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捡过香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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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满三个月的小鱼最是喜欢玄墨，平日只要她一抱就会欢快的吐着泡泡，我看了总觉得和他爹沐月在水中吐泡泡的样子很像。
听了玄墨的话，我也猜到了什么。沐月……是再也回不来了。这孩子变成了孤儿。
因为小鱼还小，我有些担心玄墨一个人会照看不过来，就想让她和我一起离开去找修炼的地方。但是她却说这孩子说到底，还是有一半人类的血液，该是留在人间生活，不肯与我走。
我只好留下来，想着等小鱼大一些后比较好带了再走。反正在这里修炼虽说不如闭关效果好，却也是可以有些进益的。
就这样，我与玄墨各自怀着对心爱之人的思念和刺骨的悲伤，继续在人间过着日子。到小鱼满周岁的时候，我与玄墨还照着人间的规矩给他办了个简单的抓周。而我也决定明日就离开这里。
晚上我来到玄墨与小鱼的房间，看着她熟练的将小鱼收拾妥当哄睡了，之后走到桌边给我倒了杯水。
“青姐打算走了么？”
果然是与我多年的好姐妹，不用我说就知道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打算明日走。这一年在人间修炼虽说回复了几十年修为，可还是差的很多。再不修炼，怕是玉京，哦不，仙君……就要记不得我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即便记得我这个人，也是要不记得对我的情了的。
“好，青姐，等我将小鱼抚养成人，我便去找你。你会去哪里修炼呢？”
“我想回青城山去，那里深山颇具灵气，而且也是我熟悉的地方。你若是来找我，就到山上一个叫清风洞的地方，我肯定会在。”
我俩约定好了以后见面的地点，就各自休息了。
然而人间有句成语，叫做始料未及。还有句老话，说的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次日的杭州城下起了百年难见的大暴雨，这雨比多年前我刚到人间西湖的时候施得那场雨要大上十倍不止。天地间似乎全被瓢泼的雨水连起，几米之内几乎都看不到前方的人影。
房中的小鱼被外面的雨声惊扰的哇哇啼哭，十分不安稳。就连玄墨抱他都不能令他安静下来。
我站在厅中看着外面一片黑乎乎的天地，紧皱了眉头。
大雨下了整整五日，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城中的百姓就要遭灾了。
杭州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又是这么长时间，我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不顾外面风雨交加，冲进雨中一路飞奔到了西湖边上。
原本平静的西湖水，也早被这肆虐的暴雨惊扰的一片沸腾。我看着天空中厚重的乌云，那里面仍是丰沛的雨量，以我的目力判断，若是全部落下，怕是还得要一日半日。
我心中正暗吐一口气，心想还有至多一日这雨就可停了。却忽然就感到大地一阵震动，杭州城外钱塘江的方向传来轰隆隆的水声。
我大惊，忙运起法术往那边飞去，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凡人看到。实际上，这样的恶劣天气，也真没几个凡人会走出家门。多半是在家中往外淘水。
刚刚飞出不过半刻，就看到远处有滚滚的洪水往城里这边涌来。原来钱塘江也吞纳不下这滔天的暴雨，竟是涌起巨浪发起水来。
水势势如破竹，沿路的村庄田地转瞬便被吞没。惊慌失措的人们根本逃不脱洪水的追捕，一转眼就消失在水中，再难找见。
我立在半空中心头一阵阵发冷，这是我住了百年的地方。这里有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认识了玄墨和沐月，遇到了玉京懂得了情爱。我如何能让这洪水毁了它？！
顾不得修为的缺失，我飞身上前释出灵气去阻那凶猛的洪水。
控水对我来说，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修为的损失却让我此时有些力不从心，何况这是百年不遇的灾害，天上的雨也还在不停的击打我的身子。不过半个时辰，我身体里的灵气就有力竭之势。
而不断有着天降大雨补充力量的洪水，也在一点一滴的往前推进着距离，企图冲破我法术的屏障，一举侵入我身后的城区百姓家。
我只能不断的施法护咒，咬紧牙根硬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感觉心口处一年前的旧伤此时正在隐隐作痛，似有再次复发之态，眼中的视线也变的越来越模糊，似乎只剩下眼前姜黄色的洪流和天上仍在肆虐的雨水。
就在我灵力耗尽，再也支持不住之时，模糊之间就看到天上乌云被一摸霞光破开一道缝隙。击打在我身上的雨势立刻就小了很多。
我心头振奋，忙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将身体中最后一丝气力逼出体外去与那洪水对抗。而这钱塘江的洪水，也终于因为没有了天上暴雨的支持而渐有颓败之势，最终在我的阻挡之下渐渐退了下去。
我心头一松，再也支撑不住飞行，一个跟头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空中刚才斩破乌云的那道霞光此时也来到我身边，我勉力睁开模糊的双眼看过去，见是一个法相庄严，慈眉善目的菩萨。她手里持着一个隐隐有霞光浮动的莹白色瓶子，瓶中还插着一条细嫩的柳枝，样貌和人间家家供奉的观音大士一样庄严慈祥！
她浮在半空中慈悯的望着我，一张口就是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善哉善哉，同为妖物，有的是用自身法力去害人，而有的却即便散尽修为也要来救人。你一小小蛇妖有这般胸怀也算是难得了。本座看你颇有灵根又有善行，且千年修为实属不易，你便随我去吧。”
言毕，她便一挥手化出一道霞光罩住了我的全身。我周身瞬间被一片暖意包围，刚刚施法的疲累渐渐散去。霞光过后，我就被菩萨施法收进了她手中的净瓶之中。
瓶中的我，浸泡在这可真正枯木逢春的净瓶水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净水洗心
在一片明亮又混沌的温暖中，我渐渐醒来，周围全是透明又泛着星光的水。而我的身体，也恢复了蛇身。
随着意识的清明，昏迷前的事情也传进脑海。我忆起我所守护的那座城滔天的洪水，忆起还留在靖王府独自养育沐月遗孤的玄墨，同时也忆起被牛头马面带走的、据说是仙君的顾玉京……
担忧，思念与不甘的情绪汹涌般从心底涌出，奈何周围这安抚而又温暖的水，却又如监牢一般将我禁锢其中，不得而出。
我心绪混乱的想要寻找破出之法，翠绿的蛇身不断扭动，激烈的想要打破什么。正在我心慌意乱不得其法时，我所处之境的外面传来观音菩萨慈祥温和的声音。
“青蛇静心！”
“菩萨，我、我静不了心，我想要出去，去看我的朋友，去看看城里的百姓怎么样了？”我感觉那声音直接传入我的脑海，却分辨不出她究竟来自何方。
“你且放心，城中百姓因你尽全力护卫，自然安然无恙。那洪水也因没有了暴雨的支持，已然褪去。”
“那就好、那就好……”我听到百姓们都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多谢菩萨！对了，我的朋友玄墨怎么样勒？她和小鱼可还安好？”
“她们很好，你自无需担心。青蛇，你舍身护卫无辜百姓，也算是你的一大功德。本座见你心善，这才出手相救。我观你颇有仙缘，将你收入这净瓶之中，带回了紫竹林修炼。可好？”
我闻言一怔，观音菩萨的紫竹林？听说有很多仙君会到那里听菩萨法课。
又想到既然玉京是仙君，也许他也会来，那么我……我岂不是能更早的见到他？如此一来，我怎么会不愿意。
“回禀菩萨，小青自然愿意。”我赶忙应道。
“既然这样，我观你因凡间诸事修为有损，你且在我这净瓶之中修养。净瓶水可洗去你凡事尘念，净你仙心。待你心静念去时，便可出来了。”
心静念去？是说了却凡尘宿缘么，那样深刻的情，真的能被这净瓶之水洗去？
正思量着这净瓶水能否洗去我的本心，菩萨口中喃喃念起的咒语便传入我的脑中。这咒语安静祥和，令人一听便通体沉静，没过多时，我就再次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我已觉浑身神清气爽，原本因修为大损而退回蛇身的我，此时也已再次化为人形。我在净瓶中刚刚轻吐出一口气，就感到所处之水略有波澜，待我稍一感应四周，就看到上方透进一抹霞光。
顺着那霞光照进来的出口，我化作一舜青光，旋身钻出了净瓶。
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时，睁眼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张肉嘟嘟胖乎乎白嫩嫩的肉脸。我心中一惊，当日抵抗洪水之时，虽然力竭几乎昏迷看不清菩萨的面目，但恍惚之中，还是记得霞光中的菩萨金身甚是纤细有度，窈窕聘婷的啊。怎么今日看来竟配着这么张肿胀圆润的脸庞？！
“你就是在大士净瓶中住了三月的青蛇？”那肉脸上同样肉嘟嘟的厚唇开口说了话。
刚出净瓶时有些模糊不辨的双眼此时已是缓了过来，我站起身来微微退开了些，这才看清这个和我说话的，长着一张胖嘟嘟的肉脸的家伙，是个梳了个发髻一身道袍的小子。
我嘘出一口气，原来他并不是观音菩萨，可吓死我了。
见他还一脸好奇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话，我伸了伸久未伸展的躯体，点头答他：“是啊，我就是那条青蛇。我叫小青，你是谁啊？”
“我是大士身边的善财童子啊。”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小青，我听说你是大士从人间带回来的灵物，从前是在人间修炼的。你既然从人间来，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人间的事情？我一直在大士的紫竹林这里胁持大士，从来没去过那里。听龙女说，人间可好玩了。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我看着他提到吃的东西，满眼放光，一副垂涎欲滴的神色，万分明白他这一脸白嫩的肉是怎么来的了。我还以为菩萨身边的童子童女，都该是玲珑剔透，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原来也有这样与我相同爱好之人。
因为这一点，再加上他是我自出了净瓶来到天上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我心中自然对他感到亲切将他视为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再说我在人间住了那么久，遇到的事情和吃过的美食，也确实有不少。俗语说，好东西要与朋友分享才会快乐，我当然愿意与他讲讲。
于是我便溢出善意的笑，冲他点点头，答应道：“当然没问题了，你既然愿意听，我自然会给你好好讲讲。”
他听了显得非常兴奋，抓耳挠腮又微皱眉头，我有些不解他在苦恼什么，就听他嘀嘀咕咕的说：“哎呀，有好多想要知道的事情，究竟要从哪一件问起呢？是先问好吃的还是好玩的？”
我扑哧一笑，说道：“善财，我以后会在这里修炼，日子长着呢，你想知道什么。我见过的了解的都会慢慢说给你听，你何必这么着急。”
他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对呀，呵呵，我好不容易遇到个从下界来的人，一时兴奋。让小青你笑话了啊。”
我摇摇头，想起我刚出来时他说我在这净瓶中住了三月。我记挂这玄墨和小鱼，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就想去菩萨那里问问。
善财听了我的担忧，皱着眉头告诉我：“小青，你恐怕不知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在净瓶中休养了三个多月，人间早已过去了百年。你说的玄墨和小鱼，恐怕早不在人世了。”
我一怔，原来天上人间竟还有这样大的区别。玄墨是妖精，寿命自然是长长久久的。可是小鱼毕竟是人类的孩子，哪里能活过百年？原来我与那孩子的缘分，竟然这么的浅……
善财许是见我面露如此哀莫的神色，上前拉了拉我的袖子：“小青，你也不要难过。大士说，世间生灵，轮回往复，乃是天道伦常。你在人间的朋友即便不在了，也必会投身轮回之中，若是有缘，有朝一日必能相见的。”
我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好点点头。他却又有些不解的开口：“不过你已经在大士的净瓶之中沉睡了这么久。大士的净瓶水有洗心静心的功效，按理说你对人世的执着该是被洗掉了才是啊？何以你还是这么惦念着他们呢？”
他这么一说，我才记起沉睡之前，菩萨确实说过净瓶水会让我净本心去尘念的。可如今我的心中虽说不如之前那样的情绪激烈尘念满心，可想起人世间的一切，我还是觉得牵绊十足，不愿割舍。
我不禁想，也许我本就不是个有慧根的人，若不是机缘巧合被菩萨收入净瓶带到天庭，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成仙，再来这寻找玉京。
如今既然被菩萨带到紫竹林，真可谓说是我的机缘了。
善财见我情绪好转，他的神色间就现出些满满的好奇和期待：“那么小青，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先和我说说，人间有什么好吃的吧！”
我看他一脸迫不及待，只好席地而坐，将我在人间吃过的我认为最好吃的几样菜式，一一讲给他听。
紫竹林中的日子，过的单一却又安静。我有时候甚至有一种，我又回到了当初在昆仑仙山修炼的日子。
那日自净瓶中出来，认识了善财之后，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他讲了许多人间的美食，直到我口干舌燥，耳晕目眩，他才满脸不好意思的道歉，放过我说改日再听。
那天晚上，善财为了报答我一日的口水，带我熟悉了一边紫竹林的环境，最后领着我去拜见了观音大士。
大士见到我的时候神色有些迷茫，后来善财好心的上前提醒了下。她才想起来我是她随手从凡间救上来的小青蛇，在她的净瓶里住了三个多月的灵物。
她想起我后脸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端起庄严的法相来。咳了一声叮嘱了我一些要好好修行，不要惹事，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问善财和龙女的话。
最后又说既然已经在净瓶水里洗了心，也就不给我念洗心咒了，反正功效都是一样的。我在心中嘟囔了句，那净瓶水还真没给我洗了心，充其量是洗了洗我身上的死皮。
观音像模像样的嘱咐了我一阵子，突然就愣了一会，我听见她小声说：“嗳？我刚才想说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有点摸不透她的路数。反观她身边的龙女和带我来的善财就镇定的多，一声不吭的立在那很有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观音好像还是没想起来要说的话，只好摆了摆手让我退下。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观音大士，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是个凡人尊敬，仙人敬仰的好菩萨。可是她却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健忘！常常是刚刚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还得旁人提醒才能恍惚记起来。
善财说，这是因为咱们这位大士，总是心系人间疾苦，常常是有求必应。又因为凡人大都欲望繁多，常来请愿。大士需要记得事情太多了，总是这件事情还没办完，又来了新的事情。久而久之就变得越来越健忘，实在是无奈至极的事情。
我很好奇的问他，难不成所有来向大士许愿的凡人，大士都能如他们的愿吗？
善财说那倒不是的，他和龙女胁持大士身侧，就是帮大士甄别凡人愿望的真伪和需求程度。有些实在不值一提或者过于违背天罡的愿望，自然会过滤掉了不给大士知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若非如此，这观音大士还真得是天上地下第一的大忙人了呢。
☆、捡香苦缺
观音她老人家，虽说有个健忘的毛病，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却是从来不忘的。那就是每日早间，当昴日星官每日司晨啼晓之时，在紫竹林中讲早课。
我刚来的时候，被善财拉着去听过几次。但是观音讲的课太过晦涩难懂，比当年昆仑仙山的神物讲的法课还要艰涩。在昆仑山的时候我就不爱上这些课，只不过那些神物们讲课的同时还会传授些术法，这才引得我的兴趣去听听。
可如今这观音的课，全是些道法佛法，于我而言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只有在有时候思念凡间亲友难以入睡的时候去听听，常常能令我瞌睡连连，治疗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