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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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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十二从靶子收回目光,又问,“卿云的举动可有反常之处?”
十三木楞楞的,思来想去只有“最后一面”四个字,无奈叹气道:“记不清了。”
“你们当日都谈到些什么?”十二恐他生厌,补道,“如不介意,可否告知?”
尽管做哥哥的好声好气,十三还是厌了,他现下急需的是抛却脑后,而非回忆。
“你们争执了?”十二忽然压低的声线透着异常。
十三定定地望着他。“十二哥,你看我这手箭法如何?”他单手拈着三箭在弦,将弓拉满,依旧的身端手稳,渊停岳峙,只见呼啸过处尘土飞扬,三支羽箭一个紧追一个穿透远处靶心,去势犹急,听得噔噔噔三响,三箭竟而一字排开,钉在了红色宫墙之上,箭头入砖寸许,墙距箭靶两丈有余。这一回无人尖叫,静静的操练场中弥漫起淡淡的肃杀气息,苏拉们俱个呆若木鸡,再不敢动半分。“哥哥以为如何?”
十二一笑,陷入沉默。悠悠虽替卿云捎来声好,他却难以放心。此桩“意外”蹊跷太多,即便卿云日后远遁,避开漩涡,但总需探明个中的究竟,他才能安乐。其实,他既然直截了当地问,自是早信了十三的磊落坦荡。
“十三哥果然是深藏不露。十哥,瞧瞧人家,视虚名如浮云,在围场上尽让着你们玩儿呢。”神完气足的十四阿哥拄弓站在一旁,痞痞地笑着。
十二微笑道:“我这一时技痒,风头没出成,竟激出了他的看家本事,值了。”
只见十四身后人影闪动,十阿哥腾地跳了出来,兴奋道:“做甚么,比箭?有彩头么?嘿,十四弟,你也下场练练,来个四五六箭齐发,把老十三当心肝子的双头蟀给赢过来,他那宝贝今遭可刮走了我好些民脂民膏!”他看出十三这手绝技,早非外家功力所能及,自己不上,倒推搡起十四来。
十四斜瞄十阿哥一眼,就差没真在他脸上刮几刮,呼“羞羞羞”了。
“比箭奉陪,彩头我可拿不出。”
“怎么,舍不得?”
十三只好将青头蟀适才如何意外丧生略讲一遍。
“莫非天欲亡我——”十阿哥一声惨呼,悔青了大小一干肠子,一肚恼火兜头盖脸地朝十四泼了过去,“都是你撺掇得我!”俨然十三十四合伙剜去了他一大块心口肉。
“十哥莫急。”十三忙赔好,“眼下秋虫大盛,何愁寻不出更壮硕擅斗的狠角儿来,我原也不精此道,多亏云西眼尖,赶明儿我便吩咐她捉只送你屋里去,算是为弟一点心意,十哥可别推辞了。”
十阿哥想,输物不输人,赌押品岂能强要回来,便也满意了。
“云西那么本事,顺道送我一只罢。”见有便宜,十四立马涎皮老脸地凑近来。
十三一怵,连连道:“送,一并送。”
十阿哥却大手一挥,仿佛瞧不上十四的无赖,昂着头说:“十三弟,我也不是仗着脸大来讹你,说好是比箭的彩头,终须得手底下见真章。”十四一听,倏地缩回头去。十阿哥左顾右盼,“哎,八哥!”远处八阿哥走得正急,只摆摆手,攀上前头九阿哥的肩,俩人眨眼间便失了踪影。“他们赶着去……”老十回身询问,却见众人俱个沉脸不提。
十阿哥背脊
一凉,顿觉秋风颓然萧瑟起来。一如眼前本是花红柳绿的旖旎风光,和煦融洽,忽然一利刃轻轻滑过,应手而破,这才发觉,不过是幅极尽妙笔的画作,焉可当真。而卿云遇袭就是这样一把匕首,插在心头,拔不出,也死不了,大家只好装作视而不见,任其流血,生脓,溃烂,直至结出触目惊心的疤痕。
“八哥九哥不在,还有陈良小子嘛。”十阿哥不负众望,毅然打破了徘徊不去却抓心挠肺的沉默,招呼远处一直袖手旁观的沉默者。
陈良微一犹豫,慢吞吞走过来。十二未曾与他照过面,不由着意细看了几眼。
“听人说你也曾任过武职,打遍江宁绿营无敌手,今儿兴致高,也别藏着掖着了,露一手来瞧瞧,叫咱哥几个见识一下汉八旗高手的厉害!”老十自来熟地一拍陈良的肩,自顾自眉飞色舞,未理会对方的幽暗眼神。
陈良本是戴罪之人,再谈以往的耀武扬威云云,岂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当下平静道:“奴才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上马勉强,弓矢粗略,十三爷既精且准的连环神箭法,奴才更是拍马难追,望尘莫及,哪还敢起丝毫比斗之意。承蒙十爷看得起,可惜奴才有心无力,辜负了十爷错爱,甘愿见罪。”
“十哥,那些道听途说,本就不足为凭。陈兄,京城风沙苦寒,不是留纳江南才子吟诗作赋、描红画绿的温柔乡,上不得马,拉不开弓,早晚得赶出书房去。”十四话锋如刀,寒气冷冽。
实话,但不中听。
陈容声既自投缳,保住家人,但家财却尽数抄收籍没。康熙怜悯陈良只是为父所累,又年少怀才,便收容他入书房陪皇子读书。若哪一天发现他的才名不符实,被无情抛弃,也是可以想见的结局。
面对年龄上占有绝对优势的陈良,十四没法有好脸色。陈良笑谢十四阿哥警言,推托行猎受伤,无论老十如何软磨硬逼,坚辞不动。与此同时,陈良的目光闪烁,以及顽固得近乎强硬的意志,却尽数收入了十二阿哥眼底,印上了心。
“十哥,若再寻不出个帮手比试,我可先行一步了。”十三要溜了。
“那……青头蟀怎么办?”十四巴巴地问。
“天天都能往后宫跑,真好啊!”老十也来凑趣。
十三收到十阿哥满眼的欣羡,哭笑不得。羡慕他的额娘病重不起?忽然想起,十哥的亲母贵妃钮钻禄氏,早在三十三年便没了。能有个额娘时常去探病,于他,竟也成了夸父逐不到的日?他老十三或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
作者有话要说:十三一箭射偏了,十二阿哥本该喝彩:“好劲道!”刚打完这三个字,别扭得真是无以复加,猛然想起,这不是某品牌方便面的著名口号吗?。。。真饿啊~~


☆、我等候你(二)

“想堂堂安亲王府,至尊至贵,何曾受过这般折辱与欺侮?”一个贵妇人恨恨道,环头珠翠亦激愤得簌簌直摇。
明尚福晋五郡主只是中人之姿,此刻歪坐一侧,温言软语的延禧宫主子宜妃,便美过她十分。话说,卿云外袭郭络罗氏之貌,内里,却将母亲骄横跋扈的性子继承了个十足十。宜妃本就奉了旨意安抚于安王府,是以相较往常,更多赔了十万分的柔声小心。
“入宫时还好好儿一个人,如今再见,竟背上插着箭簇头,叫人抬回家里……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能与人结出多大的怨恨,竟舍得下狠心害她,听太医说,箭头还淬着毒啊……拔箭时,血流得满床满地,皮开肉绽,都能瞧见骨头发黑了……”话中哽咽,五郡主闭紧双目,宛如那幕恐怖景象犹然近在眼前,心痛不忍再看。她握住宜妃双手,似欲借其助力,方才能继续说下去。
宜妃掬一把动情泪,轻道:“都过去了,卿云会慢慢好起来的……”
五郡主道:“卿云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瞧着她生死边缘徘徊,若非胤祺一路撑扶着我,府里倒下的,怕不止卿云一个了。”
“胤祺已经成人,是该有所担当了。”
“若非瞧胤祺的情面,卿云的阿玛又硬拉住我,当时我就要闹上金銮殿去。什么犯上作乱,触怒龙颜的,我都不管了。皇上当初是怎样应承的,保她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事到如今,却连完好如初都谈不上。皇上又如何?他如给不出个口服心服的说法,安王府怎肯干休!”五郡主怒容扭曲,说得咬牙切齿。
宜妃思绪飘远,太息一声:“嫂子一时气话,可冤错万岁爷了。平日里,皇上将卿云宠成什么样,人人看得眼红心热,嫂子是明眼人,岂会不知。小妹冷眼旁观着,自卿云蒙难后,皇上愁得寝食难安,太医院呈上的脉案诊方,每日里都再三亲自查看方才安心。瞧着万岁爷日渐消瘦憔悴,宫中谁不暗暗揪心焦急,可谁也劝不住,总自责说,‘都是朕害了她’。卿云在宫外受苦,皇上在宫里,也是受苦啊。”标准的一咏三叹调。郭络罗氏从不出光耐看的绣花枕头,二分人才,二分温柔,再添三分善解人意,三分和颜细语,这才是十分的温柔乡,英雄冢。
“哼,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天煞的贼子!滚钉板,下油锅,剐个三千六百刀都不足以赎其罪,惩其恶!”
凿岩般一锤重过一锤的诅咒,其怨毒之深,惊醒了伫立窗外良久,几已入定作古的两尊人形化石。
九阿哥胤禟收拾起一霎的慌乱,掌中的玩物转得愈发飞快,下意识地回望身后之人。八阿哥胤禩显是未及设防,顺手按住同父异母兄弟的肩。九阿哥一愣,待捕捉到这位熟悉得近乎陌生的哥哥的目光时,那其中一瞬的鄙夷、不屑、嫌厌已被略过,唯剩浸着亲近、友善、慰藉的温润,嘴角甚而噙着一抹孩子气的笑意,捂得人心底暖洋洋的。
就在此时,近在延禧宫正西向的永寿宫外,一个相类的身影亦默默立着,像在入神倾听什么。似断还续的歌声,飘飘渺渺,好似九霄仙乐,自遥远的天边传来,又仿佛一个女子隔着云端,低吟浅唱着一曲杏花烟雨的江南乡谣。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窗内两个少女丝毫未觉,犹全神贯注于手中绣活。那年幼少女颇有神思不属,一旦针线稍慢,愁色便即漫上眉梢眼角,一发不可收拾。年长少女不时开解几句,又拣些笑话段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很是耐心。
“多亏是步荻姊姊,不然那悠然格格总杵在安亲王府,怎请得动。”简宁望着西暖阁,喃喃道,“这一回,额娘一定能好起来,一定……”
步荻只笑了笑:“这也难怪悠悠着急,听人说,寻到那云格格时,袍子上都湿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回京路上全靠老参吊着一口气,凶险得紧。”
“莫非被射中血脉了?”简宁瞪大了眼。
“那还能活?就连大罗神仙也没辄了。”步荻摇头道,“传言都说,那箭好大的力,箭簇整个儿嵌进骨头里,骨头没裂没碎,除非挖肉撬骨,便极难起出铁簇。”
“骨头?岂不是要像关老爷一样刮骨疗毒?”简宁捂住耳朵,宛如刮骨尖刀正一下下挫在耳膜上。
步荻想想也是:“差不多罢。”
简宁却又摇头了:“围场我也上过,受伤流血之事更没少见,背上只中一箭,还没伤及脊梁要害,怎会流出一地的血?没道理……”
“这个嘛……”步荻示意简宁凑近,边附耳悄递私房话,边笑得古怪。
简宁闻言,不由杏眼圆睁,桃腮羞赧,一脸又是忸怩又是不屑的表情,愈发古怪得紧。“原来是头一回来葵水……女儿家嘛,总有这一日,本也没什么……”说了这句话,简宁脸上红得更加厉害,疑惑道:“宫里都在盛传,八哥今次有幸,成了那云格格的救命恩人,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莫非,还让他正巧撞见……”简宁难以启齿,回头征询步荻意见。
步荻表现得比她大方多了,一本正经地点头附议。
“啊,真不要脸!”简宁秀眉微蹙,扭扭捏捏,羞得连耳根子也红了。
扫叶秋风卷起窗外立者的袍角,寒气袭人,却抵不过立者脸色霎那铁青的冷清。
宜妃仍是一贯的温和可亲。
坐在塌上主位的五郡主,即便脸堆热忱,依旧盛气凌人。
秋阳笼罩下,那高高在上的两张迥异面孔,仿似重叠成一张脸,携着摄魂夺魄的美态,见者顿觉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那一霎那,九阿哥垂眼望地,攥紧椅靠,像是坐不稳。
而温文笑颜、不卑不亢的八阿哥,却颇觉慨然。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却有着颠倒众生的媚惑之姿,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歌声划伤了沉默。一场唤不醒地梦中,十三痛醒过来,这才看见心底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风吹上来,宛如无底。
永寿,永寿,住此宫中之人,又有几个曾得永寿?前朝董鄂皇贵妃之鉴,犹在眼前。
十三挥散不祥念头,一撂前摆迈进正殿,永寿宫前年才经大修,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新漆味道,华雕美饰,描金涂红,却掩不住彻骨的萧索凉意。一走进西暖阁,眼前骤然一暗。但见门窗紧闭,帐幔合拢,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混着加大份量的焚香,虽不难闻,却熏得人有些晕晕的。阁中竟无一个宫婢侍候,昏黄烛晕中,只照见一个身影孤独地忙碌着。果然是将悠悠请来了。
“乖,良药苦口,喝完病就好了,乖。”悠悠好像正强逼着病人喝什么。
“拿走,咳咳,不要……”
桌上两只空碗,悠悠又端起第三碗:“很好。最后一碗了,听话,慢慢来,再喝一口,再喝一口就好。”
病人挣扎得更厉害了:“不……你这该死的奴才,我杀了你,我……祥儿,快替娘杀了他,快!”
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呼喊,十三登时醒觉,床上□之人可不正是他的额娘,敬嫔章佳氏。“住手!”十三冲上去,拽住悠悠的手,怒道,“你没听见,我娘不要么?”
“不要什么?不要治病,不要活命?”悠悠只抬眼一望,便将十三制得大气也不敢出,却不松手。悠悠只好耐心解释:“你娘恶疾深入肺腑,体弱气虚,又兼服食过多大补之物,积滞在体内而无法排出,现已化为热毒,若不急救,只怕命在旦夕!”十三无法分辨,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母亲无力地干嚎呜咽,却被悠悠撬开齿关,将一整碗药硬灌下去。
待悠悠走开,这才露出床上平躺的中年女子。自三日前,太医暗示母亲进入弥留,他每次来探,只不过见证着母亲一点点的油尽灯枯,一日老过一日。如今,那张秀丽的面庞,已被疾患折磨得不成人形,颧骨突起,皮肤亦是郁郁寡欢的苍白色,从头到脚,唯一还透出些许生机的,就只剩那双不复黑白分明的眼睛了。而此刻,它们正死死盯住胤祥,浑浊,怨毒,目眦欲裂,仿佛要将他生生咬碎……随着烛泪一滴滴地滚落,渐渐的,泛黄的眼白蒙上了一层轻雾,空洞无神。或许是药起作用了。敬嫔嗫嗫地开始讲胡话,不知哪里生出气力,双手竟可竖起,在空气中乱舞,似在摸索什么。
十三跪倒床前,接住额娘的手,颤声道:“额娘,儿子在这,您别怕,一会儿就没事了。咱还和以前一样,带着简宁、舒宁她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额娘?……”敬嫔迟疑着问,突然间癫狂了般地又哭又笑,“简宁……舒宁,哈哈,儿子!”
“是,我在这,儿子在这陪着您。”
敬嫔噎了声,喉咙中嗡嗡的却发不出声响来。她伸手去抚十三的脸庞,轻轻地摩娑着爱意,双目却空荡荡的,似乎无法聚焦视物。“儿,子……”她艰难地一字字道。“是,额娘,您有什么吩咐。”十三急切着应,脸上亲抚的手却忽地一僵,没等他回过神,就被冷冰冰的一个巴掌掀翻在地。“狗东西,凭你也敢冒充我儿子,滚!”敬嫔倏地坐了起身,眉发倒竖,指着榻下完全懵住的十三破口大骂,骂完又哭,“谁也别想骗我,儿子,还我儿子……是我没用,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呜……让我知道了是谁偷藏我儿子,活着报不了仇,我死也不瞑目,做鬼也放不过你……儿子!……”
悠悠显然未料到药性如此激烈,大吃一惊。年仅十四的胤祥何曾经过此事,以为娘亲已是回光返照,不由泪水盈眶,扑上去抱住母亲,不让她锤打自己:“额娘……你病糊涂了!我是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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