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七卷 彗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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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自掀起那车帘,又是低首吩咐了边上几个夏国的官吏数句,便是自踏上车马。一路看文学网一应往那原路而去了。
才进了车马,裴煦便是取来一盏极热的薏米杏仁饮,细细地吃了半盏。方是放下,面上却是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
今日走的这一趟。自然不仅仅是为了那周国提出地意思。但不可否认的,裴煦对此虽是略动了几分莫名的怒意,心中一细思,便也是晓得这周国地意思。
此时天下三分,夏国独大。周国次之,蜀国再次之。若是平常之人,自然是以为这夏国可是吃定了那周、蜀两国的。却全然不想得周蜀两国若是联合,加上腾江天险,夏国便是全力将这两国抹去了,到头来必也是大伤元气地。
由着如此,那周国、蜀国方是有恃无恐,多有蔑夏之意。便是那蜀帝极是无用的,却也是不甚惧怕夏国。反倒是心有贪婪,满以为能从夏国那里割一块肉下来。
只是周蜀两国虽是素来交好,貌似齐齐抵挡夏国。但实际上却也是因着国家利益。常是面和心不合的。毕竟素来近邻难处置,倒是远客。特别是似乎无甚危险的远客。一概倒是不甚提防的。
远地且不说,只裴煦身在周国。便是能看出不少的达官贵人,说起夏国,心怀轻视,常常提那四国攻夏之时,周国兵力之盛,远冠于其余三国。而说到蜀国之时,除却鄙夷那蜀帝荒淫无道之外,倒是对那蜀地丰饶,良田千里,种落于地,便可自生自长,又有蜀锦等极奢华之物等等如数家珍,极尽详细。其垂涎欲滴之意,当称得一句:路人皆知。
但夏国雄兵,天下皆知。周国想一举吞并那蜀国,却也是不甚能为的,若是落得不好,倒是这厢得了一地,那里却是失了一地。便是联合夏国一般举兵,也是忧思那腾江天险失去了,夏国如是大举进犯,该是如何?
这一层夹着,那周国却是觉得两难,一时间倒是摆动不定。朝中也是多有争执不休之言,各成一派。
今次,提出这等秦晋之好,当然也非是那怀着好心思的。毕竟,这等和亲之举,便是不能成联合之势,将蜀国吞并,也是令有一番好处。且不论这可暂借夏国之势,略压制蜀国一头,使得蜀国让利,便是对那夏国也非是不起作用的。
毕竟,那周国的和亲公主,身份高贵,夏帝不曾立后,若是这云江公主嫁至夏国,自然是坐定那后位的。到时候且不言暗谍等,就是能得一二个夏国嫡皇子,日后却也是有说不得的好处。由着如此,这周国才是这般热络地说合此事。反正周帝已是立后,便是那风陵公主生下皇子,也非是嫡皇子,不可同日而语的。
想到这里,裴煦也是微微皱眉,这周国地心思他虽是能猜出几分来,但却是鄙夷相对的。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在能掌握天下权势的熏天欲望下,真是能起什么作用不成?
只是,这一番心思夏国明面上却是不能推辞地。也罢,今日已是做下处置了,一应的事务也是极安稳妥帖地,将这无关紧要地事推去,却也是不甚难的。
低首细思如此,裴煦嘴角便是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来。虽则说,今日地时机非是最佳,但这等巧合之地,便是周国见着,大约也是应怀疑到那蜀国的身上罢。
至于曦儿那边,也是安置妥当了,此时稍稍将计划提前一二日,想来倒也是无甚妨碍的。
细细密密地筹划了一番,裴煦的嘴角已是勾起一丝笑意来,只将手中那略略凉了的薏米杏仁饮端起又吃了一些。
低眉之间,恍然如梦,只记起凤曦那温然而笑的容颜。当下里,裴煦不由低首叹息了一声,正是欲闭眼,不想耳边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裴煦只一仰首,眼中神采一动,凛凛然竟是如雪光寒梅,透出一丝厉色来。端坐听了半晌,裴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却是低首端坐。外头的打斗之声越发得高扬,呼喝之间,刀剑相击之声渐次浓重。
待得外头打斗之声越重,裴煦手上顿觉丝线一紧的那一瞬间,一点寒芒突然在车轿之中绽开,直直地往裴煦身上射去。
裴煦淡淡然的一笑,虽是端坐如仪,右手却是直直伸出,一把极是精巧的弩箭寒光一簇,随着裴煦眉梢一扬,机括声中,那一点寒芒便是直直地往那刺客身上投射而去。
卷七 彗孛 第二十二章 行刺于道
眼见着裴煦射出的那一点寒芒陡然直射出来,那刺客眼中爆出一抹冷光,身体略略一侧,脚下猛然一踏,顿时间扭转身躯,向后纵跃而去。手上却也是不含糊,借着向后纵跃时那一顿之力,手中的匕首甩手直刺裴煦的面部。
纵跃之中,那刺客嘴角勾起一丝狠毒的冷笑,正是觉得心下大快,不想背后突然一寒,顿知不好。只是气力已然用尽,虽觉寒栗,但仍是将心一横,咬牙挫身,只往车轿一点,便是扑将出来。
才堪堪扑将出来,一道寒光闪过,绕是这刺客身手极是高超,也是在胳膊上掠去了一道血光。便是如此,那刺客才见得天光,狼狈落地,便是就地一滚,躲过那数十根寒光闪闪的箭簇,只左拐右绕,或纵跃或侧翻,趁着人群张皇繁密,竟是负伤而去了。
眼见着如此,一众护卫正是欲追,裴煦已是避过那把匕首,略略显出几分狼狈的形色,只出了车轿,便是微微阴沉着脸,喝道:“不必追了。”
此时这一车轿离着那善水阁并非远,况且这等刀剑飞舞,交错纵跃,那善水阁的官员虽也原正是说谈着往回走,但听得喧闹如此,怎生不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不要紧,看得这般惊险的事,登时便是大惊,僵立半晌,方是齐齐回过神来,当下就是乱成一锅粥。或是高呼刺客,手不知手脚不知脚地往裴煦这边跑走将来;或是手足无措,只含着刺客,却是不晓得如何措手的,当地儿竟是只能团团转动;另有的稍微机灵震惊。一路看中文网却是慌忙唤了小厮,令其快快将那京中的巡逻军伍等招来,自己更是转身往那善水阁里跑去。
今日这善水阁的高官。却非只是那云大人,倒是另有一位有能耐地。若是真真出了什么事,请他出来,方是正道。
这一番忙乱之中,偏是裴煦倒是闲淡自若。不论是指挥那忙忙上前的护卫,或是任凭那身侧几乎滚将来的随行医师。抑或是镇定那后面小轿中随行地侍女的惊呼高喊等等诸如此类地事务,他俱是神色淡然。
只是那面色却是一片青白交错,加上那浸了涔涔冷汗的发髻,虽是不甚显得狼狈不堪,却也是可看得出来,受了不少的惊吓。
那善水阁里的官员此时忙忙上前,见得裴煦虽是受惊,但却也未曾受伤,倒是俱松了一口气。忙忙上前安抚。为首的那云大人更是收起一副惊容,略略整肃,便又是安抚裴煦。又是急急将他请回至善水阁中去。
口中地言辞却是极好,只道此地凶险。那刺客逃逸未久。若是有甚不测,岂不是我等的过错等等词句。裴煦听在耳中。心下虽是温然自若,但面色神情上露出几分冷淡疏远之意,却也是淡了不少。当下里,看着这云大人殷情地笑意,他便是回以温然一笑,语带一丝妥协,道:“这也罢了,不过且现行与某一净室,略略整肃,再行商谈,不知如何?”
“早该如此。”听得裴煦如此说来,那云大人方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幸好这裴煦却也是明晓世情,心细如发之人,若是不然,这一遭怕是难过的很。中这般想着,他那一分略微的愧疚紧张,便是又添上了几分敬重,只忙忙笑着将裴煦迎回到那善水阁之中。当下里才回了善水阁,那云大人就亲自拨了一间上佳的净室,又与裴煦寒暄数句,见着应是无碍了,方是松懈下来。
才堪堪回转过来,仰头却是又见到一个身着玄色素服,面色阴沉的男子匆匆而来,当下里却是一愣,忙上前道:“司大人,您怎生也在此?”
那男子面色阴沉,见着是那云大人来了,却也不变神色,只沉声询问道:“云大人,方才行刺之事,您可是见着清楚了?”
“自然是清楚的。”那云大人晓得这司大人并非是寻常官员,原是暗谍一系的大员,此时听闻这番,未曾细思,便是将方才看得事一一说得详细之极。那司大人听得这般如此等话,心下急转,细细思虑了半日,才是略略宽泛了些,只深深吁出一口气,道:“若是这般,少时那裴正使出来,某却是须得与他一唔,询问详细一些,方可做事。”
“这事却也不难,原也是自然之事。那裴正使只是稍事修整罢了,稍后便是会出来的。”才堪堪说罢,那厢裴煦便是踏出门庭来,正是往这边行来。
看得如此,两人对视一眼,边俱是往那大堂而去。毕竟,这回廊之中,却也非是询问地好地儿,还是退回到那大堂之中,方是最好。
裴煦抬眼看得如此,神色间微微一动,却是温然一片,只淡淡然的低首嘱咐了边上的侍女一声,便是自行施施然地往那大堂而去。
才踏入大堂,裴煦抬首便是见得那云大人身侧地男子,当下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却是不动神色,淡淡然地上前,正是欲开口,那男子已是忙忙上前,笑着道:“裴正使有请,某乃是……”
正是说着话,那男子身后的一个随侍突然暴起,只三两步,便是冲到裴煦身边,一道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直往裴煦身上袭去!
裴煦面色一变,苍白如纸一般地脸色在那一抹寒光下越发得冷厉。
该死!
眼见着这裴煦立时要惨毙于刀下,血溅三尺,一众人等虽是反应不过来,却俱俱提心,惊骇不已。
正在此时,一道弯月似地冷光陡然架住那一把匕首,将裴煦推将在地。那刺客见着如此,当下竟是冷厉一笑,不管不顾,只挥洒出一片微泛着蓝光的银针,往安裴煦身上射去。
那护卫裴煦地人见是如此,也不顾得别的,当下飞扑向裴煦,刀芒成片,竟是一力荡除了那一片银针。
未等一众人等反应过来,裴煦却是痛哼一声,面色陡然从惨白变成一片紫黑,右侧的手臂上,两根银针正自颤颤然地晃动。
卷七 彗孛 第二十三章 事变势移
夜色入瞑,十余盏明雪燃光敷云灯依次点起,映在屋内,却是好一片清朗明晰。淡白的沉水香雾腾腾然从炉鼎之中散开,引出丝丝脉脉的静谧,只那烟绕雾缭的阴影在窗纱上徐徐而起。
裴煦独自安躺在悬挂着淡青双绣龟背如意帘帐的拔步床上,盖着青地粉花缂丝夹棉纱被,面色惨白略透出青紫乌黑的色调,眉眼困顿,只闭目静静昏睡着。
床榻身边团团围住十余个御医大夫等等,各个俱是神情端肃,紧皱双眉,一一诊视之后,虽是时不时地相互探问一番,但在眉眼间相互示意之中却是一发显得无可奈何。
看得如此,那些夏国的官员,乃至于护卫侍女大为紧张,各个俱是忙忙地询问不休,两个胆子甚小的侍女看得一众御医等都是摇首叹息的,更是禁不住地嘤嘤而泣了。
正是一厢的哀戚的气氛,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也不听得甚禀报等话,当下里便是推门掀帘而入,口中却是俱俱问道:“先生(裴大人),可是如何?”
众人抬眼看去,却也非是不认识的,原是那戚言与祁瑾两人匆匆而来,面色俱是一片谨慎持重,略微带出几分惊疑与紧张的神色。
见得原是这两人,一众人等倒是有些吃惊。离着裴煦受伤已是三四个时辰,眼见着已是要入夜了,这戚家与祁家两个最为器重的后辈怎生会齐齐而来?看着两人的形色,虽是衣衫完整,却略显着有些凌乱,满面风霜之色。显然非是方才晓得消息赶来的。
见得这般,独自立在裴煦床榻边上的那云翳低垂地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却只一闪而过。淡淡然地垂手而立于一边。
而那些夏国的官员,却也非是那腐朽不堪的货色。自是晓得这两家在周国地地位。由着如此,这些官员虽是为着应付那周国暗谍官员等耗费了好大的气力,但也是一发得振作精神,起身与这两人略加寒暄,暗地里却是百般地询问探究。这戚言与祁瑾两人却也是极晓得世路的人。自是晓得这些官员乃是惧怕夏帝的震怒,想将这一事务询问个清楚明晰的罢了,当下里先是细细地的寒暄,说了一些儿安抚妥帖地话,才是转首看向那一众御医,皱眉详询。
裴煦随身带至夏国的两个大夫也便罢了,另外的御医等却是不敢得罪了这两人,心下一番踟蹰,正是欲挑着一些好词儿说出。那戚言便是看出其中的神色变动,当下里便是眉梢一挑,冷声道:“却不必挑拣什么好词儿。只将这症候细细地说个清明,方是正道。这事关重大。若是被那虚比浮词说得掩去真情。休怪我启奏陛下,治你等大罪了!”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说来。那些御医俱是变了神色,踟蹰之下,还是一个霜白发须,面色却是极红润的老人走了出来,微微咳嗽一声,才是沉声宁气,郑重道:“诸位大人,这位裴大人却是极不好。原便是极弱的身骨,禀性虚弱,在寒栗天气间本就是极易害病的。诊治之后,却是发觉这位气虚神衰,显然是收过惊吓,其后又是被那剧毒所侵害。咳咳……”
这御医说到这里,看得这两位的面容黑漆如锅底,当下里咳了一声,才是转过话头来,沉吟着道:“不过,这位大人却也非是不能救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祁瑾听到能救回,心中一喜,忙是急急询问道:“你还不快快说来,只要我等能做得到,自然是尽力而为。”
那御医闻言只是露出一丝无奈地神色,叹息着道:“这却非是我等所能为。这裴大人在昏沉之前,便是自吃了一颗丹药,方是能中如此剧毒而不至于伤重而亡。只是这丹药虽是极好,但是病理我等却是全然不晓,若是用了与那丹药相冲的药物,怕是反生不妙来。”
听得这话,内间的一干人等俱是皱眉,心中急急思虑,却也是不敢多言什么话来,半日,这室内竟是一片静谧。当是时也,那云翳见得实是无法,才是略略抬首,凝视着那御医,淡淡道:“诸位大夫,当真是无法诊治了?”
他说辞之间,沉静冷然,倒是令那些御医心下一颤,那老御医思虑一番,却是摇首叹息道:“这药性若是冲突,怕是更为不妙。非是我等不欲,实不能也。”
听得这御医地话,一干的御医大夫俱是颔首。倒是裴煦身边随侍地两个大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忙忙是探问道:“云护卫如此说来,可是有甚法子不成?”
云翳顿了顿,眼神在裴煦身上巡视许久,才是回转过来,迟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粉白流风祥云纹地瓷瓶,递与那老御医道:“裴大人原便是有思虑的,曾交予属下这粒丹药,说此去周国凶险难免,若是众手不治,便是可将这粒丹药合水服下,当时能苏醒一时半刻。”
“竟有此事?”听得这话,那老御医忙是将那瓷瓶小心接过来,取出那丹药细细嗅闻了半刻,才是凝神道:“这丹药药性清宁,不染丝毫地腥噪之味,若是服下,倒也是不会有甚不好之处……”
听得这话,众人俱是一喜,忙取来一碗温水,将这药丸捻开,细细地喂入裴煦的口中。这般等了半晌,那裴煦昏昏沉沉,突然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才是略略睁开眼来。
“裴大人!”
“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