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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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页起对这个半道儿来的妹妹只是一点头,眉眼气势硬朗得跟刀剑一样。
何月娥满腔热情的等来了哥哥,可是却愣是不敢往上凑。
潮生鼻子最敏感,先闻到一点儿辛辣的气味儿。
她鼻子皱了一下,没出声,等这顿饭吃完,潮生悄悄和大公主说:“哥哥这两天八成事多,要有些什么擦擦碰碰的,嫂子你得多留心点儿。”
大公主点了下头:“我知道,你别担心,快回去吧。”
那股辛辣的味道是外用的跌打药味儿,虽然味道淡,可是潮生一闻就知道。
还好是金创药。
当武将的,擦擦碰碰应该算是常事儿。不过潮生就是有点儿不放心。
绣架上一副芙蓉图绣了好些日子了,想起来就摸几针,想不起来就扔在那儿,到现在还只有一小半。潮生心神不宁的时候,要么写字,要么绣花。
做了大半个花办,她才觉得心瑞安生下来。
从阁楼的窗子往后看,原来一直黑漆漆的后面的那几间屋的窗子,都亮着灯。
何月娥也没睡吧?八成是在绞尽脑汁的凑敬慎篇哪。
──────这是今天的一更,上午那个其实是昨天二更。。今天二更肯定有,三更。。俺咬咬牙努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相
何月娥的灯亮到几更潮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儿在犬公主那儿,何月娥来问过安,战战兢兢交上了她的作业。
看那样儿,怪可怜的这孩子。
就跟考试得了鸭蛋,怕唉竹笋烧肉的小学生一样。
其实大公主一没打她二没骂她,就提了提威河的庄子,她怎么就吓成这样儿呢?
大公主接过来并没看,先往旁边儿一放:“你哥哥已经出去了,咱们先吃饭。不用等阿罗,他已经跟你哥哥走了。”
还不如看了再吃呢。估计何月娥这顿饭是食不知味了。
心吊在那儿呢,能吃出味儿来么?
“对了,昨儿孙家下了贴子,孙姑娘请你去赏她们家的菊花”
对,贴子放在潮生桌上呢,可是昨天的事儿多她就把这事儿给漏了。
“既然特意下贴子请你,你就去看看吧。”
潮生一愣。
去的话,,“也不用这么早吧?
虽然去做客讲究个赶早不赶晚,可是两家儿就住隔壁,至于这么早么?这早饭才刚咽下去呢。
眼珠再一转,看看大公主好整以暇的摆开架式
好吧,大公主这是要批阅作业了…”
不想让她在旁边?
潮生出来了还是有点纳闷。许婆婆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悄声说:“姑娘真是的。你和她都是小姑子,单说她你看着,你自在么?”
这倒是啊。
潮生说:“婆婆说得是。”
如果她也在,难免让何月娥更不好看。再说,大公主光发落何月娥,她若在未免显得太厚此薄彼了。
虽然本来就有厚有薄…“
毕竟这关系就是有亲有疏的。潮生是亲妹子…“何月娥她八杆子”嗯,要不了八杆子,也是四五杆子才打得着这亲戚。
许婆婆一笑:“姑娘快换了衣裳过去吧。从咱们家办完喜事儿,姑娘这还头一回去孙家呢。”
这倒是。
之前一直忙,顾不止。
潮生换了衣裳,这回是芳园伺候她出门儿了,红豆自动自觉地留下来看家。
孙家诸人当然知道隔壁办了喜事”娶了新妇,就算门上没挂出公主府的牌子,可是何云起当了驸马,不但这条街,只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潮生的身份当然也不同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可是哥哥娶了公主当了驸马,连带着她的身份好象也高了一等。
孙家人当然没那么眼皮浅,上赶着讨好。进了门”还是先去见了孙家老太太,照例一屋子人。大概人上了年纪就喜欢个热闹,儿媳妇、孙媳妇、孙子孙女儿一屋子人,说话的喝茶的在一边儿解连环玩耍的,各得其乐。
孙家老太太笑眯了眼:“瞧瞧,何家姑娘来啦”秀真呢?秀真快过来,一天要念叨好几回,怎么今天人来了你倒不理会了?”
孙秀真抿嘴笑笑,摸了摸幼弟的头走过来。
她穿了一件淡红的绸衫,因为早上风冷”还围了一条括色的撤帛,孙家老太太问:“早上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
“那你们去看菊花儿吧,别在屋外待时间太长了,这秋风凉”回来吹了头。”
一屋人似乎和以前一样。
可是潮生觉得,分明有哪儿不一样。
是笑容?是目光?是那种看起来自然其实另有侧重的氛围?
说不清楚,这纯是一种感觉。
孙老太太的目光好象更慈祥了,孙家大房二房的夫人笑容好象更真切了”连引路小丫鬟的服务都更专业更热情。
她们出了正院儿,孙秀真才放慢步子”小声说:“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还说去你家看荷花呢,这会儿荷花都谢了。”
还惦记看待花哪?这会儿不光荷光谢了,莲蓬吃了,连叶子都快掉光了。
孙秀真姑娘堪称一位花痴啊。
那两盆菊花都不是常见的,一盆是绿菊,一盆是墨菊。
“好看吧刁”
“嗯,好看。”
孙秀真说得头头是道,绿菊有什么名堂,墨菊又有什么名堂。
一说起这个来她就眉飞色舞,精神百倍。
后面孙秀真的丫鬟等她讲得告一段落,恰到好处地上来问一句:“姑娘,进屋去喝口茶吧刁这外头怪凉的。”
孙秀真爽快地说:“行,咱们去喝茶。我用菊花瓣儿泡的茶,你一定得尝尝。”
孙秀真忍不住话,小声问:“哎,你真“”成了驸马的妹妹?”
潮生一笑,这话问的。
“你应该问,我哥是不是真成了驸马。”
“哎呀,一个意思的。”
潮生点点头。
“那…“大公主,好相处吗?”
“嫂子人挺好的,整天给我送这送那的。”
孙秀真点点头,一看就是肚里藏了话,老想往外掏。
潮生顺势问一句:“你有话想说?”
“嗯”“”孙秀真小声跟她咬耳朵:“你还记得那回我说,我伯父为了差事犯愁么?”
“记得啊。”孙秀真的伯父就是礼部的嘛。“什么事儿啊?”
“和你有关系。”
“和我?”潮生纳闷。她是挺低调的一个人哪,孙秀真能听说她什么事儿?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是昨天晚上”我伯父回来在书房的时候,我和小弟偷偷听到他说的。”孙秀真深吸了口气,憋着劲儿捏着嗓子,声音还有点儿抖:“说五皇子婚事,说了两桩都没成了。昨天他好象跟皇上说,想娶…“驸马的妹妹呢。”
什么刁
潮生这下是结结实实的震惊了!
驸马的妹妹?哪个驸马的妹妹?
孙秀真看着她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嗯。”
这算是哪一出儿啊!
潮生当然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有现在,不大可能瞒得了人。起码那天来的宾客有好些见过她。大姚夫人和小姚夫人还极力夸赞她一番。
只不过那些宾客多半不会知道她曾经是伺候四皇子的人。而温氏和昌王妃王氏,还有几位公主们,她们是知道的跟着她们来的宫人、丫裂们当然也知道…消息要散播出去”速度通常是相当快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五皇子怎么想起来“”向皇帝提亲?
孙秀真看着潮生的样子,关切中带着好奇:“潮生?你没事吧?”
潮生缓缓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也许说的应该是别人?别的驸马家中肯定也有妹子,“”
可是孙秀真刚才已经确定了”提的就是她。
怎么会呢?
潮生定定神,忙问:“那,后来怎么样?”
孙秀真摇头:“不知道,我也只听到这么两句”是大伯父和大哥说话是提起来的。后来我们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更多了。”
潮生点了点头:“好…多谢你了…“要是还有什么消息”你打发人去我告诉我一声儿。”
孙秀真点头说:“你放心…“潮生…“你真要做王妃了刁”
潮生怔了下,摇了摇头:“不会的。”
她怎么可能嫁五皇子?
简直”…简直荒唐!
潮生觉得肯定有哪儿出了错。
也计是孙秀真的伯父没说清,也许是孙秀真没听清
五皇子在寻亲事潮生是知道的,十公主也说起过。
可是怎么可能会寻自己头上呢?
芳园不知道她们两人在屋里说了什么话,只是见潮生出来之后有些恍惚,神情和进去时的平实欢快完全不一样
又没听见动静,一定不是吵架了。
那孙家姑娘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变成了这样?
潮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家门,都走到自己的院门口了,才一下站住了脚,回头往正院儿去。
对,找嫂子。
她一定知道。
第一百六十章 重阳
大公主听潮生把话说完,眉毛都没抬一下:“还说什么了?”。
“后面她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这事儿一来不知真假,二来未成定局。”。大公主哧的一笑,伸手在潮生腮上拧了一下:“你至于这样么?老五就那么不招你待见?看你这脸,好象不是有人求亲,而是被逼良为娼似的。””
潮生好险没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五皇子…”,”潮生从来没想过要嫁那样一个人。
他那种粘嗒嗒的目光,就象梅而天里晒不干的衣裳,说湿不湿,说干也不干,粘在皮肤上,腻乎乎的让人不舒服。
要和他一起生活……潮生只想象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啦,用不着听风就是而,更用不着杞人忱天。””
大公主的淡然和镇定让潮生也回过神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听到,吓了一跳…”,。
“你心里有人吗?””
潮生疑感地抬了一下头。
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大公主一笑,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潮生慢一拍才想起来摇头。
大公主也没再问,只说:“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大公主为什么要那样问?
潮生站住脚,摸了一下脸。
秋风凉凉的,她的脸却有些热。
难道,大公主发现了什么?
那些事已经是过去了。
她不愿意嫁给五皇子,并不代表她就想嫁给别人。
五皇子为什么想娶她?她有什么可图的?驸马妹妹的身份?还是自己的容貌?
潮生发了一会儿呆,笑了。
原来自己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宫女了,也有了值得别人图谋算计的身价。
潮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镜子里的一张脸俏丽秀美,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可是一转眼,潮生仿佛又看见烟霞宫生变时,自己被打得一身鲜血淋漓,被拖进了浣衣巷,扔在柴草堆上的情形。
仿佛就在昨日。
人生的际遇,何止奇妙二字可以形容。
在宫中她见过有人荣华有人受辱。有人得意,有人死去……。
都已经离开那里了,为什么这一切在记忆中还如此鲜明清晰?
潮生伸手将镜子翻扣过来,又把镜袱盖上。
大公主说到做到,何月娥果然给圈在院子里一动动不了。她那天交给大公主的文章嗯形容一下就是,别人看不懂,她自己也不认得。
大公主也没发火只是说:“虽然姑娘家不认字也没关系……”,。
何月娥马上说:“嫂子,我以前……没人教,以后我会学的。”。
“嗯,这也怪不得你。你的针线如何?”。
这回何月娥不敢再夸大,老老实实说:“在乡下的时候还做过点儿东西,进京后就没摸过针线了。””
“再拾起来绣个帕子也好,做个荷包也可以。”。
何月娥忙不迭点头。
其实大公主哪是想培养何月娥做女秀才女绣娘?只是想磨她的性子而已。
人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也没有那个功夫去胡思乱想了。
其实何月娥对大公主那么畏惧,潮生倒觉得她其实是有福气的大公主这么为难她,其实不是害她。
大公主倘若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等将来有一日闯出祸来不能收拾葬送了她自己那才真是害她呢。
其实这个嫂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哪。
这一点,没几天就让潮生给看穿了。
重阳时大公主与何云起进宫去赴重阳宴,何月娥来潮生这儿串门。
她头上簪了一小枝莱炎,红红的显得有几分喜气。
“潮生妹妹,在剪花儿呢刁”。
潮生一笑:“嗯听说这个晒干了装枕头,人枕着也有好处。趁着今天重阳,剪两朵。””
难得大公主不在家,何月娥跟出笼小鸟一样:“我也来剪。”。
潮生说:“好啊。”。
一旁丫鬟又递了一把竹剪刀过来。
“干嘛用这个剪?”。
潮生弯下腰去:“金克木,用铁剪子来剪,剪口很快就发黑变萎了,花儿也坏得快。””
“哦,我也听说过这克不克的,原来还真有道理。””
剪了一篮,潮生直起腰来,何月娥把手里的花儿抛进篮子里,盯着潮生看了好几眼,忽然说:“我老觉得你有点面熟。””
潮生一笑。
在王府时她没和这位表姑娘打过什么交道,所以她认得何月娥,何月娥却认不出她。
“喝杯茶歇一歇吧。”。
何月娥把剪子胡乱一放,追着她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你在哪儿见过我?””
这一问把何月娥问住了。
是啊,在哪儿见过?偏偏想不起来。
可是,肯定见过。
她把这个疑问抛开:“今天是重阳,该登高赏菊的日子……咱们也出去转转吧?”。
这才是她过来的真正目的吧?
也难为她刚才一直憋着话,还陪着剪了半篮子花。
“咱们花园里也有菊花赏,用不着出去。再说今天哥哥嫂子不在家,咱们再出去了,家里可没人看家了。”
“哎呀,天天待屋里你就不闷吗刁我以前…“”她顿了下,又说:“咱们不走远,就在近处转转,不会耽误太多时候的。”
潮生心里一动:“你想去哪儿?”
何月娥笑了,颇有几分得意和炫耀:“诚王府!诚王妃可是我表姐呢,以前我常去王府做客的。跟你说,王府的花园习好啦,比咱们家宽敞多了。王府人也多”热闹。咱们一块儿去吧?”
潮生的笑容没变,喝了一口茶,才说:“今天过节,诚王和王妃都不在府里,你去做什么?”
何月娥一愣,看样子她之前光琢磨想出去,却没想到自家当家的人不在家”诚王府的焉能例外?
可是没过一刻她又精神了:“没事儿,王府的人都认识我的,咱们自己过去玩儿。”
许婆婆笑着说:“月娥姑娘要出门?可家里这会儿没车姑娘昨儿也没和公主说过这事儿吧?那门上可也不敢放姑娘出去的。”
何月娥不时烦的摆摆手:“我这又不是要去别处,就隔两条街,我表姐家怎么去不得?”
她目光热切的看着潮生。
许婆婆说的她也知道。
要是她能出得去府门儿”就犯不看来撺掇潮生了。不但她出不去,她身边儿的丫鬟乳娘也出不去。
潮生只说:“我要看家。你想出门,等嫂子回来了”和她说一声,去哪儿都成。”
何月娥眉头皱着,脸色十分难看:“你这什么意思?去玩玩儿又怎么了?我又不是罪人,凭什么把我关着不让我出去?”
潮生声音不大,可是并不买何月娥的账:“姐姐可别乱说话,并没有人关着你。
我累了”婆婆替我送姐姐出去。”
许婆婆往前一步:“我送姑娘出去。”
何月娥狠狠一甩袖子,茶盏被扫到地下,当嘟一声碎成了几瓣。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欺负我没爹没娘,没有人撑腰!我告诉你,你嫂子是公主”我表姐还是王妃呢!咱们走着瞧!”
她狠狠割了潮生一眼,出去了还把门帘用力一摔,震得门框上落下些许灰来。
许婆婆忙唤人来收拾碎杯,又安慰潮生:“姑娘别与她一般见识。”
“没事儿。”
潮生早见识过这位何姑娘的作派”更不会同她治气。
只不过,听何月娥说话那个意思,并没把自己当何家人呢。
这些天看她老老实实,还以为她能扭转性子呢。
看来”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之前自在任性惯了”哪能这么短短的日子就给改过来?
碎瓷片收拾了去,地上的茶水和茶叶也都扫了。
忽然听着后面院子里长长的一声尖叫,正是何月娥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