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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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眼,轻描淡写的笑。“只是今日醒来得早了。”
“你以为骗的过我么。”若只是醒来的早,刚才慌乱个什么劲,“你是怎么了?”昨晚的事她当是有人搞鬼想着醒来再料理,也就没留意睡下了,他神色也很自然,不想却是思虑一夜没睡么。“因为昨晚的事睡不着?”
他把罗帐勾起,已过辰时,宫门早开了只是他想等她自然转醒,不舍得叫她从梦里醒来。“没事了,一会儿出宫回府了再睡也是一样的。”稍稍揉了揉眼,不必看也晓得自己的精神是差了些。
她问,“你不上朝么?”他应该不能再用过去的借口推脱了吧。
他柔声说,“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依旧不想参与朝政,方才有内侍来过,只是你睡得香沉不晓得,早朝我推了,说你怀了身孕日常不便,我想多些时间留在府里照顾你。”
她手肘搁在那金丝软枕上,撑着头长发垂肩,直接逼问,“说,怎么回事?”
景故渊笑了笑,指尖描着她鹅蛋脸的轮廓,“既然醒来了,我给你梳头描眉好么?”
她压住他的衣袖,“你尽管扯远,我们就这样耗着,看谁先耐性耗光好了。”
他轻叹,拉过她的手让她平躺,两人共枕,再把被子拉到她脖子处,他们的脸靠的极近气息在交缠,手搁在她身后慢慢抚着她的背。“我与你说过我的母妃是难产而死吧。”
她耐着性子点头,心里想着若是他一会又是东拉西扯就算神色再平静,她也会看得出来,到时候是要捏他哪一处再一次的提醒他他的妻子并不好瞒骗。
他沉声道,“听说她在生我之前连着几夜都在宫里见到了鬼魅,也是伴着婴儿啼哭。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以至于早产。”
第一次听到他母妃离去背后还有这么一重原因,见他专注的凝着她,好像会怕少盯一会她就会像青烟消失然后不晓得会在哪里受伤见血一样。她笑道,“你不会是信这宫里真有魑魅魍魉横行,半夜跑出来吓人吧。”
不过是戏文里的东西,她从不当真,若是和她说有的人是心中有鬼所以半夜风吹草动都是被吓死,她比较会信。
他道,“宫中严禁怪力乱神,加上时间长远,如今也只有一些宫中的老人尚且记得,我也是听来的。本也不信鬼魅,但遇见了袁圆,又是觉得有些玄妙的事是人所不能解释。”
就因为袁圆说他近来有难,让他小心么。
“你还在纠结于她说的那句你印堂发黑?面上能反应身体许多的病症,即便是染了风寒都会影响你的气色。你却是把她的话给当真了。”若是如她这样身体好,自然就会红光满面了,那是不是该说她有诸佛庇佑紫气东来。“怎么不见她给我看相时说些什么,提点几句。”
他轻笑,其实也并不想将自己的紧张感染给她,他的妻子这般的胆大此时倒是显现出好处了,不想她心中忧虑,带着玩笑只想她时时都能开怀道,“或许是袁姑娘太过怕你从不敢正眼瞧你吧。”
“你是说我比母夜叉还凶了。”他笑,她则捶了他肩膀一下。“若是鬼怪不可能我才出去他就跑掉,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还怕我看见他漂浮在空中法力无边?”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说我深信不疑昨夜的就是鬼怪作祟,只是关心则乱吧,是人是鬼都好,我都不想让你留在宫里了。”说着要起身,好像打算洗漱了更衣就带她回王府。
她挪动了下,环住他的腰不让他起来,“我想在宫里再住两日。”
他不想说就是怕依她的性子知道了反而会主动要求留下来,果真,对于他的妻子,一刻也不能停下操心。他也有他的坚持,“在确保你和孩子安危下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但这个不行。”
那东西昨晚就站在窗外,却是人来就跑不敢停留,就足够说明没胆子在宫里头行凶,他怕什么。
“你娘的事有可能是那些宫人眼花看错以讹传讹,也有可能是无聊编派了故事来打发时间。但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去吓唬她,只是时间久远要查起也不太好查。可昨夜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之间是不是有关联,或者能让你顺藤摸瓜呢。”她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留下。
他却是蜗行牛步一样慢声道,“我会查,只是不打算把你牵扯其中。就要做娘的人了,像上一回狩猎时一样再听我一回不行么。”
“上一次你是怕打猎时流矢乱飞会射中我,宫里不一样。”
他依然是好脾气的说着,“我并不觉得有不同,反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若是喜欢那样的刺激,回去时经过书铺买几本鬼怪的书,我回去给你念好么,抄书的事我也给你想法子。”然后是利诱。
她竖起两根指头,“就两日,你我时时刻刻都在一处,既然都在彼此的眼皮底下还有不放心的。”
他还是摇头。
她想了想,记起道,“那时候我们成亲的日子被人算计了,你让我不要与你爹说,答应我先欠着我一个要求,还记得么?”她摸了摸肚子,“当初我们彼此可是立誓过会遵守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听着,他爹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
她狠戾道,“若是有意要吓我想要我想你娘那般,那么一计不成总会再生一计,还不如把人揪出来以绝后患。”
卷二结缘第八十章 游园(一)
他叹气,颇有娶她只能认命的感觉,“我还能说什么么?”他说一句她便有成千上百的理由来堵他,滴水不漏。他又不能强硬着来,只因为她吃定了他对她心软。
她笑道,“无话可说那就别说好了。”坐到床沿边套上鞋子,“不是说要给我梳头么,快点,我肚子饿了。”
景故渊给她梳了头,但也就是把发丝梳得柔顺了而已,要弄发髻他的手便显笨拙了,最后还是要找宫女来给她梳。用过了早膳,她已是习惯饭后要散散步,景故渊垂眸想了想。
她道,“放心,大白天的那‘鬼’也不敢出来,他就不怕无所遁形么。多走走,多孩子也好。”
于是景故渊退而求次,“那就在玉钩宫里走几圈好了。”
她不愿了,皇宫那么大风景宜人,她可不想闷在这。“在这绕来绕去?见到的人还以为我在练什么邪术呢,我要到外头走走。”
景故渊只得拿来披风把她包的像只粽子,才要给她戴上那昭君套,她躲开,“今天说什么都不戴了,外头的天气好得很,你不看到出太阳了么。”他忘了她只怕热不怕冷么,脑袋套着那东西晒太阳会闷出汗。
景故渊顺着她柔声道,“现在可以不戴,只是夜里起风时要听话戴上。”
她歪嘴道,“你再啰嗦我真该称呼你做娘了。”
他含笑,把那昭君套交回给宫女,一手扶着她的腰身出去了。其实她的动作还是很干脆利索,否则他下狱时她也不可能一个人躲过那些侍卫的耳目就翻墙出了王府。只是景故渊非要充当拐杖,两人一块出门都要牵着她的手,外人看来或是觉得他温柔体贴,其实算是无形中控制了她的步伐快慢。怕她挺着肚子还是冲冲撞撞的更怕她健步如飞。
她抱怨,“你走这么慢,怕是日上中天还走不到花园那。”
他笑道,“两旁的景致也不错,慢慢的走才不会错过。”过了年迎走了冬便是春光独好,再不久日渐暖了,便又是姹紫嫣红人间芳菲,而孩子落地的日子也就更近了。景故渊抬头看着清晨柔和的太阳,“若是男孩就叫昂吧。”
她正望着别处分神呢,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
他解释道,“我们的孩子若是男孩。就取名昂,瞻昂昊天,意慷慨而自昂。我希望他长大以后生活多彩而斑斓,自强也能自信。一抬头便能看到天上的太阳,永没有阴暗失意的日子。”
她心里念着。景昂、景昂,至少比他爹的名字顺口,“那女孩呢?”
他笑道,“若是女儿,就叫朣,月朣朣以含光兮。希望她像新月一般悬挂在黑夜里依然皎洁无暇。”他询问道,“你觉得如何?若是不喜欢我再改。”
她嘲笑道,“你好不容易想到满意的。足足就花了好几个月,若是再让你改,说不准孩子出生了都还没定下名字,就定那两个吧。”
他似是终于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低头看着她高隆的肚子眼里满是父爱像海那样的深沉宽广。远远的就见山茶花蔓绿丛中放出数枝灿红如火。他笑道,“差点忘了除了梅。迎春水仙和山茶这时候也开得正好,是雪中四友。”
慧妃带着娴妃此时也在御花园里赏花,身旁还陪伴一个女子,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颈上挂着一颗颗大小一样碧绿水润的翡翠珠链,腕上带了一只镯面宽扁,錾压出三道凹棱,无纹的金镯。看妆容打扮定又是哪家的官家千金。慧妃慢步走来,笑道,“也是出来赏花的么?”
景故渊行过礼,笑道,“娘娘也知道寒江坐不住,便与她出来走走。”
慧妃视线落至他搁在伊寒江腰肢上的手,面容倒是有些神往,“什么时候都见你们这样琴瑟和鸣的,真叫人羡慕。”
伊寒江斜了眼,半带玩笑,“他是嫌我走得太快,怕我颠坏他的宝贝孩儿。”
慧妃眼波流转,柔声笑道,“要做父母了,当然是要小心谨慎的,故渊也是为了你们母子都好,多少姑娘家羡慕你夫君这样体贴呢,你可要知足了。”说完介绍道,“这是娴妃,秋狩时该是见过了。”伊寒江记起景故渊与她说过那怡妃和娴妃都是皇后的远亲吧,见那娴妃举止乖顺对慧妃是毕恭毕敬,这么快就是树倒猢狲散了么。
慧妃又看向那眉宇之间带了孤清冷傲的女子,“这是胡侍郎的千金,玉蝶。”
景故渊礼貌点头,胡玉蝶也还礼福了福身。
慧妃笑道,“想着一会让承勤下朝后过来与她见见,就一大早把她叫进宫中来了,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硬是把这姑娘拉来与我游园赏花,还真怕有些为难她了。”
胡玉蝶奉承道,“若不是娘娘,玉蝶又怎么有幸见到‘叶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态鹤头丹。’这样好的山茶花。”
慧妃笑盈盈道,“你还真是会说话,承勤也是嘴巴如抹了蜂蜜忒会逗人开心,这么看来你们倒还真是一对了,成亲后也不怕无话可说。”
胡玉蝶红了脸,羞涩的低头。
伊寒江笑道,“当初我和故渊的婚事还多亏了娘娘在背后推了一把,现在又是操心十皇子的婚事,娘娘真是月下老人。”
慧妃微笑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都是我的孩子,当然是有操不完的心了。等你生下了孩子,就能明白了。”
有太监疾步走来,见到景故渊在不免松了口气,倒觉得省下大半的脚程了,行了礼,抬头笑道,“好在王爷没有出宫,若是出了了宫,椅子没坐热又要进宫了,皇上有请呢。”
景故渊往她着瞅,她道,“皇上喊你你就去,看我干什么。”
慧妃调侃道,“分开一会都依依不舍么,得了,你妻儿我暂时给你保管着,等你回来自当完好无损交还给你。”
景故渊叮嘱道,“别走太久了,若是累了就让慧妃娘娘先送你回去。”
慧妃先是掩嘴轻笑,然后催道,“我会小心帮你看着,不会让她伤到冷到累到,行了吧,快去吧。”
景故渊跟着那小太监离开,回头看她一眼,她知经过昨夜他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个。慧妃伸过手来,她装作轻抚肚子下意识护住,慧妃有句也说得不错,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孩子算是她珍重的宝贝,她可不许别人动他。
慧妃好意道,“我见故渊刚才那样的小心翼翼,我可是答应了他一会把你们母子完璧归赵的,这园子土壤太软,要是失脚摔着了可就不好了,还是我扶着吧。”
她婉言拒绝,“娘娘该知道故渊的,习惯了做事谨慎,其实我行动还算灵敏根本就用不着人搀扶,何况娘娘还是长辈,其他人见到了要说我不恭敬了。”
慧妃道,“皇上重视的,我也会重视。故渊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从来不管别人的眼光,别人怎么想何必在意。”
说完又把手伸过来了一些,稳稳停在她面前,她迟疑了一会,含笑依旧是一手在肚子上抚着,一手搭到了慧妃手上。
慧妃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道,“你的手还真是暖和啊,我就不得了,一到冬天手脚就会冰凉,御医说我体虚可惜吃了很多药都改不了这毛病,要是没有怀炉我都不晓得要怎么过才好了,终归是我老了吧。”
她道,“可我怎么看娘娘依旧是青春貌美呢,与十六岁的姑娘并没有差别。”
慧妃微微一笑,看着耐寒的山茶,说道,“怎么可能不老呢,就是花都不可能一年四季常开。所以像是这般灿烂的时候,就该想方设法让人精心照料,或许能开得长久一点,我和这花一样只想老去得慢些。寒江你喜欢花么?”
她“嗯”了一声,“喜欢是喜欢,但也不到惜花的程度。”
慧妃凝着她的面容,忍不住赞道,“你真是生的很美,连这些花在你面前都是黯然失色了。”她弯腰去折下一朵山茶,像是要别到她发鬓上。
她笑着从她手里拿过,反道,“这花的颜色这般娇艳,若是别在娘娘鬓上定是美颜娇花相映红。”说完插在慧妃发间,扭头去问那娴妃和胡玉蝶,“二位说是么?”
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悦耳动听的奉承。
慧妃愉悦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若是也喜欢这山茶花,回头我让人送几盆到你们那。”
娴妃和胡玉蝶连声道谢,伊寒江则道,“花开得再好要也要遇到娘娘这样爱花和惜花的人。我是挺喜欢,但府里的花王怕是没有宫中的好,没办法料理得这般的灿烂红艳,且我又有了身孕,一副心思都落在孩子身上,怕是没心思赏了,还是留回给有心欣赏的人吧。”
胡玉蝶冷声道,“娘娘是一番好意,湛王妃这样推拒,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笑道,“怎么会呢,娘娘最是宽和了,即便是言语冒犯了,娘娘也会原谅我的。所以在娘娘面前,我从不需要虚情假意。”
慧妃勾起了红唇,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赞同道,“寒江说得是呢,等你生下了麟儿,有了心情,我再挑一盆正直时令的花送去吧。”
“娘娘果然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难怪圣宠不衰。”
卷二结缘第八十一章 游园(二)
伊寒江有意望向娴妃和胡玉蝶,见她们面色阴暗不定,却又不敢言语上发作,皇后被拉下了马后宫现在最尊贵的女人怕是慧妃莫属了,只是费尽了心的讨好却是不及她什么好话也不必说便是易如反掌得了抬爱。
慧妃关切的问,“弱冠后故渊就不常在宫里过夜了,总是天亮就出宫。你们可是还要留多几日?”
“王府的景致虽然也好,但总是看也会看腻的。我是觉得难得一次入宫,就想再住两日,看看宫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她心思敏捷,理由是信手就能拈来。本来是不想提及留下来的原因,却是听到慧妃问。“若是这样,要不要给你和故渊暂时先换个住处?”
她摇头笑道,“玉钩宫挺好的,且也就是想留两日,不必麻烦了。”
“但听闻昨夜不是闹鬼了么。”慧妃虽然已经特意压低了音量,却也足够让身后的娴妃和胡玉蝶听见,对于鬼神的敬畏令她们霎时刷白了脸,伊寒江心想,若是见到昨夜的场面,岂不是要吓死。
娴妃怯怯然的问道,“真的么?宫里不是有皇上龙气庇佑,那种脏东西怎么进的来呢。”
胡玉蝶一语双关道,“或许是宫里妃嫔和宫女太多阴气重吧,皇上是真龙天子福泽深厚鬼魅近不得身,但还是有些人福薄,所以没法得其庇护。”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福薄了,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