滴、
感情、眼帘纷纷失重,墬落到没有烟的水泽。阿曼把身体靠上褪皮的树干,任由
雨水打落。帘子轻轻落下,雨幕唱着温柔的歌,踏踏,踏踏,踏踏,他在那个声
音中感到相当的舒泰,然后自动自觉的闭上眼睛。
「找到了吗?」呼声,斥喝声,急行声,暴雨打上窗框的声音,密集的声响
自别墅里扩散开来。沉重的脚步辗平刚滴下的水珠, 一些人涌上来,又散开去,
一如被船头击破的波浪一样,热心而顺从。
「找到了?!找到了吗?」阿肯斯从末端一直往前拨去,他焦虑的看着若言
的脸,目光一直不敢往下仔细扫去。他想要去看,却害怕未如所料,看去某些他
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只见若言轻点点头,那宽阔的雨衣一挥,即露出躺在里头湿漉漉的人。无色
的脸,黏贴着额的茶发,他温柔的睡在若言怀内,非常的安详舒适。为此阿肯斯
放心了,他把着若言的手,半跪下来崩溃似的感恩。其实他并不能失去他,否则
了无生趣。
「若言啊…。」伸出手去,阿肯斯想接过那细小的人。然而若言反常地没有
放开,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手一样,他转过头去,向着仆从们吩咐着。「热水,
干的毛巾,衣服,和一点点暖的巧克力……」
「若言?」他歪着头,奇怪的往若言看去。只见这时若言已解下湿透的雨衣,
外套和其它累赘的东西。整个人像包上一层布造的皮,在湿腻中艰难地呼吸。可
他并没有理会身上的泥巴以及不适感,只顾着把手上的人放到温热的水中去,温
柔的抚擦着那易折的身体。暖水和浴巾轻轻的抚过,阿曼低低的呻吟了声,然而
并没有张开眼来。
阿肯斯一直跟着看着,他就似是在窥望别人生活的监视者,完全脱离在那一
种温暖的气氛之外,只是单纯地冷眼旁观。「你总是到这个时候才会温柔。」他
说。
那声音淡淡薄薄,好像一错失,就再也抓不回来似的。若言没有回头,那双
手继续灵巧的动作,沉默在他们之间持续了一段时间,并不很久,但也可觉察出
来。他托着阿曼的后颈,让他的头轻枕在自己臂上。暖水随着拨动洒到身上,他
抚着阿曼的躯壳,一边仔细的看着。然后他答应一句:「阿肯斯,你还有什么不
满意的?」
这时阿肯斯都快忘了刚才说着些什么了。他先是表现得有点错愕,及后又想
到些什么,终回复了强硬的技势。「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说。「你表演
得太好,太精彩,太美妙了,我只恨自己不能为你拍掌,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然后喃喃的又吐了一句。「不爱,为什么又怕失去…」
若言看着他,眼神里只剩凄楚的悲哀,他的话似有若无,像云一样,即便是
闻识了也无法抓住。「阿肯斯,什么是爱呢。」他吞一口咽。「即使我有,也都
………」
「让开!!!让开!!!!小臣是宫中的特使!让开!」一个轰轰的声响打
断了他,回身,就有一个人捧着羊皮书半跪在他跟前。「亲王殿下,皇帝要殿下
马上进宫,请殿下马上准备。若言亲王,皇帝要殿下立即去见他,刻不容缓。」
「我明白了。」若言拍着身上的水,也不刻意去整理仪容,穿着湿衣服就跟
着那使者走。阿肯斯在后头,大抵是被什么不祥的恐怖穿透了身体,他灰住脸又
大声喝止。
「若言,不要去!你就这么跟去?」他盯紧正被交托到仆人手上的阿曼,嘴
上说了一个微薄无力的理由。「尼奥…尼奥他还没醒来,你就要走了?这样不成,
是不可以的。」他一直说了许多有关否定及禁止的字眼,意图能借其中某一个论
证他的观点,若言没有话,他只是用着毛巾和身子擦擦,免却了发稍不住滴出水
来的苦恼,可仍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意思。
那使者看着他们拖拉,傲慢的脸色立即现了出来。「亲王大人,请殿下你快
一点,皇帝还在那头等呢。」
若言没有发话,转过身去要跟他离开。一种强烈的的恐惧进占阿肯斯的心,
似乎这么放若言走掉,他就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这古怪的念头促使他追上前,
一手把紧了若言的衣袖。那湿润感仍旧存在,渗透开来,竟冷透了他手上每一条
血管。「若言…」
「阿肯斯,我必须要走了。」若言温和地迭上他的手,随即使他随着自己的
掌手扇落。他笑的很轻,很淡,有句话他永远没有机会说完,他必须走了。
「若言…」他伸手又想去抓,可落了空,若言已经走远了。他发了急,一边
又嚷道。「留下,若言!留下来,留下来…」若言并没有停下来。
人影稀了,他嘴上还喃喃的默念。「若言,留下来…」然后回身,坐在被安
置好的阿曼身旁,极大的悲伤突然进驻心头,只剩他一脸茫然。「不要走…」
「我本以为今天你不会来。」烟圈代替他扑到若言的脸上,他的语气听起来
很平和,他也尽量使自己看来冷静。皇帝弹了弹手上的烟管,一边又看着若言。
「谁想到你还是来了?」
「呀。」若言只发出了一个叹词,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把外衣褪下
放到一张椅子上,立定后也没有走近皇帝。
「若言,记得你以往跟我说过谁着来了吗?就是那个…想了个乌托邦的那一
位…可惜,他没有见着那个王国就死掉了…」皇帝边走边用烟管去敲椅子,一张
又一张的,最后没有了声音。「那个人是谁呢?」
若言一手按在那湿外套上,手离那烟管并不远,他瞄了瞄,又看着身边的人。
「皇帝,那人叫帕拉图。」
「哦?帕拉图,帕拉图,就是这个名字了。那还真是个可怜的人。」皇帝又
把烟管抬起,他的手摸上了若言。「你怎么了?湿成这样子的?」
「外面下着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