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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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你和他的婚事是皇上赐的,那是枷锁只有皇上能解开。”
“我知道,所以我来求你。王爷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只要他开口,皇上会同意的。”她语气放软,主动走近伊寒江拉住她的手,恳求道,“寒江,你帮过我这么多回,再帮我一次得么。”
她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了自然是要各自飞的。”
孔濂溪道,“若是我所爱之人,就算陪着他粗茶淡饭吃苦受罪我也心甘情愿,可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景驰拓,嫁给他是为势所逼,我现在要趁机摆脱他又有什么不对。”
“我并没有说你不对啊。”不相爱的人勉强凑在一起也只会是一对怨偶相看两厌,孔濂溪如今心心念念只是如何尽快能切断这段孽缘。她伊寒江是个坏人,自然不会跳出来一副正义凌然批判她没有抱着贞节牌坊而死就是不贞,那是老头子才会干的。
只是,她挑眉,——“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为了你嫁给了景驰拓才成全了你和王爷双宿双栖,不是么?”
“所以你觉得是我亏欠你的了?”她连名带姓的喊道,“孔濂溪,当初我要帮你去南蛮从新过生活,并不是觉得我对不起你什么,你若是觉得我帮你是源于我对你存在理亏和内疚还想因此而吃定我,那你是大错特错了。我当初想帮你,一是因为叔叔,二是觉得你很顺眼。可你和景驰拓联手要对付我时,就该清楚我有仇必报的个性你即便来求我我也不会帮了。”
孔濂溪哀怨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
她不耐烦了,“别再说因为我出现才破坏了你的生活,难道你就会说这一句么。我从来没去害过你,我若是有心害你你现在还能指责我铁石心肠?”
卷二结缘第九十章 积重难返(三)
伊寒江说到最后已经吝于给她好脸色,只是拿着盛气凌人的锐利眼眸斜视,孔濂溪慑于她的气魄,反倒是说不出话来。“当日我软禁在王府,你有想过为我求情么?还是心中称快觉得我应有此报。景故渊若是因此而翻不了身,我或者会被砍头,只怕千里孤坟现在的你连来为我上一柱清香都不愿。”
往昔如烟如雾既然散去了彼此只剩厌恶就不要强颜欢笑。当日孔濂溪脱口而出是此生与她不要再见,她便旧话重提吧只是这一回主动说出口的人是她。
“你若是非要和景驰拓仳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就去找你那军功赫赫的舅公,他既然愿意为了你和景驰拓沆瀣一气,该是真心疼你才对。要不然就回去找你娘。我会吩咐总管,下一回即便你在门外站成石雕,也不会再放你进来。”
孔濂溪注视着,见伊寒江把视线移去别处不再看她,视她如无物。唇边凝结的笑也冰冷了,朝她温婉贤淑的一鞠,一字一句轻声道,“湛王妃既然把话说到这样绝情的地步,我自然也不会再来求你。只希望湛王妃福泽深厚,永不会有风水轮转的一日。”
她旋过身,就见孔公晏铁青着脸从树后走了出来,皱着脸不敢置信的凝着,痛心疾首,“我一手调教的孔濂溪是个知书识礼,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口出恶言的大家闺秀,更不会去出声诅咒自己的亲人。”
孔濂溪讷涩,耳上的一对翠式耳环摇摇欲坠,“爷爷。”
她看着孔公晏从那三阶石阶上走下步履沉重,她从小对他只有敬畏,言行举止无一不遵从他的要求约束。她转头看向伊寒江,很快明白都是她在暗中操作。眼神中有无声的指责。
孔公晏沉声道,“你可还记得你的花轿自孔家离开前,我与你说的话么?既是嫁了人,就要遵循女子的忠贞对丈夫一心一意,不可再像从前存着不该有的心思。先前你与大皇子一同回来,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以后会尽妻子本分。”
孔濂溪身子轻颤,不敢去瞧孔公晏眼中的失望。她脸上的泪痕已干却是像两道烙痕刻印在心,不想去忘今日的苦涩是谁所带来。
过了一会她抬起眼来,泪眼朦胧里有不服也有委屈,淡淡的倾泻而出慢声道。“我的本分是什么?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孙女,寒江强取豪夺不安守本分就是对的,而我现在不过是要争取自己想要的我不守本分就是错的。”
孔公晏厉声道。“我从没说过她行为举止是对的。”
孔濂溪凄楚的笑,泪花在眼角绽放落到唇边是酸的是涩的。“爷爷,你虽每一次都口口声声说寒江丢尽孔家脸面,但你对她的关心却是从不曾因此而消减,依旧在心里把她当孙女。这不就是变相的接受她的言行了么。我从前喜欢王爷,你骂我不知羞耻,可寒江嫁给王爷你却是愿意送去祝福把原本该给我的一对镯子分给了她。”
孔公晏骂道,“你的心胸什么时候这样狭隘,你当时与陆家有婚约却是挂心别的男人,我骂你只是望你好。不愿你将来到了陆家背后遭人指指点点做不了人。”
“那本不该是我的婚约!”孔濂溪激动道。“若不是当年伯父不愿意顺从你,今日和陆家有婚约的该是寒江。爷爷,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的是我爹。而你看着长大,从不敢忤逆你顺从你的是我。可你最疼的,却是离家二十年对你不管不顾的伯父,还有回到皇都以后只会顶撞你的寒江,那我和我爹成什么了。”
孔公晏闻言气的扬手。刮过那伸展的低矮细嫩枝条,掌中蓄的力道硬是把其挥断离开了本体落地等待的只有死亡。
那掌到了孔濂溪颊边却是停住。他定睛看着孔濂溪的不躲闪只是倔强的咬破了下唇。他下手最重的一回就是得知她喜欢景故渊时请了家法。
他警告道,“我不许你再存与大皇子仳离的心。你若是安分,还是我的孙女孔家会照料你的下半生。若是不听,就算最后大皇子将你休了,我也不会让你再回孔家直接把你送去庵堂落发让你伴青灯古刹过一生。”
孔濂溪反笑,扭过头去看着伊寒江,“不论亲情还是爱情你两得意,我身边所有你都拿走了,我一无所有此后倒也不会再惧怕还有什么会被你抢走。”
弱不禁风的身子宛如化作了容器灌注进去的怨怼多的关不住,临走最后扔下一句淡漠道,“我真希望你留在南蛮从来没有回来过。”
孔公晏抚着胸口有一瞬的气闷,伊寒江扶着他坐到石椅上,帮他顺了顺胸口才缓过来。他责怪道,“你为什么不说濂溪和大皇子设计害你。”
伊寒江嘴不饶人道,“我无凭无据的说,你会信你善良乖巧的孙女会害我么。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你可不要又病发浪费我之前给你补的那么多珍贵的药。”
他埋怨,“你若是早告诉我,我便能早些拉她一把。”
“成魔还是成佛是自己决定的,别人帮不了。我让你知道,是因为我和她已经是背道而驰彼此结怨。若是有一日她到你跟前哭诉,让你知道她变了也就不会完全只信她一面之词。”
孔公晏一脸严肃,不许自家人这般相互仇视,伊寒江是睚眦必报,他不得不告诫,“你们可是堂姐妹,她有百般的不是,你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只是她这一次的确做得过分,你可以气她,但不要恨她也不要去报复。”
伊寒江皱眉,“你没听到她刚才临走的语气么。”那样的不甘只让她联想到劫火不烬,死灰复燃。
孔公晏加重了语气,两个孙女他是不偏不倚,只是没想到态度上的落差会让孔濂溪心里有了疙瘩。“我是她爷爷自然有责任拉她回正途,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再许她来打扰你,你也要答应以后不许私下对她动手。”
景故渊兴趣盎然的递给她一张图纸,她接过来看发现纸上画了长命锁,景故渊在一旁解释这锁会用金银宝石打造,一面錾刻上蝙蝠寿桃的图案寓意福寿万年再嵌上东珠,一面则刻上孩子的名。
她道,“挺好看的。”
景故渊笑道,“只听说新生的孩子若是戴上长命锁就能无灾无祸平安长大。我便试着画了一张,你若觉得好,我就让工匠照着图样去打了。”
“现在就打?还不知是男是女。”
他温和道,“没有关系,我让工匠打两把,不管是儿子或是女儿,另一把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她放下图纸,故意含住他的耳垂舌尖舔过,引得他面红耳赤,她笑问,“你想我给你生几个?”
景故渊拉过她抱在膝上,带着怜惜的亲了她的唇一下,便是耳鬓厮磨,“我虽然不缺兄弟姐妹,却是亲缘寡淡,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不得已,所以我很是羡慕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当然是希望孩子越多越好,不管男孩女孩都好。”
与他抵着额相视而笑,有蜜糖的甜味在心里泛开。
正好今日颜安过府来取景故渊要赠给景安的灵芝,顺道过来和景故渊聊聊景安的状况,她帮景故渊整理了一下,才起身坐到一边让颜安进来。
颜安进来便先是道喜,身上带着她熟悉的药草味,“我一直在医馆,有王妃在王府坐镇又更是少过来了,大哥与我说王府就要添新丁,想与王爷亲自说声恭喜,却是一直没能过来。”他看了看伊寒江,做大夫习惯了“观色”,“王妃的气色很好。”
景故渊笑道,“每日去你医馆看诊的病人那样多,又需要你定时照料安儿的病,这样来回的奔波,没有时间过来也是正常的。”
伊寒江玩笑,“等孩子生下来别忘记送礼过来就得了。”
颜安连连点头,笑容爽朗,“那是一定的。只是我是个穷大夫,太贵重的礼送不起就是了。”
这人真当把救人当作己任,医术好医德也好的代价就是常常有拮据给不起银子的百姓上门求诊,他便干脆连药钱也免了。
如此名声响了,来白看病的人就更多。她没到过颜安在外头的住处,但听说也是环堵萧然,室如悬磬。每个月都得颜闯塞他一些银子才能吃得像样些。
颜安扫视不见颜闯在,便道,“奇怪了,大哥总是寸步不离王爷的,怎么不见他人了。”
景故渊话里有话的轻笑,“我给了他一个命令,若是完成不了我托的任务,暂时就不能回来了。”
颜安一头雾水,听景故渊的语气只感觉颜安有了远行,却是走时一声不说太没兄弟义气。“夫人和小姐的身子都还好,王爷你不用担心。”苏婉容如今不再是皇亲,也不能再做过去那样的称呼,“小姐的病虽是麻烦了些,只要物质上供应与从前没有变化,精心养着也没有大问题。”
景故渊叮嘱,“大哥家中家逢巨变,我看大嫂要应付也是心力交瘁,你照看孩子时也多多留意她,她太好强,我怕她硬撑。”
卷二结缘第九十一章 设计和陷害(一)
景故渊又是仔细交代了其他,颜安都一一记在心上。喝完了手中的茶记挂着医馆的病人便要告辞。伊寒江想着他既然常去景驰拓的府上,或者也能常碰到孔濂溪……“颜安!”
颜安止步看她是否有所差遣。伊寒江见他目光清明,她以往是绝不会与这种好人结交的,太过清澈便遮不了浑浊中掩藏的肮脏复杂的诡计,就算想狼狈为奸让他做眼线吧,这人也不是那块料子。“没事了,你走吧。”
颜安含笑再次朝她作揖。
景故渊日日不上朝只安安心心做他的闲云野鹤,喂鱼看书指导景麒的课业,再就是人前人后施尽温柔的儿女情长,就似神仙眷侣悠哉而惬意,眼前处处是良辰美景,自然不会蹉跎辜负,白白生了赏心悦事谁家院的感概。
这样的举止让有意依附想朝他靠拢的官吏又是随风摆柳而止步不前,一个受宠却是没有实权和野心的王爷就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所得。既怕送了厚礼却是竹篮打水捞不到实质好处,有怕有一日皇上委以重托,景故渊飞黄腾达了,自己却是谄媚讨好慢人一步也捞不到好处。
自他从监牢里平安出来,恩宠不减反倒是更盛皇上赏赐不断。便有很多官员借着各种名目上门送礼,景故渊一概都称病不见,只是即便这样还是没能杜绝想。
伊寒江几次笑言,“他们若是能拿出用在你身上的耐心去治理一方的政绩,或许当真就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景故渊抓了些鱼食洒进池里喂鱼,轻声道,“他们这样我也为难,若是旷日持久的就怕引来谏臣的不满,矛头直指我而来。只好想个立竿见影的法子了。”
水波浮动下是几条被纵养惯了身上有红黑斑块。鳞片光亮的鲤鱼慢悠悠的游过来,“好久没玩弄这几条鱼,它们就忘了居安思危了,吃得这样肥大,抓起来红烧了正好。”说着好像要伸手去捞。
景故渊笑道,“你想吃鱼我让膳堂给你做,对它们就手下留情吧。”他转头对总管道,“我记得求见的人里有贺将军的下属。”
总管答,“是。”
贺延因为景驰拓的事多少受了波及,虽然将军的头衔没变。皇帝近来却没再指派什么差事,有些投闲置散的意味。他手底下的走狗自然也会担忧自身前程,想另找大树好乘凉。
她拨着水玩。见景故渊略微沉吟了一会道,“只把贺将军下属送来的礼收下就好,然后送到宫里去。”
她感兴趣的问,“你想对付贺延,我是不是该叫管家放鞭炮。难得见你做损人利己的事。”
“即便贺将军被撤换,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其实贺将军手下几员大将亲信都是他用人唯亲利用职权一手提拔的,好在这些年没有什么战事。”景故渊抬头,迎向那日光却是觉得有五彩的光晕在眼前散开般刺目,一只手遮了遮,眯起眼来柔声道。“父皇从来希望朝廷里文臣武将各司其职,最怕文臣武将里应外合了。贺将军年岁大了又是倨傲,这个位置他是坐不久了的。不如退下颐养天年吧。”
他只是挑了皇上想办的人给他爹做个顺水人情,其他人自然望风生畏不敢再来送礼,他也就不必把其他人给得罪。她笑道,“若是贺延真的垮了倒好,他的马就是我的了。”
于是总管按着景故渊的命令将贺延下属送上的厚礼原封不动的送进宫里。皇帝果然动怒。怪责那几个武将不图进取精忠报国,反而是助长朝廷歪风邪气。便把那几个武将的官职给撤了。
贺延则因为举荐不利降了一级,手中的兵马也被收回,只能做个闲散的武官。
此事一传出,王府门口又恢复了风卷残叶的门庭冷落。
杨柳荫荫连着几日又是春雨绵绵,她哈欠连连泛着春困,只是又不能总是睡着,便坐在窗前,草色遥看近却无和那银针一样细的雨丝连成一体。到了中午雨终于停了,却是来了意外的访客。
道是送来慧妃的赏赐,她本以为来的是太监。出去一看来人一身官服身形臃肿,四十左右,身边带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胡玉蝶,另一个眉目间带雪中寒梅的孤清,发上只用攒珠青玉簪子点翠,盯着脚下一双绣鞋。与胡玉蝶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有几分相似。
景故渊礼貌的唤道,“胡大人。”
那胡侍郎盯着伊寒江就如春光妩媚的面容,一怔,胡玉蝶稍稍撞了他低声提醒,“爹爹。”这才回神和两个女儿一同行礼。
景故渊淡笑不变请他们落座,胡侍郎道,“刚刚入宫拜见过慧妃,听到她吩咐要送两匹锦缎来给湛王妃,下官想着府邸与王府是一个方向也就揽下了差事。”景故渊让总管手下锦缎,又是听到那胡侍郎受宠若惊道,“王爷深居简出,下官一直听得王爷博学多才,却也只在前一年中秋宴上见过一面,想不到王爷还记得下官。”
“胡大人是股肱之臣,父皇既是委以重职,那便是信任大人交托了重任。父皇看中的良臣,我又怎会不记得。”
景故渊给足了脸面,语速缓慢而温柔敦厚,明是抬举的话听着竟是觉得他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