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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倚望寒江-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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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眼神与多罗王看她的时候有些像也有些不像,那只是一种纯粹的缅怀。楼梯是那样的短,不出几步路便是到了,“若是来的还有洛……”

后面半句他终究没说,但眼儿眯起,感慨中有怀念的苦涩,人生终究匆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走了。

他轻轻的推开了门,明明是白日房中的帘幕却是因为全部放下了,感觉有种阴气沉沉的死气。他的话语很轻,至少与他粗狂的外形很不符合,看着她唤道,“公主,请进去吧。”

雷粟撩起了帘幕,他动作不大,却是足够让几缕阳光照射进来射在那个如沉沉夕阳沾惹的皆是黄昏暮气的老者身上。雷粟走近他,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你想见的人来了。”

那老者用力的睁开有千斤沉重的眼皮,慢慢扭过头来看她,许是因为屋子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她,而他又嫌外边日光太过刺眼,只吩咐道,“去点灯。”

雷粟道,“是。”说着便是拿起火折子将房间里好几盏油灯都点亮。那人道,“我若是记得没错,你该是叫寒江,走近些让我看看。”

他的眼神已经是到了如此不济的地步么,他们之间离得也并不远,还是因为病痛把他的眼力也消减了。

算了,她只当是最后的敬老吧。

她走近,南蛮的皇帝其实年纪也不大,和外公算是一辈的也就差上两三岁罢了,但他的样貌与伊世仇的相比,却是老得如同一棵被风雨侵袭得身心俱疲的老树,皮肤如同树皮一样的粗糙而暗沉。

额头上的皱纹这么深刻,要说他现在已经是七八十岁她都信。

那人凝着她的样貌许久,“雷粟说的不错,你果然生的和你外婆很像,只是要是眼神没有这样邪气就好了,你外婆的眼睛要更清澈些。”

她道,“是么,我没见过我外婆,她很早就去世了,听说也是拜你所赐。”

他身子一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来,只是在距离她脸蛋几寸的地方停住。

卷三缘深第六十七章 南蛮国主(二)

他慢声道,“我若是说是阴差阳错害了她你未必信,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辈子我亏欠最多的人就是她,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去补偿她。”

下辈子么,对某些人而言死未必不是一个充满希冀的事情,那是生的延续,是新的开始的必经。这一生亏欠的遗憾的在这短短的几十年即将以空虚而结束时只希望都能拖到来世再完成。只是,谁知道有没有来世。

她只问,“你觉得我外婆会想见到你么?”

他眼角弯起,有鱼尾般的纹路,神情是安详的,“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到了最后即便知道是我和先皇对不起她,她还是求你外公饶恕了我。”

她漠然笑道,“善良的人一般得不到好报。”

他咳嗽了几声,“我今日只是以长辈的身份见见洛昕的外孙女,浮生一梦,我的帝王梦也做到头了。”

伊寒江沉默,所以他才没在她面前称朕么,也没让她行礼,必然知道她的仇视是不会许自己俯首称臣的。

“见到你我好像觉得自己精神了。”他说话有些吃力,却是渐渐有了回光返照的好气色,“你像你外公极好,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人的心只有是狠的硬的才不会受伤也不会吃亏。”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还是临死对她的奉劝?是真心的还是别有目的虚情假意的话?她看着他,见他双眼无神却还是吃力的凝着她的脸,只像是落水的人奋力挣扎着看向岸边。

“我也算是得了报应,百病缠身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终于要到头了。我本是想着求老天多给我几日让我安排身后之事,我不想我一走南蛮便是四分五裂。”他叹息,“可惜我造孽太多。老天对我已经遗弃了。”

雷粟道,“是臣无用。”

南蛮的皇帝摇头笑道,“这样也好,我知道她一定在下边等着伊世仇不会太快去转世,这一次我终于能比伊世仇早一步见到她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他脑后垫着一个塞了粟米的软枕,转过头来便听到沙沙声,看着她道,“我答应过送她一盆昆山夜光,竟是在临死的时候花王才栽培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再去她坟前。我请你帮我把花移植到她墓前。”

她哑然一会后是老实道,“花都被我摘了。”

皇帝不怒,却是轻笑。“你果真和你外公一般对我也是恨之入骨了。我只想在临死时少一个遗憾是一个。”

她想了想,见他目中只剩请求,已经全然没有一个皇帝的霸气和锐利,终究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世间的繁华情仇都会在他转身时统统的丢弃一样也不带走。

她撇撇嘴。“我只可以说我会把那盆牡丹带回去,若是外婆愿意原谅你,明年的今日它会在外婆的坟前绽放。”

他满足的笑道,“那就很好了,很好了。”他把颈上的项链给拿了下来,颤着手递给她。“这是伊世丑想要的东西。从此他与南蛮皇室当真是没有瓜葛了。”

她讶异,讶异他这样轻易就把能当虎符来使用调动军队的信物交还给她,她甚至还没主动开口提起。

她伸手把信物取过来以免他反悔。

皇帝笑道。“我年少时有高远的志向,要富国强兵要让四方邻国都臣服在我脚下,直到遇到许多人和许多事,志向和心境也变了。但却是变得晚了,你一定是以为我会想尽办法把它留给卓耶嘛吧。”

他又看向雷粟。“你也是吧,以为我把这东西留在身边是害怕伊世仇的后人来取。”

雷粟手背负身后。已经少了君臣的礼数只笑道,“皇上圣明。”

老皇帝道,“我知道伊世仇不会想见我必然不会来,只是想在最后见见洛昕的后人。你料事如神,终于是在我要死的时候做了一件你预料不到的事。”

雷粟微笑,“臣不过是凡人一个,当然也有料不准的事。就如当初看不透伊宰相。”他的笑黯淡了下去,“也没算到和辉公主会是那样死去。”

“你和多罗王都因此对我心生埋怨吧,却是以国事为重把私事和恨意搁下,走前我也该与你说声谢。”

雷粟轻笑,像是皇帝并没有说对,“皇上自己也说是浮生一梦了,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又何必因为一个梦染上爱恨嗔痴让自己不自在。”

皇帝淡淡一笑,“我就要死了,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已经无所谓了。但若是最后连你都猜不到我的用意,想来其他人也是没有猜到的,真的遗诏放在我寝宫的玉枕里,等我走后你就和大将军入宫去取吧。”

伊寒江错愕,听他的语气,那份遗诏上头所写的名字必定是出乎意料,她以为他只有卓耶嘛一个亲生儿子,兄弟再亲也抵不过自己骨血的延续。

老皇帝看着她笑,发现临死无欲无求了反倒什么都看的清明,“卓耶嘛聪明却是自私,他的野心比起我过去时的更大,他若是继位南蛮必然走向极端,若不是鼎盛一时便是要走向衰亡。”

他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又道,“若是传给多罗王,至少他会明白有今日来之不易,这是洛昕要守护的地方,他必然也会小心守护着。”

雷粟笑着,仿佛皇帝最后传位于谁他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一惯的维持他做臣子的顺服,“皇上英明。”

皇帝做起最后的吩咐,“等我死了立马传令,让多罗王下旨让朵祗流放千里,和辉公主立下的最后一道条例通过。”

伊寒江道,“原来你一早有意让多罗王继位。”

留下最后一条条例不通过,只为将来继承皇位的人一旦登基便能立下功绩收买人心。南蛮的商人或许早就盼着条例通过的一日许久,就如金律给卓耶嘛卖命也是志在于此,若是在多罗王手中实现了,商人们欢欣鼓舞,卓耶嘛的王牌也就没有了。

他倒是想得面面俱到,伊寒江道,“只怕这第二条多罗王未必肯,你就不怕你这样费尽心机他不领情么。”

皇帝笑道,“他会肯的,只要朵祗流放后依旧能过与过去无差的生活,他就会肯了。把朵祗流放他就立了德,加上以往的军功,自然能将反抗的声音压倒最低。”

伊寒江哼笑道,“你可知你这遗诏一出,反抗得最厉害的会是卓耶嘛。他运筹帷幄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会甘心。你可知道他早就收兵买马多时。”

皇帝道,“他在我背后搞的小动作我都清楚,只是我说他也未必会听,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我嫡亲血脉,若是最后我遗诏上不是他的名字,他便是失了名正言顺的资格,再妄动就是谋反。”

他对雷粟交代,“卓耶嘛羽翼未丰不会是多罗王的敌手,若是有一日他落在多罗王手里,你告诉多罗王,我传位给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雷粟抱拳躬身道,“臣遵旨。”

皇帝见已把要说的说完了,便是半眯着眼注视她,他躺在美人榻上又是低低闷咳了几声,只像是用意志在抵抗天命的召唤,只想把生命的线再延展那么一小会,就一小会。

“说了这样多的话真是累了,今日见到你让我想起了过去许多。你晓得雁丘词么,能不能给我唱一段。”伊寒江撇撇嘴,他算是请求道,“只当是我如此轻易把东西还给你的谢礼吧。”

这东西本就是她家的,这理由似乎不成立吧。这样想着却是见他神志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是挣扎的看着她。

雁丘词她当然会唱,只是他一个崇武的南蛮国主,倒是认得这首词。

清一清嗓子便是哼起,“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皇帝老儿凝笑,她也不晓得他是否真还能听得清楚这曲子,或者只是对这熟悉的旋律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只唱到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只剩下最后一句,他却已经是停了呼吸,唯一残留的只有唇边的一抹笑宛如还来不及收拾掉的残阳。

雷粟站了一会,“这雁丘词是你外婆曾经唱过给他听的,如今让他一块带走路上有歌声伴着也不会孤寂。”

他走去把皇帝未完全闭上的眼合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心里已经涌不出情绪了,“额俄,你做了皇帝后倒是没喊过你这名字,差点就要忘了。一路走好,若是见到洛昕代我和她问声好吧。”

伊寒江起身道,“你可是要进宫去拿圣旨了?”

雷粟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在没必要再看了。快回去吧,可别学你外公当初慢了一步后悔莫及。”

她狐疑道,“你话里什么意思?”

雷粟笑道,“只是想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别浪费了你的福气。”

卷三缘深第三十八章 南蛮国主(三)

她古怪的看了雷粟一眼开门出去,等在门外的南蛮大将军执着剑单膝跪下。微黄的烛光那安详睡去的男人,史册上留下的笔墨着色的不论功过与他再也没有关系,只是留给后人去评说。

她下了楼梯,赤勒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人来人往间又见他视线像是落在别处有些晃神。她从他视线里走过,他低声带了急促唤道,“夫人。”

只以为是上一回那样无意义的话,她并没停下步子只当时没听到,赤勒却是拦下她,“我并不知道您原来是……”

伊寒江打断他,他们一身便装就是为了低调,而她也不想张扬没必要在大庭广众公开她身份,“你要说什么挑重点来说。”

赤勒压低音量,“夫人也许并不认识我,可我却是见过夫人的画像,只是画像中夫人是女子的装扮而画师的功力虽然临摹出你六分的样貌,却还是有四分不像,所以当初初见时你以男装打扮我却是认不出来,直到——”

直到他遇见她一身的女装,那俏生生的容貌直击打他的记忆便是与脑海中的思慕的女子的美丽相互容和了。

伊寒江问道,“我的画像?你哪来我的画像?”

赤勒道,“那是太子给的,只说是他远方的一个亲戚,已过了婚龄却还是没有夫家,只问我是否有意。”

卓耶嘛?她凝神回想:武试中脱颖而出的大将军之子,那是仪表非凡……真是好表哥,还未经过她的同意就私下打起她的主意来。

见过她样貌的只有卓耶嘛一个,只是他不擅人物丹青必定是叫宫中的画师画的,画师从未见过她的样貌只得按照他空泛的形容词来绘画,自然是不太像的。

伊寒江看着他直白拒绝道,“我已经是嫁人了。且还有孩子没有改嫁的打算。你爹是大将军手中握有兵权,他把我画像给你无非是想拉拢你。”

赤勒抿了抿嘴,他现在是知道了,既是对方无心他何必惹人讨厌,“我对夫人已经没有非分之想,那日夫人把丝巾退还我就该明白了。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死心,毕竟不能确定画中人是否就是夫人,或许只是人有相似。”

他心中依旧是暗暗期许着伊人芳心无所属,这般的话便还有共谐连理的可能。

伊寒江轻笑,“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了。”

赤勒道。“我已经去问过了太子。”

伊寒江头皮发麻,眉头皱起抓住他话中重点,“你去问过卓耶嘛?问他什么?”

“我以为夫人是太子远亲。若是来了上京太子必然会知道,便是去问了太子,夫人是不是就是画中人。”

她瞪眼,“也就是他知道我在上京了。”她心中急道,“你可有把我在哪里落脚告诉他?”

赤勒点头。“太子是有问起,我便告诉他,夫人在金律府中落脚。”

伊寒江一把拽过他的领子,骂道,“你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你最好保佑我相公无事,否则我定会把你大卸八块再扔到大江里喂鱼!”

眼角瞥见雷粟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他嘴角含笑,看着下属牵出一匹马来,只带着高深莫测喊话道。“骑马回去吧,会快些。”

伊寒江狠狠的瞪他,若是日后有机会定会找他算账,她抢过缰绳翻身上马,大声喝道。“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便是见到挡路的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避……

离金律的府邸尚有些距离,她便是已经眼尖的发现门外有两个人守着。只希望没被雷粟的乌鸦嘴说中,她赶回来还不算太晚。她往那围墙看去,若是不想惊动其他人,翻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她潜进了府邸,住了这么几日也算是把府里的布局摸得清楚,水静鹅飞,家丁丫鬟依旧继续他们各自手里的活并无异常。她去到她和景故渊的房间轻轻一跃便是上了屋顶,把其中几片瓦片给揭开。

见到金律一脸的忧色,景故渊与卓耶嘛对坐着从容的沏了一杯茶挪到卓耶嘛面前,淡笑道,“喝茶最是能平心静气了,太子爷请。”

卓耶嘛并不碰那杯子,笑道,“听说你们那边最是爱附庸风雅连喝茶都有许多的讲究,果真是不假。相比之下我们这边的生活当真是随意太多,难怪会被你们喊做蛮荒之地,这茶泡的是浓是淡其实并不碍事,能解渴就得。”

景故渊道,“不过是各自的生活习惯不同罢了,寒江过去也不习惯用筷子,现在却也是使得很好。”

卓耶嘛只等着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里边的茶水是同一个茶壶所倒的。他这才拿起自己的杯子,先是嗅了嗅味道,这才浅尝。

卓耶嘛笑道,“你倒是有本事,我虽然与寒江见得不多却也算是一年一年看着她如何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除了她的家人我从没见过她对谁顺从过,甚至对我也不假辞色。我以为她眼高于顶必然不会这么容易嫁出去,谁知道她居然会是喜欢了你。”

伊寒江翻白眼,这话她听得不顺耳,她不假辞色冷言冷语那是他年年都锲而不舍打着将她做棋子来巩固地位的主意接近她而自找的。现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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