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贼-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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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在许许多多的历史中都会发生。
真正厉害的人，往往总是会输给一个也许并没有他厉害，可是却比他精于算计的人的手上。
火家的这场对决的最终结果也就是这样。
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其中输的一方。从此消失在了所有的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异常强大的“失败者”就是四五六的父亲。
至于现在火家的家主，则是那场巅峰对决胜利者的徒弟。
四五六在出生之后日子就过得极其的困苦。
他甚至都有好几次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而四五六的父亲更是对他极其的严厉，如果不是还有温柔的母亲存在，也许，四五六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
他的童年，就在父亲冷血残酷的严厉以及母亲柔情似水的怜惜中长大的。也正是由于这样强烈的落差感，才造成了四五六如今的性格。
在四五六长大一些之后，他才开始在零星的传闻中一点点的判断出了自己的父亲就是曾经那个声名鹊起的火家前任家主。
于是。四五六对于童年苦难的回忆在那一瞬全部都涌上了心头。
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无论如何起码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挨饿，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从一个“少爷”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境地。
他的内心非常的挣扎，他甚至都想去杀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就是由于他，才造成了他从小那么多的苦难。
于是，四五六的青春期就在这种偏执、纠结、逆反的负面情绪中长大，这也导致了他成年后杀人不眨眼的性格。
直到四五六二十岁那年，他成功的把他一直深深恨着的父亲给打败了。
当父亲输给自己的时候，四五六非常傲慢的对他吼着：“这二十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恨你，把你恨到了我的骨头里面，深深的刻在上面！我没日没夜的的训练自己。挑战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就是为了今天，用你教给我的一切来打败你！！！”
四五六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说出这番话时的心情。
可是，在失败后，四五六的父亲却只是笑了，他说：“你并没有打败我，我只是输给了岁月，如果你遇到二十岁的我，你就知道在这个天地间，真正的身形盗术是什么样的了。”
四五六看着他，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然后狂放的笑了起来，他才不相信这个男人口中说的一切，他只知道，他终于成功了！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拥有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身形盗术了！
可是，当一个人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时候，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偏执并且年轻的人的时候。
总是会有很对意外产生。
就在四五六得意非凡的时候，他的父亲忽然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匕首，然后就当着他的面剜开了自己的胸膛。
四五六被眼前这一幕给刺激到了。
虽然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血，也并不是没有杀过人。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他从小大到心心念念着要打倒的那个人。
现在他竟然要自杀！
四五六看着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是为了输给自己培养出来的工具感到羞愧而自杀的吗？”
他尽可能的想要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的冷酷，可却依然阻止不了那颤抖的声音。
可那个男人却只是看着他，然后淡淡的笑了起来，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也许是四五六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笑。
然后，他吐掉了口中的血水，一点点的说着他平生的最后一句话：“我一身，从未输给过任何人。我曾说当我输的那一刻，就该是我去地府报道的时候……我原以为你可以在我还未老之前打败我，可你却让我好失望……”
四五六的父亲就这样看着四五六，带着四五六根本就无法理解的眼神。
最后，这个男人，朝四五六挤出了最后一个笑容：“不过，儿子，你很棒……”
四五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断了气。
他忽然有种茫然感。
身体里似乎有种什么东西被抽离了。
这二十年，他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打败他。
可是。现在，就在自己打败他的时候，他却说，他只是输给了岁月。
这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
自己的努力都是在浪费时间吗？！
如果这样，那他岂不是永远都无法超越他了吗？
“喂！你别给我装死！你给我起来，我们重新来过！下次我让你一条胳膊再比！一定让你这家伙心悦诚服！喂！！老头子！你给我起来！”
可是。无论四五六怎么摇他，他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第一次。
四五六第一次跌坐在地上，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笼罩。
他以前杀了那么多的人。可从未对尸体产生过恐惧。
但是此刻。
面对这个生前就让自己无限忌惮害怕的人物，他忽然感觉到害怕。
他不敢在接触他的尸体，甚至都不敢移动自己的脚步。
就好像，如果自己一动，他又会跳起来一样。
就这样，一个人，一具尸体，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变化过。
直到四五六的母亲来找他。
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切。沉默着，甚至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娘亲，他是自杀的。”
四五六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僵硬。
“我知道。”
四五六娘亲的话也好像在念台词一样。
“娘亲。你知道他要自杀？”
“我知道。”
“他说他输给了岁月。”
“我知道。”
“他说他这是生平第一次输！”
“我知道。”
“他在撒谎！如果不是他输了，那他为什么会被赶出火家！”
四五六的娘亲第一次转过头看着四五六，此刻的眼神，把四五六死死的钉在了原地，甚至发不出一点儿的声音。
四五六的娘亲，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很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衣服，这套衣服之上竟然还有火家家主的章纹。
她替他清理身体，接着，替他换上了这套衣服。
四五六只是站在边上看着，偶尔要过去搭一把手却被她拒绝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把那个他一直都恨着的家伙给整理完毕。
然后，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走到四五六的面前，问：“孩子，你饿了吗？”
四五六很高兴的点了点头。娘亲终于和他说话了。
这天，她给他做了他平时最喜欢吃的几个菜，然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四五六是被“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给吵醒的。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某棵大树之上，他刚要叫喊，却看到那间他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小茅屋着火了。
他要大声的喊，可是这深山之中那会有人来。
就在四五六死命的要挣脱身上的绳子的时候，忽然那间茅屋的窗子被烧的掉了下来。
他看见，自己的娘亲，穿上了一套平时只有过年才会穿的衣裳，伏在早已断气的那个家伙的身上，脸朝向自己，就好像在失去知觉之前都还一直在看自己一般。
“娘！”
第一百七十七章【火狄和四五六】
“娘！”
四五六从未听到过自己也会发出这样惶恐而懦弱的声音。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冲过去救她！
他要挽救这个唯一爱自己的人。
然而，他却被死死的绑在树干之上。
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间茅草屋被烧成了灰烬。
然后熄灭。
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被绑着的事实。
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然而，他却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他知道。
现在。
他变成孤儿了。
然后他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停了下来。
他很不安的发现自己竟然掉了一滴眼泪。
从小大到，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没有哭过。
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还会掉眼泪。
只有一滴。
这仅有的一滴把四五六拉回了现实生活之中。
他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也渐渐的意识到，如果不尽早解除身上的绳索，那他也许会渴死在这里。
四五六一直都在挣扎。
可那绳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用了好长的时间，甚至把自己勒出血来。
然而这血却只是划过绳索，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于是，四五六意识到，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琅琊缚，而在最后的最后四五六依然还是活了下来。
至于接下来。
四五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火家报仇。
在他偏执而年幼的心中，造成这一切悲剧的都是因为火家的缘由。
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还把他娘亲留给他的琅琊缚给丢了。
而在这之后，四五六也名声显赫了起来。
不过这名声却是作为贼道公敌而响起来的。
再之后，他就遇上了汝叨叨。
四五六的故事，让汝叨叨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四五六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童年和成长经历。
而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汝叨叨忽然有种异常亲切的感觉，因为，这些经历。在某种程度上和汝叨叨不谋而合。
曾经，汝叨叨也是这样一心只是想要超越某个不可能超越的神话。
当她打破这神话的那天，那种失落彷徨的心情，她很能理解四五六。
然而就在他们知道了这一切的曾经之后，四五六和火狄两人就决定去青云客栈下方的训练场一较高下。
在众人的立场中，这场较量似乎也预示着公孙仁波他们一群人能不能成功的离开这里的标志。
于是，一群人一起移驾到了青云客栈的地下训练场之中。
两人在众人的面前，站到了两个不同的出发点处。
火狄手中拿着那琅琊缚，四五六学着汝叨叨之前的样子。把袖口衣摆处的衣服全班都绑紧，然后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唐刀，刀体透亮，几乎像是镜子一般 可以找出人影。
刀身上一双冰冷的视线闪过。
随后，四五六就此化作了一股烟雾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面对四五六的身法，另外四大家的人很明显有些小小的惊异。
而另一头。火家家主却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
接着也隐藏起了身形。
在这两人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
他们知道，现在真正的对决就在于他们谁先找到对方，然后趁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制服他。
因此。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屏息凝神了起来。
刚一开始的时候，汝叨叨还尝试着想要用自己的贼识去探测这两人的位置。
可在试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完全放弃了。
四五六此刻的实力表现，早就已经远远超出他任何时候在自己面前展现的那些实力。
这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
此刻还能跟上四五六的贼识，想必也就只有火狄一个人了吧。
同样的，能找到火狄身形的人，全场也就只有四五六一个人。
这是一场身形盗术的巅峰对决。
所有的人都很期待。
然而这个对决并没有什么特别精彩的打斗场面，也没有特别惊心动魄的转折。
所有的人都只是在等待，在忍耐。
等待着其中一个人率先露了身形，然后等待这他的就只有失败。
整个训练场的气氛异常的凝重。
汝叨叨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公孙仁波看着她。伸手偷偷的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捏了捏。
汝叨叨回头看着他，可他依然还是在观察场中的一切。
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只听得一阵风声骤响。
再定眼的时候。火狄竟然被四五六踩在了地上，用那把可以很明显照出人脸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口。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除了大盗，我还是一个杀手。”
“我没有忘记，既然那个人都曾经不是你的对手，那在这世界上，除非他重新活过来回到他的巅峰时期，否则你就是立于身形盗术巅峰的那个人。”
四五六很不屑的勾起嘴角：“即使他活过来，回到巅峰时期，我也会把他干掉的。”
火狄看着他，似乎对于四五六这份心中强烈的恨意很不理解，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你没有直接动手，所以还有问题想问我，对不对？”
四五六看着他：“那还不快说。”
火狄刚要犹豫，四五六手起刀落，把他的手指给削掉了一根。
场上所有的人都在此刻愣住了。
在他们的心中，似乎从未见过四五六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
鲜血就这样直直的喷了出来。
剩下的四大家在这同时要冲过去救人，然而却被公孙仁波带来的影卫等拦住了。
战斗一触即发。
可四五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第一。火家的那场对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狄看着他，脸上因为距离的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如果你不以此要挟我，我相信我会告诉你的。”
话刚说完，四五六又切掉了他一根手指。
这一举动，成功的激怒了四大家的人，木飒在第一时间散出了迷人的药物。
可费爷爷也在同时散出了药物予以对抗。
水痕身心意动要去救人。可却被龙旭天第一时间拦住了去路。
金雍和土觉在此刻也和影九及姜才轩的机巧兵僵持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一般情况而言，四五六是可以那火狄的性命来要挟他们的。
然而，四五六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一切，只是继续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开口的男人。
“你还有八根手指。”
接着，火狄笑了起来：“他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老家伙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也马上就要去陪他了。”
火狄看着他，深深的几乎要穿透他的瞳孔一般，接着说道：“也许。你真的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
四五六的眼睛不经意的稍稍眯了一点起来。
似乎在专心的考虑火狄这话的意思。
只见他又继续开口道：“也许你永远都没法理解，你对他有多重要。”
四五六“哼”了一声，又再一次削掉了他的一根手指。
可是火狄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用着更加没有血色的嘴唇再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人往往都会很委屈自己，也许他也感觉到人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所以，他用那一份私心，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走他的老路。让你可以敢爱敢恨，敢于去做一切他想做不能做的事情，他成功了，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即使连死，也一直都贯彻着他的决定。”
四五六刚要继续动手。
火狄却用一句话把他给定在了原地：“那场比试，输的人是我师傅，也许，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看到真相的人。”
四五六看着他，带着疑惑。
“你也许不相信。但那天我就藏在平时苦练基本功的地方，也许他们两个都知道我在，可却最后并没有把我供出来。于是，我也成为了整件事件的唯一见证者。”
火狄说着，不由向往的笑了起来：“那场比试，不会再有人能重现了，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你根本就没有超越他，他只是败给了岁月而已，也只有这样一个接近神的人，才可以有那样完美的身形盗术，从一开始，我师傅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可是最后，那个人却放弃了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这一切？！”四五六终于开口了。
火狄看着他：“他说：‘家主这个位置，我已经坐够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然后就走了，而在我师傅临死前，他才告诉我，其实，在比试之前那个人就意识到，火家的家主未必需要身形盗术最强大的那一个，而需要一个可以带领火家人在这样一个乱世中存活下来的人。”
火狄的话，让四五六的眼神有些闪烁：“那他为什么还去参加那场比试？”
“五字诀，快、准、稳、觉、融；识行识性八伦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