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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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一枚黑色的药碗让君离服下,君离吞下药丸咳嗽稍微止住了一些,“郝叔,扶我进去。”
郝叔面色微沉,面罩寒霜的扶着他进了屋,眼底都是责怪。
“身体明明不适,却偏偏要待在大雪里受寒,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
君离摆摆手坐在方才云卿坐过的椅子上,轻笑道,“没事的,我这副身体一直这样苟延残喘也这么多年了,不一样没事吗。”
“胡说八道,什么苟延残喘!”郝叔最是不能听到君离用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说这样的话,“你的身体会好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君离。
君离也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屋外有寒气蔓延进来,郝叔不敢大意,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月白色的大裘给他披上,屋里温柔的烛光都不能衬的他脸色好一些,郝叔心中一涩。艰难的转过头,移开了话题。
“公子,方才云卿说的话,你信?”
“信!”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有人带着记忆重新活一遭的,郝叔喃喃道。
“这世上的事情,乱神怪力只说原本就一直存在,只是这一回亲身感触到了。无缘大师不也是有通天本领,能瞧见前世今生的事情吗,这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原本也十分惊讶,可也仅仅是惊讶而已,他对云卿是一万分的信任,别说是今日这事情,即使是再如何不切实际的话,只要是她说的。
他就信!
“这样说来,那公子还是被她害死的!”郝叔加重了语气,有些不悦。
公子既然相信她,就应该防备才是。
他的前世是被她害死的,难保这一世她不会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郝叔的眸子里顿时乍现出一抹寒光。
“郝叔!”
他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目光如电的直射郝叔,郝叔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他还能射出这样凌厉的目光,“别自作主张的动她,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可眼神却万分决绝。
郝叔有些受伤,也有些欣慰,更多的是难过。
受伤的是他照顾君离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他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女娃娃,欣慰他这一生终于遇到一个可以放在心上的女子,难过的却是云卿已经嫁为人妇,他的痴心注定得不到回复了。
“抱歉,郝叔!”君离也知道自己的态度伤到了郝叔,可是他必须说明白,“郝叔,那是我活着的动力。”只要看到她幸福高兴,他就感同身受了。
郝叔猛然一震,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他眸子几度变化,终于无奈的叹口气,“公子,你想怎么做,郝叔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君离的眸子终于松了松,他面色迟疑,目光却坚决,一字一句道。
“我——要那个位置!”
※※※
云卿回到大殿中才发现大殿中的气氛正是剑拔弩张之时,不知为何,方仁与君莫身边的武官竟然又对了起来,两人已经全然不顾任何,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庆远帝面色怒火四溢,就差拍板怒骂了。
“还好吗?”刚坐下,风蓝瑾就把她打量一遍,瞧着她目光沉静才微微放下了心,眼睛却在她的膝盖处微微一凝,她今天穿的是明亮的大红色,膝盖处禁了水留下一片暗色,将明亮的大红色给变成了暗红,他看了看她的眸子,终于还是轻声一叹,没有询问什么,拉着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冷,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那个君离是怎么照看她的,不知道她还没有出月子,不能受寒吗!
“别怪别人!”他不说话云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跟君离没有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质偏寒。”
风蓝瑾无奈的看她一眼,单手覆盖在她的膝盖上,为她渡过一层层的暖气,她没有知觉的双腿像是被泡在了温泉里一般,全身的经络都似乎被打通了,十分的畅快。身体也没有方才那么冷了。膝盖处的一层暗色也被他用内力崔干。
轻轻的推给她一小口酒水,“喝一点下去,能暖身子。”
云卿执起酒杯一口饮尽,一阵暖流直入心肺,果然十分的暖和。
两人这边温馨的紧,大殿中的气氛却越发的紧绷了。
“够了!”庆远帝猛的一拍身前的长桌,对着君离和君莫怒目而视,然后目光转到方仁与那武官的身上,冷声道,“大年夜朕让你们进宫来过年,不是让你们一个个都摆出这样一副死人脸给朕看的。”方才受了君离刺激,心里窝了一大团的火,如今终于能一下子发泄出去,他指着方仁,“你,身为堂堂禁卫军首领纵子伤人,你那儿子是什么人朕还不清楚吗,纨绔不堪,强抢民女,借着你的名声在外厮混,无恶不作。还有你!”他指着那武官,“蛮横无理,目中无人。就是方家的儿子行为有不妥之处,也轮不到你教训!你尽管告诉朕知道,难不成朕还不会为你做主!可你是如何做的,竟然一刀将人给捅死!你身为边关将领却如此弑杀嗜血,难不成在边关守卫边关的时候就是如此蛮横吗?在朕的眼前你都敢如此妄为,在边关的时候是不是只要稍稍有不顺心的时候就杀人泄恨!”
皇帝的怒火没有人敢直面迎上。
方仁和那武官早已没了气势,在庆远帝的怒火下带着身边的女眷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庆远帝却没有就此罢手,他冷冷的从龙椅上起身。
“原本想着过两日再处理你们的事情,可今日竟然闹到了朕的跟前,朕万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他怒火四溢,一双鹰眸不带一丝感情,冷声道,“曲艺!”
那武官面色强硬而倔强,“臣在!”
“你在揽月楼持剑杀人,你可认账!”
“臣没有!”那武官曲艺倔强的扬起脖子,一脸的愤懑,“陛下,臣是属于正当防卫,是那方家小子先动的手,臣才还手的。”
“你放屁!”方仁怒目而视,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恨不得能扑上前来和曲艺厮打,“我儿子虽然纨绔,可是却从未练过武功,他胆子不大,又如何会和你一个带着武器的武官过不去,即使是明里暗里如何厌恶鄙视你,他也顶多只敢在暗地里说说你的坏话,可是若说让他动手,他决计不会如此!”
“你的儿子,你当然向着他说话。”曲艺嗤之以鼻。
“曲艺!你混账,老子跟你拼了!”方仁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儿子死了还要如此被人冤枉,他从地上冲起来就要扑上曲艺,颇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怕你不成!”曲艺也从地上跳起来,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动作。
禁卫军首领又如何,一个常年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禁卫军首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跟那个方家的小子一样,同样的不堪一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要干架,那边君傲之和君莫瞧着庆远帝怒红的双目,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
这两个人简直是找死,大年夜的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当真以为陛下不敢轻易如何他们吗?!
君傲之更是气恨,舅舅一向最是隐忍明事理,如今怎的这么冲动,他自己被父皇处置也就罢了,别到最后来连累他!
他给龙椅旁边的贤妃使了个颜色。
贤妃如今也正是焦急的时候,看到儿子的暗示,在庆远帝发火之前就已经怒斥出声,“方大人,你有什么委屈与陛下说陛下自然会为你做主,做出这等姿势是想胁迫陛下还是如何?殿前失仪是那等只懂得呈口舌之快的莽夫才会做的事情,方大人你可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何必与那等无耻小人做这样计较!”
淑妃也不敢落后,冷哼了一声,斜睨着贤妃冷声道,“读圣贤书长大的?嗤——”她冷笑。“姐姐以为读圣贤书就能守家卫国了吗?曲大人一心为国镇守边关,二十多年来不知道砍杀了多少奸细敌人,又岂是您一个‘莽夫’就能污蔑的了的,曲大人一心为国正直勇敢,乃国之栋栋梁也,姐姐你这话一出,不知道有多少武将被您一棍子打死了。”
“呵——”贤妃亦回之冷笑,“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若是谁往自己身上套,那是愚昧。倒是妹妹……”她盈盈一笑,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妹妹这样为曲大人说话辩解,为的又是哪班?”
“妹妹为的是边关守战的将士,为的是大远朝的江山。”淑妃面不改色,眼底火光乍现。
“那妹妹的意思是说,我们大远朝少了一个曲艺便会江山崩溃不成!”
“那倒不至于。”淑妃淡淡一笑,和贤妃对视着,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仿佛有闪电从两人交汇的眼底乍现而出,“只是若是不弄清楚事实就妄下判断恐怕会寒了一干边关将领们的心。”淑妃冷笑着看着贤妃,一字一句道,“姐姐,虽然犯事的是您的娘家人,您维护也是正常,可是一切都是要讲究证据的,姐姐可要三思而后行。妹妹相信曲将军在边关待了这么许多年,定然不会信口开河,既然他说是令侄先动的手,就必然是如此,否则他又何必与一个无知小儿多做计较!”
“妹妹也说了,凡事要讲究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妹妹也不要太过自信的好,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你们都给我住口!”
庆远帝对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恼火不已,原本方仁和曲艺两个人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他恼火了,偏偏这两个无知的女人还来捣乱。
他冷冷的扫了两个女子一眼,冷声道,“你们是想坐到朕的头顶代朕做决定?!”
这话说的过重,两个妃子当场白了脸色,慌张的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不敢?!”庆远帝冷笑,“还有你们不敢的事?你们一个个何曾把朕放在眼里,朕不过是做个决定,你们一个个就如长舌妇一般,朕看就是平日对你们太过放纵,才会如此,今日年夜宴之后你二人给我各自在殿里给我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口谕和旨意,不得出宫门半步!”
这是软禁啊!
贤妃和淑妃身子一颤,这个关头却软禁她们……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眸子里都闪过一丝恐惧!
殿外的大雪越发的大了,有片片雪花顺着寒风窜进来,有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曲艺!”
“臣在!”曲艺收敛了脾气,实在是两个一向受宠的娘娘都被斥责,他再也不敢张狂到目中无人了。
“你说是方家的小子先动手,所以你才是正当防卫?”
“回陛下,正是!”
“那你可寻得到证人,证明此事?”
曲艺的额头渐渐的渗出冷汗。
当时在揽月楼里情况其实并不明朗,更何况揽月楼里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哪里会不知道如今朝中情势的变动,若是让他寻人来为他作证,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冒着得罪太子的危险来作证?
毕竟如今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继承人,方仁是他的亲舅舅,他于情于理都要帮忙。
而他只不过是一介武官,因为常年在边关镇守,京城中根本就没有他的人脉,在外人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五皇子的一个下属而已,又谁会为了一个五皇子的下属而去咬方仁一口!
分析完利弊,曲艺额头上开始渗汗,背后贴身的里衣已经湿了一层。
他暗恨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就算要斗,在暗地里也有五殿下帮他,可如今在陛下面前,就连淑妃都吃了排头,五殿下又如何帮得了他!
“陛下……”一滴冷汗顺着眼角滑下来,他眼睛一片酸涩,声音也低沉了下去,“臣……臣……”
庆远帝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回答朕!”
“臣没有证人!”他心里紧了紧,又望着方仁,“不过方大人也没有证人能证明不是方家小子先动的手!”
庆远帝摆摆手,示意曲艺不必多说,他沉声道,“方家的小子已经不在人世,即使没证据也没法子,可是爱卿你既然没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朕却不得不做一些决定。”
曲艺心猛然一沉。
“朕会让刑部的人立案查明此事,在此之前就委屈曲爱卿在刑部先呆一阵子,爱卿杀了人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刑部的人能证明爱卿的确是正当防卫,朕自当还爱卿一个公道,可是若不是……”庆远帝的眸子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那朕必然会秉公办理,绝不偏袒任何一方,方家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儿子,葬身在爱卿的手中,必要以命抵命才能以示公正!”
“陛下……”
“怎么,觉得朕的安排不合理?!”庆远帝目光沉沉。
曲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躬身道,“臣,不敢!”
“那事情就这样办了,郑九如!”
一身青衣的刑部尚书郑九如从人群中起身,他一生未娶,今日参加宴会也是孤身前来,听到庆远帝的召唤他从容起身,拱手道,“臣在!”
“这案子朕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朕失望。”
“臣定然全力以赴!”
“朕要的不是你全力以赴,而是务必办到!”庆远帝面沉如水,“朕给你七日时间,查出事情的真相!”
“臣——领旨。”
接下来的宴会每个人都没有心思再玩乐,庆远帝亦然,所以几个节目表演过后他便疲惫的挥了挥手,“行了,天色也不早了,爱卿们都散了吧。”
风蓝瑾和云卿对视一眼,和一群大臣们站起身,目送梅妃搀着庆远帝离去。
有宫人们领路带人离开。
郑九如缓步前行,却被宫人领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他眉角不动,瞧着等候在假山后面的君傲之,丝毫没有意外。
“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
“郑大人。”君傲之负手而立,淡淡一笑,假山的阴影笼罩住他的脸部,郑九如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天空的白雪一点点的洒在脸上,沁出无数点冷意。他拢了拢披风,就听到君傲之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郑大人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权衡利弊才是。”
郑九如淡淡一笑,青衣傲然而立的他如同东日的松树一般,承受着无数的寒风冰雪,却巍然不动,“殿下,臣……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是吗?”君傲之淡淡一笑,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郑大人在朝为官也许多年,为人一向正直,今日的案子本宫只希望郑大人秉公办理。”
“那是自然的。”
君傲之点点头,“那本宫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早些回府歇息。”
有宫人从阴暗处闪身而出,再次领着郑九如出了假山。
“殿下,为何不给他施压?”一女子望着郑九如离去的身影,妖艳的红唇微动,吐出的却是冰冷无情的话语,“你是太子,你的话他应当会听才是。”
君傲之冷笑一声,“我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方仁是他的舅舅,而曲艺是君莫的人,立场原本就十分的明显,郑九如不是蠢货,早已权衡好了利弊,而他一直都是个正直的人,他若是施压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不过他相信舅舅的话,表弟虽然纨绔可并不鲁莽,又贪生怕死,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去招惹曲艺。所以他艰坚信是曲艺从中捣鬼,如此一来,只要郑九如能秉公办理事情,就已经能让曲艺万劫不复了。
“你好好伺候着人,别忘了欠我的事情。”君傲之冷冷的瞧着女子,淡淡的道。
女子正是如今备受庆远帝宠爱的梅妃。她勾起烈焰红唇,魅惑一笑,“殿下的再造之恩,小女子自然不敢忘却,只是殿下也别忘了答应小女子的事情才是。”她双臂勾上君傲之的脖颈,红唇擦过他的耳际,宛若情人调情一般,只是她和君傲之一样,眸子里都没有热度,“殿下答应过我,要让云府就此败落,可是如今云常却不过是丢了一个兵部尚书的职位,现在他还是一介侍郎呢,侍郎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跟殿下承诺的让云家落败还有好大的一个过程呢,殿下不会忘记了吧。”
“自然不会。”
“那就好了,殿下忘不了答应小女子的要求,小女子自然也不会忘记答应殿下的事情。”她呵呵轻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冶叫人侧目,眸子转了一圈,“对了,殿下,恐怕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呢。”
君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