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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作者:低眉夺命-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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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熙这时才发现,容云手臂上有伤,他刚刚失神,结果容云的伤口被他握得重新又流了血。容熙轻轻地放开了握着容云手腕的手,他有些尴尬。
事实上,容云也很尴尬,而且,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做什么反应。在他的认知里,面对长辈,尤其是面对长辈的教训或自己犯错领罚时,除非被要求绝对安静,否则即使不能随便出声,但不能没有反应,没有反应的态度……不好。
从小到大,容云很清楚,得不到对方的反应不是一种好的感觉,所以,他通常很少面无表情,对长辈与好友的动作言语,更是基本永远第一时间给出各种反应。大概也是相同的原因吧,对臣下与陌生人,容云虽然不会随便微笑,但他会习惯性地微勾唇角,让自己的气息不要使对方太压抑,即使对敌人,他也几乎不会“目中无人”。不管过程与原因怎样,容云懂得尊重,无关地位高低能力强弱。
此时此刻,容云抬头,顺着自己奉茶的角度,看着父亲沾染了不少血迹的手,他确实很尴尬,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紧握他的伤口,否则他就事先包扎一下了。对于外伤,他一般不会包扎,只要止血,加上苍云山的药,包不包扎没什么影响,以前经常受伤那段时间,嫌麻烦就养成这习惯了。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该做什么反应?容云觉得,到父亲身边后,面对父亲,太多的情况他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思考了一下,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轻道了声:“属下失礼了。”
温和好听的声音让容熙愣了愣,他没想到容云会有这样的反应,莫名地胸中发闷,看着手上的鲜红,他突然觉得这种很久以前便熟悉了的颜色有些刺眼,因为是容云的鲜血……
见面以来,他对容云可说是没有留情地下了重手,虽然有容云这小子确实气人的原因在内,但不能否认,还有各种他自己的理由。烈亲王不喜欢独子,这个传闻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但其实他比传闻中做得还过分吧,忏心血诫,这个绝对算得上残酷私刑了。以血洗罪……因为容云的关系,他回忆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写的家法。短短两天,容云的鲜血染透了好几件衣服,然而,头一次,他觉得这鲜红的液体……刺眼。
不是寒蟾激发了容云的真气,而是血灵芝压制了容云的真气,现在才是容云内息的真正程度,事到如今,这点他再看不明白,他就真的是傻了。已经毫无疑问了,容云这个年轻人很强,强得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越是这样的强,以这样为子的恭敬姿态跪在他的面前,越让他不由得动容。“云儿,想让父亲与母亲和好。”他还记得这句话,如今,他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即使是天真也似乎超过了天真的范围了,容云……这个孩子确实是认真地在做吧,血灵芝,他刻意想忽略的东西,如此麻烦的灵药,容云是在用自己的鲜血供养,为了母亲,为了小瑜……
容云在他面前一直很坦诚,包括武功,容云并没有隐瞒什么,完全是他自己先入为主弄错了。脉门是武者的命门,容云却两次三番任他随意试探,包括忏心之位这样的弱点。“云儿,会全力去求一个机会。”虽然国仇家恨他不可能解决,但是,这个孩子,真的是在努力吧。一个孩子,希望父母和好,希望有个家,其实再正常不过吧。
容熙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雪翁会用他的家法调教容云,不……仔细想的话,或许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不管怎样……
容熙看着面前的容云,这是个遵守着他严苛的家法,在心里称他为父亲的孩子。这个孩子,奉茶的手臂,如今还在滴血,却还对他这个“父亲”说“属下失礼了”。
容熙这么想着,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接过了容云茶。
就算因为其他各种原因,他有考量不想与容云牵扯太深,但是,尽量多地回应一个孩子的善意,他还是会的,何况,他自己看着实在难受!


107、〇九八 家法而已(三) 。。。

容云见父亲终于接了茶,稍稍放松了些。
这一次,父亲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让他“滚远点”,也没有拒绝他以贴身侍卫身份奉的茶,容云感到有些高兴。这样看来,他的感觉应该没有错,父亲确实没有之前两次那么生气吧,那一会儿父亲找他问话时,他应该还是很有机会的吧,他从没有过“讨好求饶”的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按照父亲的要求做好,第一次讨好求饶,他一定尽最大努力去做。
容云这么想着,轻轻收回了自己奉茶的手臂。
就在容云从自己身为侍卫的职责考虑,觉得起身比较好时,很凑巧地,进门后一直没有言语的晋亲王容瑀突然开了口:“伯父还是恕礼让……容云起来吧。昨天咱们皇家人难得聚了一聚,父皇不还劝您说“法理到了就好,不要太严格”么,事情也算过去了,您就不要太介怀了。说起来,侄儿我比容云年长吧,那当侄儿为弟弟求个情吧,伯父觉得可好。”
晋亲王容瑀今日一身暗紫色的王服,更显俊美,深邃的眸光中隐透着掩不住的冷厉,气质风轻云淡中带着敛不住的高贵,他看着自己的伯父烈亲王容熙,颇有些诚恳地笑道。
“是啊,小王爷的事情,我们也有耳闻,罚也罚了,烈亲王您就消消气,让小王爷起来吧。”玉荆棘后,一个难得还算够身份说得上话的人,也附和着说。
然而,求情的话,反而使得容云最终没有起身,继续保持了端正地跪在父亲面前的状态。
既然这样,那他还是等父亲恕礼比较好吧。
容熙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清茶,余光看着就那么静静跪在自己面前的容云,想着几十个时辰前,他还怀疑容云是细作来着,心情真的很复杂。
身份关系,他的旁边没有人敢无礼靠太近坐,容云的动作又很轻,刚刚……虽然别人没有发现,但凭他的感知,他还是感觉到了,刚刚容云本来是想起身的,而因为那句“求情”的话,容云重又跪了下去。
这小子确实够意思、给面子啊,容熙有些自嘲的想,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是第一次了,容云这个孩子,除了最初被他拒之门外后故意去边关儿戏军法逼他就范留人外,一直以来,真的都很给他面子,韵华轩是,玉荆棘是,如今,也是。
这种心意,正常人都感觉得到,他自然也明白,然而,越是这样,他却越有些不能坦然接受容云……还是那句话,不想接受,那就尽量回报吧。
他能看出来,那边容瑀求情也没安什么好心,他还是别让起折腾容云了,冲着他多跪一会儿总比被一堆人正面质问要好受,万一容云这孩子没有经验,被人拐了都不知道的话,他跟容云都麻烦。他怎么说也是容云的叔叔,容云又拿他当父亲,跪他也不算吃亏。
容熙想到这里,不由又瞥了一眼容云垂在身侧依然落血的手臂,最终,没有叫容云起身。
这些考量也就一瞬,实际上,在容瑀领头求情的话音落后,几乎是马上,容瑀“求情”的真正效果,也可以说,他的真正目的,就开始实现了。
容瑀的目的,说白了不难理解。
作为寒光营统领,晋亲王容瑀今天收到寒光营倾覆的消息后,心中的惊讶,绝对是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就连刚开始他坐在位置上,也是极力压制着心悸与表情上的破绽。
傀儡蛊,他没做,或者准确的说,他没有全做,那么,一定有其他人做了,是谁?这个猜起来实在是大海捞针完全没有头绪。而他现在处境很不妙,自己的父皇眼里不揉沙子,极其精明而又难对付,如果抓不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就这么直接追查下去,他很可能被父皇查出来。自己背黑锅到还是其次,以父皇那种多疑的性格,如果知道他得到傀儡蛊秘药这么大的事,居然暗中保密,就算他能搪塞了这一次,然而,一旦父皇的怀疑不信任之心产生,他以后行事的麻烦恐怕会直接翻几倍!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都一帆风顺,这次真是倒了霉了,他再三谨慎,只为事成之后如虎添翼高枕无忧,谁能想,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发生这种事?
容瑀想到这里,余光瞥了一眼蔚思夜,暗中咬牙。亏他还觉得蔚思夜这个舅舅有些用处,果然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傀儡音,居然背着他弄什么傀儡音!?……不过,也不算他失算吧,本来他就打算适当的时候推蔚思夜这个不成事的舅舅出去做替罪羊的,这次,既然他的好舅舅主动弄了什么傀儡音,正好,自寻死路,他直接都栽给舅舅好了。
——此时,作为还没有悉知详情的后来者,容瑀并不知道,容云早就用一个更大的黑锅砸了蔚思夜的“自寻死路”,而蔚思夜在昨夜也已经很及时地,用滑稽的大嗓门喊着“停止一切行动!”什么的,在陆长明的逼迫下,向众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容瑀心中盘算着栽赃舅舅蔚思夜,心中有些怅惘。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他也不愿意这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然他其实也不愿意成什么大事,但天下这样的局势,他一人之下惹人觊觎的地位,让他难以独善其身。他的父皇看上去与世无争,实际上却是精明阴险而又多疑,幸好他能力非凡,才能在父皇的眼皮下面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如今,他羽翼渐丰,只差一点他就能与父皇分庭抗礼了。当然,他身为人子,不会主动跟父皇翻脸,他只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好。
而既然打算栽赃蔚思夜,他就不能一直沉默显得太心虚,他需要做些他“应该”做的事情,比如,打击他的伯父。他承认,伯父烈亲王容熙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惜,一生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一直以来,伯父都是他继父皇后的第二大假想敌,他想对付,但伯父身上一直少有把柄,这次算是天助,不仅东霆那个擎王插手要命,伯父唯一的把柄——那个东霆女人的后续——儿子,也同时出现,这绝对是削弱伯父的好机会。当然,他不会直接致人死地的,毕竟有些血缘关系,他不是丧心病狂的人,而且他自信能力足够,所以打击到伯父翻不了身就好。
而容云正好在寒光营,这真是打击伯父的好借口。容云与云槿,同样都是跟伯父有关,但容云可比云槿好用多了,不仅是父子血亲,云槿因为幼弟的心结在他的营里做堂主时间不短,但容云却是时间正好的“突然”到来,如果他能借此把伯父拖下水,那就有趣了,不仅能打击伯父的势力地位,还能混淆视听,相信父皇也很高兴得到这个陷害伯父的机会吧。
现在,下面的人还在忙,昨夜寒光营的详细情况还没有统计明白,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为之后他用容云拖伯父下水做点铺垫,而伯父可不容易被拖下水,如果能把伯父的思绪弄乱就好了。
容瑀怀着这样的想法,为容云“求情”,而他的直接目的,其实是为了给旁边的禁卫统领宫毓卓一个台阶,与开启另一个话题的引子。
说起来,禁卫统领宫毓卓这个人,虽然出身名门,但是为人放荡不羁,年轻时向往江湖生活,后来发现自己既不能像个江湖人一样不问朝纲,所谓自家名门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后,最终认清了现实,但他的性格多少还是受了些年轻时叛逆的影响,除了对皇上忠心耿耿外,有些粗鲁,在优雅的达官显贵中并不是个讨喜的人。实际上,弘帝容承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吧,如果掌管禁卫的人,是个长袖善舞交游广阔的人,他大概反而会觉得很困扰。
宫毓卓面容刚毅,一身青绿武官朝服穿得粗犷。作为弘帝的心腹,宫毓卓很不喜欢两个人,一个是在名门上压着他的烈亲王容熙,一个是在江湖上压着他的陆长明,这不算什么秘密,起码长毅城中地位够高的人都知道。
蔚思夜在容瑀开口时,就知道了容瑀的想法。而对宫毓卓的诸多传闻,他也知道……
蔚思夜笑而不语,在他看来,传闻……不太准确。弘帝“看上”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没品?他觉得,宫毓卓大概是很崇拜烈亲王与陆长明吧,这两个人代表着他曾经憧憬的顶点,结果崇拜都破灭了,所以“因爱生恨”吧。一个因为敌国的公主差点身败名裂,一个明明是一代宗师,却甘愿做什么皇家寒光营堂主,真是……暴殄天物啊。
蔚思夜觉得弘帝跟朱明镜应该清楚宫毓卓的真正想法,当然,反正左右没差,而且“因爱生恨”的恨,可能还更实在。
蔚思夜这么想着,叹笑了一声,他果然还是习惯性喜欢瞎想啊。不过,就宫毓卓这愣头青混江湖混出来的粗犷性格,被他抓住了机会,奚落起人来,希望烈亲王能够一如既往地“笑纳”啊。
蔚思夜刚想完,果然,禁卫统领宫毓卓便如很多人所愿地开了口,内容不同凡响,除了他这种常年不怕死的愣头青,一般人绝对不敢讲。
“臣以为晋亲王还是不要为难烈亲王了,让起来?那烈亲王颜面何存啊。小王爷何等威武,不管怎样,现在从结果上看,是做到了烈亲王也做不到事情啊,陆门主就是在应对小王爷的挑战中身死的。”说到这里,宫毓卓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的叹息,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种因为陆长明身死的快慰。
一旁的蔚思夜也叹息着摇了摇头。
顿了顿,宫毓卓继续道:“听说烈亲王是让小王爷来寒光营学规矩是吧,结果却是居然连江湖名宿,一代宗师都挑战了,规矩没怎么学,直接大大方方地出了营,当然了,这么厉害,不听话也很能理解。”这句话他本来想质问容云的,但是容云跪在那里只给了他个背影,他不好开口质问,只好还是对容熙说了。
“蔚国舅,我说得对吗?”宫毓卓顺便还找蔚思夜求证。
蔚思夜在自己被点名后,连说了两个“对”,然后,在成为场中视线焦点后,难以置信地,他做了件让在场众人对他的白目与猥琐,彻底认知升华的行为。
能白目与猥琐到这种程度,众人甚至都有些佩服了——
此情此景,蔚思夜居然还敢当着烈亲王的面,用赞叹而又不怀好意的目光仔细看了一遍人家儿子的背影!?不仅如此,蔚思夜看完容云,居然还敢盯着烈亲王笑得殷勤!?他脑子坏掉了吗!?
容熙皱了皱眉,他承认自己十分不爽蔚思夜看容云的目光。
今天这寒光营怎么看也不会善了了,蔚思夜敢再那样看容云一眼,他不介意让蔚思夜成为今天第一个悲剧。
容熙想。


108、〇九九 家法而已(四) 。。。

“……”蔚思夜。
他故意那么看容云,真没想到烈亲王居然会这么不高兴,看来,这做父亲的也很“有趣”啊。好吧,他不看了,他暂时不想撩拨虎须,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
不过,难得这么“有趣”的场面,蔚思夜可还没有就此老实旁观的打算。
而接下来的发展,让容瑀,甚至容熙都觉得,蔚思夜是不是昨夜受了什么刺激,因为,蔚思夜的行为……实在是不太正常——
蔚思夜不仅盯着容熙笑得很殷勤,更还边笑边起身,很殷勤地去房间的装饰摆架上……端了一盆水。这时,不少人才发现,一个名贵的瓷瓶被放在了一旁地上,而原本放瓷瓶的地方,很可笑地被摆了一个水盆。
精制的银盆边沿搭着一条上好的丝绵手巾,蔚思夜亲自将银盆取来,放在了容熙手边的茶几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容熙暂时沉默了,扫了眼容云才刚刚有些止血的手臂,他突然明白了这盆水的直接用途。
蔚思夜对着容熙,笑道:“虽然前天发生了些不愉快,但思夜觉得过了就过了,王爷又何必太严厉,教育孩子嘛,来日方长……”蔚思夜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微妙,“虽然小王爷在寒光营不仅私藏药品,私自上药,还随身私带着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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