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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果蔬青恋-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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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豆高声道:“我怎么了?这难道也不可能?别忘了,我大靖自永平十三年以来,边疆烽火,连年征战,莫非你们生活在这富贵温柔乡中,根本没有耳闻不成?”

茶楼中所有人都悚然而惊。

是啊,有好几次,外敌随时都要打到京城来的,若真是那样,有多少闺阁女子会被玷辱清白?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国子监一帮学生慌忙劝住。

王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眉敛目轻笑道:“郑兄何必生这么大气?我跟胡兄不过是听这茶楼客人扯闲话,才多嘴插了几句。至于张家二姑娘嫁给谁,那是玄武王府的事,外人无权置喙。”

黄豆立即换上笑脸,道:“王兄这话说的是。小弟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不过是跟胡兄争论罢了。百姓嘛,都喜欢谈论些家长里短的新鲜事,也没恶意的。还能不让人家说了?古语云,‘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嘴巴长在他们脸上,不让说也不行啊!”

王突见他变脸这样快,实在不能揣测他的心意。

几人唇枪舌剑地争了一番,又各自转动心思应对眼前情势,只有苞谷看热闹看得有些无聊,松子仁也吃腻了,便伸出食指指向桌上的碟子。

南瓜见了低声问道:“想吃那个?”

那是一碟辣味豆(蚕豆),喝茶的时候用来磨牙的。

苞谷点点头。

南瓜笑了,捏了一粒放在弟弟嘴边,小声道:“先尝尝,喜欢再吃。”

苞谷就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添,顿时蹙眉,忙闭紧嘴巴,转过脸不看那豆子。

南瓜笑着把豆子丢了,拔开竹筒盖,喂他喝水。

就见黄豆抓起那锭白银递给胖子,笑道:“多谢大叔。”

胖子开心死了,接过银子连连向黄豆作揖,“谢郑少爷。谢少爷不怪罪小的们胡言乱语。”

黄豆笑道:“刚才不是说了么,嘴巴长在你们脸上,想说什么,谁也管不着。再说了,就算不让你们说,你们心里不还是那么想!”他忽然转向掌柜的,“掌柜的,在下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主意,给你指条发财的路子。”

王突立即警惕起来,盯住黄豆不放。

掌柜的半信半疑,赔笑道:“不知郑少爷有什么主意?”

黄豆对茶楼四面扫视一圈道:“老少爷们来你这茶楼喝茶听书,说说闲话,满自在的!他们既然喜欢扯些东家长西家短,你就该演这方面的戏让人看,如此来的客人才多。”

掌柜的听了有些为难,道:“可是小号本钱小,哪有那银子请戏班呢?再说,这地方也不大够。”

黄豆笑道:“今儿遇见我,算你运气,我就帮你一把。拿纸笔来!”

掌柜的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转过身,提着棉袍下摆就往柜台那边跑去。边跑边一叠声高喊准备笔墨纸砚。

甭管郑三少爷想干啥,只要他留下墨宝,那就跟白虎侯府沾上边了。再说,别看这郑三少爷年纪不大,在京城可是有名的很,那一年,把个铁嘴讼师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刚才听他说,明年他就要参加大比了,若是中了状元,那他这茶楼不是有状元墨宝了?

掌柜的越想越乐,喜得屁滚尿流,亲自捧了纸笔来,小二端着砚台跟在后面。

第410章 为了名节

王突等人都不知黄豆又要弄什么鬼,都狐疑地看着他。

茶楼客人见有这等热闹,也都跟着兴奋。

隔壁一桌客人主动让出位子,让掌柜的把笔墨纸砚摆在那里,不然总不好让这些权贵少年让出位子。

大伙儿这样相帮,掌柜的十分感激。把笔墨纸砚摆好后,对他们连连道谢,说今儿的茶钱免了。当下两下都欢喜。

黄豆见准备停当,就起身把苞谷递给南瓜。

谁料苞谷扭着小身子不乐意,要自己站椅子上。

山芋忙道:“小心摔了!二哥抱你。”

黄豆急忙阻止道:“随他站着。”指着一名护卫道,“你扶着他。防止他掉下来。”

那护卫忙答应了。

黄豆为何会这样?

只因苞谷平常都很乖,人叫干啥就干啥,大家嘴上都夸他聪明,然心里着实忧虑,觉得这娃有些傻。所以,刚才他竟然表达了自己的愿望,而不是像平常那样听话,黄豆可不高兴,当然百依百随了。

于是,众人围过去看黄豆写字,苞谷独自趴在这边桌上玩,身边护卫照应着。

王突等人原以为黄豆会写一副对联、一首诗,或者别的什么,谁知他却洋洋洒洒地大写特写起来,写的字他们都认识,凑一块也能看明白,就是不知干嘛。

不是诗词,也不是曲赋,也不像文章,都是大白话,还是俗而又俗的大白话。

什么“爹说”、“闺女说”,又是“爹板脸呵斥”、“闺女捂着脸哭道”等等。看得众人一头雾水,不知唱的是哪一出戏。

“敢问郑兄,这是……”王突忍不住问道。

“请王兄稍候片刻。若实在等得心急,不如去喝茶。待小弟完成后,自然会见分晓。”黄豆笑答道。

众人无法,只得都回归座上。

黄豆嫌人多堵着碍事。索性把其他人也都赶走了,他自己奋笔疾书,写了一张又一张,不知几千上万字了。

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才完,厚厚一摞纸,全是蝇头小字、行书,有些地方写的快了,连在一块都快成草书了。

王突等人正想要过去看,黄豆却笑道:“诸位。这是在下刚才突发奇想创出来的。你们就算看了,也未必明白,不如我让两个小子来演示一番。”

说完,叫过虎子和黑娃,嘀嘀咕咕说了起来,一张纸一张纸地翻着讲给他们听。

众人都疑惑极了,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

茶客们却高兴的很,原来准备走的又都留了下来。重新叫了茶果等物,边吃喝边耐心等候。又有新的客人进入。马上就被老客人告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一起等候。

茶楼掌柜和小二们可高兴了,招呼客人、添水加果碟,在四面穿堂间往来奔走。

掌柜的见黄豆写了许多字,赔笑问道:“郑少爷,这些字……能不能留给小号?”

黄豆道:“当然留给你们了!在下不是说了么。要帮你一把,让你发财。再说,我要这个又没用处。”

掌柜的听了大喜,千恩万谢,谢了又谢。

好容易黄豆说完了。问虎子:“可能演?”

虎子拍着胸脯道:“能演!表少爷别瞧不起人,我们也是读了好些书的,这样的大白话还记不住,那不是笨死了!”

黑娃也道:“又不用唱,又不用舞,就跟平常一样,我们要是还演不好,那不是跟蠢猪一样了。”

黄豆就吩咐掌柜的,把天井中央说书的撤下来,换虎子和黑娃上去。

掌柜的见他们就这样走了上去,有些不放心,问道:“就这样?不用换戏服,脸上也不用涂油彩?”

黄豆笑道:“不用!那个太费事了。在下创的这个,一概不用那些装扮,简单的很,所以称‘小戏’。再不然,演完了你要是觉得好,就定个‘小品’的名儿,也算你这福缘茶楼的独创了,做个招牌。”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说“小品”好,就叫“小品”。

正在忙着,那边门口又进来几个书生,却是田遥和几位同窗。看见黄豆他们,立即就走过来,大家坐一桌。

这时候,算上原来的,茶楼正堂已经坐了十几位书生了,其余茶客都散布在四周边角。

这么一群文雅少年,坐在市井小民中间,十分惹眼。

田遥一落座,就盯住胡钦不放,冷笑道:“胡家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

跟他一同进来的一个书生附和道:“不错!真真是小人行径,令人齿冷!”

两人说话虽然无头无脑,但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哪会不知缘故。

胡钦便冷笑道:“怎么,都要去攀附权贵了?哼,只管骂!我胡家问心无愧,由得人骂!”

那书生被指“攀附权贵”,气得红了脸,直问到他脸上:“问心无愧?如此恩将仇报,败坏人清誉,还敢说问心无愧?”

胡钦把身子往后一靠,轻笑道:“宇文兄,‘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没听说过?我胡家跟张家恩怨纠缠、牵连颇深,今次上门求亲,不管结果如何,用‘恩将仇报’四字概括是否草率了些?玄武王府还没这么说呢。宇文兄又何必如此不平!”

黄豆拦住两人,正色道:“二位,切莫再议论此事!且看戏吧!”

田遥不相信地瞪着他,街上都传疯了,纷纷传言胡钊被红椒咬了下巴又上门求亲的事,他还有心看戏?

正在这时,就听山芋大喊:“开始了!”

众人转头,果然天井里虎子和黑娃已经开始表演起来,众人被吸引了心神,于是都关注那里。

看了一会,就都张大嘴巴愣住了——

只见两人不唱不舞。就用家常说话口气,行为举止也跟家常过日子一般。黑娃演爹,虎子把头发打散了,随便挽了个篡儿,演个小姑娘。这当爹的是个刻板之人,某日小姑娘被狗咬了腿。当爹的就说闺女被污了名节,嫁不得人了,让她嫁给狗做媳妇。小姑娘无法,只得从命。

两人虽然不是戏子出身,然用家常话语演示出来,更令人觉得逼真,又好懂。只因大伙平常在家都是这么说话行事的,没人跟唱戏似的逼着嗓子唱。

不仅如此,他们虽然没穿戏服。却带了一个重要的道具角色上台,就是玉米养的大黑狗。

小戏结束的时候,虎子扮演的小姑娘梳着媳妇头,牵着那狗,扭着腰在天井里转悠,一边细声细气地喊:“夫君,你慢点跑!夫君……”

那当爹的见了直跺脚,跟着喊“女婿。你安生些!”又嗐声叹气,“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哟!”

天井四围的看客无不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桌子跺脚,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胡钦和王突均脸色紫涨。

看着虎子和黑娃那虽然不算熟练,但显然也经过排演的表演,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郑旻预谋好的!

田遥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暗想这死黄豆还是那么损。

王突站起身盯着黄豆,冷声道:“郑兄好才情!不愧出身民间乡里,把这些市井无赖下流手段编得活灵活现。若是令师黄夫子见他十几年亲授的弟子如此‘高才’,想必会老怀大慰,自为后继有人了!”

“啪!”

黄豆猛拍桌子。惊得苞谷一哆嗦,一旁的玉米慌忙把弟弟搂在怀里,用双手捂住他耳朵。

此时,茶楼里鸦雀无声,连虎子和黑娃都停止了演戏,一齐望向正堂这边。

黄豆高声道:“郑家和张家出身寒微,来自乡里,这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少爷从未掩饰过,并不会羞于提起,王兄不必屡次嘲笑。敢问王兄,令尊是刑部尚书,令祖当年官居何职?”

王突傲然道:“家祖父官至翰林学士!”

黄豆再问:“你祖父的祖父呢?”

王突昂然道:“前朝御史大夫!”

黄豆紧追不放:“你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呢?从你王家有族谱记录开始,甚至从这世上诞生‘王’姓开始,你祖宗是否就是出身名门、天生士族?”

王突心里一惊,顿时哑然,面色通红。

他想起族谱上第一代祖宗,正是出身寒薄,原在大户人家当仆从,后来才被主人赏识,才慢慢起步的。

黄豆观其神色,冷笑道:“英雄莫问出处!谁也不是天生富贵。莫说你王家,就说本朝的太祖皇帝,原本也只是一个打铁的。然他赤手空拳,开创我大靖江山,是何等英雄气概,你敢说他‘出身乡里,市井无赖’?”

山芋没那么会辩,只道:“当了官就自以为是,忘了祖宗了!”

王突如受重创,头脑昏昏然,竭力镇定心神,想法反驳。

胡钦也急速思索应对,哪里比得上黄豆思维敏捷,就听他洋洋洒洒又抛出一番言论——

“老子曰,‘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王家书香门第、簪缨豪族,连这等道理都忘了不成?看不起市井小民,殊不知真正的大贤和王者,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些小民。‘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连皇上也不敢轻视小民,自毁根本,王兄怎敢小觑?”

第411章 谁干的?

 张家兄弟里面,除了板栗,要数南瓜读书最有天分了,跟他父亲张杨有得一拼。

就听他接道:“什么富贵贫贱?若是王家有事,皇上未必会心急;然若是我大靖某州府遭灾,令百姓流离失所,皇上肯定夙夜不寐,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言下之意,这些贱民比王家更受皇上看重。

花生指着满堂茶客道:“市井小民怎么了?谁知他们的儿孙会不会是将来的状元、将军、宰辅?难道他们就该天生是无赖的?”

茶客们顿时看着王少爷面露不愤之色。

青莲道:“……”

玉米道:“……”

连苞谷也对王突和胡钦撅嘴道:“坏银(人)!”

顿时惊掉一地下巴,黄豆兄弟几个更是吓了一跳——乖娃居然骂人了!

众人见他们兄弟言辞犀利,黄豆还罢了,说得有理有据,那几个小的却是故意歪曲话意,打击王突,都心有戚戚。

王突也是王家这一代拔尖的子弟,自幼受诗书熏陶,文采和见识均不凡。他业已中举,明年同样参加会试。

他被黄豆出其不意地绕晕了头,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加上本就是心思灵动的,略一思索,就冷笑道:“郑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小弟何曾嘲笑郑兄出身寒微了?小弟不过是不耻郑兄用这等无赖下流手段讽刺胡二少爷——不答应求亲就罢了,何须如此伤人?”

胡钦也道:“郑兄不可断章取义。”

黄豆立即道:“王兄此言差矣!小弟不过是打个比方,阐明看待事物应当权变通达,不可生搬硬套。王兄硬要说在下是讽刺胡二少爷,难道是心中有鬼?这茶楼刚才议论此事的人都没多心呢,二位这样愤慨不平。却是何故?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你们家不曾这样墨守成规,做出这等荒唐事,又何须揽事上身?”

说着,上下打量二人,反复揣测。

这么一来。周围人也疑惑了:是啊,关你们什么事?

你家又不曾把闺女嫁了狗,气成这样干嘛?

王突暗骂黄豆奸诈,深吸一口气,道:“然我等读书人,受诗书礼仪熏陶,岂可演示这种败坏伦常小戏?郑兄不觉有伤风化、污人耳目?”

黄豆双手一拍,道:“对呀!小弟编这个就是为了警醒民众,万不可如此顽固不化。否则便如同这逼女嫁狗的无知愚父了。通过这样的演示,比说教更令百姓易于接受。”

转头大声问众茶客:“这小戏好不好看?”

众人齐声应答:“好看!”

岂止是好看,还可乐。

王突见他滑不溜手,无法可想。

田遥看到现在,总算明白黄豆心思了,就微笑道:“二位何须争论。以在下看来,郑旻借此讽喻那些食古不化之人,并无不妥。王兄觉得郑旻讽刺太毒了些。趁着大家齐聚在此,咱们不妨再编一出。不用狗,就用人。如何?”

众人都问,如何用人。

田遥笑道:“此事争论的焦点无非是何为丧失名节。咱们就以此为鉴,把狗换成欺男霸女的纨绔……”

黄豆不等他说完,一拍手道:“好!我郑家和张家不怕人议论。就以此为蓝本,再编一出小戏。演出来让民众评说。”

众茶客轰然鼓掌,赞玄武王府和白虎侯府行事大气。

山芋急忙拉住黄豆摇头。

这样不是害得二姐姐被人议论?

黄豆对他眨眨眼,小声道“无妨”。

红椒咬了胡钊下巴的事,早为人知。捂是捂不住的,越是遮掩忌讳。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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