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赤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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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代雄主唐太宗信仰景教,景教在唐朝初年大兴。唐高宗时曾达到寺满百城的兴盛阶段。但是到了公元845年,唐武宗下诏毁天下寺4600座,景教在中原趋于泯灭,景教徒开始向西迁徙。
当时中国西域对宗教信仰很宽容,随即西域成为景教传播的中心。慢慢地,景教的信仰扩展到了辽东,元代有许多蒙古贵族也信仰景教。元代之后,景教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高翼在后世曾与友人慨叹员工信仰缺失,有个友人谈及到景教。认为景教与印度佛教同传入中国,但印度佛教(多神教)最后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而崇拜单一神灵的中国式基督教——景教最后消失,不能不说是我们民族的遗憾。
因为,唯一神教更容易培养唯一忠诚,并产生团队意识与协作观念。恰好可以改造我们民族性中的“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的内斗恶癖。
可是,唯一神教在晋代就出现在中原……虽然,在基督教的传教史中曾有过这样的记载,但由于没有考古学证据支持,后世的人们从来不相信这段记录。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它应该在100年后才出现的呀?
“伏尔泰说过:没有神灵,我们就造出一个神灵。他的这段话开创了一个时代——文艺复兴时代。因为信仰意味着道德律”,高翼说:“我才见过几名中理国的基督徒,他叫马努尔。
我认为任何一种宗教都有其存在的原因,所以你不用在我眼前掩饰。现在,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找到那位市长,告诉他我有4船盐需要入市交易,最好现在完税。”
毕方舟抖起精神,响亮地答声是,又建议说:“大人,我的族人中有一个叫毕桐的,他长相与汉人相差无几,一直以来,我们都是通过他与商人交易。大人不如把他喊回来,把盐市的事情交给他处理,我来继续领着大人逛街。”
“有道理……”毕方舟解决了困扰他的问题。这些小事,高翼完全不必亲力亲为,还是看看秦淮花月吧。他连忙吩咐:“宇文豹,你去领回毕桐,然后与宇文虎一起保护他,直到把我们的盐卖掉。高豺,你也回去一趟,看看有没有闲着的士兵,让他们带上肥皂与铠甲、兵器、彩布,等会逛完了秦淮大市,我们去东市看看。”
520吨,高翼两大一中七小总共十艘船,共拉来了520吨高钠海盐。这些海盐不同于当地售卖的粗盐,全是梯田晒盐法制出的细盐。为了防潮,这些海盐都装入特制的木桶里。在这个不注重商品包装的晋代,用制作精良的木桶盛装的三山海盐顷刻间便打响了品牌。
中国是在公元425年开始征收盐税的,汉代,盐铁专卖法时断时开,到了东晋朝廷南逃后,对地方控制力减弱。当初,南迁后的第一任丞相王导,曾讲吴语以拉拢南方士族。现在,晋朝廷虽然还执行盐铁专卖,但当时,晋朝流行的铜钱都是南方士族私铸的沈郎五铢钱。可想而知,盐铁专卖法的执行力度。更何况,高翼此前还跟皇帝打过招呼。
这时的建康,一斤盐卖120文钱。晋代的一斤合222。73克,而宇文虎宇文豹本是奴隶,大字不识的两人压根不知道三山汉国度量衡与晋朝度量衡的区别。毕桐知道,但他初来乍到不清楚该不该解释度量衡的差别。于是,他们一伙人懵懵懂懂以每汉斤(公斤)100文钱的价格大量抛售三山精细海盐。整桶购买(200公斤)还免费奉送木桶。造成的结果是:在这一天清晨,当高翼还在闲逛东市(宫市)时,大晋朝都城的盐市崩盘了。
在此间间,也曾有数名盐商想联手吞下毕桐售卖的三山海盐,以维护正常的市场价格。但毕桐来者不拒,一眨眼功夫便抛售出海量的盐货,盐商们吃了又吃,竹格港码头的船上士兵们卸了一桶又一通盐,毕桐则高兴地抛了又抛。
盐商们也曾想武力威胁,但宇文虎宇文豹带领的一什三山士兵不是吃素的。最后,盐商们只得以四栋房屋两座库房外加部分金钱补偿为代价,吃下了这笔总值达数千万钱的海盐。此时,大晋朝的盐价已跌到了每晋斤35文钱,跌去近7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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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60章 奢华无比
“梨花似雪春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秦淮24桥素有‘二十四楼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说法,可惜这是白天,看不到秦淮风月,也听不到吴侬歌语”,高翼此时已走到了清溪桥上,十里秦淮已在身后。这个时候,他正拿着把扇子,学晋朝士子们摇晃着折扇,刻意作出潇洒的气度,放肆地打量着身边经过的如织游人。
折叠扇在此时还称作腰扇。正是伴随着魏晋风度的风行,折叠扇才成了后代儒士们风流潇洒的道具。但现在,这把做工精美的折叠扇拿在高翼手里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箭衣紧袖的高翼既没有晋人面袋子似的大袖飘飘当风,那高大魁梧满身肌肉的形象,又让他像个凶恶的屠夫。
秀气的腰扇在这个单手叉腰、一脚踩着桥石的凶人手里急速唿闪,真是要形象没形象要风度没风度。偏他毫不自觉,自觉地英气无比;那双圆溜溜的大眼还四处扫视,自以为这是好奇的目光,可在“非礼勿视”教育下的晋人却觉得这是头恶狼在打量猎物,或者是无形浪子在冲行人抛“媚眼”,引得过路人纷纷露出鄙视的目光,耻笑不已。
什么是纨绔,这就是纨绔!
纨绔这个词正出自于晋代。当时,汉民都穿着深衣襦裙,裤子是不符合儒家正统的穿着。但在多元文化冲击下,部分富家子弟——哦,现在叫中产阶级,他们蔑视本阶级平庸的生活方式与价值观念,他们沉浸在自身形象的完美和智力的优越中,喜欢逸出常规的行为与服饰的考究、讽刺的优雅。
于是,他们放着裙子不穿,偏爱穿绢质的裤子。在南方的酷热下,让宽松的裤子在微风下猎猎飘荡,像一面旗帜。于是就诞生了一个词:绮襦纨绔。
纨绔诞生之后的千余年里,一直是个贬义词。古人常说:从来贫贱出俊杰,自古纨绔少伟男。或者也说: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等等。
但到了21世纪,国人翻译波德莱尔美学著作时,突然发现,中国早已有这种非同凡俗的生存风格,比英国人早了1400年,那就是“纨绔”。于是,波德莱尔美学被重新定义为“纨绔主义”,并认为它既是一种凡俗的生存风格,也是一种艺术审美诉求。
相对的,纨绔主义在国外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老外不喜欢指责别人的生活态度。而西方林立的纨绔俱乐部里,出入的纨绔不乏各行业的顶尖人物。各国女明星都以被人带进纨绔俱乐部里游玩过而炫耀,这是因为西方也有类似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那些明星以为自己进出了一次纨绔俱乐部,也成为了顶尖人物。
不过,现在是晋代,即使这个诞生“纨绔”一词的时代,纨绔仍是一个不讨正统人士喜欢的存在。
黄朝宗就躲得远远的,装出不认识高翼的模样,自顾自地欣赏桥上的风景。那些背着大包货物的士兵也似乎隐约觉察到什么,兀自站在桥下不肯靠近。独毕方舟丝毫不觉得高翼的行为岔眼,他紧跟在高翼身边,为其指点周围的景色,还表现出一幅开心样。
建康城无愧于当世四大强国的国都(为什么不是羯胡石赵的邺城?),也无愧于后世“罕见的融合”称号,一路行来,高翼已看到无数的宗教寺院,有佛教的瓦官寺、归善寺、同泰寺,此外,还有拜火教、道教(此时道教还未统一,道派纷呈,有太平道、五斗米道与金丹道派、上清道派、灵宝道派等)、摩尼教等等宗教庙宇,多元化的文明在此交汇,给人一种绚丽华彩的耀目感。
金丹道——高翼站在金丹道的庙观大门前,犹豫良久。
据说,金丹道是根据葛洪的炼丹术而诞生的道教门派,晋代时期金丹道最为流行,它靠练之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药吸引了不少信众。长生不老,谁都有这个愿望,尤其是享受至高无上权利的高官与皇帝,金丹道炼制的五石散,直到明代仍在流传,在晋代,它就如同海洛因一般,受到高官显贵的追捧。一连有数位晋朝皇帝吃死,他们还无怨无悔地追捧金丹道的丹药。
金丹道成也丹药,败也丹药。金丹道最后的衰败就是因为信仰它的信众,全服丹药吃死了。所以它最后逐渐衰微。但高翼站在门前犹豫,不是渴望长生,也不是想服丹药,而是想获得金丹道的炼丹书——书中记载了一个利器:黑火药。
毕方舟知道当时的风潮,他担心地观察着高翼,直到高翼下决心迈步离开金丹道的大门,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高翼的离开不是放弃了黑火药,而是因为他记得黑火药的最佳配方——男人吗,用狩猎和捕获度过了进化过程中的数百万年,而人类有文字的历史,才不足一万多年。是个男人,其基因里都有对破坏力的追求!
高翼不仅记得黑火药的配方,他还记得数种炸药的调制方法。因为,爆炸焊接是一种古老的焊接方法,它简便易行,最适合在航海中,材料贫乏的时候,修理设备。搞材料力学的人,哪能不懂几手爆炸焊接的技巧。
反正,金丹道懂得东西,俺也懂,也许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一阵香风飘过高翼鼻端,夹杂着阵阵轻笑与嬉闹,让高翼精神一振,他夸张地像一只迪斯尼动画片中追逐香肠气味的沙皮狗一般,猛力地忽闪着鼻翼,寻找香味的来源。
香水,这时代香水还未传入中国,当时人们都用麝香或者花香掩盖体味,“如兰似麝”正是对这种香气的描写,眼前这股香味不是玉兰香,而类似于栀子花香。
一幅华丽的令人震惊的衣衫飘过眼前,香味正是从那里发出,三名仕女春衫薄薄,边挥舞着小团扇边望着高翼窃窃低笑,他们身后还跟着大群侍女。
当中那名仕女正穿着一套美艳、奢华的令人绝望的刺绣绸衫。淡黄的底色下,用丹青妙笔绘出果实累累的葡萄枝蔓,藤蔓牵延,形态生动。丹朱色的麒麟、凤凰、龙、龟等四神兽刺绣图案,刻画精巧,立体感分明。图案中间穿插饰以禽鸟和葡萄纹。神兽各具形态,禽鸟或振翼飞翔,或择枝而憩。整幅图面充满了活泼的动感,将一个春日踏青的少女映衬得鲜明而跳脱。
这就是著名的晋瑞兽面葡萄纹样刺绣嘛?
高翼震惊的无以复加。
后世出土的晋瑞兽面葡萄纹样刺绣残片是一级国宝,它代表了东晋时代刺绣技术的最高成就。当时,参观文物展的高翼曾与一帮友人猜测,在东晋时代,这幅图案的颜色该是多么绚丽。但任他怎么大胆,也想不到这幅刺绣竟具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美。
相比之下,他给赵婉作的衣裙礼服,即使增加再多的装饰、蕾丝花絮,也是垃圾。
这就是后世出土的那幅瑞兽面葡萄纹样刺绣残片嘛?
也许是,也许不是。
因为在晋代直至唐代的500余年间,瑞兽葡萄纹样是最流行的花式,唐代尤以瑞兽葡萄纹样青铜镜最为著名。其形体厚重,造型独特,纹饰精巧豪华,成为收藏家的最爱。
艺术,在多元文明的交流下,晋代在艺术造诣上达到了中华文明的顶峰,它的风格最后成了中华风格。而其后的唐代,只不过拾捡了晋代的牙慧。其中,还有许多晋代的艺术技巧已近失传。
“真是刀锋一般的美丽啊,它从我眼前滑过,在我心头深深地刻上了一道伤痕”,高翼激动得嘴唇哆嗦,他禁不住自言自语。
声音大了点,那几名仕女听到了,其中一名仕女低声啐骂:“狂徒,怎么用‘刀锋’来形容美丽,蛮胡!”
女伴们哈哈大笑。
高翼低声嘟囔:“这有什么?我还没有炸药还形容这种美……它的出现炸毁了我对美丽的标准,用炸药来形容,也不为过。”
“‘刀锋’,‘炸药’”,身着瑞兽葡萄衫的妙龄少女停住了脚步,低语说:“这个词倒也,倒也……”
“……别致”,高翼凑上前去,补充说。
“对,‘别致’,是‘别致’,这个词真别致,但……炸药是什么东西?”
“炸药么……我刚才见到一座金丹道派的庙宇,葛洪知道么,炸药就是葛洪炼丹造出的一种药,它一点就炸,即使土山也能炸飞”,高翼走进那女人身侧,近距离仔细欣赏那幅刺绣。
高翼一直在称赞瑞兽葡萄刺绣的美丽,他数次用“它”来代替瑞兽葡萄刺绣衫,但在口语中,“它”“她”是不分的,倒换成古代语言也就是个简单的“其”。那些少女不知道高翼在称赞她们的衣服,而不是称赞人,这些大胆的话令她耳热心跳,却又心驰神往,期盼着听到更多甜言蜜语。
如今,高翼站在她们身边,恶狼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们。这些女人不知道高翼是在欣赏她们的衣服,只觉得对方那灼热的目光燎到哪里,那里腾起一片烈火,令他们觉得身体发烧,挪不动脚步。
“狂徒,站开点”,受不了高翼的目光,那位身着瑞兽葡萄衫的女子皱一皱玉色的瑶鼻,半嗔半怒地说。
“美,真美!美得令人窒息!”,高翼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对方微耸的胸部,胸口左右衽交汇处,一只黑色的丹顶鹤伸长长喙,双喙交叉的随着微微起伏的胸膛微微浮动,只欲裂衣而出。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不雅之处,耳听对方还在肆无忌惮的说这新鲜别致的赞赏语,赞赏的又是她的美丽,那女子忽现的怒色面容,旋即被浓浓的羞意笼罩。她一声清啐,薄骂:“蛮胡,非礼勿视,非礼勿也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看不打断你的腿。”
高翼从狂热中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这番举动即使在后世也是非常大胆的。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瑞兽葡萄衫上收回,他微一躬身,长揖道:“冒犯了……不过,真美!”
看到高翼还在胡言乱语,那女子一甩衣袖,那女子面红耳赤的转身即走,高翼痴痴呆呆望着对方逐渐消失在人丛中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
周围的士兵都露出震撼莫名的表情,半是佩服高翼的大胆,半是羞愧高翼的无礼。黄朝宗更是以衣袖遮面,一脸的哀痛。
独毕方舟不以为意,他倒啧啧称奇地说:“如此大胆,竟然没挨一顿打,佩服佩服!”
高翼眼前还晃动着那瑞兽葡萄刺绣的图案,他忽然问:“对了,谁注意了,那女子长得什么样?”
震惊!如果这些人带着眼镜的话,想必现在一地眼镜片了。
黄朝宗放下遮面衣袖,惊愕的问:“主公,你刚才都看了什么?”
“瑞兽葡萄纹啊,啧啧,那图案,那花色,那刺绣的功夫,……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图案,真让人魂梦缠绕!”
“哦?”黄朝宗脸色恢复了平常,取笑道:“主公要是还没看够,追上去再看就成。”
高翼恍然大悟,连说“有理,有理”。
“跟我来。”高翼迈开长腿向那瑞兽葡萄衫消失的地方冲去。
穿过了一座又一座桥,高翼一路急行,估摸着已跑了两公里路,仍未见到那群女子的本影。
今儿不知什么日子,路上人潮涌涌,来往的几乎都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妇女,可恨地是,大多数妇女也喜欢着黄衫,那些衣服上也绣的花团锦簇。高翼数次搞错了对象,本以为发现了瑞兽葡萄衫,可凑近一看,原来不是自己所建的那幅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