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周女皇-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雨水已经将众人的衣服打湿,地上的泥泞更是已经沾污了这些平常都体面讲究的大臣们原本光鲜的朝服。尤其是当左瑛看见跪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贺兰楚的时候,她真是不忍心——这么快让他起来。
左瑛朝众人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恩典。”群臣在贺兰楚的带领下陆续起身。
贺兰楚上前两步,一躬身道:“陛下为我大周社稷,不惜辛苦受累枉驾远行迎纳突厥世子,实在是我大周社稷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身上的泥污和雨水没有丝毫影响他盛气凌人的姿态正常发挥,左瑛总觉得是这身黑色的朝服设计得有点问题。
左瑛微微一笑,“朕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太师代为料理万机,太师才是劳苦功高,朕将有重赏。”
“谢陛下隆恩。” 这时候,贺兰楚似乎留意到左瑛故意拉高的衣领处露出的脖子上的伤痕,足够聪明的他必定很快就将这和收到的密报联系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嘲讽,“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能请出皇夫殿下与百官相见,以传达我大周百官对两国交好之恳切用心。”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贺兰楚身后不少人就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求见皇夫殿下一面。”
要让他们看见在玉辇上,阿史那无期现在手脚都带着锁链镣铐还桀骜不驯的样子吗?除非左瑛这张脸不要、这个皇帝不想当了。
“皇夫此刻,恐怕多有不便,让诸位爱卿失望了。”左瑛抬头看着贺兰楚道。她恨这该死的落差。
贺兰楚向来没有轻易给台阶对方下的习惯。他又凑近了一些,弯腰故作询问状压低声音道:“臣惊闻大婚之夜承泽离宫发生了骚动。臣已经披甲点兵准备赶去救驾,随后听闻动乱平息,陛下龙体无恙,才安心在此恭候圣驾。臣不敢妄测,不知此事与皇夫殿下是否有关……”
他的脸上冷峻如故,不过左瑛还是能听出他字里行间,对她主张联婚结果自取其辱的幸灾乐祸
“太师的忠心令朕感动。”左瑛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当日之事的确跟皇夫有关。而皇夫此刻不便与诸位爱卿相见,也正是他作为当晚事件的‘主要人物’的缘故,此刻正手脚戴着镣铐。”
贺兰楚的双眸微微一颤,显然被左瑛的“突然摊牌”有点搞懵了,对她要直接将真相说出毫无心理准备。群臣听见左瑛这么说,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发出惊疑的感叹,面面相觑。
“只是——传闻有误,那并非什么‘动乱’,让爱卿费心了。”左瑛继续悠然自得道:“那是一场尊重突厥风俗的大婚仪式。突厥人崇尚武力与强权,氏族间的婚姻多采取抢婚的形式。婚姻中的一方将另一方夺回,加之以锁链镣铐,七七四十九天后方能解开,以示夫妻名分,以固夫妻情义。这样的礼仪在大漠上最为传统不过,只是此等化外之举在大周臣民眼中未免显得野蛮无礼,因此有恐引起误会。朕将在七七四十九日期满后再让皇夫与诸位爱卿和百姓相见。”
听完左瑛的话后,群臣都不由得或瞠目结舌,或窃窃私语。
“大家不要再站在这里淋雨了。”左瑛故作体贴道:“咱们君臣有话,回宫再叙。”
身边的内侍即刻高声传报道:“陛下起驾还宫——”
群臣于是又纷纷跪在路旁两侧,齐声道:“臣等恭请陛下还宫!”
左瑛在群臣的齐声山呼下转身登上自己的玉辇上。
“抢婚?传统礼仪?”她还没坐稳,阿史那无期的低吼已经传来。
果然,以他王子的高傲,也不决愿意让人看见他现在这副阶下囚的造型,所以对于左瑛的各种掩饰,只能低调地配合。他此刻脸上那种强压住怒火、有口难言、有怨难伸的表情,让左瑛很是受用。
“狗皇帝!”阿史那无期双眼冒火道:“我阿史那无期迟早有一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我们突厥人对待你这种无耻之徒的‘传统礼仪’!”
“皇夫,”左瑛诡异地一笑道:“别让朕等太久。”
“你!”阿史那无期将铁链挣得“哐哐”乱响,“如果不是被这些铁链锁着,我现在就拿你的首级回去做成装葡萄酒的酒器!”那恶狠狠的样子直让绯羽看得精神高度紧张、手中的剑柄一再握紧。
左瑛故作鄙夷地摇摇头道:“就算放了你,你能不能取得了朕首级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阿史那无期冷笑一声道:“你们人多势众、枪林箭雨,我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怕?!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大周贼一样贪生怕死、畏首畏尾?”
左瑛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史那无期,欣赏地点点头道:“皇夫舍生忘死、豪气干云,真是令朕敬佩。庸碌之徒只争眼前之利、身前之快;只有像皇夫这样高瞻远瞩、卓尔不凡的人,才会更注重身后之名。皇夫一旦对朕行刺杀之举、葬生于朕的侍卫刀下的时候,天下人就会说:在大漠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突厥王子阿史那无期,来到大周后,被大周士兵所杀,原因是他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或者是,最终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没杀成。唉,真是令人扼腕唏嘘。”
阿史那无期听前半段的时候,还心中狐疑这个狗皇帝为什么忽然用了这么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在讽刺他窝囊!
*
*
第九十六章 皇夫跟猛兽的区别
*****兔子要构思后面的剧情啦~亲们快点投票哦~~~******
*
“而且,皇夫死了以后,传颂皇夫被杀时的壮烈场面的任务,就全都落在朕身边这些人的身上了,他们一定会将皇夫在大漠上如何以一当十、到了大周却被一个小卒轻松手刃的这段佳话,广为流传,甚至载入史册的。”阿史那无期一副笼中困兽的样子,很能激发左瑛的邪恶心态,挑衅的话一时间文思泉涌,“所以,朕奉劝皇夫一句,人都已经死了,横扫大漠的赫赫威名、家国疆土从此是否还有像皇夫这样的勇士守卫之类的身后事就应该抛诸脑后,不要再抱有执念了。”
“你!……狗皇帝!”阿史那无期这个时候真后悔在家那会儿为什么不跟哥哥多练练嘴,到了这个只能拼嘴皮子的时候,明显跟这个习惯了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周狗皇帝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最可怕的是,当他消化了“狗皇帝”所说的东西的时候,竟然好像似乎仿佛觉得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现在要劫持那狗皇帝已经没什么可能了。自己以身殉国没什么要紧的,关键是如果一死最多只能换来这个傀儡女皇的性命,对大局毫无影响,跟原来的计划相去甚远,那这一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让他挣扎时候的力气都不是很充足,说话也有点磕巴了。
但是阿史那无期再仔细一想,也不对!如果不杀了这狗皇帝,带她的首级回去。就算现在他们就放了他,他也没有颜面回去见父汗、见哥哥、见黑沙城的勇士们。难不成要老子从此一辈子呆在她的后*宫里,做她的笼中鸟、网里鱼吗?!那岂不是比死了以后身败名裂和身败名裂以后再死都要难受吗?!
每当一个人面临自己没有遇到过的处境、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时候,寻求救命稻草一样的思维就会一通乱抓。一些无厘头的东西就会很容易从脑海里冷不丁地被打捞出来,比如说,他记得那天哥哥说过。到大周与大周女皇联姻,也不是一辈子再也不能回到大漠去,只需要过个三年五载,等有了两人共同的血脉,足以维系两国交好之情的时候,就能回国去……
什么?!要跟这个面目可憎、戏谑羞辱他的狗皇帝育有共同血脉?!阿史那无期被自己狠狠恶心了一下,要不是双手被镣铐锁着。现在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皇夫怎么不说话了?”左瑛看着刚才还呲牙咧嘴的阿史那无期,忽然变得闷声不吭,脸上一会儿蓝、一会儿绿的,心里就不禁好笑,“对了。皇夫在想,怎么才能杀了朕,把朕的首级带回去,皇夫才有颜面见江东父老,是吧?”
“陛下……”左瑛这话,说得绯羽都觉得心寒。
刚才思想挣扎了一阵反倒让阿史那无期冷静了下来,他冷笑道:“哼,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做才能将你杀了。再把你的首级带回去?”
左瑛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这孩子开始能够静下心来,投入谈生意的状态了,一旦谈起生意来,她就无敌了。
“很简单,一个字。”
阿史那无期露出怀疑的表情。绯羽则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左瑛继续不紧不慢道:“‘信’字。只要你取得了朕的信任,别说朕的首级这样对你毫无价值的东西。就算是你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工匠、资源,都有可能因为朕和朝廷对你的信任而得以送到黑沙城去。”
阿史那无期想了想,鄙夷地哼哼冷笑道:“就凭你能给我什么?你本身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泥菩萨!”
左瑛真想说:是啊,我是什么都没有的泥菩萨,太师他是个玉塑金身;可是你阿史那无期去给他老人家充后*宫试试,看他理你不?
“即便朕穷得只剩下这个首级,你能拿着回去黑沙城有个交代,起码也不亏了。”左瑛道。
就在阿史那无期还在心里掰着指头算亏没亏的时候,外面传来内侍的大声通传。众人听见,知道未央宫已经到了。
“羽儿,解开皇夫身上的锁链吧。”左瑛吩咐道。
绯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看着左瑛,“陛下,危险……”
在这个世界里混,哪一天不是在冒险?左瑛微笑道:“朕相信皇夫。”
嗯,她相信皇夫跟猛兽的区别是,他能听得懂人话。
*
第二天清晨,贺兰楚踏着晨曦入宫,早早来到御书房门前。门口的内侍毕恭毕敬告诉他,女皇陛下马上就到,请他先到御书房里稍作休息。
贺兰楚大踏步走入御书房中。
未央宫是皇帝问政、休息的宫室,御书房是当中最重要的建筑之一。《诗》云:“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描绘的就是贤明勤政的君主彻夜翻阅批复奏折,深夜的皇宫到处一片漆黑,只有皇帝所在的宫室火把明亮,而皇帝思忖踱步时身上的环佩不时叮当作响的情景。“未央宫”这个名字正是寄托了希望君主能够以先贤鞭策自己、夙夜为公、勤政爱民的寓意。
阳光从书房两侧敞开的窗户中斜照进来,夹带着些许户外枝叶的阴影,洒落在已经铺设好文房四宝的书案上和书案后满陈着卷轴的梨木书架上,让这里本来沉稳厚重的陈设多了一种活力和生气;铜香炉中的阵阵清淡的醒神香,和着竹简特有的淡淡香气混合在空气中,变成了一种让人精神爽利、催人奋进的气息。
“参见太师。”
正在书房中候命的宫女们看见贺兰楚走进来,都纷纷欠身行礼。
“免礼。”贺兰楚坐下来的时候,留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宫女。那是一个鬓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宫女。身材还保持着妙龄女子的修长姣好,奇怪就奇怪在双眼以下都被一块面纱遮挡。
贺兰楚内心一疑,朝那中年宫女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一直低着头的中年宫女看了贺兰楚一眼,似乎微微吃了一惊。却落落大方地来到贺兰楚的面前,低头行礼道:“回太师,奴婢是陛下刚恩准进宫来伺候的伴读宫女何姑姑。”
“为何蒙着面纱。如此无礼?”贺兰楚冷冰冰地问道。
“奴婢该死。”何姑姑将腰弓得更低了,声音中有点颤抖,“只因奴婢面貌丑陋,唯恐惊扰旁人,所以多年来一直以纱巾蒙面,实在是情非得已。”
贺兰楚这下感到更奇怪了,女皇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年过半百、而且面容丑陋得不敢示人的宫女留在身边。又为什么要将她留在身边呢?
就在他还想问个明白的时候,门口方向传来了左瑛的声音:“太师,这是朕从皇夫的亲随中要过来的人。”
众人看见左瑛在绯羽的陪伴下步入御书房,纷纷上前跪地行礼。只是何姑姑的一只手无力支撑地面,跪拜时显得有点吃力。
“都平身吧。”左瑛来到书案前坐下。“太师,这个何姑姑原本是皇夫在大漠时的儒学师傅,教授两位王子儒学已经近二十年。她本身就是汉人,这次随皇夫联姻,得以回到故土。朕与她投缘,就准许将她留在宫中陪伴了。”
“哦?”贺兰楚自然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你就是给阿史那氏两位王子取名‘无疆’和‘无期’的那位儒学太傅?”
“正是奴婢。”何姑姑颔首道,“奴婢只是粗通儒学。之所以有幸为两位王子讲学,只是因为在大漠之中,汉人甚少,能识文断字的就更少了,所以奴婢才得以忝位为人师者之列。如今回到大周,若非陛下眷顾奴婢年老无依。奴婢唯恐当伴读宫女也力有不足。”
“何姑姑,你为何眼圈发红?”左瑛看见何姑姑两眼微红,还隐隐似乎有泪光,于是略带点戏谑地问道:“是不是朕的太师过于严肃,将你吓到了?”
“绝无此事!”何姑姑连忙否认道:“太师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有出将入相之威、为中流砥柱之气魄,奴婢深为陛下能得此肱骨之臣而万般庆幸。奴婢只是初回大周,未能适应此地气候,略有风寒之兆而已。奴婢失礼了。”
这个何姑姑虽然行止古怪,来历不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高傲挑剔的贺兰楚却并不觉得她讨厌,反而隐隐对她为何会到了大漠,又在大漠滞留二十年感到好奇。如今看起来年届天命的何姑姑,二十年前尚在妙龄。当时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到了大漠之中,如果并非她所情愿,却又被迫背井离乡二十年之久,无法想象在这个过程中她曾经遭遇到了多少的苦难。
“陛下,今天臣想为陛下讲解《孙子十三篇》的《作战第二》。”多愁善感天然就不是贺兰楚愿意花时间去做的事,给左瑛上完课,他还有一堆政事要去处理,“孙子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里所说的‘用兵之害’,只是单纯就战事与国力本身而言,尚未涉及人命的损伤和对百姓的祸害。可以说,是为君者在决定发动战争之前,需要考虑到的可能付出的最低代价。”
左瑛以前是读过《孙子兵法》的,这篇的开头是将“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这一堆打仗要付出的成本罗列出来,再说战争如果旷日持久那将如何怠军伤财,最终不利于国家,到中间部分才出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句话。而贺兰楚却最先将这点睛之句提了出来,让人即便还未完全通读就已经对这篇的内涵的理解明晰了几分,真不得不叹服他的高明。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贺兰楚对《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继续断章摘句也如拈花摘叶一般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这就是后世所谓的‘兵贵神速’。战争一旦持久下去,即便士兵再精锐、粮草再充足,也会因为日久疲惫、顿挫锐气、补给大量消耗,而军力日减,最终导致失败。”
这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道理,但是经由这么精辟的语句如此切中要害地归纳出来,再有一个像贺兰楚这样对军法有深刻理解的人在旁边讲解,让人觉得好像读多少遍都不会厌倦,而且每读一遍都有新的领悟。
“记得当年,臣有一次随武帝出征。”贺兰楚踱步来到左瑛的书案前,表情变得有点深沉,“在攻打汾西玉玲关之时,戍卫士兵不足两千,而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