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古墓惊险奇遇:胡狼头神阿努比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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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份工作。”莫恩斯冷冷地回答道,“谢谢。”
格雷夫斯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声音,但它在莫恩斯的耳朵里听起来多少有点……讨厌。“停止演戏吧!我们相识够久了。我们真的不必相互演戏!我好不容易从地图上找到这个偏僻的小城,更不敢相信这里有一所大学!”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有一所大学。”莫恩斯说道。
格雷夫斯发出一种鄙视的声音。“是的,我知道。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风一吹可能就会刮倒。图书馆里最新的图书已经五十年了,你的一些所谓的大学生比你还老!”他愤怒地点着头,“你靠在一座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翻看全世界没人感兴趣的资料来打发你的日子。你的薪水勉强够支付这个可怜的住处,你都不能定期领到薪水。你被活埋在了这里,莫恩斯。有时候你问自己,你是不是已经死了自己却没有觉察到。”他又发出那种讨厌、下流的声音,将手伸进夹克里,掏出一只银制烟盒。莫恩斯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他还戴着紧紧的黑色皮手套。“我说的话接近事实吗,还是我忘记什么了……哎呀:人家聘请你,只因为他们要拿你这样的大学教师来装门面。因为你便宜。”
“你真是打听得一清二楚啊,乔纳森。”莫恩斯闷闷不乐地说道。否认他的话毫无意义。可笑。不光是对格雷夫斯,对他本人也一样。格雷夫斯短短几句话就十分精确地描述了他的处境;同时又比莫恩斯能够做到的更残酷。
戴着手套的手指打开烟盒,取出一支烟和一根锃亮的玳瑁壳做的名贵烟嘴,再重新合上。莫恩斯有一会儿很难听懂他在讲什么。他所看到的既让他迷惑又将他吸引。格雷夫斯的手指动作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是的,甚至都不认为那是可能的,他甚至都无法形容它。迅速,灵活,似乎互不依赖,好像它们在遵循一个无法认出、但确实存在的模式。格雷夫斯的双手更让他觉得是独立思维的生命,而不是他的身体的附属物,它们不是真的在服从他的精神的命令,而似乎一心只想抢先于他的愿望。
“我当然打听过。”格雷夫斯嘲讽地回答道,手指将烟盒放回夹克里,紧接着又以蜘蛛一样的动作变出一只金打火机。“我不会不做准备就开上二千五百里的。”他弹开打火机。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飘向莫恩斯,他赶紧说道:“请别吸烟。我讨厌烟味。”
格雷夫斯不予理睬,将他的香烟尾部对准火,深吸了一口。“你不必再忍受多久了。”他说道,从他的嘴巴和鼻孔里冒出来的灰色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如果我们达成一致——这我毫不怀疑,莫恩斯,因为我依然认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那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凄凉偏僻的小城和这座寒酸的破房子了。”
莫恩斯轻蔑地瞪着对方嘴角燃烧的香烟;原则上只是为了不必再去看着他的双手,但片刻之后他就不再肯定这种交换是否做对了。格雷夫斯的嘴巴和鼻孔里还在往外冒深灰色的浓烟,它们一团团地在空中缓缓弥漫开来,又缓缓地落向地面,差不多落到他的膝盖的高度,被壁炉里的风抓住,吸进火苗。莫恩斯一动不动,他觉得它看上去也不像真的烟雾。它看上去更像,好像……好像格雷夫斯在分泌出灰色的痰,从他的嘴里和鼻孔里滴下来,像一种比空气更轻的液体。
“有兴趣了?”见莫恩斯没有立即回答,格雷夫斯错解了他的沉默,问道。
“我已经说过:我有工作的。”莫恩斯生硬地回答道。
格雷夫斯想回答,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没等莫恩斯反应过来,门就打开了,普罗斯勒小姐走了进来。她的走路姿势有点斜,可能是因为她双手托着一只盘子,托盘里有一只茶壶和小小的瓷杯,另外她还以几乎很复杂的姿势身体前倾,想用臂肘摁下门把手。托盘里的杯子发出轻轻的叮当声。莫恩斯离得太远,来不及站起来帮助她,站得较近的格雷夫斯袖手旁观。他只是轻蔑地皱眉望着普罗斯勒,看着她笨拙地从他身旁走过,幸运多于灵活地将东西安然无损地端向桌子。
“我想,先生们也许想喝点饮料。”她说道,“最好的英国茶。一些自己烘焙的桂花点心。您很喜欢吃它们的,教授,是不是?”
莫恩斯又望了一眼,发现托盘上是普罗斯勒小姐最好的餐具,最精致的美森瓷器,是从欧洲进口的,也可能是她通常十分珍惜的她的家具中唯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至多在圣诞节和7月4日她才肯将它端上桌。还有星形白边的小盘子——另外,他搞错了:不是两只,而是三只杯子。
“有一壶好茶,交谈起来就好多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莫恩斯说道,指着格雷夫斯,“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乔纳森·格雷夫斯博士。从前的同学。”又指指普罗斯勒小姐,“普罗斯勒小姐,我的房东。”
格雷夫斯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普罗斯勒小姐莞尔一笑,当她看到格雷夫斯嘴角的香烟时,她的神情凝固了。她的房子里理所当然是严禁吸烟的。她永远不会容忍她的附近有香烟灰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她果然准备礼貌而又明确地提醒莫恩斯的客人注意,他犯了一件不能容忍的错误,可后来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格雷夫斯充满血丝的眼睛继续冷冷地盯着她,莫恩斯确实看到普罗斯勒小姐的怒火消失了。她眼里出现了某种他认为是畏惧的东西,如果他有理由这么叫它的话。她没有真的从格雷夫斯面前逃走,但她的举止却好像她想这么做似的。
门又动了一下。普罗斯勒小姐没有将门完全关上,现在它自动弹开了一点,一只乌黑娇小的猫儿走了进来,这是普罗斯勒小姐在她的影响范围内不仅容忍而且还当成神灵一样热爱的唯一不止两条腿的活物。不用说,如果不是全世界最干净的、它恐怕也是全国最干净的猫了,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只跳蚤。
“哎呀克利奥帕特拉!”普罗斯勒小姐说道,匆匆转过身去,好像她很高兴现在可以朝向猫儿而不用朝向莫恩斯的让人害怕的客人了。“谁允许你来这儿的?你知道你是不可以进客人房间的。”
“您随它去吧,普罗斯勒小姐。”莫恩斯说道,“它不妨碍我。”相反,他喜欢克利奥帕特拉。它经常来他的房间里,估计要比普罗斯勒小姐知道的多。他将手伸向猫儿,克利奥帕特拉立即向他走过去,在他的脚踝上呼噜呼噜地蹭它的头,惹得普罗斯勒小姐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也许这情形让她明白了某种她至今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一会儿后她几乎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重新望向格雷夫斯。她神色不安,莫恩斯理解,她显然很难将他的令人害怕的客人归类,可她不喜欢他。她为什么要有跟他不一样的感受呢?
“您真是太客气了,普罗斯勒小姐。”他又说了一遍,“谢谢您。”
格雷夫斯继续保持着沉默,普罗斯勒小姐的目光更加不安了,不停地在托盘上的两只杯子和他跟格雷夫斯的脸之间扫来扫去。她等着被要求留下来,当然也听出了他话中明确的逐客令。这下她不知如何是好了。规矩要求她离开,单独留下莫恩斯和他的客人,可她的好奇至少同样强烈——她大概真的下定决心要争夺他。他想,也许他应该交由以普罗斯勒小姐的形象出现的命运来做决定。他不准备不带偏见地跟格雷夫斯交谈,哪怕只是考虑一下他要对他讲的事情。
克利奥帕特拉代他们做出了决定。到目前为止它只是呼噜呼噜地叫着在莫恩斯的腿上蹭它的头,现在它离开莫恩斯,转过身去,抬头仔细地盯着格雷夫斯。它的举止顿时变了。它放下耳朵,竖起颈背上的毛,一直竖着打招呼的尾巴垂下去,不安地摆动起来;这一切都表明它很害怕,至少是十分谨慎。乔纳森·格雷夫斯看样子真的不太受欢迎。但莫恩斯无可争议的敌意的幸灾乐祸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尽管它的肢体语言一目了然,那只猫在继续走向格雷夫斯;谨小慎微,但目标明确。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种低沉恼怒的声音,更像一条狗而不像一只猫的叫声。
“克利奥帕特拉?”普罗斯勒小姐奇怪道。
猫儿未有反应,虽然它平时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有反应的,它继续向格雷夫斯走去,闻嗅他的擦得锃亮的皮鞋。格雷夫斯冲它吐出一口难闻的烟雾,但克利奥帕特拉没被吓着,眯起泪眼望着格雷夫斯,交叉腿在他的双脚上躺下——将一大堆难闻的猫屎拉在他的鞋上。
普罗斯勒小姐发出几乎有点滑稽的刺耳声音,抬手捂住嘴才没有喊叫出来,莫恩斯也是目瞪口呆。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情。要不是猫粪强烈的臭味立即充满了整个房间的话,他真会告诉自己这奇怪的场面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普罗斯勒小姐终于喘吁吁地低声叫了出来。现在她的手不是按在嘴上,而是按在心口,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格雷夫斯依然无动于衷。他不光一动不动——克利奥帕特拉的进攻都没能让他皱一下眉或哪怕露出轻蔑的目光。他又平静地吸一口他的烟嘴,吐出一口浓烟,随手将烟灰弹在猫身上。克利奥帕特拉发出呼噜的怒叫,伸腿跳开,然后愤怒地“喵喵”叫着,冲出了房间。普罗斯勒小姐第三次尖叫一声,跟在它身后追了出去。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格雷夫斯说道,“她曾经想诱你上她的床吗?”
莫恩斯听不懂他的话。他继续瞪着格雷夫斯鞋上褐色难闻的那一堆,看着它慢慢散开,滴向地毯。格雷夫斯好像根本没有发觉。他在演戏,莫恩斯想道。不可能有别的解释。格雷夫斯在扮演一个仔细练熟了的角色,他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他扮演这个角色的。可那是什么角色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你说什么?”他懵里懵懂地呢喃道,好不容易才将他的目光从格雷夫斯的鞋上移开,盯着他的脸。格雷夫斯还在不停地吐烟,唾液从他的左嘴角流下,在下巴上留下一道发亮的痕迹,但他也没有反应。
“不重要。”格雷夫斯回答道,“看来你没有心情跟我一起回忆过去,那我们就谈我提供的工作吧。你有没有兴趣?”
莫恩斯重新努力才甩脱格雷夫斯在他心头引起的越来越强烈的厌恶感,将精力集中到他到来的原因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道,“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向我提出任何具体工作,好让我接受或拒绝。”
“你还喜欢这种复杂的办法呀?”格雷夫斯摇着头问道,“那好,随你吧。我来这里是要向你提供一份极其有意思、顺带说一下也极其有利可图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此时此地我不能告诉你详情,但我保证你会满意的。比起你在这座僻远小城里从事的任务,无论是你的能力还是你的目的,都要符合一百倍。我说过了,薪水很丰厚。我知道你不是很在乎钱,可时间一长,就算你这种要求不高的男人,也需要比这里多的钱。”
说到最后两个词时他的声音大了许多,用的是十分厌恶的口吻。他站起来,狠劲吸口烟,脚步显得不自然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手打着手势,在地毯上留下一路难闻的褐色脏斑。
“信息少了点。”莫恩斯说道。他无法如愿控制住他的声音。他越来受不了格雷夫斯的样子了。他的香烟和克利奥帕特拉的粪便的臭味合到一起,让莫恩斯越来越恶心。他干咽了几口,努力忍住心头的怒火,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我是指,毕竟你期望我放弃这里的一切,只信任你的话。我到底为什么应该这么做呢?信任?信任你?”
他立即为最后的两句话后悔了。他不想向格雷夫斯承认他对他的强烈仇恨,虽然格雷夫斯肯定也知道。但格雷夫斯还是没有反应,继续平静地踱着步,用近乎同情的目光凝视着他。“你让我失望,教授。如果你允许我这么说的话,你是在侮辱我的智慧。莫恩斯,你真相信,我好不容易花数月时间打听到你的地址,驱车穿越半个国家,就为了恶意地捉弄你一回吗?”
他摇摇头,将烟嘴凑近嘴巴,灰色的浓雾又遮没了他的脸。莫恩斯奇怪地感觉格雷夫斯的头发动得也不真实,像一窝细细的、扭动的蛇虫。这效果肯定也是笼罩他的头颅的灰色烟雾造成的。
“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莫恩斯说道,“在我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一切之后,你真指望我会信任你吗?”
“那么,我说的是否事实,这个问题也是多余的了。”格雷夫斯冷笑着回敬道。莫恩斯顿时觉得他的牙齿比以前歪了许多。牙齿有黄斑,牙后面舌头所在的位置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蠕动,想出来。“我可以多告诉你一点,但不能告诉你很多。你要是接受我提供的工作,跟我走,你就会理解我为什么要保密了。眼下我只能告诉你,事关一项极其重要的研究项目。一旦我们成功了——我对此从未怀疑过,那你收获的荣誉和科学界的承认将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还有什么好多考虑的呢?就算不是为了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至少也应该想想这个机会。我指的是一项真正伟大的科学发现。也许是现代考古学诞生以来最重要的发现。一旦你的名字跟相关的文章和专业书籍一起出现,你会得到彻底的平反。更别提历史书籍了。”
“难道你发现诺亚方舟了?”莫恩斯问道。他想笑,可他的声音不听使唤,它变成了另外的东西,某种难听的东西,在声音消失后它似乎还在空中悬浮了一会儿,使房间显得更冷了。
“不是。”格雷夫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诺亚方舟早就被发现了,在五年多前。”
“你是在……开玩笑。”
格雷夫斯不理他。“你感兴趣吗?”他问道。
莫恩斯思考起来。很久。很努力。但他没有得出结论。他不能相信格雷夫斯,在格雷夫斯带给了他那一切之后他不能再相信他。另一方面,他的话听起来又十分诱人,尽管发生过那一切,莫恩斯还是感觉到了格雷夫斯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性。他谈的事情似乎非常重要,即使他有意遮掩,也还是透露出了一点。
“为什么找我?”他最后问道。
“因为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才。”格雷夫斯回答道,“他们将你发配到这么一座冷宫,这是天大的不公。过去怎么回事无关紧要。这种天才的人物不应该呆在这里。浪费你这样的人才是在犯罪!”
“你的同情让我感动得快要落泪了。”莫恩斯说道。
格雷夫斯戴着手套的左手做了个轻蔑的动作。“我不是来请求你原谅的,莫恩斯。”他回答道,“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虽然对那个不幸的夜晚发生的事情我的看法当然和你的不同。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的项目需要一名优秀的同事,一个具有特殊才能的人,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莫恩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然后做出决定。”
他将手伸进夹克口袋,掏出一只信封,放到莫恩斯面前的桌子上。这时他的手套似乎在一跳一跳的,好像他的手指不知怎么的在变成液体,正试图冲破它们的黑色皮革的监狱。
“这信封里装着一张去旧金山的头等车票。还有五百美元现金,供你途中用餐和可能发生的其他费用。如果你决定拒绝我的建议的话,你至少可以留下这笔钱。但是,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议——我真心希望这样——你还能在信封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打它就可以找到我。如果你从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