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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瑞雪兆丰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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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丰年咽下最后一口火烧,喝了半杯茶漱口,这才说道,“那些力工可不是我这样一个火烧就能吃饱的饭量。”说完起身,抱了书本等物出了屋子。
瑞雪这才惊叫一声,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真是笨死了,怎么忘了考虑饭量这事。”她伸手去拿桌边的笔墨,又嫌现磨墨汁麻烦,就跑到院子里,拿了一只枯枝在地上写画起来,“火烧成本太高,就用包谷面和细面掺合着做两合面的馒头,细面一斤二十五文,包谷面八文,一半对一半,能出十五个二两的大馒头,一个成本就两文多,力工怎么也要吃两个,再加豆腐脑,成本就是六文,太高了。”




第十七章 码头见闻
瑞雪懊恼的用脚抹去沙土上的字迹,却听院门口有人笑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人瞎捣鼓些什么呢。”
瑞雪抬头一见是张嫂子,连忙拉了她进屋,盛了豆腐脑给她尝,立刻得了她的连连称赞,再听说,这白玉般的好吃食居然真是牛豆做的,那眼睛就睁得比葡萄还圆,死活也不肯相信。
瑞雪正烦恼于成本过高的问题,也没心思给她细解释,就问道,“嫂子,如果你家大哥出门去做工,中午回不来,或者早晨赶不及吃饭就走,你要给他带些什么干粮?”
“干粮?”张嫂子不知她为何问这事,还以为是赵丰年要出门,于是笑道,“我家那口子是粗人,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行,带两块包谷面饼子也就对付一顿了。不过,如果赵先生出门,你可不能这般对付,还是蒸锅两合面馒头吧。”
“包谷面饼子?”瑞雪前世的家在山东附近,平日吃食多以面食为主,这包谷面饼子还真没贴过,不过想来也是像烙饼一样的吃食,做起来应该不难。
她突然想起,有次去北方,在街边看到人家卖一种色泽金黄、宣软适口的糕饼,她好奇问了做法,倒是用包谷面发酵之后蒸出来的,看着又大,吃起来也有些甜味。如果做出来,倒是能比那贴出来的饼子好吃许多。她打定主意做些试试,就把干粮一事扔在一边不谈,转而问起销路。
“嫂子,你说我做些干粮,再配上这豆腐脑儿,挑到码头去,能不能好卖?”
“你要去码头卖吃食?”张嫂子惊得连手里的勺子掉了都没理会,拉了她的手,说道,“妹子,你家先生可是教书的文人,你怎么能去做这样低贱的行当?”
“低贱?”瑞雪前世也曾听说过古代阶级划分很严格,商人地位不高,但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被人瞧不起,她无奈笑道,“嫂子,我凭自己的双手赚钱,怎么能低贱呢,再者说,我们掌柜的赚那点儿束脩只够保证我们两人吃饱不饿的,这马上要入冬了,我们这房子还漏风呢,怎么也要修缮一下,掌柜的身体也没好彻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犯病,平日也要好好调理,这桩桩件件的事,哪个不要钱啊?”
张嫂子抬头瞅瞅屋角那透着亮儿的墙缝儿,也叹了气,末了只得拍拍她的手道,“你说的也对,凭自己双手赚钱,真没有什么可讲究的。这白…”她刚才只顾吃,还真没听清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瑞雪笑道,“嫂子,这叫豆腐脑儿。”
张嫂子又吃了一大口,吧嗒吧嗒嘴,笑道,“这东西是真好吃,就是这名字怪了一点儿,怎么叫脑子。妹子,你和赵先生都是读过书的,不如取个文雅些的名字吧。”
“豆腐脑,豆腐脑…”瑞雪念叨两遍也觉有点儿别扭,听上去与这时空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之感,于是,她翘了细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几下,慢慢说道,“这豆腐脑像蛋羹一样嫩滑,只是颜色雪白,不如就叫雪羹吧。”
“雪羹?”张嫂子眉开眼笑的立刻赞道,“这名字好,可不就像雪一样白,听着就干净好吃。”
两人说笑着定了名字,瑞雪又请教了蒸包谷饼子的诀窍,在张嫂子的指点下,舀了一瓢包谷面儿发上,然后盛了一小盆雪羹,浇了卤汁让她端回家给孩子们尝尝,张嫂子自觉用了自家的牛豆,也就没有多客气,乐颠颠的端着走了。
第二日一早,村里的公鸡刚刚起床,亮出高亢的嗓门之时,瑞雪就已经蒸了一锅金黄的发糕出来,咬上一口,有股包谷特有的清甜,比贴在锅边那种也软一些。等赵丰年也起了床,再配了雪羹端上去,赵丰年吃了一整块,难得赞了句好吃,又说那雪羹的名字取的也好。
瑞雪受到鼓舞之下,又折腾了一上午,把凉透的发糕两面抹了素油在锅里煎,也有种别样的焦香。张嫂子心里也惦记着这事,又跑来看了两趟,直夸赞瑞雪心思巧,一个包谷饼子也能做出花样来。
万事齐备,瑞雪挑了个好天气,顺着村人的指点,绕过后山,提前去了趟沛水码头趟趟路。她前世只在电视上看过码头的样子,并没有亲眼见过,如今乍然见到,每处都觉新奇。
这是个中等码头,因为沛水河河道宽而深,能够容纳大船通行,所以,许多商家从南方运了货回来,都愿意从此卸货,然后用马车运到灵风城,或者更远的两城,虽说麻烦了一些,但是水路却比陆路快了最少十日,做买卖讲究的就是时机,赶早不赶晚,这也让灵风码头一建成就很是热闹。
但是,也正因为刚刚建成的关系,码头很是简陋,只有六个栈桥,搭着跳板,一群群穿着短打衣衫的力工从船上扛了各色货物下来,然后或者直接放到马车上,或者堆在岸上一长排的木板房里,向那两个穿着青色官差服饰的人交上租金,等待自家马车来接货。
木板房两侧也有挑着担子卖些小吃食的货郎,担子里有点心,有瓜子花生,有野梨枣子,花样儿不多,但是生意却不错,停靠在最外面那座栈桥边上的普通客船里,常有小厮或者管事娘子之类的上岸来买上几包回去。
晌午时,那些灰衣力工们就蹲在木棚子边上或者找个避风处坐了,掏出怀里的饼子啃上几口,算是简单垫垫肚子,然后继续等待活计。
瑞雪在码头里外转了几圈儿,倒是看中了一个好地方,紧挨着存货的木棚子边上,有块有四十平米左右的空地,如果盖上一个简易的小木屋,冬天时给这些力工们提供个避风之处,再卖些热食,买卖一定会极好。
现在码头刚刚建成没多久,天气又尚未冷下来,还没有人想到这些,如果先租或者买下这块地方,价格方面应该不会太贵。
她心里有了打算,就拦了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力工,笑问道,“这位老哥,奴家想要在这里租块地方,卖些吃食等物,要去哪里打听地皮价格?”
那中年大叔似乎急着做什么事,随手指了远处那两个官差,扔下一句,“找他们就行!”然后扭头就走了,瑞雪远远道了谢,走到那木棚边上站了好半晌,想着等那两个官差忙完了再上前询问。
结果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散去后,其中一个年轻官差伸手倒茶的功夫,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一叠纸张,洒落在地上,随时都会被风吹得四散,官差大急,那可是他们刚才记录下来的各家货物数量和存放期限,月底要送回衙门备案的,如果损失一张,都要挨家重新问询统计。
瑞雪立刻蹲身帮忙捡了起来,扫了一眼页尾的数字,又麻利的顺手理好,交到官差手里。
那年轻官差接了账册,不知是平日倨傲惯了,还是看不起女子,半个谢字都没说,转身把账册放回桌上,用一只墨珠儿算盘压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官差,却有些眼力和见识,瑞雪刚才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猜测她可能是个识字的,心里忍不住好奇,在武国,读书人太过金贵,普通人家的孩子连进私塾的念头都不敢有,更别提让女子读书了,就像他如果不是因为会写两个字,也不会捞到这个好差事。
可是这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识字的,而且笑盈盈的站在那里,不见有何谄媚之色,也不见有何惶恐,落落大方,他心里就嘀咕,这小娘子怕不是普通妇人,于是站起身拱手笑道,“刚才,多亏小娘子帮忙,否则账册被吹跑了,我们兄弟可有麻烦了。”
瑞雪也行了礼,笑道,“这位官差大哥客气了,奴家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当得起一个谢字。请问观察大哥贵姓?”
那王姓官差听她应对得体,更加不敢怠慢,笑道,“在下姓王,小娘子,可是有事找我们兄弟帮忙?”
瑞雪点头,“不瞒王大哥,奴家住在山后的云家村,家贫无所出,就想着到这码头卖些吃食添补家用。刚才看到对面那块空地极合适做个小食肆,就斗胆想请问两位大哥,那空地是租还是卖,租金几何,卖价又几何?”
那王姓官差还没等答话,那年轻官差却哈哈笑道,“开食肆?真是好大的口气,就你一个小女子,大字不识一斗,你卖了吃食,可知道收多少铜钱?”
瑞雪皱眉,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暗道这年轻官差当真讨厌,只告诉她租金和卖价就好,为何讥讽人家是否识字?
她心里腹诽,但是因为有事相求,又不好翻脸,于是笑眯眯的装做没有听见这话,依旧问那王姓官差,“王大哥,能否给小女子解疑?”
王姓官差也不喜年轻官差插话,但是想起这人是府衙主薄的侄子,不好得罪,微微沉吟片刻,也劝道,“小娘子,开食肆确实要会算账,那可不像这些挑担儿的货郎,卖个花生,一杯两文钱,买两杯都要数两次钱。”




第十八章 是租是买
瑞雪听出他话里有附和之意,猜到那年轻官差一定是个不好得罪的人物,自己今日要问到价格,甚至以后要在此站稳脚跟,不说要借助这人的力量,起码也要他不敢小看才行。
于是她瞄了一眼桌上的那叠账册,说道,“奴家幼时与邻人习过算盘,虽说不精,但普通银钱算计却也不犯怵。如若两位官差大哥不信,奴家倒是可以代劳两位大哥把这几页账册理理。”
那年轻官差立刻来了兴致,要知道,他们两人平日记账还好,但是这理账却着实有些头疼。如今听得她一个小女子如此自信满满,左右这半会儿也无事可做,就起身让出椅子,然后推了账册和算盘过来,挑眉半嘲讽笑道,“你若是在一盏茶功夫里,把这账册理出来,别说问个价格,就是当真开了食肆,有我陈言在这码头一日,就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瑞雪淡淡一笑,坐在椅子上,拿起算盘上下晃晃,啪得一声放在桌上,左手翻着账册,右手就拨打起来。
陈言和老王只看着她眼睛一直盯着左边翻开的账册,半点儿没有理会右边的算盘,可是那右手却像自己长了眼睛一般,上下翻飞,拨得漆黑色的算珠儿噼啪作响,几个呼吸间,十几页纸就翻完了,她这才扫了一眼算盘,然后快速清了结果,又从头开始重新核算,最后两下数字对上了,才慢慢合上账册,放好算盘,说道,“总共是七十六两三钱零八文。”
老王两个早敬佩的张大了嘴巴,眼里满满都是惊色,陈言上前翻了翻账册,半是惊讶半是怀疑的说道,“你不会是糊弄我们吧?半盏差功夫,核算了两遍?”
老王连忙拉了他一把,然后看向瑞雪,笑道,“大妹子,你这手算盘打得可真是出神入化,没有几年功夫是练不出来的吧?”
瑞雪站起身,听得他换了称呼,知道目的达成,于是微微一笑,“小时候与邻人学过几日,多年不用,实在有些生疏了,让两位大哥见笑了。”
老王连忙又请她坐下,心下暗自盘算片刻,也不啰嗦,就指了那对面的空地,说道,“大妹子真是好眼光,看中了这块地方。现在这码头还没热闹起来,等过些日子知道有这条水路的商家多了,在这里做买卖绝对亏不了。府衙里定的价,这块地皮一个月租金是三两,买断是一百两。”
“租金三两?这价格可不便宜啊?”瑞雪有些迟疑,毕竟雪羹能不能大卖,能不能赚银子,她心里也没底,陈言眼珠儿一转,不知为何,突然热情了起来,上前给瑞雪倒了茶,劝道,“大妹子就不要犹豫了,这三两银还是便宜的,以后这地价只有涨的没有跌的,你不如买下来,哪怕自己不用,过上一年半年再转手卖出去,保证有赚头。”
瑞雪心里暗自把家里的存银算了算,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起身笑道,“谢谢两位大哥直言相告,奴家本钱有限,还要回去与夫主商量一下,如若到时候当真租买,还要再向两位大哥请教。”
“大妹子客套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倒是大妹子帮我们核好了账册,省了我们的大麻烦了。”老王和陈言连忙起身相送,瑞雪听出他们话里的余音,给他们又扔下一把定心丸,“两位大哥才是客套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奴家真在这里开了食肆,两位大哥有这等小活计尽管拿来就是。”
老王和陈言大喜,一直送她出了木棚,看着她走远,陈言用胳膊拐拐老王,笑道,“老王,你说这小娘子会不会来了,如果她以后可以日日帮咱核对账册就好了,省得我累得脑仁儿疼。”
那老王回身坐好,倒了杯茶,吸溜一口,笑道,“我倒是羡慕这小娘子一手拨算盘的本事,我家那大小子也是十一岁了,如若这小娘子当真来开食肆,以后倒是可以日日领他过来,不用多,哪怕跟着学上几手,将来做个账房,就不愁没饭吃了。”
年轻官差听得他这么说,眼睛就是一亮,半是玩笑,半是羡慕的说道,“王大哥真是好打算,我如果有儿子,也定然送他过来一起学,可惜…”
老王笑道,“放心,你家里媳妇不是也怀了,以后生个小子考状元,可不比这拨算盘当账房出息多了?”
年轻官差听他提起没出生的儿子,心思立刻就转了过去,说起诸如丈人家送了多少吃食,婶婶找了大夫摸脉是小子之类,一脸的眉飞色舞模样。
不提两个官差在闲聊,单说瑞雪看着日头已经过了正中,心里惦记着赵丰年恐怕已经下课回家,脚下加快了步子,果然一进家门就见赵丰年高瘦的身影在桂树下来回走动,于是连忙上前道,“掌柜的下课了,可是饿了,我这就做饭去。”
赵丰年一见她满头大汗的走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做饭,跑到哪里去了,这周边都是山野,万一遇到什么下山的野熊之类…”他说到一半,好似突然惊觉这话太过关切,于是立刻住了口,哽了半晌,在瑞雪古怪的眼神中,扔下一句,“快做饭,我饿了。”然后就步履慌乱的进了屋子。
瑞雪靠在桂树上,透过树叶,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人虽然口气重了些,但却是真心担忧自己安危的,原来被人记挂,被人惦念的感觉是这般愉悦…
早晨剩下的粳米饭细细打散,加了肉末、黄瓜丁、鸡蛋、葱花,炒成色泽鲜艳又美味的蛋炒饭,配了两碗蛋花汤,夫妻两人很快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赵丰年低头慢慢一口饭一口汤的吃着,眸子不时瞟两眼瑞雪,见她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甚至欢喜的好似都要哼起歌儿来,就觉耳根有些发热,干咳两声,开口问道,“你刚才是去了哪里?”
“啊,我啊?”瑞雪咽下口中的米饭,笑道,“我去码头走了一圈儿,相中了一块地皮,位置很好,如果盖个木棚子,开个小食肆,平日可以卖些茶水,中午卖饭食,生意应该不错。只不过价格有些贵,我正想和掌柜的商量一下。”
“租价多少,卖价多少?”赵丰年听得她这般说,立刻放下了筷子擦了嘴,问起价格,他眼里的认真之意,让瑞雪错觉这是桩买卖,好似是百万两银子的进出一般,也不好再吃下去,也停了下了手,说道,“租金要一月三两,卖价是一百两。我手里的存银还有一百三十两,如果买了地皮,手里剩下的银子要建棚子,要添置桌椅等物,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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