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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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寨门口,林聪看着香儿满是不舍的目光,又见秦旷牵着她的手,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她死盯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恨不得目光化为腰中宝剑,把那小子的手戳出一个洞,又或者震开他;又暗怪香儿不谨慎,随便就让一个陌生少年牵自己的手。
可惜,那两人毫无所觉,依旧那么大大方方地牵着,倒像他俩才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似的。
秦旷正容肃然对林聪道:“林队长,此去走好。他日凯旋归来,秦旷定会设酒宴相庆。”又低头看了一眼香儿,补充道:“在下会照顾香儿的,请林队长放心。”
他也觉出了香儿和林聪之间不同寻常的默契和情义,是以这么说。
林聪不语,她再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丢下妹妹独自一个人,忍了又忍,才按捺下把香儿抱上马狂奔而去的念头,对军士们一声叱喝,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虽然不舍,心中却并不太伤感。
因为,这一趟来,她看到了张家的希望。
就如同昨夜姊妹俩畅谈通宵后,今晨拉开屋门,迎着东方渐露的曙光,那从山峦背后迸射出的灿烂红霞,染红了半边天际,耀花了她们的眼,照亮了她们的心,只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希望和喜悦,蓬勃的朝气在心底泛滥!
张家,挨过了黑夜,如同那清晨的曙光,如同初升的红日,慢慢腾空而起!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疾奔到昨日军马停驻处,那三百人已经整装待发,打头的李敬文迎上前来,面上略带急色,她不自觉地展颜一笑。
李敬文见她神色非比寻常,不禁一愣,眼神闪了闪,似乎在问“啥事这么高兴”。
林聪看见他这熟悉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敬文哥早就认出她了,她还在跟他打哑谜,两个熟悉的人装模作样地故作才相识,实在无味的很。
这么想着,加上她心情实在好,急于寻人分享,便催马上前,在马背上探身靠近他,低声笑道:“我见到香荽了。”
说完,不待细看李敬文的反应,扬起手臂高声喝道:“出发!”
率先纵马而去。
李敬文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痴傻呆愣在原地。
“呼啦啦”大队人动身上路的声音惊醒了他,加上随从在一旁催他,这才惊醒过来,心里的欢喜就跟水泡似的,一个劲地往上冒头。
第289章 永远等你!
也难怪李敬文这样,林聪不仅向他坦承自己就是小葱,还告诉他她见到了香荽,这实在令他激动难耐。
看着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林聪,他再也压制不住飞扬的心情,兴奋地往马屁股上猛抽了一鞭,大喝一声“驾”,直追过去。
两人恣意逍遥,顺便放纵自己的情怀,无声大笑,可苦了后面跟随的军士和大夫们了,一个个跑得跟老黄牛似的,呼噜直喘气儿!
李敬文回头看了看,暗自埋怨道:“你们急什么?慢慢走就是了。这么跟着撵,一点眼色都不懂。”
他想找个机会单独跟林队长倾心详谈呢,当然不希望这么多尾巴跟来了!
林聪跑了一程,意识到这样不妥,就放慢马步,并四下打量周围景致。忽见路旁一条小溪淌过,溪水甚为清澈,便跳下马背,走到小溪边去洗手,一边等候众人。
一阵马蹄响,李敬文也赶上来了。
林聪转过头,只见马上那人头戴灰色方巾,身穿一件半新的银灰长袍,嘴角含笑,望着自己不说话。
四目相对,彼此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只因从前年少,不曾表露,如今久别重逢,又不必再当什么“林队长”“李县令”,自然另有一番心情。林聪更是对李敬文的心意一目了然,在他灼灼目光下,忽觉脸发烧起来,不敢再看,遂垂下眼睑低头弄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林聪面前的溪水中映出一片阴影,恰似乌云当头罩落,——是李敬文来到近前。伴随着些许温热的气息靠近。
她不禁心跳加速,忍不住头低得更很了。
看着水面不停晃动的两张不成型面孔,林聪忽然醒悟过来,有些想笑:自己眼下可是男人装扮。这样忸怩成个什么样子?
想毕,急忙回头看向李敬文,说不定他就忍不住在笑呢!
李敬文确实在笑,不过不是她想的那样憋着笑。而是淡淡的含笑,仿佛心底的喜欢太满了,以至于装不下,溢出面颊上来了。
他在林聪身边蹲下身子。洗了把手,不知跟她说什么好。其实他觉得这样什么都不说,也很好。
不过。总不能干愣着。于是,他想了想,侧过脸去问道:“林兄弟,既然见了……为何不带上她?”
林聪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
她将昨日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原本是准备将香荽带上交给他照顾的,可是香荽自己不乐意。没办法,只得任她去了。
李敬文听呆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姐妹还真是像!”
又安慰道:“那个……很快就会好的。”
林聪恢复了紊乱的心绪,大大方方地抬头看着他脸,笑着用力点头道:“嗯!”
李敬文见她心情很好,也高兴,先回头看看来路,见大队人马还没跟上来,遂低声问道:“板栗可好?”
林聪自小与他相熟,如今两人又捅破了那层纸,她心情又极好,便放松下来,对他眨眨眼,调皮地说道:“你猜猜看?”
李敬文更高兴了,故意仰脸看看天,思索了一会,才道:“是不是升为将军了?是那个黎章?”
林聪明知他早猜着了,也不点破,笑着点头。
李敬文故意道:“唉!真嫉妒哩!”
林聪“扑哧”一声笑起来,问道:“你中了进士,还不满足?”又道:“你家敬武不也是一样。长明叔和婶子高兴坏了吧?”
李敬文点头道:“我爹和我娘天天开心的不得了。”
说着,忽然看着她微笑起来,神情有些莫名的味道。
原来,他想起娘说“儿子,你一定要把小葱找回来,再娶回家给娘当儿媳妇。”的话,再看看眼前人,心里就又是欢喜又有些羞涩,又见林聪疑惑地看他,便笑着低下头去。
林聪只觉他神情异常,似乎脸也红了,倒不好追问的,便转过话题问道:“怎就把你安排到西南来了呢?”
才问完,忽想起那天他才说过,他和泥鳅是自己请旨要来西南的,八成是为了自己和哥哥,不禁感激地说道:“我忘了你说过的。”
李敬文摇摇头,看着她轻声道:“我那年不是说,中了秀才要请你们吃饭么。这一拖就是三年,我心里惦记着这事呢。”
林聪又笑起来,道:“如今吃的是进士的喜酒了。恐怕还得等些日子,我们驻扎在眉山里面,平常轻易不得出来呢。”
李敬文急忙问道:“你们驻的地方离丰县多远?”
林聪道:“有小两百里路呢。”
李敬文就皱眉道:“那么远?那我要是想去看你们,可不是麻烦?”
林聪笑道:“你是地方父母官,岂能轻易离开治地?只好等仗打完了,我们再去瞧你了。或者,我们可以借运粮草之便前去。”想想又摇头道:“还是不行。粮草有专人运送呢!”
李敬文听这话的意思,竟是到了西南,到了丰县,也不得轻易和她相见,更不要说常见了,不禁着急起来。
林聪见他着急难舍的样子,心中一跳,不敢深想,忙道:“你将丰县治理好,军需能足额供给,便是帮了大忙了。”
李敬文心中一惊:他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来的么!
才见了她,竟然色欲熏心,只顾想着会面的事,若是因此误了大事,那时有何面目见她?
这么一想,心中愧疚,脸上发烧,低声道:“是我糊涂了。”
正说着,嘈杂的人声传来,大队人马赶到了。
林聪便迎上前,歉意地安抚那些大夫,又命就地歇息,稍后再赶路。
此后一路晓行夜宿,虽是翻山越岭、穿城过寨。甚为辛苦,然伴在林聪身边,李敬文只觉得无事不遂心,无景不悦目。只盼这行程一路下去,走不到头才好,如此他便能与林聪多聚些时日了。
然而,进入岷州境地不久。他们还是到了分路的时候。
恰在此时,他们又遇见一路赶往眉山前线的军队,本是驻扎在丰县耕种的,如今应顾涧将军军令。前往边关集结。
林聪心中一惊,只怕局势有变,忙不迭地跟李敬文告辞。喝命众军加快行程。几年来。她已经惯了这种令行禁止的军旅生活,一旦进入状态,根本无暇产生太多的离情别绪。
可是李敬文不同,他初次见识到这一切,见她陡然转变气势,成为杀伐决断的将领,就要奔赴疆场。而此去吉凶未卜,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反了么!
寻常出征,都是女子倚门送夫,或母亲送子,可到了他这里,竟然是男送女!
就算万般不舍和不放心,他也不能流泪,更无法安慰,只能整肃官帽袍服,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而坚定地说道:“我永远等你!”
永远等你!
若你不能回来,我将永远停在丰县,常伴你在西南!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林聪心如重锤敲击——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永远有多远?
眼窝一热,不忍再跟他对视,拨转马头就走。
无法应承,也不能应承,谁知将来会怎样呢?
可是,心中是幸福和感激的,因为有那样一个人守望着自己,便是死了,此生也没有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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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聪到了眉山县,又得知一新讯息:七里滩驻扎的军队中有人生了不明病症,顾将军正召集县城的大夫往眉山去呢,还特地派人在城里等候她,命她回来后急速赶往七里滩。
林聪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她忙将周菡的家信交给一个军士,嘱咐他送去周家,亲交到周父手上,然后率领那些新军和大夫赶去眉山七里滩。
那个军士带着周菡的信,赶了几十里路,送到周家所在的小镇——牛头镇。
敲开周家的门,一个老管家出来接见了他,道明来意,那管家却说老爷出门去了。
军士急了,忙问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道,这可没个准儿的,因为老爷走的时候,把一应家事都安排妥了,还把夫人和小少爷都送到大女婿家去住,看样子要好久才能回来。
那军士就傻眼了:林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亲手把这信交给周姑娘的父亲,如今可怎么好?
就算他是一个普通军士,也不能在外延宕不归。于是,他只好把信交给管家,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等他家老爷回来,一定要亲手把这信交给他。
管家自是满口应承,说这还用说嘛。
等军士走后,一辆马车驶进周家院子。马车尚未停稳,就从车上跳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冲着老管家叫道:“蔡爷爷!我回来了。”
蔡管家转头,诧异地问道:“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道“我回来看看家里可有什么事”,忽然看见他手上的信,便问道:“这是谁的信?”
蔡管家道:“唉!是三小姐托人捎给老爷的信。好像有重要的事,很急的样子。你说,老爷又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周少爷眼珠一转,道:“给我瞧瞧。”
老管家把手一缩,讪笑道:“这不好吧!”
周少爷正色道:“爹不在,要是三姐姐有急事呢?那不耽误了?如今家里就剩下我,这信当然该我看了。”
老管家想想也对,只好把信交给了他。
周少爷接了过去,拆开封皮,展开信纸,只见好厚一沓!
从头细细看来,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一副受到大震动的模样,让老管家感觉奇怪极了,心痒痒的想知道缘故。
第290章 终知真相
周少爷看完了信,兀自捏着那沓信纸出神,老管家连唤了两声,才醒过神来。
见老人家一副求知的模样,少年微咳了一下,道:“三姐确实有急事,要家里人去帮她。这个,蔡爷爷你看,爹也不在家,娘也不在家——就在家也不能去,我看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好了。”
蔡管家听得稀里糊涂,愣愣地问:“去哪儿?三小姐有什么事这么急?”
周少爷道:“蔡爷爷,这我可不能跟你说。你老人家还是别问了,反正迟早总会知道的,也不争这一时。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蔡管家急了,忙拦住他道:“少爷,不说就不说。可是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呀?这一去,又没个地方,也没个理由,少爷年纪又小,叫人怎么放心哪!”
周少爷道:“蔡爷爷放心,我不叫你为难,我给娘写一封信,把去处和缘故都说了,她就不会怪你了。”
蔡管家道:“那少爷亲自去跟夫人说,交代清楚了再出门,不是更好?”
周少爷心道:“好什么好?要是跟娘说了,娘也要去,那才麻烦呢。”面上却故作忧愁急迫道:“来不及了。只好劳烦蔡爷爷去大姐家跟娘说一声,再把我的信交给她了。”
说完,一面对小厮叫“默儿,准备两匹马”,一面走进屋去写信收拾行囊。
一个时辰后,蔡管家眼睁睁地看着小少爷带着小厮默儿、背了两大包行囊出门,不知何往。他手上捏着两封书信,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愁眉苦脸自语:“一家子都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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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林聪,昼夜疾驰,率领一众人赶到七里滩。
如今,严克副将军移军驻扎在此处。因为军士生病的缘故。顾涧将军也亲自赶过来了。
林聪见过两位将军后,就赶紧为他们引见青山医学院来的陈老大夫等人。这个陈老大夫,就是当初帮黄观之母治病的那个,也曾带着小葱和秦淼出去游历。
顾涧大喜,亲自下座见礼。
双方寒暄已毕,严克就朝他们介绍了军中生病的情形,陈大夫听后面色严峻,当即提出要亲去查看生病的军士。
于是众人去了单独给生病军士设置的军帐。
生病军士的症状很明显:恶心、咽干、头痛、发热,导致浑身无力,面色赤红。虽然目前尚未有死亡的。但那重症患者已是奄奄一息,眼见不治了。
最可怕的是,此病呈现传染迹象。军中已经有几十人呈现相同症状,都被集中到了此处。
陈大夫和同来的几位老大夫仔细查看后,对顾涧和严克表示,应该可以治,但有些费事。又细细地解释。此病与山中瘴气有关,春季气候回暖,山中湿毒潮气也渐起,军士们群居在一处……
林聪本身是大夫,又在西南军中呆了三年,对眉山的气候、水土无一不熟悉。因此差不多的常见病症也都有些了解。她虽然没有上前替病人把脉,但听陈大夫所说,加上自己冷眼观察。直觉此事非同寻常。
略一思忖,便对顾涧抱拳道:“属下大胆,请将军恕罪。”
顾涧对她此次湖州之行非常满意,沉声问道:“但说无妨!”
林聪道:“将军,咱们在这眉山呆了不止一年。往年也曾有人被山中瘴气所害,或是生其他病。都不像这次这样传染。因此属下以为,此事十分蹊跷,必须详查。还有,虽然陈大夫等人都是杏林高手,但事关我军中千万将士性命,必须慎重。属下的意思是:再派人去湖州小青山,去请秦枫大夫前来。不是不相信各位大夫,而是有备无患。若是等事态紧急时再去请,路途遥远,就赶不及了。”
一席话说得顾涧连连点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就忙去跟陈大夫商议。
谁知陈大夫听了道:“老夫正有此意。若是精心调治,治愈几个或十几个病人,我等自然不在话下;然而若是大批军士都被传染,情形就不妙了。须得拟出对症的方子,药到病除方能避免严重后果。秦大夫医术精湛,能请他来共同研商,胜算要大许多。”
另一个老大夫道:“必须赶快。迟了染病的人多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