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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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菠并未怎样,反而美滋滋的。
红椒又道:“这船在水中央,隔得远看不太清楚。上次……我们走旱路去北边的时候,沿路两旁许多小麦田,那一片片绿瞧了才养眼。”
提起上次,她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她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好容易出了下塘集,却是被流放到黑莽原。这当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残留的记忆也不美好,那一个多月,走得她脚底板都起泡烂化了。她都忘记是怎么挺过来的。更怀疑她咋就活下来了。
深吸一口气,把那黑色的记忆驱赶出脑海,重新跟姊妹们说笑。
香荽更加灵透,二姐姐那一瞬间的迟疑,立马让她想起那段岁月,和那一路的遭遇。笑容黯了黯,很快就恢复了,如同灯光的明灭起伏。
“等到了家,咱们用青蒜炒腊肉吃,可香了!”她笑眯眯地用手捏了捏四妹妹腮颊,“春冬多吃青蒜,不容易染风寒。这是秦伯伯说的。”
青蒜一边笑着躲开,一边道:“我喜欢吃红烧鱼,放香荽的那种。还有鸭血粉丝汤,放了香荽也香!”
绿菠马上接道:“要加辣椒!”
姊妹们就互相打趣笑闹。
香荽见苞谷坐在小凳子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她们,遂俯下身子,对着他念道:“葫芦闷,板栗光,嫩嫩的黄瓜脆,细细的小葱香——啊!……”
红椒立即来了兴致。一边拍手一边接道:“辣椒红,紫茄亮。黄豆炖猪蹄,青莲银耳汤——啊!山芋粉丝滑,搁点香荽味更长——啊!青山上生青木,长河边种槐杨;八月底,菊花黄……”
青蒜和绿波早会背这个,因此也拍手跟着念了起来。声音抑扬顿挫,夹着娇嫩和清脆的笑声,甚是好听。
惹得苞谷高兴地笑,跟着念了两句,却跟不上。
板栗斜依在舱壁上。看着妹妹们嬉闹,嘴角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淡笑。
见苞谷跟不上,断断续续的,念一句,丢一句,遂上前抱起弟弟,笑道:“咱苞谷也平常的很,并不能过耳不忘嘛!往后不许夸他聪明。香荽,你们一句一句地教他,不要念这么快,多了他咋记得住呢!”
于是,姊妹们就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教苞谷念。
不过念了三遍,苞谷就全记得了,兴致勃勃地用他那特殊的奶腔说唱起来。
红椒对大哥嗤笑道:“咋样?大哥是不是觉得苞谷比你小时候聪明,所以不服气,才说他平常?咱苞谷那是平常的娃能比得了的?”
板栗摇头笑道:“我是不想你们太夸他,传出去也不好。小娃儿,还是莫要娇惯宠爱,像黄豆那样胡打海摔的才好。”
嘴里这么说着,却忍不住在小娃儿粉嫩的腮帮子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喜爱的不得了。
苞谷感觉到他的亲近,也喜欢的很,凑近了正准备回亲他一下,忽又把脑袋往后移了一截,端详着他脸道:“没洗脸!”于是把脸转开,还闭紧了小嘴巴。
板栗愕然愣住,红椒等人大笑起来。
香荽见哥哥尴尬,笑着解释道:“是娘教他的。不许他随便跟人亲,说脸上没穿衣裳,常落灰,最脏了;还有手,也是常摸摸这、摸摸那的,也不干净,所以不准吃手指头。”
板栗郁闷极了,认真地盯着小娃儿的眼睛问道:“苞谷,咱能不能不听话,做个调皮的娃,行不?”
这话一出,几人更是笑不可仰。
绿菠喘着气儿叫道:“大哥,你……你怎么能教弟弟……不听话呢?”
板栗看着又犯迷糊的苞谷,决定还是不要多嘴了,免得再出现“怪味豆”事件。
好容易笑完了,绿菠问板栗道:“大哥哥,这歌儿是谁编的,怎么没把我们编进去呢?”她扫了青蒜一眼。
红椒说是娘编的,又笑着解释了缘故,“谁知白忙活一场,玉米啥也不记得了,全忘光光。”
香荽轻笑道:“你想把自己名儿编进去?咱们自己来编就是了,也不是很难。”
几个人遂坐下来诌顺口溜。
郑氏和刘氏在隔壁听见这边笑,走过来问:“什么事笑成这样?”
绿菠赶忙就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大伯母。
郑氏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又问绿菠和青蒜:“你俩好了,心里不难受了?”
绿菠诧异道:“咦!真的好了呢!”
香荽道:“说说笑笑的,就觉不得晕船了。”
第422章 鸡叫了,把尿了
郑氏看着闺女和侄女,个个灿若春花、朝气蓬勃,青春娇艳还在其次,最主要是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举手投足无不灵动自然,让看的人跟着心怀舒畅。
这才是她们该有的模样!
这时候,连她也对后日回村的情形期盼起来。当年张家拖儿带女被押解出村,时隔六年,又回来了,世人都盼着这样的时候吧!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六年并不长,有些人要用一生来证明这句话呢!
“冬至祭祖,各样事都安排妥了?”郑氏随口问板栗。
其实她并不担心,可是,丈夫、儿子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闺女又管着内宅的事,她闲着没事干,就只好问问表示关切。
板栗正在教苞谷“金鸡独立”,听见娘问,忙抱起他,坐到郑氏身边,道:“都妥了。宗祠已经造好,就在龟巢山顶上。还修了一条山路直通咱们家,沿途盖了好几处亭台和院落;另外,也从宗祠修了条路通往山谷的桃林,上下都方便。……”
又说起祭祖的各样程序和规矩等。
郑氏道:“这样就够了。不必学那些世家大族,只要心意到了就成。一定要讲究繁琐的仪式,难道穷人就不祭祖了?娘总以为,凡事不可太过,过则舍本逐末。”
还真指望祖宗护佑后人?
祭祖其实是做给后人看的,意在警醒子孙上进的意思。
板栗看着她笑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前日还跟周三爷爷讨论此事呢。三爷爷也是这个意思。”
郑氏听了就微笑。
周家,乃儒家名门,偏偏又崇尚道学,尤其是周夫子,将二者完美融合一块。以儒学治世,又不拘泥于世俗礼法偏见;具有出世之胸怀,但也不消极避世。
张家得这样一位大贤教导小辈,真正该感谢他才对。
正说着,忽然感觉船停了。
葡萄进来回禀道,船到了九弯镇。今晚就停泊在这里。
郑氏这才发现,外面天光已经暗了下来,忙问晚饭在哪吃。
葡萄笑道,王忠已经在镇上安排了晚饭。
郑氏对外看去,只见右手岸上果有一小镇,住户不多,倒像个村庄似的,有些屋顶上升起一炷青烟,顿时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今日是阴天。否则,添上落日晚霞,眼前景象正好符合两句诗“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了。
于是船上喧闹起来,男人们纷纷上岸,吃晚饭顺便溜达;女眷则留在船上,葡萄带人上岸,把饭菜用盒子装上船。在老太太舱房里摆了两桌。
香荽见桌上有一盘碧绿的菠菜,还有黄心菜等。欢喜地笑道:“这菜装在盒子里送来,还这么绿,都没变色?”
桑叶笑道:“这是在船上现炒的。装在盒子里送来怎会这样新鲜!”
青蒜拐了绿菠一下,对她眨眨眼,小声道:“是菠菜。”
绿菠见她打趣自己,笑着去挠她。
葡萄对郑氏道:“我们想着青菜从外边送来。冷了不好吃,特地准备了柴炉子,这些菜就在船上炒了。菜都是从镇上人家买来的,刚从园子里摘的。就是那柴炉子不封火,锅又小了些。炒出来的菜有点烟火气。”
张老太太尝了一筷子,点头道:“好吃!到底是现摘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要说烟火气,我们以前家里,那个灶台破了个大洞,在下面烧火,上面火苗窜老高,炒出来的菜也是好大的烟火气。这个算好了。”
大家听她又说古,一边都笑,一边纷纷搛菜吃。
樱桃带着两个媳妇端来两只大砂锅,两个婆子跟在后面,端着炭炉子,炭火烧得红旺旺的,这是火锅。
红椒欣喜地叫道:“樱桃姑姑,你真是太好了,还做了火锅!这个好,吃了身上热乎乎的。”
樱桃忍不住笑了起来:“做个火锅就算好?二姑娘也太容易打发了。”
让婆子把炭炉子放在桌子当中,将砂锅放了上去。
郑氏就问:“这是什么汤?”
柳叶揭开砂锅盖子,一股香气散发出来。
绿菠吸了下鼻子,叫道:“是鸡汤!”
待各人都舀了一碗,看着清亮中微微泛黄的汤色,红椒又喝了一口,摇头道:“不是鸡汤。鸡汤比这个油腻,没这么清。这怕是野鸡汤。”
樱桃扑哧一声笑了,道:“前面说的都对,就是后面——二姑娘也不想一想,这地方不靠山,哪来的野鸡?你瞅瞅这江两边,苇荡子多的很,这是——野鸭汤!”
众人恍然大悟。
紫茄微笑道:“这野鸭汤真不错,鲜甜的很。姑姑拧了菜汁进去?”
樱桃抿嘴笑道:“到底表姑娘是大夫,一尝就尝出味儿来了。我放了几棵嫩菜心在里面,怕是就要熟了。”
柳叶急忙用长勺子帮大伙捞,果然捞出小颗的黄心菜菜心,一人碗里放了一棵。
郑氏赞赏地看了樱桃一眼,道:“这么搭配倒也清爽。”转脸对柳叶等人吩咐道,“你们也去吃,不用在这伺候。我们自己吃就好了。”
众丫头答应一声,纷纷出去了。
樱桃兀自用勺子在砂锅里捞,嘀咕道:“我记得有一串没见天的蛋黄的,咋找不到哩?”
好容易舀了出来,装在小碗里,送到苞谷跟前,笑道:“苞谷吃这个。”
苞谷见大大小小的黄球挤作一堆,十分欢喜,用勺子舀了那颗最大的,正要往嘴里送,就听香荽道:“苞谷,三姐姐也想吃那个。”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串蛋黄。
苞谷见了,忙将勺子伸长了递过来,道:“姐姐吃。”
结果,手一抖。蛋黄滚到舱板上去了,顿时傻眼。
张老太太见了心疼,对香荽嗔怪道:“你这个姐姐,老是喜欢试咱苞谷。都知道苞谷是最大方的了,还总试他。这下好,都吃不成了。”
香荽不好意思地转脸偷笑。
郑老太太对亲家太太笑道:“还不是苞谷讨喜。大伙总喜欢逗他玩。”
说笑间,吃完了饭,众人去旁边的舱房里闲谈一会,板栗等人就回来了。
当夜,睡在船上,听着轻缓的江水流动、寒风吹得枯枝荒草簌簌响,镇上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让大家感受到不同于大城镇的氛围;待天明的时候,小镇上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小儿哭声。听了就让人觉得清醒。
苞谷昨晚睡得早,鸡叫头遍的时候他就醒了。
醒来后,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四下看。船舱里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小娃儿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凑近郑氏耳边小声道:“娘,鸡叫了。”
郑氏感觉身边动静,只是不理。听他这么说。才忍笑道:“鸡叫了,天亮了。该起床干活了!苞谷,叫你爹起来!”
苞谷没吱声,显然十分犹豫,不知是不是该去吵醒爹。
张槐懒懒地闭着眼睛,等儿子调皮惹事。偏没动静,只好自己伸手将他揽过来。哑声道:“苞谷想起来了?天还没亮呢!”
苞谷忽然道:“鸡叫了,天亮了,苞谷要尿尿了……”
话未说完,张槐迅速掀开被子弹起身,将他抱离床铺。一边扒他的裤子,一边叫道:“不早说?”
郑氏愣神,听着“哗哗”尿在马桶里的水响——好大一泡尿!怕是憋了好一会了。忍不住就趴在床上闷笑起来:儿子居然会打哑谜了,提示自己鸡叫了,该把尿了!
张槐帮儿子放完水,将他丢到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鸡叫了,天亮了,爹要上工了!”
苞谷肚子清空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笑。
一时船上有人走动,管事家仆们开始忙碌。
早饭后继续行船,至傍晚时分到达清辉县,果然清辉县裴县令率众在码头迎候。
板栗命接了他们上船,接着往下塘集行驶,并不停驻。
当晚又在江面歇了一夜,至十月二十七日午初时分,终于到达下塘集。
彼时,下塘集二里铺码头已经人头攒动,却并不杂乱。
大船停泊的水湾前方,早有县衙的史班头带着衙役清理出一条空旷的通道来,围观和迎接的人都站在通道两旁,一个个翘首望着那渐渐靠近码头的三艘大船。
当头一条船上,竖着一杆绣玄龟的黑色大旗,随着船身移动,向后展开;旗下站着八名全副铠甲、神威凛凛的禁军,簇拥着身穿栗色衮龙袍的玄武王,身后是排列整齐的仪仗执事,剑戟林立、彩旗飘飘,道不尽的威严气象!
另外两艘船则分别竖着白色绣猛虎的旗帜和红色绣朱雀的旗帜,旗下都站着八名全副铠甲的禁军,也排开相应的仪仗执事。
众人不禁肃然起敬。
有钱的、富贵的,下塘集人也见过不少,可这般威严整肃的阵仗,大家是第一次看见。
板栗见岸上人太多,遂回头命令魏铁:“传令下去:待会上岸,若是人潮涌动,切不可行粗暴弹压之举,只可规劝拦阻。违者军法处置!”
他回乡祭祖,确实想光宗耀祖,却不想给人留下耀武扬威的印象。
魏铁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急忙传令下去。
板栗又道:“告诉那两府里护卫,也是一般行事。若有不遵者,便不是我玄武王府的,也必不饶恕!这个你亲自去吩咐。”
魏铁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去了。
第423章 无限荣耀
这条清辉江的支流在永平七年冬拓宽修整过,其后又连续修整过两次,加上小清河水在此注入,水面十分宽阔;空中,寒风静止,铅幕低垂,似在酝酿一场大雪,更增添了码头端肃沉凝的气氛。
大船划开清寒水面,缓缓迫近码头。
人们便看清了站在船首的玄武王,年轻、威武,气势雄浑,然脸上却挂着阳光的笑容,与一身冷肃的服饰相互映衬;在他身后,众人簇拥着张大栓和张槐父子,祖孙三代一齐迎向下塘集民众;再往后,是郑长河父子和赵三。
女眷则在船舱中没有露面。
码头上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有人喊“姐夫”,这是槐子舅舅在喊张大栓;有人喊“姑父”,这是来喜在喊郑长河;还有人直接喊“长河”“大栓”,却被人小声阻止了。
板栗也看清了码头上的人众:秦枫、方靖宇、贺老爷、外婆娘家人、奶奶娘家人、李长明等清南村的人,加上看热闹的百姓,不但沿江堤坝上站满了,连江边柳树上都爬满了小娃儿,全都伸长脖子看向船上。
他想了一下,吩咐叫刘黑皮来,对他道:“黑皮叔,这些人你都认得,等下上去,记得招呼亲戚们,不能失了礼数。天就要下雪了,我们不方便在此逗留。”
刘黑皮急忙点头应“是”。
船终于靠岸,板栗一抖衮龙袍,率先踏上码头浮桥。然后,再回身搀扶祖父和父亲,携在左右,一起朝前行去。
裴县令早一步乘小船上岸,站在头里。抢先跪下高声道:“下官率下塘集百姓恭迎玄武王!”
这时,除了秦枫,方靖宇等人都跪下,口称“拜见王爷”;码头上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跪倒在冷硬的泥地上,高呼“拜见王爷”。
乡野百姓,那是极淳朴的。他们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人不仅是张家的小少爷,更是从西南转战西北,灭了几个国家的玄武王!因为他,靖国才能平安、百姓才能心安!
这一跪,是发自心底的感谢,当然,也有对玄武王威武气势的崇拜。
板栗急忙抬手道:“起来!都起来!”
他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无不令行禁止,然对这些家乡民众的跪拜。不知怎的,有些无措,心中感慨万千。
见人们不动,他又抱拳从左至右团团一揖,含笑高声道:“张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