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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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只怕也是阻拦不住,反而枉自丢了性命。不过闪念之间,立时便做了决断,苦笑道:“小的不敢拦了鲁将军,只是上命不可违,此刻放了大将军出去,便是将小人身家性命系在了大将军身上,求大将军务必要给小人一条活路!”说罢已是回头大叫,“手令验过,确系无误,快开城门!”
沉重的门被兵丁推开,马匹飞快掠出城门,朝着城西大营飞驰而去。
兵营口的守卫远远看见有人马过来,急忙挥舞着手上火把,上前阻拦。
“我乃鲁鹿,谁敢拦我!”
一声霹雳怒吼,马鞭卷起,火把高飞落地,守卫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几骑飞驰闯入,半晌才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了起来,“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
五十九章
睡梦中的王统领被亲兵推醒,手忙脚乱套好衣物,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就急匆匆跑向点将台,远远看见火把一片,欢呼声四下而起,气急败坏地一路冲了过去,扯开嗓子大叫:“大胆,都要造反了吗?”
王统领是王登的亲侄子,在军中也有些资历,只是平日就为人倨傲,如今更是不可一世,军中除了几个攀他家世的副将,余者与他素有嫌隙。只是他如今是这里的最高统领,见他出现,广场渐渐沉寂了下来,几个刚刚围拢了来的副将有些犹疑地相互对看了几眼,却并没挪动脚下步子。
王统领猛地拔出腰刀,厉声呵斥:“鲁鹿,你早被除帅印,不在府中待着,却私闯军机重地,你就不怕陛下治你个谋逆之罪?”
鲁鹿哈哈大笑起来,雄浑震彻夜空,猛地上前一步,目中精光大作。
“姬弗贺狼子野心,逼宫篡位。你若识相,趁早弃暗投明,看在往日情面上,老夫饶你一命!”
王统领哪里甘心,手握腰间刀柄,回头朝自己的亲兵怒道:“来人,快上去抓住他,重重有赏!”
他身后亲兵面面相觑,无人敢动。王统领恼羞成怒,拔出了刀大声吼道:“大伙听着,谁敢与鲁鹿一道,必定以谋逆处决!”
他话音刚落,鲁鹿身后一武士已是上前朝他一刀砍下,王统领仓皇应对,节节败退,几个回合下来,胸口中刀,刀出之时,红血喷薄而出,人慢慢委顿倒地,眼犹睁得滚圆,满是惊惧和不甘。
“反贼已除,兄弟们,跟着大将军,杀回太宁宫,保我女皇!”
武士振臂高呼。
短暂的寂静过后,广场上应声一片,纷纷朝着中间挤簇了过来。
***
山道之上,步效远带着一队人马,正往行宫飞驰而去。
大将军控制兵营,而他要赶赴行宫,接回女皇,阻止这一场天阙之变。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天还未亮,山峦间,行宫的飞翘檐角在深蓝夜幕上勾勒出的剪影终于隐隐可见了。
“陛下派遣,紧急军情,速速让开!”
行宫前密密的守卫听见动静,纷纷执戈而出,却挡不住铁骑的凌厉冲刷,瞬间就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见者无不纷纷躲开。
“步效远!是你!”
千尉终于认了出来,厉声大叫,“兄弟们,他不是陛下派遣来的,他是步效远!要来劫走太后的,快拦住!”
“拦我者死!”
步效远怒吼一声,刀光如练中,千尉人头已是被削落下地,余下的卫兵被震慑住,只是围了上来,围成密密的圈,却不敢逼近。
“逆首既灭,你们听着,只要助我救回女皇陛下,既往不咎!”
身下骏马扬蹄嘶鸣,步效远勒住马,大声说道,和着远处松涛阵阵,淡月晨曦之下,宛如战神临世,全场静默。
“陛下在哪里?”
步效远看向近旁的一个守卫。
“步将军,我带路!”
守卫已是奔跑着朝前而去,众人纷纷呼啸跟从。
***
天明。
这日天色却不似往日晴好,东方天际云层间,太阳半隐半现。太宁宫顶上的天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颜色,透出了些惨白之色。
姬弗贺一早就起身了。宫女围着他穿为了今天的大典而特意制出的崭新龙袍。对颈镶金边饰,袖口用金线绣出翟纹,腰间扣了镶嵌宝石的美玉钩带,黄金袍服满翠金龙,昂首腾云欲起,衬得他脸色愈发如金纸般透出一丝病黄。
姬弗贺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抬头望向天际,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阴影。只是立刻就把它驱散了。
天下已经在握,还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宝座?
辰时快到。
太宁宫太和殿中,磐声音音,烟香袅袅,众文武皇亲神情肃穆,在殿外广阔的空地上起伏绵延排开。司仪官大声请出新皇姬弗贺。
“吉时已到,恭迎陛下祭天祭祖……”
长鼓响起,殿外有声音呼啸着次第传来。
王登望着新皇明灿黄袍的背影,想起一早得到的关于鲁鹿被暗中偷换出去的消息,心中忐忑不安。他了解姬弗贺,自己昨天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今早这个当口,若是让他晓得,只怕会雷霆大怒。他急调了城中自己的都尉兵马,严令守住皇宫和城门。又派人带了自己的信物到城外军营传令,以防生变。现在唯一就是希望对手下手没那么快。
百官山呼万岁,姬弗贺登上祭坛。殿外忽然隐隐传来骚动之声,引得众人面面相觑,连姬弗贺也停了原本要进行的祝祷仪式,看向了王登。
王登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
“不好了,鲁鹿带了一批人马从东门杀入皇城,都尉兵马难以抵挡,鲁鹿的人正一路杀了过来!”
一名侍卫朝着太和殿狂奔而来,大声呼号。
“保护陛下,护送陛下回宫!鲁鹿反贼,杀之重重有赏!”
王登大叫,姬弗贺反应了过来,狠狠盯了王登一眼,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匆匆下了祭坛。群臣一下目瞪口呆,乱成一团。
这时殿外已经鼓角大作,杀声震天。天空的光辉此时仿佛突然明灿起来,太阳像染了战场上殷红的底色,血腥飘满了方圆几十里的皇城上空。冲入太和殿的士兵和王家的都尉兵正混战不休,枪戟刀剑,寒光在殿外纵横如练,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姬弗贺的去路已经被堵,而鲁鹿手提大刀,正朝着太和殿疾步而来
“大胆鲁鹿,见了朕,还不下跪!”
姬弗贺身前围了密密的侍卫,抽出了腰间佩剑,指着鲁鹿厉声叫道,脸色白得欺雪。
“鲁鹿,陛下是女皇陛下钦定的继位者,你今日这样公然聚众反叛,藐视朝廷,把祖宗法度置于何地?把满场一干文武大臣又置于何地?鲁鹿,你再一意孤行,难道欲与天下之人作对不成?
王登大声呵斥。
被围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随了王登,纷纷出声谴责。
“与天下之人作对的,不是鲁大将军,而是姬弗贺!”
一个声音传来,刹时镇住了满殿的杂音。群臣抬眼望去,见鲁鹿身后的士兵分开了条道。绵长的青石宫道之上,昌平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之下正行了过来。清风吹过,拂动她明黄宫裙裙裾,灿灿若朝霞。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连仍在狰狞缠斗的士兵们也停下了手上的攻击,铿锵的金铁之声渐渐消平。
“皇妹!朕以为鲁贼对你不利,这才四处寻找。如今你回来了,朕极是欢欣,皇妹却这般看待朕,叫朕如何自处?”
姬弗贺脸上肌肉微微跳动,冷笑说道。
昌平跨进大殿,停下了脚步,凝望姬弗贺片刻,又掠过他身后脸色各异的群臣,目若寒星。
“二皇兄,你倚靠北夏元炬,与王家勾结,趁西戎边乱国中空虚之时杀死太子,逼宫夺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配为一国之君!中昭落入你手,必将永无宁日。鲁大将军拨乱反正,乃国之砥柱。今日在列之朝臣,不过或受蒙蔽,或迫于淫威。只要愿意弃暗投明,女皇陛下宽仁厚重,必定既往不咎。你们还等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她蓦地提声,清朗之音,仿佛在大殿朱梁宸拱之上回旋,余音不断。
第六十章
仿佛一场瘟症在蔓延,原本一直聚在姬弗贺身边的大臣们四顾相看,慢慢后退,缓缓地,到了最后,姬弗贺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卫士和王登。
“朕的皇妹已经疯了,在胡言乱语来人,快给我把她捉住,朕要让最好的太医让她恢复神志”
姬弗贺举高手中的佩剑,厉声大叫,眼睛睁得滚圆,眼神若厉鬼般幽暗。
他身前的卫士朝前动了几步,带了些犹疑,鲁鹿一个大步到了目平的身前站定,卫士齐刷刷停住了脚步。
“大家听着,快给我顶住。叛贼鲁鹿若是得手,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抓住鲁鹿,陛下赏金一千,封爵进位!”
王登大声吼道。
原本已经停了手的都尉兵将闻言,再次蠹蠹欲动,两边刹时在此刀剑对峙。
王登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今早消自得的早,他有所准备,调来了都尉兵马。姬弗贺坐上天子宝座已是定局,只要断了都尉兵将的后路,再许以高官厚禄,一番拼杀,谁输谁赢还难说。
“王登,昌平若在胡言乱语,那么朕呢,朕的话又该当如何?”
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昌平的脸上现出一抹狂喜,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坐在一架辇舆之上,在一群宫人和武士的簇拥下飞快而来,身边大步行来的,正是步效远。
“陛下在此,谁敢妄动——”
步效远大声喊道。
百官骤然色变,也不知谁带的头,除了姬弗贺和王登,纷纷伏地,山呼万岁。
“逆子,朕怜你自小体弱,自问待你亲善,不想你却反噬于朕,谋朝篡位,逆子你可知罪?”
坐在辇舆中的女皇面沉如水,目光凌厉。这半年的幽禁,仿佛并未消磨掉她往日的气神。
姬弗贺浑身抖如筛糠,叮一声,手上的剑落在了平滑如镜的乌砖之上,慢慢地跪了下去。
“母亲,求母亲怜惜孩儿……”
姬弗贺一跪到地,呜咽不止,抬起头时,已是泪湿满面,跪行着朝女皇爬了过来,直到她的脚下,伏地痛哭,“母亲,孩儿和皇兄皇妹一样,都是父皇的骨血,为何偏偏孩儿却命定不寿?孩儿不甘心,这才放手一搏。一世本就苦薄,冉不亲历这人间至高的滋味,孩儿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孩儿如今知罪了,求母亲饶我……”
“你这逆子,你反噬朕,朕尚可饶你,只你有两桩罪,却决不能姑息。一是手足相残,二是通敌叛国。朕若因了母子之心饶了你,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女皇神情沉郁,说到最后,凌厉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姬弗贺痛哭流涕,又跪行到边上立着的昌平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裙裾,哀求道:
“昌平,母亲自小就最疼你,求你代二哥哥向母亲求情……”
昌平低头看他,叹了口气:“二皇兄,若是寻常之罪,不用我求,母亲自然也会饶你。”
姬弗贺松脱了手,慢慢站了起来,眼中一道精芒一闪而过。步效远一直望着他二人,突感不妙,抢身向前,却已是迟了一步,见姬弗贺竟从袍服之下突然抽出一把短刃,一下已是抵在了昌平脖颈之上,人也转到了她身后,牢牢架住。
这一变故,却是出人意料,女皇大惊,怒道:“孽子,你做什么!”
姬弗贺阴沉着脸,一手勒住昌平,一手的刀架在她脖颈上,拖着她强行朝殿外退去,嘶声叫道:“都让开,谁敢靠近,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两边卫士不敢阻拦,纷纷让退,步效远怒吼一声,追上了两步,却见姬弗贺大笑道:“步驸马,你再上前一步,我的刀可就不认人了。”
步效远双目睚眦欲裂,却是硬生生停了脚步,眼睁睁看着昌平被他拖行倒退着出了太和殿,直到背靠在甬道边的一座白石狮像之上。
“逆子,你若敢伤昌平一分,朕必将你”
女皇猛地站了起来,腿一软,却是又无力地跌坐了回去,声音颤抖,极是惶急。
姬弗贺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你要将我如何?以我之命换你女儿之命,又有何憾?就是你,从今往后只怕也永远无法站立,不止你的腿,慢慢地你的人也会软下去,直到最后,除了你的眼睛还能动,你的全身都将软成一滩烂泥!陛下,我其实不该称你母亲,我的母亲是宫中的兰妃,当年因为得我父皇的宠,在生我的时候被你害死的兰妃!父皇逼你用你的亲生儿子立下毒誓不许加害于我,我这才成了你的儿子,受你抚养。陛下,我为什么生来不寿?都是我亲身母亲在生我时被你残害所致的!你以为我会永远被你蒙在鼓里?你错了。这么多年,我隐忍了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本来已经成功了,只是天不助我,有能奈何!我死就死了,有你的宝贝女儿随我一道死,又有何憾?留下你,等你全身动弹不得躺那里像一堆烂泥的时候,你括着还不如我这样死去!”
姬弗贺目露凶光,状似疯狂。
女皇面色铁青,大口喘息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步效远靠近了些,目光掠过并无惧色的昌平,两人四目瞬间交错而过。
“姬弗贺,你要如何,都随你就是,这里的人,绝不敢伤你一寸,你也不要伤了她。”
他凝视着姬弗贺,慢慢说道。
姬弗贺戒备地盯着他,冷笑了起来。
“步效远,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屠户出身,却也靠了裙带攀上皇家,享受着这天下无与伦比的荣耀,你不配与我站着说话,你给我跪下!”
全场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你跪不跪?你若不跪”
姬弗贺握刀的一只手猛地用力,压向了昌平的脖颈。
“住手!”
步效远大吼一声,已是单膝跪了下去。
大殿外响起了微微的骚动之声,他却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姬弗贺手中的刀。
姬弗贺一怔,随即狂笑了起来:“步效远,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竟然为了个女人下跪!实在是庸懦至极!你既已下跪,那就再向我磕头。我若高兴了,说不定还会让你的昌平公主再多活些时候!”
步效远脸容平静,一语不发,慢慢俯下身去,快磕头到地之时,忽然微微抬头,看向了正凝视自己的昌平。
昌平再次对上了他的目光,他仿佛在告诉她什么,略微一怔,心忽然狂跳起来,一下了然于心,头微微向边上一侧。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电光火石间,眼前一道自光,耳边嗖地一缕凉风,一道寒气擦她耳畔而过,一阵沉闷的噗的响声,而一直紧紧箍着她脖子的那只手骤然松了开来,仿佛瞬间被抽离掉了力气,然后是的“叮”的一声,那把一直架在她咽喉前的刀坠落到地,掉在了她脚前的青砖方石地面上。
目平猛地回头,看见一柄精光薄刃正钉入姬弗贺的眉心,一道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鼻峰慢慢地滴淌而下,而他的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眼仁外凸,定定地望着前方。
太和殿外的甬道旁,古柏苍苍,士兵们的铠甲尖刀在阳光下闪着银芒,直到这时,她才仿佛闻到了充塞在天地之间的的血腥之气,胸口一阵翻涌,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就在软倒在地的那一刻,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之中。
六十一章
连绵多日的雨终于渐渐歇了下来,天际的云层却没有散尽,灰沉沉地仿佛要笼罩住太宁宫巍峨的宫阙琼楼,连吹来的风都带了丝泛出冷湿的泥泞。
又一个帝都的秋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已经是深夜了,步效远却毫无睡意,静静凝视着身边人的睡颜。
她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属于他的孩子正在她的身体里一天天地成长。有时候看着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以后他和璎珞的这个孩子的可爱模样,想象着那孩子用娇软的声音叫他爹的样子,希望日子就这样安静地流淌下去,让他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现在,这却是他的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