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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遗产三部曲1伊拉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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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用心听我说的话吗?”布鲁姆问道,“精灵族怎么可能和一种蠢笨的生物达成一致,并且签订和平条约?他们和你我一样有智慧。”
  “可他们是动物呀。”伊拉龙坚持道。
  布鲁姆哼了一声:“他们不比你我更像动物。出于某些原因,人类对龙骑士的伟业赞美有加,却忽视了龙的功绩,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种稀奇古怪的交通工具,可以骑着从一个村子飞到另一个。但他们不是。龙骑士的业绩只因为有龙的助力才成为可能。如果知道一头巨大的喷火怪兽——拥有智慧和本领比一个国王所能企求的更多——会从天而降,制止暴行,还有几个人敢拔出他们的剑?嗯?”他吹出一个烟圈,目送它悠然飘远。
  “你见过龙吗?”
  “没有,”布鲁姆说,“那是我出生以前很久的事情了。”
  现在要问名字了。“我一直想回忆起某条龙的名字,可它好像总是躲着我似的。应该是我上次在卡沃荷听那个商人说起的,但记不清了。你能帮我回想起来吗?”
  布鲁姆耸耸肩,很快列出一串名字:“有朱拉(Jura)、希拉多(Hirador)、方度(Fundor),他们曾制服了海里的巨蛇;戈尔兹拉(Galzra)、布里安(Briam)、强者奥享(OhenTheStrong)、古瑞添(Gretiem)、波若恩(Beroan)、洛斯朗(Roslarb)……”他一连串地数下去,最后,轻柔地吐出一个名字,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还有蓝儿(Saphira)。”布鲁姆静静清空烟斗,问伊拉龙:“是这些中的一个吗?”
  “好像不是,”伊拉龙回答说。布鲁姆已经告诉他太多东西,够他好好想一想的,而且在这儿已经呆得很久。“若伦和霍司特可能已经干完活,我得回去了,虽然我还不想走。”
  布鲁姆又抬起一边眉毛:“什么,就这样?我还想着要一直回答你的问题,直到他来找你呢。没有关于龙的战术的疑问,我不需要描绘令人屏息的空中格斗?就这样了?”
  “暂时就这样,”伊拉龙笑了,“我学到了想知道的,而且还不止。”他站起来,布鲁姆也跟着起身。
  “那么,很好,”他带着伊拉龙走到门口,“再见,小心些。别忘了,如果想起那位商人的名字,就告诉我。”
  “我会的,谢谢你。”伊拉龙走进明亮的冬季阳光中,不由得眯起双眼。他慢慢往前走,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伊拉龙》 第二部分
  回家的路上,若伦说:“今天在霍司特家有一个从特林斯福德来的陌生人。”
  “他叫什么名字?”伊拉龙往旁边一跳,避开一块冰,继续快步朝前走。他的脸颊和双眼冻得生疼。
  “丹普顿(Dempton)。他来找霍司特打一些槽臼。”若伦说。他迈开两条粗壮的腿,在厚厚的积雪中犁过,为后面的伊拉龙清出一条路。
  “特林斯福德村没有自己的铁匠吗?”
  “有的,”若伦回答说,“但手艺不够精,”他看了一眼伊拉龙,耸耸肩又说:“槽臼是用在磨坊里的,丹普顿要扩大他的磨坊,他还给了我一个活儿。如果我愿意干,等他来收货的时候,就要跟他一起走。”
  磨坊工人整年不得休息。冬天人们找他们磨东西,收获季节他们就把粮食买回来,研磨成粉,然后再卖出去。工作非常辛苦,而且很危险,工人们经常在巨大的磨盘下失去手指以至整个手掌。“你打算跟加罗说这事吗?”伊拉龙问道。
  “是的。”若伦脸上闪过一丝坚定而愉快的笑意。
  “为什么?你知道如果我们要离开家他会怎么想。你说什么都只是自找麻烦,还不如当作没这回事,我们还能安安静静吃顿晚饭。”
  “不行,我要这份工作。”
  伊拉龙停下脚步:“为什么?”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呼出阵阵白汽,“我知道钱很难挣,但我们总是能度过难关,你不一定非离开家不可呀。”
  “是的,不一定,但我是要为自己挣钱。”若伦想继续往前走,可伊拉龙站着不肯动。
  “你要钱干什么?”他问道。
  若伦微微挺了挺肩膀:“我想结婚。”
  伊拉龙一下子惊呆了,脑子时迷迷糊糊的。他想起在进村赶场那天,曾看到凯特琳娜亲吻若伦。但是结婚?“凯特琳娜?”他无力地问了一句,只是想确认一下。若伦点了点头。“你问过她了吗?”
  “还没,不过到春天,可以买得起一座房子时,我会的。”
  “现在农场里事情太多,你不能走,”伊拉龙反对地说,“等我们都安排好再走。”
  “不,”若伦说着,微微地笑了,“春天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土地需要耕耘播种,作物需要除草——且不说还有其他家务杂事。现在才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我们每天做的只不过是等待冬去春来。你和加罗没有我照样可以应付一切。如果都顺利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回农场干活,身边还有一位妻子。”
  伊拉龙不情愿地承认若伦说的在理。他摇摇头,分不清心中是意外还是生气。“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但加罗可能会大发脾气呢。”
  “走着瞧吧。”
  他们继续走下去,沉默隔在俩人之间。伊拉龙的心很乱,要花一些时间,他才能用一种欢喜的态度来面对这种变化。到家后,若伦没有马上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加罗,但伊拉龙知道他很快就会这样做的。
  ****
  伊拉龙去看他的龙,这还是自它叫出他的名字之后的第一次。知道它并不比自己更低一等,他一路上不由心中忐忑。
  伊拉龙。
  “你就只会这一句吗?”他没好气地问道。
  是的。
  这个始料不及的回答让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现在它连幽默感都有了。下一步是什么?他按捺不住,一脚踏断地上的一根枯枝。若伦的决定让他的情绪坏透了。龙传来探问的意思,于是他就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它。一开始他只是声音比较大,后来变成对着空气毫无意义地大叫大嚷,最后垂头丧气地一拳头砸在地上。
  “我不希望他走,就是这样。”他无可奈何地说。龙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边听边学。伊拉龙嘟嘟哝哝地咒骂了几句,用手揉揉眼睛。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龙,说:“有必要给你起一个名字。今天我打听到几个挺有意思的,也许会有一个让你喜欢。”他心里默想布鲁姆列的单子,找到两个打动他的名字,它们既雄壮,又高贵,听起来还很悦耳。“你觉得‘万尼洛’(Vanilor),或他的后来者‘艾里德’(Eridor)怎样?他们都是很伟大的龙呢。”
  不,龙说。听起来他的苦心只是引得它偷偷好笑。伊拉龙。
  “那是我的名字,你不能叫这个。”他揉着下巴说道,“嗯,如果那些你不喜欢,还有别的,”他继续回想那张一长串名字,但每一个提议都被龙否决了。它好像一直在笑伊拉龙有些事情没弄明白,但他始终没留意,只是一味地在绞尽脑汁。“还有英戈修(Ingothold),他杀死了……”他突然灵光一闪。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一直在雄性的名字里挑。但你是“她”!
  是的。龙矜持地将翅膀在身后拢起。
  现在知道要找什么了,他提出了有半打名字,其中“米若美”(Miremel)是随便说的,它不合适——毕竟这是一条棕色龙的名字。“奥菲拉”(Opheila)和“雷诺拉”(Lenora)也被否定了。伊拉龙简直就要放弃了,这时突然想起布鲁姆最后喃喃念出的名字。伊拉龙喜欢这个名字,但龙会喜欢吗?
  他问她:
  “你愿意叫蓝儿吗?”她充满智慧的眼睛望着他。他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她的满意。
  是的。他脑中有什么声音正在奏响,她的回答轻轻激荡,就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冲她咧嘴一笑,蓝儿轻声呢喃。
  吃晚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外面狂风呼啸,摇撼着屋子。伊拉龙紧盯着若伦,等着那不可避免一幕。终于——“有人愿意雇我去特林斯福德村的磨坊干活……我想去。”
  加罗从容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放下叉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起手臂,十指紧扣托在脑后,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话:“为什么?”
  若伦向他解释原因,伊拉龙心神不定地吃着饭。
  “明白了。”加罗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仰望天花板陷入沉默。没有人动弹,都在等着他的反应。“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若伦吃了一惊。
  加罗俯过身来,眼里闪着亮光。“你以为我会阻止你?我也希望你早日成家。看到这个家的人丁再次兴旺起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凯特琳娜能嫁给你是她的幸运。”
  若伦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才安下心来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么你什么时候走呢?”加罗又问。
  若伦这回才说得出话:“等丹普顿回来拿磨坊的槽臼。”
  加罗点点头:“那是在……?”
  “两周以后。”
  “很好。我们可以有时间准备一下。家里只剩我们俩会有些不习惯,但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不会太久的。”他望着对面问:“伊拉龙,这事你知道吗?”
  他满脸不高兴地耸耸肩说:“今天才知道……真是发疯。”
  加罗伸手搓搓自己的脸,说:“这是生活的自然历程,”他从椅子里站起来,“一切都会好的。时间会安排一切。不过,现在,我们得把盘子刷干净。”伊拉龙和若伦一声不响地在一旁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很难熬,伊拉龙的情绪非常烦躁。除非三言两语简单回答别人的问题,他不跟任何人说话。处处迹象都表明若伦离家在即:加罗在为他赶制一个背包;一些东西从墙上消失了,房子里变得异样地空旷。他要在一个星期过后才真正意识到,若伦和自己之间已经有了距离。他们俩变得谈话都挺费力,大家总有些不自在。
  蓝儿是伊拉龙沮丧心情中的安慰。在她面前他畅所欲言,心情完全向她敞开。而她则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在若伦离家前的两周里,她又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如今她的肩膀已经宽达十二英寸,并且比伊拉龙的肩膀还高。他发现她颈项与肩部的连接处有一个凹位,坐在上面再合适不过。于是他经常在傍晚就这么坐着,一边替她的脖子挠痒痒,一边向她解释不同词语的意思。很快她就能正确理解他所说的每件事,还经常评头品足一番。
  对伊拉龙而言,和龙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愉快的。蓝儿在他看来和其他人一样,真实并且玄奥。她个性非常复杂,有时候完全不可索解,然而他们之间却达到了心意相通的程度。她的行为和思想不断地让伊拉龙得以窥见她性格的新特质。有一次,她捕猎时抓获了一只鹰。她没有吃掉它,而是放它逃生,说:天上的猎手不应殒命于他人吻下;宁愿死于飞翔,不可委顿在地。
  伊拉龙向家人公开蓝儿的计划,被若伦的决定和蓝儿自己的顾虑打消了,她不愿被别人见到。而他,部分地出于自私心理,同意了。伊拉龙知道,她的存在被宣之于世的一刻,惊呼、指责、恐惧便会冲他而来……于是这事就被搁下。他对自己说,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再说吧。
  若伦离家前的那天晚上,伊拉龙想去找他说几句话。他来到若伦打开的房门前,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油灯,为墙壁镀了一层温暖而闪烁的柔光。床柱的影子拉得很长,越过空空如也的柜子,一直伸到天花板上。若伦——他眼神黯然,脊背僵直——正把一些衣服和杂物往毯子里卷。忽然若伦又停下手,拿起枕头上的一个东西在手里抛了抛。那是伊拉龙几年前送给他的一块石头。若伦本想把它也卷到行李中去,然而却又停下来,将它放在了柜子的格板上。伊拉龙喉咙里堵上一个硬块,转身离去。
  早餐是冷的,但茶很热。窗户内侧的冰被早晨的炉火融化,滴到地板上,被木头吸收后留下一滩一滩深色的水渍。伊拉龙看着站在炉边的加罗和若伦,心中暗暗想到,在将来的几个月内,再也不能同时看到他们俩了。
  若伦坐在椅子上绑靴子,身边放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加罗双手深深插进口袋中,站在若伦和伊拉龙之间。他的衬衫松松地垮在身上,皮肤看上去绷得紧紧的。不管两位年轻人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和他们一起出门。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这样最好。
  “东西都带齐了吗?”加罗问若伦。
  “带齐了。”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钱袋,递给若伦一把叮当作响的硬币:“这是我存下来给你的,不多,不过如果想买一些小玩意小饰物,倒是够的。”
  “谢谢你。但我不会花钱去买小饰物的。”若伦说。
  “想买什么随你便,是你的了。”加罗说,“其他的,我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带走,除了一位父亲的祝福。如果愿意就带上它,只不过它不值什么。”
  若伦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喑哑:“得到它是我的荣幸。”
  “那就带上,然后安心地走吧。”加罗说完,吻了他的前额,然后转身大声说道:“不要以为我把你忘了,伊拉龙,我有话对你们俩人说。世界就要在你们面前展开,到了说这些的时候了。好好记住,它会对你们大有助益。”他严肃的目光向下紧紧盯在他们的脸上,“首先,你们的意志和身体不得受人摆布。要珍视精神的自由。一个行动自主的人有可能比奴隶更受束缚;向人敞开你的耳朵,而不是灵魂;对强者要保持敬意,但不得盲从;要用逻辑和理性进行判断,但不要妄加评论。
  “不要以任何人为自己的主宰,不论他有怎样的身份和地位;公正对待一切,否则必受报应;小心掌管好自己的钱财;坚定自己的信仰,其他人必会跟从。”他稍稍平缓了语气,“至于爱情……我唯一的建议就是要忠诚。这是打开心扉或获得宽恕的最有效途径。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他似乎有些沉浸在自己方才的话里。
  他提起若伦的行李:“现在你该走了。黎明就要到来,丹普顿在等你呢。”
  若伦背起行李,拥抱加罗。“我尽快回来。”他说。
  “很好!”加罗回答说,“不过现在快走吧,不要牵挂我们。”
  他们依依不舍地放开对方。伊拉龙和若伦走出家门,转身向加罗挥手。加罗举起瘦骨嶙峋的大手,神情凝重,目送他们慢慢踏上大路。过了很久,他才关上房门。这一记关门声在寂寥的清晨传来,若伦突然收住了脚步。
  伊拉龙回望身后的土地,目光流连在那幢孤零零的屋子上。它摇摇欲坠,看上去小得可怜。一缕轻烟逸出房顶,是这片冰封雪埋的农场里唯一的人迹。
  “那里是我们的整个世界。”若伦伤感地说。
  伊拉龙打了个哆嗦,有些不耐烦。他低低地说:“而且很美好。”若伦点点头,然后挺起胸膛,向他的新生活举步迈进。随着他们走下山岗,家在身后一点一点消失。
  ****
  他们来到卡沃荷时天色尚早,但铁匠铺的门已经大开,里面暖洋洋地十分舒服。波多尔在慢慢地拉动两只大风箱。风箱开在石砌的锻铁炉上,炉膛里炭火熊熊。炉前立着黑色铁砧,和一只装满盐水的铁箍大桶。一溜儿短钎子在齐肩高的位置打进墙里,上面琳琅满目地挂了好多东西:巨大的火钳、老虎钳、各种形状和重量的锤子、凿子、角铁、钻孔器、细锉刀、粗锉刀、板条、铁棒、待锻造的钢条、拉钳、大剪刀、镐和铲子。霍司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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