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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愿携丁香入梦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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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正跪在殿中央。
蜡烛灼烧兹兹作响,声音在极静的殿上格外刺耳。王皇后端坐上首,一言不发,而庄贵妃坐在另一端,不时用茶盖捋着浮叶,一派自然。我双膝因久跪而麻木,却丝毫不曾察觉。我反复回想起她倒下时的骇人模样,心中一阵抽紧。
自庆怡殿前事出,宫人七手八脚将她抬进偏殿诊治,只留殿上一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我呆坐在殿上,心里却已明了三分,想必李桢也已明了,抬眼望向他,他却面色恹恹,一副漠然。再观太子,眉头紧锁,握杯的手指僵直仍未察觉。
果然,一盏茶功夫不到,一位白发太医匆匆行至皇上跟前,低声耳语一番。只见皇上听罢神色俱厉,转首瞪了皇后一眼,拂袖而去。再待太医对皇后耳语毕,王皇后便沉声令所有皇子公主携其侍读都跪在中宫,一晃,已经几个时辰了。
即便再不经世事的宫人,也怕是猜测到了常春的病恙因何而出。中宫殿上下跪着的皇孙公主们,除了年纪尚幼心智未熟的之外,也都隐约猜到,常春小产了。二公主侍读,内廷总管之女,身份何等尊贵,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皇室威严一个耳光,仿佛揭起了宫中暗藏的污秽,扯开了光鲜的遮羞布。我虽气她不争,却也实在担心她的性命。长公主母妃便是难产而亡,宫里历来也有嫔妃不能保住孩子,往往元气大伤,即便不伤及性命,也有致终年不能生育。何况她即将小产之时仍奋力一舞,消耗殆尽,怕是更难度过这关。思及此,眼前一阵虚晃。
“裴莫彤,常春有孕之事,你可知晓?”王皇后厉声发问,在我听来,更似发难。
“禀皇后娘娘,莫彤不曾知晓。”我低头温声作答,语气肯定,不露丝毫怯懦。
“那为何,她殿前唤你名讳?”皇后仿佛全然不信,“况你们素日亲近,你怎么会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无关远近,这件事上我也是殿上才发觉。
“你们这些侍读的小姐,也都是世家千金,择选你们陪伴公主身侧,却竟然如此不知分寸,丢了皇家脸面不说,还牵连公主声誉。”皇后目光扫过殿上跪着的女眷,声色俱厉,有胆小的女孩已经阵阵瑟缩。“内廷总管之女,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庆怡殿上东窗事发,让皇家脸面何存?”
“皇后娘娘,”庄贵妃似不经心的开口,“私相授受是宫中禁忌,只是一授一收也是两个人的事。有伤风化的不止常春一人,皇后可不能偏袒。”
皇后冷冷一笑:“本宫向来公道,何来偏袒一说。只是宫中从来皆有女眷依仗姿色媚主邀宠,更有择梧憩凰的野心。若不严加惩治,这些人倒忘了,谁才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一句话语带双关,盛气凌人。庄贵妃眼白一转,便不再接话。
见达到目的,皇后轻扯唇角,转而便厉声审问我:“说,常春是如何勾引太子的?”
我不由得一丝冷笑,自古皆言女子祸国,从来都将罪名扣在女人身上。此刻,太子就跪在殿外,和常春的始末他心中最为清楚,却也只是跪着,并不开口为自己的女人声辩,何其可笑。
“禀皇后娘娘,常春并不曾引诱太子。”我直视皇后,答得坦荡。忤逆皇后,无疑自掘坟墓,可要我违心陷害常春,承认错全在她,我又断断不能为之。心中只盼望殿外的太子尚有男儿担当,能将事情应承下来,不要让自己的女人替他担了所有罪责和惩罚。
“说下去!”皇后不容置疑。
“太子与常春之事,莫彤并不知详情,只是言谈间略知一二而已。即便所知甚少,也了解男女之事本是两厢情愿,太子亦有情在先。如今之事,虽于闺理不容,却,”我望向皇后,见她已不悦之极,却仍以眼神示意我说完。我于是顿了顿,言心中所想:“却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说罢,伏地深深朝她一拜,等待责罚。
“哼,好一个人之常情。”皇后冷笑,笑声溢出胸膛仿佛带着一丝震颤,又似乎透着些许快意,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身为礼部尚书之女,竟然说出这种不顾礼仪廉耻的话。你父亲裴文卿,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皇后娘娘,莫彤所言皆心中所想,与家父无关。”我却迟迟听不见殿后太子的任何动静,心下冰凉一片,咬住唇瓣,我决心做最后一搏。“娘娘,莫彤以为,常春定如奴婢一样珍视礼仪教诲,发乎情止乎礼,”我闭上眼,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皇后娘娘也是过来人,奈何两情相悦,情动之时,又自然向往亲密无间。请娘娘念在常春一时之过,饶恕她。”
一时间四周寂静,只看见一双红锦金丝官鞋走到我的面前。
“抬起头来。”皇后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上想起,不容置疑。
“啪!”一生脆响惊动殿内,我甫抬头便将这一掌生生受下,登时脸颊滚烫,耳内轰鸣。
“好一个亲密无间,你看来体会颇深啊。”皇后鬼魅般的声音绕在耳边,伴着掌掴的轰鸣,竟犹如远方而来。
“来人!”
“是!”立刻有宫人上前。
“传验身婆。本宫倒要看看,礼部尚书的女儿有没有情到浓时,和人亲密无间。”
殿内殿外恍惚有人闻声抽气,庄贵妃也肃然起身,我望着皇后一阵惊怒却不敢言。
“皇后,”庄贵妃开口,“裴莫彤并未违规逾矩,且是尚书之女,尚未许配,怎可如此对待。”
“裴莫彤若真未犯宫规,又如何验不得。”皇后斜眼看向庄妃,言语间夹藏一丝挑衅,“还是,本宫要验裴大人的女儿,贵妃心疼了?”
庄妃愠色已具,却转眼带过,神态便只剩不屑。“笑话,我不过是提点皇后莫累及无辜,引得非议。皇后既然心思已决,验不验,又与臣妾有何相干。”
雕梁红柱,青纱帷帐,我*住嘴唇,忍下屈辱,一言不发,仿佛身下被人摆弄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只逼自己将目光定在床侧屏风之上,仕女扑蝶,娇巧倩盼,本是一番佳境,在我眼中却是污浊无状,虚伪至极。验身婆一脸冷然,下手之重,仿佛在等我开口求饶。我额上已疼的冒出细汗,却不能在此时低头。她既已授命羞辱于我,我便更不能让那人得逞。
仿佛过了许久,她终于再无可施,便起身复命。不知哪宫的姑姑扶我起身,我见她眼生,却也不想开口说话,只见她帮我着衣,动作轻柔,眼间满是不忍,我低下头去,不再让人看见我狼狈惨状。
复到殿上,仍跪下。想必殿上之人皆以得到禀告,王皇后虽再无理由羞辱,却也已经得逞,便将头微抬,垂眼俯视我。我冷眼看她,并不惧怕,想用权利践踏我的自尊,我偏不让她得逞。正僵持间,只见皇上身边的汪公公疾步前来,众人皆跪下听旨。
“皇上说了,夜深了,命各宫皇子公主们早些回宫休息。常春一事,皇上自会处理。”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在殿上,却恰似割断了我紧绷的神经,我一时竟将心神松弛下来。这下,常春便有救了。若在皇后手上,皇后定会将她严惩,以断了他人觊觎太子垂爱之念。常春虽与太子有情,今夜看来,太子也未曾要保她一分,如今皇子已失,再加上媚主不贞的罪名,常春往后怕是再无翻身之日。皇上若将此事接管,必会念及内廷总管的身份温和处置,且不会急于问罪,这中间就有了许多机会。
我恍惚思酎之间,却发现四下已无人影,原来各宫都在皇上旨意之后,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长公主行至我身边,将我扶起,我对她一笑示意我一切安好,我们便一言不发,相携走出宫去。
乌云仍未散去,月色散淡罩在路上,中宫威仪挟着权势的味道,充溢在每一寸地方。我只想快点走出这幽深宫殿。行至门前,却见王一公公身影立在门边,我顺他望去,只见月影萧萧,那人站在宫前青砖路上,负手而立,看着我却目光晦暗,并不真切。月色时隐时现,衬着李桢犹如暗夜神祗一般,散发着幽暗气息。一瞬间,我竟认不出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恬然潇洒的翩翩少年,全然是我不曾见到过的冷酷孑然。
我愣忡一瞬,猛然想起殿上受辱一幕,此刻见他,让人看去,更加落人口是,途惹非议。便低头从他身边迅速走过。他也不曾拦我,只仍旧负手立在中宫殿前,隐入夜色之中。


☆、14。 朝夕策 父女谋

芳树秦栈笼,升沉君意间。
庆怡殿惊心动魄的一幕,便在常春赐婚为太子侧妃之后尘埃落定。一出宫廷丑闻转眼成了中庭喜事,峰回路转虽令人唏嘘,覆手云雨在这幽深宫闱却也司空见惯。皇宫之中,情事本就是小事,何况太子已到册妃年纪,有了女人这样的事,真真算不得事了,就连常玉昆在南书房跪得那一个时辰,我都觉得大可不必。皇上虽然气太子常春行事不检,但不过面上无光而已,只需给一个名正言顺,便又可扳回颜面。只是纵观全局,王皇后欲堵而皇上欲疏,帝后心思不协,恐怕已非一日之寒。
中宫受辱之后,我便长居肖华宫,修身养性。常春回府待嫁,长公主虽有孝在身一年后才能出嫁,却也因婚配已定,便要住到庄妃宫学习妇礼闺教。一夜之间,皇宫对于我而言,成了一个陌生冷清的地方,再不复往日生气。我便要回到裴府,作我的世家小姐,等待婚配。得罪皇后虽事发内廷,这汴城的王孙公子怕已是无人不晓。纵然我清白在身,也难免众人忌惮皇后王家权倾宫野,如此看来,我便要嫁不出去了呢。父亲虽威严淡泊,却从来不热衷于攀附权贵一事,即便我婚配不了世家公子,爹娘也定会一如既往待我。我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他们的工具。思及此,不免有温暖涌上心头。
想到这,又想到庄妃那日形容父亲的冰块脸,“噗嗤”,我不禁嗤笑出声。
更何况,
“我看你,倒是自得其乐的很。”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人。
我闻言起来转身。是了,更何况,我已有桢郎。中宫受辱后接连几天,他都令王一送来各种新鲜玩意儿供我解忧,还常常作了打油诗来,供我消遣。我本来的满襟愤懑,在他的巧言心思之下化解开来。
“日子总要过的。”我满眼含笑望着他,“与其难过,不如好过。”
他眼中有暖色浮过,示意我往花园走去。
“你能这样想最好,”李桢随手折了一支玉簪花,在手中把玩,“只是我却不能放过她。”说罢,白花已碎入尘土。李桢的眼中又露出那抹晦暗眼神,浑身凌厉肃杀,正如那夜在中宫之外看见的他一样,陌生的李桢。
“你又何必,”我有些被眼前的景象骇住,“皇后霸道已久,王家又权重势高。我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人,被她用以泄庆怡殿夺婿之恨,也无所谓。”
李桢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只淡淡笃定地开口,“权势,朝夕而已。”
我看着他,辨不出几分真假。皇权,若他真有心争夺,也并非不可得,只是自古皇家权争倾轧,他可是认真要趟这番浑水?权势固然在朝夕之间,性命便也在朝夕之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莫彤记得三皇子要陪我东游沧海,西游名山。在我看来是再美不过,殿下忘记了么?”
他并不看我,只是笑笑,“不曾忘记,在我看来,亦是美事。”
回到肖华宫,我一边整理回府的衣裙首饰,一边反复推敲李桢在花园里与我说的话。我与他寥寥几句,便不曾深探。只是这其中玄机,又太过匪夷所思。我受到皇后当众羞辱,李桢心痛则可以理解,却不至于让他思及“权势朝夕”。若他已有此意,便不会是突发奇想。若不是突发奇想,我不自觉地已将罗裙纠在手中,循着床沿坐下。若不是突发奇想,他已有几层帷幄?何时开始?若已早有运筹,为何还要与我定情?
太多问题,浮上脑海,一片头绪却生生理不出来。我裴家断无相佐之势,我裴莫彤也从无鸿鹄心智。这一来一往,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不知不觉,东方既白,原来,我竟然在床沿坐了一夜。
那夜之后,我再无机会与李桢相见,心中疑问也无从可解。回到父母家中,一切陌生又熟悉,在亲人的呵护宠爱中,我渐渐忘记了之前的疑虑,虽然心底有一堆的问题,也被眼前的欢乐冲淡了。父亲还是那张冰块脸,看不出深浅,倒是母亲,抚摸着我左看右看仍不觉够,想到我中宫殿前受辱,又不觉伤神垂泪。自古皆言,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母亲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理解。
是夜,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我进宫早,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皆已身量大长,全不似从前童稚模样,围坐在我身侧,我便觉得世间再无比这一刻更温馨的。
“姐姐,你吃这个。”弟弟妹妹争着给我布菜。你一片荷叶蒸鸡,她一勺金玉满堂。只听父亲声似严肃的说道:“都别闹了,让你们姐姐好好吃饭。”
弟弟莫言朝我眨眨眼睛,“姐姐,你看爹这样。我告诉你,他可想你了。几天前就听他吩咐人了,说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说罢还不忘向我挤眼示意。
我偷偷一笑,瞥见父亲无奈的看看小弟弟,母亲却一脸了然宠溺,心中欣喜庆幸,宫中五载,看惯世态炎凉,总还有个地方值得我倾心相守,那,便是家。
吃晚饭,母亲哄弟弟妹妹们睡觉,我便随父亲到书房叙话。他也只问我读书作文情况,并无深探宫闱生活。一番问答下来,倒觉得父女生疏了。从前,我便使一进书房便缠着父亲问这问那,常常用刁钻古怪的问题将父亲难得要将我打发走,才能静心看书;如今,五年不见,我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父亲的鬓间也染上了几绺白发。
我起身走到父亲身边,在他脚下跪坐下来,将头埋在他的腿上。
“爹。”一声轻唤,却道不尽这多年分离之苦,宫中生活之累。
父亲轻轻一叹,几乎不可闻。抬手轻拍我的肩侧,喃喃的说:“爹知道,这几年你辛苦了。”
我们父女就这样静静坐着,彼此皆有心思回转,却都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安然。我仿佛想到什么,便开口,试探着父亲说:
“爹,您自小便教莫彤韬光养晦。女儿知道,您是盼女儿能在宫中平安,远离是非。”我微微抬头看着父亲,“如果,莫彤有了一争高下的心思,你说如何?”
父亲抚肩的手骤然停住,探究的看着我。我一时脸红,便将头低了下来。
“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父亲沉着的开口,言语间却夹着一丝无奈。
“是三皇子。”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下去,“莫彤也不知道他作何想,心里是愿伴他左右的。”停了一停,便决意将心中疑问说给父亲听。
“只是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是的,我裴家无权无势,更无野心,李桢为什么要选我。论盟友,朝中大有左相之女,将军之女,权臣之女,是更合适的盟友。难道,因为他爱我至深?只是宫廷之中,情爱从来最不足道,闲暇之时或许还有一席之地,朝野之争,却向来选的是利。聪明如李桢,又怎么不知道。
父亲又开始轻拍我的肩膀,一下一下,渐渐的安抚了我的心神。
“呵呵,因为你是我裴文卿的女儿。他,没有看错人。”顿了一顿,便接着说道,“只是彤儿,一朝深浅,便不能回头,你,可要想清楚。”
我望着父亲讳莫如深的表情,仿佛了解,又仿佛不了解。


☆、15。 司记官 上颜审

自古皇权与相权之争,多于后宫脱不了干系。皇帝授予相权,又迎娶相女,相女又生皇子,盘根错节。外戚即是皇亲,又是权臣,祸起萧墙在所难免。本朝开国以来,虽沿用三公之制,奈何却已然文臣天下。如今右相王显之凭借自己是中宫之父,东宫之戚,在朝中党羽遍结,在朝政上更是语气咄咄,不容置疑。左相傅太尉,却久未带兵,早已是个空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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