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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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让掌柜的抬出一箩筐的铜钱,六七个小二兴高采烈地往店外的百姓前面猛撒,大人小孩抢者无数,欢呼声,惊叫声,祝贺声,声声入耳,场面火爆之极。一筐铜钱看似多,其实也就百来贯,对现在的杨逸来说,这不算什么。
好不容易等报喜的官差和看热闹的百姓散去,这时又有一些落榜的士子找上来,他们的神态都有些抑郁,但还是强颜欢笑着,向杨逸与覃子桂讨要些用过的笔墨。这个习俗大概从前唐开始便有,传说能讨到上榜者的一些笔墨,就能沾沾他们的才气、运气,下科再考时便能顺利登榜。
读书人讲究一张脸面,这种行为其实跟乞讨没什么分别,但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除了才气之外,也需要运气才行,有些人屡试不第,蹉跎将老,身上还背负着一家人,甚至是整个家族、师门、亲朋的期望,若是屡试不第,邻里乡人,亲朋故友,甚至家人都看不起你,这种沉重的压力压得考生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来讨要笔墨虽然是件屈辱的事情,但还是有许多人强忍着羞耻来了。
杨逸理解他们,昨天大家还是平起平坐,今天却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施舍,这确实是不好受。每个来讨笔墨的落榜考生,他都以礼相待,诚恳的安慰一翻,再将准备好的笔墨送出,落榜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失意,别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第二天赵煦在集英殿大摆宴席,这就是大宋的琼林宴了。
一系列的庆典过后,杨逸带着覃子桂首次登门拜访章惇。章惇还没进京之前,赵煦就在乐台坊给他准备了一座豪华的府邸。
杨逸与覃子桂在下人的带引下走进章府前厅,章惇正在厅中喝茶,身上还穿着朝服,大概也是刚回家不久,杨逸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华庭玉宇,感叹道:“以前还以为章老头你是个清官呢,真没想到啊,一进京就置办了这么豪华的宅子,看来章老头你没少贪洞霄宫的香油钱啊!”
章惇没料到他开口竟是说这个,冷不防将口中茶水全喷了出来,那粘了茶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好笑。
“章老头你别激动,咱们多少还有些交情,放心吧,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咳咳!小友这张嘴巴是愈发利害了,老夫贪没贪洞霄宫的香油钱无据可查,倒是有人讹了洞霄宫的镇宫白玉雕像,这可是事实具在。”
再次见到杨逸,章惇心情似乎不错,也拿他打趣了起来,杨逸呵呵一笑道:“好吧,算咱们扯平了,清云老道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知道成天装神弄鬼骗那些善男信女,你贪他点香油钱也不算什么!”
“小友啊,背后说人坏可不是君子所为!”
“章老头,别拿‘君子’这个词来污辱我,我杨逸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哈哈哈……。”
杨逸说完不顾章惇放声大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现在虽然考了个状元,但官职还没定下来,所以他还显得非常随意,等今后与章惇成了上下级的关系,怕就没这么随便了,
章惇岂会不知他这种心态,并不以为意,说来他也挺怀念与杨逸在洞霄宫时嬉笑怒骂的光景的,他接着笑道:“果然应了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小友进京以后,各种事迹老夫在地方上也是时有所闻,如今又高中状元,着实令天下人钦慕啊!”
“章老头,想怎么训你就怎么训好了,说话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呵呵,以状元郎的心智,又何须老夫多言!”
杨逸扫了一眼覃子桂,徐徐说道:“其实晚辈也知道,考了个状元虽然不错,但这只是万里征程的开始,自有科举以来,状元不少,但能登堂拜相或是有一翻大作为的却少之又少,象当初王荆公,只考了个甲科第四名,但这又怎么样呢?古今以来有哪个状元比得上他?”
章惇笑而不语,覃子桂听了却起身给他们两人郑重地施了一礼,他明白,杨逸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杨逸和章惇谈话,向来是点到即止,不会说得这么详细。他也终于明白,那天杨逸为什么对他拳脚相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诚如杨逸所言,不管是状元也好,探花也好,都只是有了一个做官的资格而已,这才刚刚是步入仕途的开始,官场上险恶万分,若是此时便得意忘形,接下来怎么死都不知道,覃子桂想明白了这些,对两人只有满心的感激。
杨逸对他摆摆手,然后向厅中侍候的章府下人说道:“天色不早,赶紧去准备酒菜吧,菜要好,酒要香,可别怠慢了客人!”
这都什么人啊,若是不知道,听他这口气,还以为他才是主人呢!章府的下人一时转不过变弯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章惇好笑的扫了杨逸一看,然后吩咐道:“别愣着了,就按状元郎说的去准备吧!”
“章老头,你原来带在身边那个童子呢,还是老人好使啊,这新人就这样,少见多怪!”
章惇的家人都还在老家,酒菜端上来后,就他们三人同桌而饮,直到酒足饭饱,下人复又端上茶来,章惇见他竟能忍住这么久没问出口,不禁暗暗点头,这时他才说道:“小友会进集贤院,探花郎先任大理事评。”
杨逸一听,由衷地叹道:“还以为能外放地方做个通判,或到上县去做个土霸王什么的,却是要进集贤院这种清水衙门,唉!章相公啊,看来晚辈以后得天天到你府上蹭饭吃了。”
“外放地方?现在你想也别想!”章惇笑着应了一句,以章惇对杨逸的了解,他还真可能想着外放地方,毕竟现在朝中纷争激烈,一个不小心就要惹祸上身,而他若是以状元的身份外放地方几年,不但能避开朝中的风浪,还能在地方上混资历,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一回京,就能直入中枢了。
杨逸也知道,现在想外放地方机会不大,章惇不会同意,赵煦大概也不会同意。
“在吏部行文之后,你们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若是放心不下令堂一个人在杭州,就趁这段时间接进京来安置吧。”
杨逸点点头,既然外放不成,肯定是不能留杨氏一个人在杭州的,他实在放心不下,再说身为人子,留母亲一个人在远方,也殊为不孝。
杨逸又与章惇谈了一会儿,才告辞而出。礼部尚书府也在乐台坊,杨逸两人路过礼部尚书府时,正巧碰到李清臣在府前下车,避是不可能避了,杨逸远远的躬身施了一礼,正准备离去。
李清臣静静地看着他,这时突然出声道:“你随我进府来!”
杨逸稍一犹豫,最后还是跟了进去,与李家的事,迟早要当着李清臣的面作个了结,否则将来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覃子桂明白自己不方便在场,立即告辞道:“杨兄,小弟先回客栈,您还是……算了,小弟就不多说了!”
杨逸对他点点头,静静地跟着李清臣进府而去,他不知道李清臣要说些什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卷第057章不欢而散
碧水池塘,青石垒岸,草色芳庭,春帷未揭,杨逸随着李清臣,一路走到二进的花厅,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李府的下人纷纷给李清臣施礼,却不知道如何招呼杨逸这个不宿之客。
“阿翁回来了!”花厅中闪出一个紫衣少女,一见李清臣便敛衽拜倒。
“怜儿起来吧!”李清臣大概对这个孙女挺宠爱,声音不免露出了长者的慈祥,此刻已是薄暮时分,夕阳已沉,天边只余一缕浅赭淡青,等少女看清跟在后面的杨逸时,不禁惊呼一声:“四哥,你怎么来……”
大概是回过神来后觉得这么问很不好,她又急忙改口道:“四哥你来了就好,快请进厅,小妹马上给你上茶!”
看着她脸上那抹惊喜的神情,杨逸心里感慨万千,或许她不坏,但她看着她大哥辱骂自己娘亲的情形总在杨逸心头难以抹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第一印象吧,一时想改变很难。
杨逸没有当即反驳她的称呼,只是点了点头。
进了花厅后,李清臣淡淡地说道:“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从李清臣的角度来说,他能招呼一句已经是非常客气了,杨逸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平静地回答道:“多谢李尚书,在李尚书面前,没有晚辈坐的份。”
李清臣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厅中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跟进厅的少女一看不对,顿时强笑道:“四哥,咱们都是一家人,阿翁让你坐你就坐吧!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四哥你别这样对阿翁。”
“我说过,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咱们两家之间,从此再无瓜葛,你也无须对我这么客气。”
李清臣听了杨逸这话,一阵怒气上涌,大声斥道:“孽障,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别以为你考了个状元就了不起,这官场凶险,你了解几分,你翅膀硬了是吧,当我收拾不了你了?”
“阿翁,您别生气,以前是我和大哥不好,阿翁要责罚就责罚孙女吧,四哥他……是我们对不起四哥!”
“怜儿,这没你的事,你去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叫来!”
那少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担心,但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只好应命而去。
厅中又只剩下李清臣与杨逸俩人,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李清臣才叹道:“四郎,你母子受的委曲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再闹了,免得给外人看笑话。”
杨逸沉默了,他正在想着如何对应,才不至于太伤面前这个老人,凭心而论,杨逸对李清臣算不上反感,相反,对他的品格操杨逸挺佩服的,但这成不了他回归李家的理由。
他正想说话,李家长孙李开智便一脸惶恐的走进厅来,见到杨逸站在厅中,他神色慌乱,上前一挽袍脚,扑嗵一下跪在李清臣面前,纳纳地说道:“阿翁,孙儿给您请安!”
他拜了一拜,刚想起身,李清臣突然喝道:“不成器的东西,谁让你起来了,给我跪着!”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由李怜儿扶着走进厅来,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杨逸一翻,冷哼一声走到堂案边坐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智儿别怕,起来吧,有祖母在这,我倒看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李清臣怒气更盛,指着老妇人斥道:“你!气煞我也,这不成器的东西全被你贯坏了,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个州试都通不过,我李家的脸都快被这孽障给丢光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给我混回后院去!”
“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小子,你倒是把一家子都骂遍了,连老身我都不放过,才回朝做个尚书没几天,你倒是能耐了你!”
那老妇人对李清臣的喝斥丝毫不惧,立即还之以牙,气得李清臣全身发抖,李怜儿上去给他顺气儿,嘴里语无伦次地求这个求那个:“祖母……阿翁,你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杨逸看着这一家子,眉头也蹙了起来,绝不回李家的念头更是变得无比的坚定,以这老妇人的心气,连李清臣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母亲若是进了这个家,日子必定过得凄惨无比。他甚至懒得再看这家人的脸色,向李清臣躬身一揖道:“多谢李尚书盛情邀请,李尚书有家务事要处理,晚辈就此告辞!”
“慢着!”
李清臣与那老妇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不等杨逸转身,那老妇人便抢先说道:“你就是那个贱妇所生的孽子是吧?见了老身竟然还敢站着,果然是粗野无礼,毫无教养,就算捡到了个状元又怎么样?你也给我跪下!老身今天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杨逸慢慢直起身来,冷冷地盯着那老妇人,若是她只骂自己一个人,看在她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杨逸或许不会跟她计较,全当她在放屁就好,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出口骂自己的母亲。
杨逸的眼神就象一把刀子,厅中众人见了都不禁浮上一丝丝的寒意,杨逸一步步上前,直逼到那老妇人面前,俯视着她,然后阴沉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想让我跪你,等你韩家祖坟冒青烟再说吧!一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仗着娘家的权势为所欲为,你才是个连脑子都没有的贱妇!今日你再敢辱骂我娘亲一句试试!”
那老妇人被杨逸逼视着,冷若冰霜的话语让她不禁往后缩了缩,厅中所有人都被杨逸的话震住了,杨逸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回头又给李清臣揖了一揖,便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你看这孽畜,竟敢威胁起老身来了,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样的人竟让他考取状元,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咳咳……”杨逸出了花厅,走出十几步远后,才听到那老妇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厅中传来,杨逸懒得再理这老虔婆,劲直走出李府。
为了给自己的娘亲争一口气,杨逸第二天在景明坊花了三万贯,置下了一栋比礼部尚书府还要奢华的豪宅,请来护院、小厮、丫环共数十人先打理着,等吏部行文之后,便与覃子桂一同返回杭州。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杨逸与覃子桂同船反乡,过了太湖,两岸平野千里,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总是宜人游赏,然而坐在船头的两人都有些近乡情更却的感觉,既有喜悦,也有种莫名的忐忑。
这一刻,杨逸才发现,他对母亲杨氏的感情绝不单单是帮李逸奉养亲人的义务,不知不觉间,杨逸早已把那个柔弱的妇人当作了自己的亲娘。想起进京时她依门相送的情景,这段时间她怕是每日依门盼子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茶饭不思人消瘦。这一刻,杨逸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就是杨氏身上飘落的一片叶子,就算随风飘得再远,根始终在那里。
船上杨逸两人话都少了起来,状元返乡自然有官差仪仗随行,这是朝廷一种贯例,表达了朝廷对科举,对人才的重视。
湖州城外,一艘普通的小船靠在岸边避让杨逸的官船,等官船一过,小船上一个微胖的男人走出船头来,他三十上下,一身绸衫,看上去象个往来各地营生的富商。
“十二郎,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遇到状元郎,巧了!”
随着中年人的话刚落,船舱里又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来,他也是一副行商打扮,望了望杨逸的船,目光沉沉地说道:“黄掌柜的,咱们跟上去瞧瞧吧,可儿的事至今没个头绪,我越想越觉得此人可疑,在京中不好出手,到了江南地面,咱们干脆把他弄过来,一问事情就清楚了。”
十二郎口中的黄掌柜就是黄担,在京中的身份便是绸布商人,他沉吟了一下道:“能把人弄过来问一问甚好,只是,若是可儿真是落在他手上,那也就等于说此人是深藏不露,而且还有官差随行,光你我二人怕是不行,这样吧,联系苏杭地面上的兄弟,咱们干净利落地干他一票。”
小船远远缀着杨逸的官船,两人回到船舱后,细细商议起来,弥勒教徒之间的联系自有一套外人无法得知的暗号,船行过处,偶尔便会有一些人寻到小船上来,密语一阵后,又迅速离去。
一时间,弥勒教在江南的网络很快被调动起来,苏杭一带虽然也是不是他们经营的重点,但势力远比京城胜出许多倍,从这一刻起,杨逸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在了弥勒教眼中。
傍晚时分,杨逸的官船进了杭州城,在码头上一靠岸,随行的官差立即摆开仪仗,杨逸与覃子桂把崭新的官袍穿了起来,知州陆惜禹,新任钱塘知县蒙兆年也穿着整齐的官服,带着三班衙役来到码头迎接,码头边早已是彩绸结就,并请来伎人载歌载舞,场面极为隆重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