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蚂蚁革命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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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娜带着异样的目光。
大卫在她背上捶了几下。
“实际上,你是把自已当成上帝。你彻头彻尾地创造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用跟宙斯与奥林匹斯山众神观摩这片土地一样的好奇去察看它。”
“也许,在我们这里,浇衣粉就已经是按一个高层空间意图所做的试验。”纳西斯挖苦地插了进来。
他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声又变得不自然了。
“……也许是吧,……”弗朗西娜喃喃道,忽然走神了。
131、百科全书:厄琉西斯游戏
厄琉西斯游戏的目的是找到……它的规律每一局至少需要四个游戏者。事先,游戏者中的一个叫“上帝”的人创造出规律,并把它写在纸上。这个规律是一句叫“世界规律”的句子。然后把两副52张的纸牌发给游戏者,直到发完为止、一个游戏者出一张牌,宣布“世界开始存在’。游戏便开始了。那个叫“上帝”的游戏者指出“这张牌好”或“这张牌不好”那些坏牌促被放到一边,好的牌则排成直线连起来。那些游戏者观察着被上帝接纳的牌,在玩的过程中努力找到这种支配选择的逻辑。当有人以为找到了游戏的规律时。就举起手宣布为“先知”然后他便代替上帝的位置,向其他人指出上面所出的那张牌是好还是坏:上帝监督着先知,假若他搞错了,就要被免职,假若先知连续10次成功地作出正确回答,他就解释他推断的规律,其他人则拿它与写在纸上的那个相比较。假若两个相吻合的话,他就赢了,要不然,他就被罢免。假若104张牌都出完了,没有人找到规律;所有的先知都搞错了的话,上帝就赢了。
但那些规律必须要容易发现才行。游戏的趣味在于一条规律想到容易,找到难。因此,“交替一张高于9点和低于9点或等于9点的牌”的规律很难发现,因为通常游戏者都把注意力放在花牌上和红黑的交替上那些“除了第10、第20、第30张以外,必须得清一色红色牌”或“除了红桃七外所有的牌都行”的规律是禁止的,因为这样的规律太难揭穿了。假若世界规律是不可能找到的话,那被取消游戏资格的就是“上帝”。应该力求“一下子难以找到的简单”。
什么才是赢的最好战略呢?每个游戏者都喜欢尽快地宣布自己为先知,尽管这样很冒险。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32、前进中的革命
103号公主弯下腰,注意着一群一边在它前腿的爪子间觅食,一边朝一个冷杉的树墩窟窿走去的蜱虫。
“这些蜱虫对我们来说也同样小,大概就像我们对‘手指’一样。”它想。
它好奇地看着它们。它们淡灰的皮层纵向地分裂着,布满了短窄的斑点和细小的沟条。103号公主俯下身子,看着5000个欧利巴蜱——它认得——在跟300个伊拉尼得蜱打架。103号公主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些欧利巴蜱尤其引人注目,它们的爪子到处乱抓,脖子长毛的小壳虫,装备有钩子、锯子、尖刀、额剑等复杂武器,正投身于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可惜的是103号没时间观察下去。谁也搞不清蜱虫们的战争、侵略、悲剧和暴君。谁也不会知道欧利巴蜱与伊拉尼得蜱间究竟是哪一个赢得了在大冷杉的第30条垂直裂纹中的那场小战争。也许,在另外一个裂纹中,那些提罗利夫蜱、硬蜱、戴芒桑多蜱或是锐缘蜱,正在为更令人激动的赌金而进行着更怪诞的战斗呢。但谁都不感兴趣。连蚂蚁也是,连103号也一样。
对它来说,它只对庞大的“手指”感兴趣,然后是它自己。这就够了。
它又上路了。
在它周围,“手指革命”纵队不断壮大。火灾之后不过才33只昆虫的队伍,很快就发展到有100只不同种类的昆虫。火盆的烟非但没使它们害怕,反而引起了它们的好奇心。它们都来看久仰其名的火,听103号讲历险的故事。
103号公主照例问新来者,是否看到一个气味护照符合24号特征的雄性蚂蚁,可是谁也不去想这个名字,大家都只想看火。
“可怕的火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魔鬼被囚在石块中,显得昏昏沉沉的。但甲虫妈妈们还是没有少叫它们的小子不要靠近,太危险了。
因为火盆很重,于是对外联络专家14号建议让蜗牛来搬运。它设法说服一个腹足纲昆虫,让它明白。背部暖和一点对健康很有好处。那只动物接受了,倒不是其它原因,而是因为怕蚂蚁。5号很满意,提议其它蜗牛以同样的方式搬运食物和火盆。
蜗牛是一种慢吞吞的动物,以越野见长。它的移动方式真是奇怪。它用垂涎润滑地面,然后在这样创造的溜冰场上滑行。那些总是看也不看就把它们吃掉的蚂蚁,直到那时都并未发觉这些动物没完没了的在流口水。
当然,那些物质给跟在后面的蚂蚁带来了一个问题,它们陷在里面不知所措,于是不得不分成两队,在垂涎线的两侧前进。
这点有猩红、冒烟的蜗牛的队伍很是引人注目。那些昆虫,大部分是蚂蚁,从矮树丛中出来,触角惑然,腹部折迭,惊讶万分,在这个与碎石子相平的世界中,没有什么安定性。为解答一个宇宙之迷而一起上路的想法,使一些在外面漂泊而又烦腻不堪的探险者和一些年轻放肆而又好战的兵蚁兴奋不已。
它们的数量从100增加到500。“手指革命”像大部队会师一样。
惟一令人惊讶的是主角公主的郁郁寡欢。虫子们都不能理解居然会有蚂蚁对一个单独的个体24号如此的牵挂。但10号对传奇故事还记得相当清楚,它解释说这也是一种“手指”式的典型病:相思病。
133、美丽的一天
朱丽跟她的同伴们一起,全身心地为小革命的建设忙着,品味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看到她的个人灵魂放大为一种集体灵魂,她仿佛突然解开了一个奇特的秘密:灵魂并不局限于身体的牢笼,智慧并不限制于头颅的洞穴。只要朱丽把她的灵魂从头脑中放出来,变成一块不断增大的光亮之布,在她周围舒展开就行了。
她的灵魂可以笼罩整个世界!她永远知道,她不仅仅是一个装满原子的大口袋,而且她还能够从中体会对这种灵魂的无穷力量之感……
同时她也体验到了第二种强烈的感觉:“我个人微不足道。”在“蚂蚁革命”队伍中放大、实现,然后把她的灵魂向世界舒展,她的个体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朱丽·潘松似乎只是她跟着活动的一个外部人物,好像与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这是众多生灵中的一个生命。她不再有整个人类命运所包含的唯一的、悲剧的一面。
朱丽觉得轻飘飘的。
她活着,她会死掉。美丽,易逝而又乏味。然而,还有这个:她的灵魂可以穿越整个时空,像一块无尽的光亮之布一样飞腾!这,是一种永恒的学问。
“你好啊,我的灵魂。”她轻轻地说。
但因为她没有准备好去控制这样一种感觉,她的大脑像其他人的一样,只用了10%的容量在运转,所以她又回到了她头颅的狭窄套间里。那儿,她的光亮之布保持着沉静,在头颅深处被揉得像纸巾一样。
朱丽搬着桌凳,系着帐篷绳,打着小木桩,与女骑士们打招呼,跑去帮助其他革命者弄平衡搭架,喝一点点蜂蜜水使自己的肚子暖和起来。她边干活边哼着曲子。
她的额头和嘴上冒出了滴滴汗珠。当嘴上的汗流到唇上时,她便一下子吸了进去。
那些“蚂蚁革命者”在建造展示他们方案的摊位中度过了占领学校的第三天。他们原想把它们搬到教室去的,但佐埃说把它安置在下面操场的草坪上,靠近帐篷和平台,会显得更有利于迎接四方宾客。这样,所有的人都可以参观、参与。
一个帐篷,一台电脑,一根电线,一根电活线就足以建立一个可存活的经济细胞。
感谢电脑!几个小时中,8个方案的大部分都准备好可以运作了。假若共产主义革命是“最电气化的苏维埃”的话,那他们的革命则是“最信息化的蚂蚁”。
在建筑摊台上,莱奥波德展示着一个用面团塑造的他理想住宅的三维模型。他解释着地面与墙面之间热冷空气流通就像蚁巢处理兆卡一样的原理。
大卫的“问题中心”摊台上摆着一架大屏幕电脑和一个储存集中信息、正嗡嗡作响的大硬盘。大卫忙着示范讲解他的机器和网络。人们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建立信息寻觅触手。
在“蚂蚁革命”有限公司摊台上,姬雄正在理顺革命者的热情,散布着他们活动的信息:世界各地已经有几所学校、人学甚至兵营乐意在各自的机构里面组织同类的试验了。
姬雄向他们传授了三天以来所得的经验:先由庆祝节日开始,然后便利用信息工具成立有限公司并创立子公司。
姬雄希望“蚂蚁革命”在地域上展开的同时,也要以新的创举来丰富自己。另外,他又向每一个外部的“蚂蚁”建议在行动上仿效他们。
韩国人提供了布置平台、帐篷、火堆的平面图。他还特意展示了他们革命的象征:蚂蚁、“1+1=3”的箴言、蜂蜜水、厄琉西斯游戏的做法。
在“时尚”摊台上,纳西斯被做模特或做裁缝的女骑士们围着。一些人展示着绘有昆虫装饰的服装。另外一些人则按设计师的指示在白床单上画着。
佐埃在远一点的地方,她并没有多少东西展示,但她解释着她那人与人之间纯粹交流的蓝图和她那触角鼻的想法。刚开始时,大家都笑了,但很快便都听她讲了起来。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在为从来没有一次跟哪一个人做一次真正的沟通而感到遗憾。
在“罗塞塔之石”摊台上,朱丽建立了她的蚁巢。志愿者帮她在花园里深深地挖了个大洞,以便获得整个蚁巢,连同蚁后在内。然后朱丽把它放到一个直接从生物实验室里拿来的鱼缸里面。
消遣也并不少。乒乓房里的乒乓台就留在那儿,比赛接连不断。语言实验室有录像设备,被用来作电影院。再远一些,大家在玩着从《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中学来的厄琉西斯游戏。它找规则的目的很有利于发展想象力,很快就成为了他们的吉祥游戏。
保尔准备了尽可能好的午餐,他为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吃得越好,革命者的动力就越大。”他解释说。他决心要让以后的导游把“蚂蚁革命”作为美食胜地,而与其它革命区分开来。他亲自在厨房里管理菜肴的准备,用蜂蜜创造出新的口味。油炸蜜、奶蜜、沙司蟹。他尝试着所有的组合。
储存室中还有面粉,保尔说既然不能出去到面包店去买面包,那“蚂蚁革命”就可以自己做面包。战士们拆下一扇小墙,用砖头建起了一个面包烤炉。保尔管理着为他们提供新鲜蔬菜与水果的菜园和果园,甚至不惜把它们全面封禁起来。
在他的“美食”摊台上,保尔向他的听众说,要想找到美味的食物,那就应该相信他的嗅觉。看到他在嗅他的蜜汁和蔬菜,别人便知道那样的食物一定会成为上等品。
一个女骑士来告诉朱丽,有个叫马塞·沃吉拉的当地记者,打电话来要求跟“革命首领”谈谈。她告诉他说没有什么首领,但是朱丽可以作为他们的发言人,因此他要求对朱丽做一次采访。她拿起电话。
“你好,沃吉拉先生。接到这个电话,我感到很惊讶。我想你不了解情况时会说得更好。”朱丽顽皮地说。
他避开道:“我想知道一下游行者的人数。警方告诉我说有100个人自封在一所学校里面,阻碍了它的正常运行,我想知道一下你的估计。”
“你会把我给你的数字和警方所说的平均起来吗?没用的。告诉你吧,我们刚好是521人。”
“你们提倡左倾主义?”
“一点也不是。”
“那么是自由主义?”
“也不是。”
电话那一头的那个人好像火了:
”人只可能是左派或是右派。”他说。
朱丽懒得跟他说了。
“你好像除了两个方向以外就不会再思考了。”小女孩叹了口气,“人除了往左或往右就不走了吗?人还可以往前或往后啊!我们,是在往前。”
马塞·沃吉拉斟酌着这个回答,她所说的并不符合他已经写好的。他感到失望。
在朱丽旁边听着的佐埃抓起话筒:
“假若要我们加入一个政党的话,那还必须先把它创造出来才行,并把它叫做‘进化论者’党,”她告诉他说,“我们提倡的是人类进化得更快一些。”
“唷,这正是我所想的,你们是左倾主义者。”那个地方记者放心地作出结论。
然后他便把电话挂断了,为自己的又一次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马塞·沃吉拉是一个纵横填字字谜的发烧友。他喜欢把一切都纳入到格子里面。对他来说,一篇文章仅仅是一个已经准备好的表格而已,几乎可以把各种变化不定的素材都嵌到里面。这样,他拥有一系列的表格。一个是给政治文章的,一个是给文化素材的,一个是给社会新闻栏的,还有一个是给示威运动的,他开始打他已绎准备好题目的文章:《一所高度监管的学校》。
受到这次谈话刺激,朱丽居然奇怪地想吃饭。她来到保尔的摊台上。他为了不受平台上的噪音干扰,已搬到东边去了。
他们在一起谈5种感觉。
保尔认为人类只用单一的视觉,就能够把80%的信息传送到脑中。这样造成一个问题:视觉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专政的感觉暴君,而把其它的感觉都简化得只能勉强将就着度日。为了让她相信,他用薄绸扎住她那双明亮的灰眼睛,然后让她判定他的芳香管风琴所发出的气味。她很乐意地准备好做这种游戏。
她轻易就认出了像百里香或熏衣草等之类的简单气味,又皱起鼻孔叫出了炖牛肉、旧袜子和老皮革的名称。朱丽的鼻子苏醒了。还是蒙着眼睛,她辨出了茉莉、香根草和薄荷的气味。她甚至小有成就地成功鉴别了西红柿的味道。
“你好啊,我的鼻子。”她叫道。
保尔告诉她说,像音乐、色彩、气味这些东西都是由于震荡而被人辨别出来的。他建议她还是把眼睛蒙上,检验一下味觉。
她测试着那些很难鉴别味道的食物。她用已经兴奋起来的味觉器官努力去辨别着。其实也只有4种味觉:苦、酸、甜、咸,然后是鼻子提供的所有香味。她跟随着那口中食物的运行,它被管状壁的蠕动推动着,滑进了食管,随后望到达胃里,那里各种各样的胃汁正等着它进行工作。她笑了起来:能够把它吸收进去,她感到非常惊讶。
“你好啊,我的胃!”
她的身体因为吃了东西而感到幸福起来。她的消化系统引起了她的注意。它已经被囚禁很长时间了。朱丽觉得自己像食物狂一样,她知道,她的身体还在牢记着她的厌食发作。从此以后,只要有一丁点的食物,它也要紧紧抓住,害怕重被剥夺。
现在她在听着它,糖块和脂肪食品好像尤其让她的身体欣喜若狂。保尔仍然叫她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