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兄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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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看花了不休,你说,那样好不好?好不好?」
哄堂只有那狡黠的笑声回响。
他突然又感到很望。
泪水从脸上流下,莫名的哀伤在清醒的一刻侵袭而来,他沉默的哭泣着,点
点滴滴渗入被褥,沾湿了手。那双白色的手僵硬着,不能动作。似乎眼前就有一
片大浪要把他淹没,使他痛苦地死亡。没有吸到空气,他把床上的东西都甩到地
上,然后滑落下床。
若言…若言…若言啊…
他嘶哑着声音去叫,悲恸却使他无法言语。他又走了,再度遗下自己,他一
定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我这张脸,我这个人了…他讨厌我了!莫名的念头冒起,他
看着那落地大镜子,怨恨突然浓罩心头。脸庞湿着,他随手抓了一个硬东西掉出
去,一个尖叫声响起,他笑了,看着那粉碎成网样的自己,竟感到异常满意。
只要我不是我,那你就会回来吗?若言。
阿曼这样的问着,从嘴唇到心里,念了一遍又笑了起来。积存在肺中的空气
已经没有了,伏到在地上,他等待死亡,然而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
死掉了若言就会回来。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单是逃走是不够
的,必须死去,他才会回来。
时间在过去,冷汗直冒,白色的,透明的,阿曼躺在一堆混乱之中,没法作
声。
尼奥,尼奥…有人拍拍他的脸,叫他。那会是谁呢?是他吗?
当然,他会失望。那个人是阿肯斯。
「你这是怎么了?」温暖的手抚到阿曼脸上,他醒过来,从缺氧的边沿被解
救,然而他依旧怨恨。
「阿肯斯,若言呢?」他知道那是令对方最难受的提问,惩罚。
阿肯斯心头一揪,扶起了人就抱在怀内。他一如往常轻抚着阿曼,突然发现
掉落一旁的壶子,那是种诱惑。「尼奥,我带了他来,我带他来了。」
阿曼满怀期望的看他,看他把手摸上那光滑的壶面,倒出了黑油的软膏。摸
在手里,又滑又溜。阿曼看着阿肯斯点燃了火,使黏在他手上的黑泥燃出透明的
蓝。一阵细腻的气息传来,涌到鼻腔嘴里,只觉又香又甜。整个人飘飘然的,一
种新鲜的滋味促使快乐渐渐逃入心头,他乐极了,一偎身就倒在阿肯斯怀内。
他看到美丽的景象,淡红色的空气,紫色的云霞在中间飘过,他的意识浮在
里头,有如穿云而过。然后又像躺在柔软舒服的东西上,深深的陷入进去。色彩
斑斓的鸟飞过眼前,他伸手要去抓,那鸟翠盈盈的一叫,吐出了碧色的雾,又把
他带进森林之中。他正奇怪,突然想起正是那一天他逃入的那片森林。
他掩住了要惊叫的嘴,慢慢的走入那的颜色中。很多鸟儿在唱和,彷佛在祝
褔着他,他走前,看见了发亮的精灵为他拨开树叶,突然云开口了,风也开口了,
浮浮的吹动了他的脚步,把他推上前来。
一个人站在前头,披着宽大的披风,黑暗的阴影掩住了脸容。阿曼抖震着手,
走着,许多闪亮的东西在拉他的衣摆,他走着,不觉扑倒在那人怀内。闪动光芒,
那些精灵的嘻笑声传入他耳畔内,回转又回转,打动了他那冷寂的心。于是他伸
手一牵,把那灰褐的布给揭开过来。
摸住那人的脸,接着他笑了。
「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吧?尼奥。」阿肯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镜面裂出蛛网
的光芒,他看着那燃点的迷雾,又待在一旁窥探别人的梦。
平和,闲静,那是种美妙的梦境。阿肯斯裂嘴而笑。
他看到过奇幻的森林、三只脚的猫、深黑色的教堂、黄|色潜水艇、蓝蕊的苹
果、小舟摇在云上、串串跑着的薇草、清凉的火、炎夏中的雪花、红心女王、倒
不空的酒杯、不停跳舞的女孩……一切种种都使他快乐。他时时忘形地追着他们
笑着闹着,也没有悲伤的时候。当然最高兴是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或者在混乱中
拉着他跑,或者在空气中突然现身,那个人总待他好,剩对他一人温柔。
不过往往在最最快乐的时候,那重迷茫的霞彩会突然消却,他独自躺在藤椅
之上,昏暗的灯光照住他,那种愉快的心情随即消褪,变成哑色的死物。这种时
候他知道要怎样做,他会有气无力的叫唤:「阿肯斯…若言呢?」
「他在。」然后蓝色的火又被点燃起来。
阿曼又满足的笑了,他从未让他如此快乐。阿肯斯把那火点燃,让他在屋子
的一角自行燃烧,到那膏药尽了,那火又随即熄灭,然后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会
回来。他感到他与阿曼已经连成一体了,他的快乐就是自己的快乐,他的痛楚就
是自己的痛楚。当阿曼陷入那种迷梦时他亦同样受到诱惑,彷佛有许多幸褔和愉
悦的光影都待在前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只能这样。
他稍稍的把门合上了,使那烟雾不至于被风吹去。依着门坐下来,他做着最
忠实的守卫,看守着里面那人渺小的梦。尽管他亦同样渴望待在其中,他仍会默
默的离开房间,继续感受那清醒的痛楚,当一个称职的守门人。阿肯斯知道那并
不常常是个美梦,然而会当渡过一个恶梦,阿曼总会接着手要求他,点燃起更多
更多蓝色的火。
他心软,同时不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为什么不?长火柴抬着火光摇
动,看,他又做了,不过是再一次而已。那烟雾随着门泄漏出来,他站起身,想
要用腿把它们踢回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亦做着同样的梦。突然他觉得
自己是一个如此可悲的人!
他摸摸自己的脸,干的,像声音一样吐不出来。整张脸只有胡子如常冒出,
否则他就和一个仿真的娃娃一样平板无神,焦虑、憔绪,许多的苦闷入侵心灵。
他伸手去掏口袋,把那火柴一一刷过墙壁,然后看着它们一一销亡。让手指头焦
黑的疼痛取代那揪心的紧绷,阿肯斯看着泄出的粉红气体,一脸麻木的直视地面。
世界彷佛都成了他的敌人,困扰他,打扰他小小的安宁。到处都没有容身之所。
「哎呀,我们尊贵的普露伯爵怎么会待在这种脏地板上啊?」声音随着脚步
越过帷幔,自他身后传来。
他回头,果然,是那天生闪耀着金光、拥有一切的人。阿肯斯抖动了干硬的
嘴唇道:「皇帝陛下……。」
34他的心早已被掏空似的,没有在跳动,没有在抽痛,只余下心脏在空荡的
胸膛里作出些微的起伏。他累惨了,瘫倒在硬绷绷的地上喘息。一滴眼泪滑过眼
眶,他忍住了,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他不容许任何一滴泄露秘密,彷佛一
开始就会彻底崩溃。但假如哭泣真可以填补某些事物,也许他会选择痛哭失声。
然而许多失去的东西已不可再要回来,他清楚明白。
天秤开始失去平衡,永恒地歪倒在失控的一方。
「皇帝陛下……」然后他收起了惊讶,把整理着领口,把脸冷成一块冰。「
陛下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真冷淡啊,普露伯爵,这不是待客之道吧?」皇帝饶有趣味的盯着透出的
粉色霞光,一边轻轻的纠正。「何况这里并不是“寒舍”吧?」
皇帝冷静的声音刺激到阿肯斯,使他脑子里混和了许多怨恨和怒意,他教他
想起导至这件事的原凶是谁,他教他想起又是谁让阿曼和自己痛苦。于是那拳头
自想象中狠狠地飞击出去,饱含咀咒和辱骂,阿肯斯定睛一看,才发现皇帝好好
的立在那头。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皇帝,才明白自己根本没勇气打出去。那
个人主宰一切,他根本无力反抗。
他害怕失去仅有的东西,他怨恨自己的懦弱。
「哎呀,你这里就一个佣人都没有吗?」皇帝拍拍身上的尘灰,一边四处张
望,阿肯斯这下子才发现他身旁没有跟着一个待从,那唯一剩下的厨娘安妮亦早
被自己辞退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上前去把他扼死的话……
似乎感觉到他的杀意,皇帝冷笑一声。「怎么了?普露伯爵?」
阿肯斯顿了一下,他突然又清醒了,而他痛恨自己总能时时保持清明。狠狠
的抬眼一看,他看到皇帝把手伸向门把,来不及阻止,那粉红色的霞气瞬即淹没
一切。皇帝在迷雾中嘻嘻一笑,又对阿肯斯说:「你真厉害,普露伯爵。」
接着他消失在烟雾中。
「你……」阿肯斯马上跟着跑了进去。
然后他看到目光散涣的阿曼,站在一旁的皇帝,以及许多莫名的恐惧。粉色
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散开,他看到皇帝按灭了蓝色的火光。「住手!」
阿肯斯冲了过去,想要制止。不过一切都晚了,就像当初他和阿曼的关系一
样,一切都为时已晚。
火熄灭了。
幽冥中彷佛有什么东西正爬上来,皇帝的笑容又蓝又冷。一个声音恐惧的呼
唤着他。「阿肯斯,阿肯斯,若言呢?」
痛苦极了,他掩住耳朵,低下头来不愿去听那个声音。阿肯斯低低的向皇帝
道:「点回去。」
「呀呀,没想到这么严重,已经上瘾了吧?」皇帝伸手去拿,把玩着那个朱
色的壶子,阿肯斯感到对方正在把玩着他的命脉。
「点回去。」他再度重申一遍。
阿曼的眼神亦随着那个壶子转,空洞的目光似乎要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吸进
去。唾液在嘴角流出,他伸出柴枝般的手去找那个虚幻的形象。朱红的,美丽的
颜色,他伸展着肉体,去找那个虚无的距离。
此情此景。阿肯斯心下一痛,他皱着眉头抓住皇帝的手。「你给我点回去!」
「呵呵,那你要听我的请求吗?普露伯爵。」手持那个壶子得意的挥动,皇
帝的笑容更为可掬。
「点回去。」他再说。
「你要听吗?」皇帝还是得意的笑着。
阿肯斯……阿肯斯……声音在叫唤他,阿肯斯感到头痛若裂,这时皇帝的唇
暧昧地凑近了他。「要听吗?」
他闭起眼来,狠下心答应了。「好。」
当然火又被燃点。
「你要说些什么?」阿肯斯双手插在裤袋,焦躁的绕着圈子,也没有一点安
坐下来的意思。
皇帝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兴味盛然的看着他。他把玩着手指,弄成一个三角
形又玩成四方的,气定神闲,彷佛要找人说话的不是他,而是阿肯斯。
「原来你是这样的呀……」他幽幽的吞吐一句。
「什么?」阿肯斯急躁的回过头来。
皇帝又笑了起来,勿勿的把方才的话消没开去。「没有,你不坐下来吗?」
「要坐下来才可以谈吗?」他频频回首,往方才退出的地方看去。忧心,焦
虑在他脸上表露无遗。皇帝痛恨这种表情,他并不喜欢别人在与他说话的时候分
心。于是他把随身带着的火点起来,任由那烟气往房子四方溢去。
「不一定。」他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里和烟雾这般合衬。」
那句话刺痛了阿肯斯。他甩甩头,彷佛要把所有的讽刺和指责给甩掉出去。
他想起了那位老厨娘的话,他想起了阿曼起瘾的神情。你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最终你会害了他。住嘴!住嘴!他的脑子混乱极了,抬眼又看到皇帝的微笑。全
身的气力都被抽光,他无神的问他:「你想要些什么?我亲爱的陛下。你什么都
有。」
「呀,是吗?」他抽着手上的烟管,又化成一团云雾。那云往阿肯斯冲过来,
他用手一挥,皇帝的表情就变了。「可是有一样东西我从来没有,我想问题是出
在这儿。」
「你在说些什么?」阿肯斯退后了几步,撞到了那乱摆放着的通花椅子。其
实他隐约知道皇帝说的什么,只是不愿承认。
「你有什么的好呢?」那冰冷的目光草草扫视而过,皇帝垂下了手,使那烟
管的顶端贴着桌面滑行,终于到了某一点止住。他悠闲的站了起来,直视着闪缩
的阿肯斯。「你说,那是为什么呢?」
不能听他的,不要听他。阿肯斯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所有的线瞬速连接,
一切都变得极其分明。许多的责任袭人而来,一切都是因为他!那都是因为自己,
他突然明白。若言是因为他才不见了的。
「怎么不作声了?可真是无情。」皇帝敲敲烟管,灰烬倾出又被风吹走卷过。
「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伯爵啊,我说的可是那个人。」
他意味深长的瞄他一眼,又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
「你想要些什么?」他当然要知道,怎能抗拒?那是种无形的诱惑,奸诈的
希望,必须付出才能满足那小小的梦。阿肯斯感到整个人都变透明了,彷佛他正
要付出自己存在的空间来交换若言。活的,死的并不重要。如果只能存在一个,
那必然是他消失。
「哦?伯爵你可真是精明的得很啊。条件?你要跟我谈条件?」那张脸上又
是一笑,他持续的摆动着烟管子,到腿又敲到桌脚子上。「你知道嘛?普露伯爵,
你我之间只有命令。你的选择就是做或是不做。」
「如果我不愿意呢?」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那就很抱歉了。」皇帝看着阿肯斯一直关注的方向,暗示性的笑了一下。
阿肯斯茫然的随着他看,他看看这座房子,想起了那个房间,记起了以往他
们在一起的日子。他开始明白一切都是他的罪,因为他破坏了那个规律,才会落
得今日这样局面。当初他何必闯入这种关系,只因为不能容忍,所以现在他必须
付上责任。做,或者不做,眼前并没有那个分歧口,他只是在实践当初的选择。
他是一个祭品,注定犠牲,以换回所有失去的幸褔和昂贵的爱情。也许有人
会感激,也许没有。可那重要吗?并不,为此他必须答应。
「他在哪里?」阿肯斯平静的坐了下来,他没有看对方,双手规规矩的放在
膝盖上。声音苍白而无力地溢出嘴巴,也许犠牲就能得到,那为什么还要挣扎?
「他在哪儿呢?亲爱的普露伯爵。现在我们必须谈谈条件了。」这次反而是
皇帝从椅子站了起来,他走到阿肯斯的旁边,一手迭在他的肩膀上。「你来满足
我,我就让你满足。」
「就是这样?」阿肯斯无法抗拒。
皇帝扬扬眉。「视乎情况而定。别忘了啊,我的伯爵。我知道他在哪儿。」
阿肯斯感受着他那双不规矩的手在流动,光滑而冰冻的手,没有一点体温。
那声音似有还无的传来,他告诉他。「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履行契约好吗?伯爵?」
不好。他没有作声,任由那温度冷却胸腔。持续的下滑,持续的下滑,敞开
衬衣的柔软,雪白的颜色已经发黄,喘息的声音,只有湿度的吻,皇帝不停的向
他强调。「我知道他在哪里。」然后冷却他身体的其它地方。他冰掉了。皇帝的
声音半现半隐。「你看,你就是这样。他永远得不到的你,就是这样。」
「你有什么的好?」有人向他提出疑问。
阿肯斯彷佛看到那粉色的雾已传到这片客厅之中,火柴已经没有了,那雾涌
进他的鼻腔,苦涩的,无法熄灭。你有什么的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一
个供品,注定永远犠牲。
他很痛苦。
他始终没哭。
35皇帝开始取代若言的位置,频频造访临湖别墅。
每次来他都会带来一点食物、佣仆、衣服、讯息以及迷|药。他把阿肯斯和阿
曼变相幽禁在这宅宛中,而阿肯斯却懒懒的接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