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妖姬-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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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浪却是装得很正常道:“你的冥人没告诉你吗,他们连眉心的疤痕都很相像。”
冥无戈似乎有那么一丝静默:“这倒是有稀奇,岁无生只说她有个妹妹,你这里倒又多出了个弟弟?”
冥无戈的声音透露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感觉,让人不敢深究!只是,连龙跃王府中的人都极少见过我女装模样,人人只知有桃花郡主,却没见过我的容貌!我想冥无戈再厉害,也是远隔重洋,他如何能想到我的容貌是现在的样子?
“竟也有黯冥宫所不知的事情么?那也稀奇之事啊!”龙浪轻轻敲击着茶几,语中竟带着戏谑道:“人人都说岁无生是绝色巫女,孤王在想是否传言夸大了?为何她的妹妹和弟弟却那么平常呢?冥无戈,你和那易容后的岁桃花耳鬓厮磨时,就没发现吗?”
我怔愣半响,龙浪存心的?什么耳鬓厮磨?他这是嘲讽冥无戈,还是……
我身旁有侍女经过,她们捧了上好的香茗和茶具,朝廊栏处‘相谈甚欢’的两人走去。我内心却依然沉浸在龙浪那如恶魔般的话意中,却见那两名侍女很快退了下来,咦?她们茶水都没倒吧?
我还没回神,身旁的齐公公便对我使尽眼色,我愣了一下,龙浪缓缓道:“桃儿,还不过来,杵着做梦呢?”
呃?他刚刚叫我了吗?做梦?自从那夜我找藉口说是做梦,他便总是提及!龙浪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聊了?我想归想,却半点不敢拖延,这两个人我都得罪不起!
我垂首来到龙浪和冥无戈中间的茶几旁,幸亏他们都是背对我的,我强自镇定下来:“国主,请吩咐。”
我的声音没有岁无生的美妙,我的容貌没有岁无生的绝色,我想除了这个疤痕,再没有和曾经相似的东西了!如今的岁无生是面容无瑕的吧?不过在芸娘的精心指教下,这两年来我遮掩眉心烙痕也越来越有经验了!极力的让它浅淡一些……
“给冥尊主斟茶。”龙浪淡笑着,没回头看我。
“是。”我平静了些,一边执起玉壶先给冥无戈倒茶水。
“桃儿,你姐姐最近可好?”
我手上一颤,茶水溅了出来,我心一慌!冥无戈的云裳袍袖漾起了几滴淡黄色的茶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龙浪佯装恼怒,唇际却有着一丝笑意。
我?我颤抖着,终是抬起了头,看向这无数次在我梦里出现的人,但见他那如天人的绝代容颜,犹如初见……沉淀了世情的凤目缓缓朝我看来,我的心似乎又触动了起来?
我忙低头,跪倒在地:“奴……桃儿莽撞,请冥尊主恕罪!”
我只顾低头,看不见冥无戈的神情,但听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罢了,换一身便是。”
呃?就那么几滴不可见茶水,他就要换一身衣裳?这个人,还是那么的洁癖呢!我心中漾起一丝熟悉的感觉。
可是当日他那样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满天地里都是他的悲伤……
“既然冥尊主不罚你了,还不起来侍候着?真是像极了你姐姐‘岁桃花’啊!”龙浪带着华丽的慵懒道。
我慌乱的,硬着头皮站起,果然,冥无戈闻言之后,眸光放到了我身上:“他就是岁桃花的弟弟?”
“桃儿,还不回答冥尊主?”龙浪慵慵懒懒道。
我深吸了口气,依然不敢直视冥无戈,尽量沉声道:“回冥尊主,岁桃花正是家姐。”我咒死你这个龙浪!莫名其妙让陷进这个浑水里!
冥无戈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我的侧面,我的心如乱撞的脱兔,终于等到冥无戈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缓缓道:“抬起头来。”
我一慌,忙又跪下:“桃儿丑颜,怕惊扰了尊主,尊主恕罪。”
“虽说桃儿的容貌太过寻常,但既然冥尊主说了,又岂有回避的道理呢?岂不显得我北真子民太小家子气?”龙浪悠悠道。
呃?我早该想到这个男人是存心的啊?!我不就是曾经得罪过你吗?原来,一个男人祸水起来,比女人阴险几倍!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随即想到我怕什么,冥无戈又没见过我的容貌!
冥无戈眸光依然幽深,只是多了些许陌生,和记忆中的天人相似又不似。眼前的他,依稀便是昭山舍身崖初见的他,对旁人那样的淡漠,再无边关时的温情……
我心无来由的更痛,垂了眼眸,依然跪着。冥无戈微怔,淡淡道:“你眉心为何也有这样的烙痕?”
我心中微颤,实在紧张极了!不由自主的,轻抚着自己的耳际来寻求镇定,继续镇定道:“是……生来便有的胎记……姐姐有,桃儿也有,只是姐姐的胎记上又受过伤。”
我想起当时在黯冥宫敷花瓣,他也是见过的!如今这么多年了,加上我做男子装扮,又修饰过这个烙痕,冥无戈没有对比,应该不见得能看出什么来吧。
冥无戈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移开了目光:“你自小在北真国长大?”
呃?他怎么忽然这么问?我正想说是,却听一个比我更快的声音,状似不经意道:“倒并非我北真国人,他本是雷国战役中的俘虏而已,只不过有些才干……倒也是巧合。”
龙浪说什么?我见冥无戈又回眸看来,忙垂目不敢看他,心中一动恍然悟到:龙浪怕是知晓黯冥宫的厉害,怕他们查我底细吧?他说我是俘虏,那么亡国之人还能有什么待查呢?
我心中一凉又无奈,我这该如何是好?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要这样生活在龙浪的掌控之下?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冥无戈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再没有对我注意,我心中松了一下,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直到日已正中,龙浪缓缓站起身来,他一袭宫袍迎着阳光,浑身散发出如日食般的光芒,袍袖拂过廊栏,俊美容颜侧转:“黯冥宫,在龙浪心里是友非敌……但愿冥尊主也如是。”
冥无戈依然似是那样的淡然,他云裳轻飘,绝代的容颜似真似幻:“黯冥宫,遇敌则敌,遇友则友……国主,何必自扰?”
龙浪略有沉吟,眸光却看向远方云端,慢慢笑了:“孤王随时在宫邸里等你,岁桃花……也是。”
我惊了一下,龙浪果真把我当棋子了?这是交易的筹码吗?
“你明知她是东昭国的罪人,还将她藏匿帝都,不只是为了挑衅明昭玄吧?”冥无戈沉静道。
龙跃当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竟信以为真,如今看来远不止了!
“冥尊主认为还有其他吗?比如要挟黯冥宫?”龙浪似真似假道。
冥无戈慢慢站起身,也走到了廊栏处:“虽说如今的明昭牧远离了东昭皇城,但他手下的暗人却是不可小觑,西名山更是固若金汤。北真若是打东昭国的主意,他们毕竟是骨肉之情……所以,你时机未到。要挟本尊?你知道本尊寻她是为何?”
“孤王一直好奇着,你竟会为了一个岁桃花和明昭玄对峙,你竟会如此在乎她?”龙浪似乎饶有兴致。
冥无戈忽然静默了,静默的让我心里发悸,我希望他就此不说了,却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的命,是黯冥宫要收的。”
我恍然回到了舍身崖的清晨,云裳轻飘,天人额系着一条烟玉丝带迎风飘垂,眼眸沉淀了世情‘……今儿我既救了你,从今而后你的命,便只有冥无戈可取,你可是心中有数?’
当日的他,是那样的淡漠;而今日的这一句,比当日更是多了一丝冰冷……我,是黯冥宫要收回的?
正文 第二百41章
“还不过来?杵着做春梦么?”那男子慵懒的仰躺在软榻上,一手侧支着头看向御花园的幽美景色,红彤彤的夕阳洒进窗棂,赢得满庭的暖意,也笼罩着他。
我慌忙将手中的宫袍放下,捧起宫人递过来的薄衿朝他走去,心中暗骂你才做春梦呢!
双手却是极其轻柔恭谨的,将薄衿覆盖在这恶魔帝王的腹上,正要垂目不语的退下。却又听到他淡淡道:“心神不宁了?莫不是还想着他?前几日这么一遭,倒唤起你记忆中的耳鬓厮磨了?”
动不动耳鬓厮磨,你是猪啊你?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绝对不能中他的计!
“回国主,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着废墟清理的进度如何了。”我极其宁和道。
“哦?”他收回放在庭外的眸光,却是朝我看来:“走近些。”
我宁静的朝他走近几步:“国主,请吩咐。”
龙浪深鹜的眼眸抬起,只是一会儿,却突然执起我的手,我不明所以,却也不好躲闪,他缓缓道:“真是听话啊。”
“谢国主。”我极力沉静道。
龙浪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清朗也不重,但却让侍奉的宫人们颤抖了起来,就连庭外的樱花树叶也唰唰飘落……
“岁桃花,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想知道,冥无戈临走前和孤王说了什么吗?”
我一愣,想起那一日我和齐公公,还有冷清冷然先出了镇天阁,龙浪却和冥无戈二人在上面呆了一会儿,哼!定是什么隐蔽而见不得人的密谋了。
此刻,龙浪又提及做什么?我不相信他会真的告诉我,依然冷静道:“国主认为奴婢该知晓,奴婢自然就会知晓了。”
“果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啊!孤王今日心情甚好……”他拖长了声音,却见一个侍女恭谨的跪倒,放了一个汤盅和精致小炉于他身侧的矮几上,龙浪瞥了一眼,笑了。
“孤王听说,崇州如今是热火朝天?连周边州郡的百姓们都出力去帮忙了,近日还不断的有州府上奏……”
他顿了一下看我,我心里一动,难道出了什么事?朗梨近日回禀我的,都是一切正常啊!这十几日下来,正如我所预想的,各个商号生意都上涨不少,有的都可以抵上一年半载的利润了!
我见他神态喜怒不明,忙和那正文着火的侍女一样恭谨跪下:“奴婢愚笨,请国主明示。”
龙浪慢慢的伸手抬起我的下颔:“孤王刚刚才说你聪明,你便说自己愚笨,这是存心扫孤王的兴?”
“奴婢不敢。”我一脸浅淡的应声,可我心里实在是厌恶,狠狠咒骂他。
“不敢?如今官府都禁不住民意,纷纷奏请要协助你们商流,可见你们这些商人大得民心啊!岁桃花,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然否?”
大得民心?我心中一惊,忙俯首道:“奴婢没有蛊惑民心之意,请国主明察。”商人是九流之人,龙浪不会误会了吧?我心中大骇。
“哦?没有?那些曲子怎么说来着?”龙浪清幽幽道。
只听齐公公阴柔至极的声音道:“回国主,那些曲子都流传甚广,近日最朗朗上口的曲词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假如你不曾帮助我,哪有我温暖的土地,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是你清理那废墟,陪我说第一句话。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奴才记得其中一曲就是如此。”
我满脑子黑线,齐公公可以去参加《我爱记歌词》电视栏目了,水平不错啊?估计背了很久了吧!
这可是我在现世,听过超有感染力的《酒干倘卖无》版本啊,只不过被我改了一些歌词,朗梨确实说过,所有伶人弹奏的曲子中,我这首曲子连小孩子也朗朗上口了,天哪!这效果……好的连这个嗜血帝王都惊动了吗?
我冷汗涔涔,龙浪幽幽道:“桃公子果然非常人可比!孤王早有耳闻你冒充岁无生时,便是吟诗作赋的好手;没想到你亦是个商流中的奇才!如今看来,你还是填词唱曲的能人啊!?”
这话听着像是夸我,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危险呢?我心里欲哭无泪,这样的折磨实在太可怕了!“国主圣明!奴婢……只是想着清理废墟,为国主解忧,奴婢只是个卑微的商人,奴婢断没有忤逆国主和皇庭之意!”
“你对崇州废墟如此尽心尽力,孤王岂会不知?怕什么呢?”龙浪似笑非笑道。
我心提到嗓子眼了!硬着头皮道:“谢国主!”
“不过……”龙浪忽然的说话,我又是一惊,但听他道:“你倒是说说,你如何会知晓,孤王的子民会追捧你们这些商流?”
我心中紧张着,忙恭谨道:“回国主,奴婢并非先知!国主可记得半月前,奴婢奠石碑于各路要道,一是为了督促商人,二是为了让百姓们感恩?”
“此事,孤王当日在场,不过听说你成效不佳呢?你只是去了一趟崇州,竟能扭转回来?你赶制绣品,作词唱曲便是为此?”龙浪若有所思的看我。
我忙道:“国主,此番成效并非因为奴婢。当日奴婢去崇州,商人们确实都有所懈怠,因此奴婢深怕一月内,无法将废墟搬运到坤州,才出此下策!”
我见龙浪神色无异,继续恭谨道:“将所有车队标上崇州二字,是因为百姓们皆知崇州连年天灾,进而可牵动他们的怜悯之情;民间茶楼多唱些与崇州相关的曲子,是为了让百姓们多有听闻,容易熟记商人们的善心;所以,崇州要道的石碑,是让百姓们不断触见而有所感动……如此,亦可谓是‘耳濡目染’!那样,百姓们自然下意识的对石碑上,那些大义行善的商号生出好感……那些商号的生意自然渐长了,如此,商人们也心甘情愿出更多的力了。”
其实就是个广告效应,古代没有电视媒体采访,只有这个口口相传了……我说完,颤颤的看向龙浪,我容易吗我?你小子不会过河拆桥吧?难道等崇州事尽,就要把我给灭了?想想我是他的棋子,他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对我动手吧?
“好一个耳濡目染?能让崇州之祸一个月干净?!才智过人,心思缜密,能言善辩……岁桃花,你这样女子,可真令孤王大开眼界呢!”
我暗暗惊心,可是此刻却是骑虎难下了!藏不得躲不得,为了自保,却没想到将自己推的更远了?“奴婢只是运气好,天公作美,恰巧坤州水渠要填平……又正好……”
“正好什么?”龙浪淡淡道。
“若非国主摒弃朝中旧党的沉海先例,支持奴婢……奴婢断不会如此顺利!实是国主为了社稷之福而开天恩,是国主宅心仁厚,国主圣明!”
龙浪轻笑出声,我可以听出这笑声是多么的戏谑!“有你侍候着,孤王可真是心境大好呢!你近日也辛苦了,是否很累了?又要顾着崇州,又要迎合孤王?”
呃?他怎么忽然关心起我了?真是不解啊!“奴婢,是国主的民,侍奉国主是奴婢的荣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吧拍吧,拍死了最好!只是,龙浪吃这一套吗?
“嗯,说得真好啊!来,给桃公子倒上一碗汤,这是孤王赐的。”龙浪瞥向那个一直以文火加热着的汤盅,宫婢闻言忙应声称是,缓缓倒出泛起粉色光泽的汤水!?
我看着那宫婢端到我眼前的美丽汤水,惊愕着,这汤水是我从未见过美丽颜色?一时怔愣不已!蘑菇越美越毒,这个好像也很美……
“怎么?怕孤王给你下毒不成?”龙浪浅笑道。
我心中定了定,龙浪要杀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还是别拂了他的意,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大怒?忙点头道:“谢国主恩赐。”
说不清什么味道,好像先是甜美,后是苦涩?这是什么?龙浪都喝这样古怪的滋补品吗?我喝完后,依然垂目静待。
却不见龙浪说话,实在诧异,慢慢的抬眸看他,但见他眼眸深鹜,似乎带着一丝诧异?我有些紧张,他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我喝了这汤,还一下子变成绝世美女了不成?
龙浪笑了,这次是真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他回复了往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