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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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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地上,听着外面凄厉如鬼神夜哭般的风声,那时候,是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神智陷入昏迷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生中最美的东西。”八阿哥仿佛已沉入了记忆的海洋,目光如痴如醉。
“什么东西?”安吉雅问道,八阿哥往后一仰躺倒,笑道:“这个姿势还能看到什么?”“天空。”虚明鼻子一酸,眼底似有波光涌动。
“那是一种什么颜色……蓝得发黑,却呈现出一种只属于梦境的晶莹的深红……第一次如此近,又如此清晰地看见天空的真貌,就像整个压到了鼻尖上,繁星璀璨的壮美,玉宇澄清的深邃,压得我完全透不过气来……”
叙述者动情忘我,聆听者更是忘我动情,他们一个个均不由自主地仰面躺下,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蛊惑众人迷失在幻境与现实的边缘,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一场晚来急的夜雨,将草苇间的雾瘴冤孽全部冲刷干净,尽管衣衫湿透,但迎着初升的朝阳,恰似一场脱胎换骨的新生仪式,庄严神圣。昨儿还嫌森霾恐怖的沼泽,此刻展露出了全貌,亦是如此的自然可爱。
十阿哥与安吉雅欢呼雀跃着,当先跑出去寻路离开沼泽。刘青一脸喜色,向八阿哥问过安,望着他忽然欲言又止。八阿哥正感诧异,虚明已抬右手在他脸颊匆匆拂过,带着温凉的暖意,一触即逝,原来是沾着一片草叶。八阿哥正觉微窘,虚明却笑道:“好扎手。”八阿哥愣住,定定地望着她,忽然也用手背在虚明脸上轻轻一拂,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试探道:“原来万先生尚未张开呢?”
虚明扑哧一笑,接着他的目光直视,毫不露怯地反问道:“卫八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八阿哥轻咳一声,回头看时,刘青早识趣地不知滚哪去了。
只听虚明放声笑道:“卫八?干脆叫尾巴得了!”八阿哥却郑重道:“我外公家乃是卫姓。”虚明脸一冷,老远传来十阿哥的连声催促“此时不走,天黑起雾又得被困了”,两人默契地略过不再提。
行走在雨后的草泽间,一脚踩下去,便是半鞋水来半鞋泥,马儿更是常失前蹄。忍得大半日下来,早上重新燃起的斗志与希望又消磨殆尽。
十阿哥突然想起道:“八哥,昨晚的故事还没讲完,你最后怎么逃出去的?”八阿哥道;“自然是天星指引,乌尔江背着我一步步走出去的,到遇上来寻我的援军,风沙便停了。”刘青感慨道:“难怪八爷如此器重倚仗乌尔江。”八阿哥笑了笑,对十阿哥道:“行路无聊,说说你最难过的一关是什么,也给我等解解乏。”
“我?”十阿哥回忆道,“额娘走时,我还不晓人事。就数前日罢,老王爷说我没了皇阿玛,就什么也不是,那时候,还挺难过……”他见众人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亦自觉汗颜。然而安吉雅却悄悄握住他的手,双目似喜含情,默默无语地望着他,胤誐觉得魂儿飘啊飘地飞上了天。
八阿哥问起刘青,刘青便讲了自己在老家黑森林里,与一群绿眼睛饿狼整整对峙一夜的故事。当话头转移至虚明头上,她却仿如刚从海底捞上来的样子,懵懂而失落,也不肯多谈,只道:“我的情形与十阿哥差不多,没什么可说。”
“我看到了!”安吉雅蓦地惊喜大叫一声,拉着十阿哥便往前冲去。虚明眯起眼,恍惚望见一杆子彩旗在远处迎风招展。离得近了,发现原来是石头堆就的一个敖包,而那两人早已激动得手舞足蹈,不住的欢呼:“出来了,终于走出来了!”虚明这才惊觉两脚踏上实地,不知不觉见,沼泽早已被甩在了身后。
安吉雅拣了块石头摆在敖包最顶端,与十阿哥双双跪下,摊开双臂,向天呼唤道:“无所不能的长生天啊,保佑我们从此相聚,至死不离。”“对。”十阿哥附和道,“让她永远都甩不掉我。”“你也别想甩掉我!”安吉雅回道。两人一顿抢白,转脸便又无事,对着敖包拜了三拜,低头闭目,默念祷祝。微风轻抚草叶,阳光跃动明影,乍分乍合间将本是孤单的两个拴在了一处,融为一体。
目睹此情此景,八阿哥不觉望向虚明,虚明亦同时转过脸来,相视一笑,这或许是迄今为止唯一称得上纯粹的笑容,最简单的随心而喜,若山花竞放,令春风沉醉。
“只可惜……”安吉雅语调忽转黯然,道,“可惜了那几个侍从……”虚明却道:“离开我们,才成全了乌尔江他们的福大命大。”众人莫名,唯有八阿哥会意微笑,四处张望道:“需得发个信号,引他们来找。”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隆的马蹄声贴地先至,少顷之后,一队铁骑如旋风般从天而降,领头之人一跳下马,便扑通跪在八阿哥面前,伏地痛哭:“奴才无能,苦了贝勒爷了!”此人可不正是乌尔江。而日前普郡王帐下的那名蒙古大臣,也对着安吉雅倒头就拜,连声直道:“格格受惊。”
待乌尔江情绪稍复,叙述前事,才知当晚那帮人只顾着追赶这边逃走的五人,并不曾为难他们十几个。第二日一早,阿巴嘎部人赶到,便将他们都放了。
安吉雅紧张道:“博尔术叔叔,你是要送我到阿巴哈纳尔部,还是要带我回去见父王?”十阿哥忙拦在她身前,高声道:“她哪儿也不去,只跟我回京城。”博尔术见状,呵呵笑道:“格格勿慌,老臣正是奉王爷之命送您去见大清皇帝。”“当真?”安吉雅只当是听错了。博尔术和颜悦色道:“大清皇帝北狩至昭盟,召见的圣旨一到,王爷已先行去了,留我在此找寻格格踪迹。”安吉雅惊喜地一声大叫,拉着十阿哥跳起了最欢快的舞蹈。
换洗一新之后,人人均感神清气爽。与来时的聊聊数人,忧心忡忡不同,这一路东回,心中再无后顾之忧,尾随人众更是浩浩荡荡,十阿哥不自觉地昂起了头,意气风发。进入昭乌达盟境内,又得当地牧民热情款待,夜色中燃起了熊熊篝火,架起了烤肉金黄,倒满了酒香四溢,男的剧饮千杯,女的载歌载舞,真个耍得热闹非凡。
虚明坐在一旁,多饮了几杯,看那男女互相唱和,大胆追逐,便渐渐地忘乎所以,将躯体所有的病痛灾厄,一体抛到了九霄云外。
忽然一阵欢呼声起,只见群舞的众人散了开来,随乐器节奏一齐拍着手,将安吉雅围在当中,看她独自舞蹈,绕着火堆跳起了明快奔放的回回舞,飞速的旋转,轻盈的身姿,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狂欢热潮。
当她转至八阿哥面前时,突然右手一扬,丢下一块手绢,八阿哥躬身拾起递还给她,这时在场所有人一通欢呼,他还不明所以,便被巧笑倩兮的安吉雅拉上了场,邀其共舞。八阿哥连连推辞,周围男男女女却一个劲地推搡,把他二人往一块凑。
虚明正瞧得哈哈大笑,十阿哥已忍耐不住,跑上前拉着安吉雅跑出人群。走到僻静处,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安吉雅挑眉道:“看不出吗?我在勾引他。”“什么?”十阿哥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安吉雅道:“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十阿哥黑着脸道:“你别傻了,八哥早与卿云有了婚约,至今未娶,是在等她长大。”安吉雅眼一斜,道:“你既然能抢我,我自然也能抢他。”
老十气得哇哇大叫,犹忍满腔不忿,问道:“为什么?”安吉雅道:“他比你好看得多。”“好看?”老十瞪圆了眼,重重一哼,道:“要好看是吧?那好,有本事你就把八哥的婚事给搅了,八哥归你,卿云归我,咱俩一人一个,我也不亏。”
“好啊!”这次轮到安吉雅气得直跳脚,叫道:“可算把你的心里话逼出来了!你……你对得起我?”她这反戈一击,十阿哥登时呆若木鸡,懵然不知所谓。安吉雅恼羞成怒,恨恨道:“你当我没听见你与他说的话?什么八旗第一美人娶不到,娶个蒙古第一也不错。”十阿哥已僵成了一尊化石,而安吉雅矛头所指,便是尾随而来的八阿哥。
虚明听明原委,终于知道那天晚上醒来之前,他哥俩奇奇怪怪地说什么了,于是上前拍了拍十阿哥肩膀,轻声道:“好兄弟,够义气!委屈你了。”十阿哥不由咧嘴一笑,真是比哭还难看。
朋友因己之故而招了祸,虚明自当挺身而出,对安吉雅道:“安格格此言甚是无理,是要冤死十阿哥么?”
“冤死他?”安吉雅横眉怒视,似有迁怒于她的倾向。
虚明道:“一个大男人,长得好看顶什么用?”“就是就是。”十阿哥忙不迭地附和。虚明笑道:“一个男人,尤其是志存高远的男人,皮相生得太好,反而是个负累。尤其是如十阿哥这般身份贵重的,将来出入朝堂,相貌超过端正,便失之花巧,不庄重了。”十阿哥道:“对,对,对。谁相信绣花枕头小白脸能顶大用场?”虚明颔首道:“同理推之,一个要娶回家的女人,好看与否绝非首选。说得粗俗浅白一点,你要搞政治的话就不要搞女人,实际上政治搞好了的话也不会缺女人,不过只搞女人的话到头来就只剩下女人……这一点相信每个聪明的男人都很明白。”
十阿哥忽然隐隐觉得不安,他俩在这一搭一唱,貌似枪炮全落到在场某个人头上了。
“就他?”安吉雅冲着十阿哥,左
瞅瞅右看看,轻哼一声笑道,“你是聪明人吗?”



☆、混沌

夜里吵完不欢而散,次日两张黑面又是阴沉了一路,捎带着天色也渐渐暗下,乌云聚顶,劲风鼓动旗帜猎猎作响。八阿哥见虚明脸色愈见苍白,歪在马上,几乎摇摇欲坠,便靠近些,随时扶她一把。
行近日暮,遥遥望见绕围场行在最外层的鹿砦,高高的辕门内随即奔出了一小列人马。“八哥,十弟,一路辛苦。”领头的九阿哥笑脸相迎。老八、老十拍马上前招呼,才问了句:“皇阿玛让你来接我们?”却听身后一声闷响,虚明已摔落在草丛间,一动不动。八阿哥慌忙跳下马,才跑几步,忽觉头皮一凉,伴随着一声漫长的尖厉鸣啸,却是一只黑鹰疾速俯冲而下,张翅立在了虚明背上,一副全神戒备、随时反击任何攻击的防卫状态,倒教众人看得一愣。
安吉雅忍不住叹道:“这鹰养得好,通灵性。”九阿哥道:“是谁家养的,瞧着真眼熟。”十阿哥忙打哈哈道:“全是鸟类,还不都长的一个样。”安吉雅一嘟嘴,道:“谁与你讲话了?”这时,虚明仿佛醒觉,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嚷了声“去”,那黑鹰便即振翼而飞,盘旋几圈往营寨方向去了,直至消失在空中,安吉雅仍恋恋不舍地望着,自言自语道:“真是咄咄怪事。”
八阿哥扶起虚明,轻声细问,虚明却只犯傻气似的笑着,神志已然模糊,赶紧吩咐刘青:“快请太医来……”他瞥了九阿哥一眼,续道:“来九爷帐中,速去速回!”刘青领命去了。十阿哥也要来扶虚明,八阿哥却推开,道:“皇阿玛正等着你俩回话,还在此耽搁?乌尔江,你也去,皇上问起你,一切如实作答。”安吉雅闻言,哼了一声,昂首走进辕门,十阿哥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乌尔江则毕恭毕敬地尾随在后。
八阿哥招来几个近侍,将虚明抬回九阿哥的营帐安顿好,转身见老九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出了帐。等走到开阔处,只剩他二人,九阿哥方道:“八哥,琼林画院的事,你还在怪我自作主张?”八阿哥只是笑而不语。九阿哥竟而大窘,吞吞吐吐道:“你应该怪我……”
八阿哥却挥手打断他,问道:“最后可是无疾而终了?”九阿哥迟疑着点了点头,微感挫败道:“我不明白,实在不明白……”八阿哥叹息一声,道:“我早有言在先,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时机不对,只会费力不讨好,徒惹灾祸。”九阿哥再不掩饰满腹的沮丧,焦躁道:“究竟还要等多久,时机方到?”
八阿哥直视他许久,目光凝重,然后一字一句,不疾不徐道:“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们兄弟俩,今天就敞开肚皮说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没有那么简单。”
他虽语调平淡,却极具安定人心的凝慑力,九阿哥不知不觉间已沉静下来,全神贯注听他缓缓道来:“此番外廷内务整顿,二哥固然折损了几名奴才,但是,皇阿玛怎么可能针对自己一手培养的继承人?他真正要拔除的,是索党。索额图与二哥关系太密切了,等于把太子握在手心当了人质,这是任何一个君王所不能容忍的。除非将两者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一剪断,才能保证日后动手时,不会损及太子的英名。皇阿玛真可谓用心良苦。”
“你的意思是,与太子作对,便是与皇阿玛作对?”九阿哥不由得冷笑一声,神情阴鸷,道,“那是皇阿玛老糊涂了,一直没看穿他的真面目。”
“凡事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可以让他慢慢看清呀。”八阿哥道。
“那我先下该怎么办?还未如何,倒先惹了一身臊。”九阿哥愈想愈觉晦气。
八阿哥按了按他的肩,说道:“亲自将你的藏画送到太子宫,只说自己一时年幼无知,受那江湖术士愚弄,并不知竟会牵连到二哥,特来赔礼认错。”
九阿哥猛踢脚旁一截马桩,将满腹怨恨发泄一清,喘息稍定,方笑着对八阿哥道:“八哥,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向无遮拦的十弟,唯你马首是瞻,就连眼高于顶的十四弟,也独独敬你如师。”
八阿哥微微一笑,只道:“我去御前瞧一眼十弟过关没有。”刚刚走出几步,忽然又被九阿哥唤住,问道:“听报讯人说,你们一路北行最远到了漠北草原?”八阿哥心中诧异,摇头否认,余光不自觉望了眼大帐。九阿哥道:“八哥尽管放心。”他站在风口里,声音也被吹得飘忽了。
目送八阿哥离去,一个人影悄没声息地出现在九阿哥身后,用地底钻出来的声音说道:“你害得我好惨,我杀了你!”九阿哥惊吓得一跳转身,便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脖子,而虚明苍白森冷的面孔就近在咫尺,状若疯狂道:“去死!”她只消手一用力,九阿哥立刻命丧当场,然而终究差了一步,她兀地晃了晃身子,摔倒在地,不醒人事,露出了站在她身后的陈良,正是他及时将虚明一掌击晕。
陈良指着地上浑身颤抖不止的虚明,问道:“如何处置?”九阿哥惊魂甫定,道:“他毕竟是八哥的人,不宜造次。”说着蹲下端详了片刻那张脸,狐疑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他。说我害过他,是在哪儿?”陈良道:“但看八阿哥适才体贴入微的神情,颇有意思。”他忽然笑了,一脸不怀好意。“兔儿爷?”九阿哥笑接一句,伸手去探虚明喉头,摇头道,“年纪太小了,不好辨认。”犹自沉吟未对,忽瞥见刘青领着太医匆匆赶来,便站起语速极快道:“查他的底。”
陈良早有此意,只是心存顾忌,不曾付诸行动。此刻得九阿哥亲口允准,可谓正中下怀,赶紧拱手应命,想来日后纵有惊扰八阿哥之处,有张金牌令箭傍身,亦可保无虞。
是夜,康熙在御帐前大宴群臣,并前来朝见的各盟各部旗主台吉,无数松明火炬照得整个会场亮如永昼。
八阿哥正要进去,却听道旁一阵聒噪声起,放眼望去,却见旗杆投下的阴影里,两个一等侍卫在与一个人纠缠,走到近处一瞧,赫然便是那日遭人拦路抢亲的倒霉新郎。八阿哥问道:“怎么回事?”侍卫拱手答道:“回八爷,这位是锡盟阿巴哈纳尔部台吉胡勒根,皇上特别召见,他却不肯搜身。”“胡勒根?”八阿哥用蒙语重复一遍,不觉好笑,对两个侍卫以满语道,“果真是个鼠辈。”两个侍卫亦禁不住笑出了声。八阿哥含笑重新打量一番胡勒根,只见他身穿草原上很常见的臃肿蒙古袍,手扶在腰间,一脸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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