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当by杜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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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地抽回手，“你干什么！”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庄雪绍用下巴指了指那碗水。
“卖什么关子。”我不满地嘟囔，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到了碗中。
那两滴血液毫不相干似地飘着，根本没有像上次那样迅速相溶。
我倒吸一口气，接着愤怒的看着这对夫妻：“你们、你们……”
居然假装成我的父母双亲来骗我，不知廉耻！
“且不说滴水认亲是否真实，光是在水里加白矾就会让任何血液相溶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它并不靠谱。你们居然利用阿澈，我就说，消失了二十年的父母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果然这其中不简单。”
庄雪绍冷笑一声，匕首交到我的手上，说道：“是杀是剐，由你决定。”
我瞥了一眼尚在滴血的匕首，又看了一眼被吓得哆嗦连连的两个老人，冷声问道：“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说实话！”
“阿澈大人饶命，阿澈大人饶命啊！”两个老人跪地磕头大呼饶命，他们是知道庄雪绍的身份的，先前在我面前装得倒像，如今还不是像蝼蚁一样跪地求饶？
“想活命就说实话！”
“阿澈大人，这一切都是皇上授意我们说的啊！我们老两口一把年纪，皇上无论说什么，我们这些当百姓的也只有照做的份儿！阿澈大人饶命！”
我一听这话，没出息地又心软起来。反正也都快老了，他们也不曾害了我的性命，那就……
“噗哧”两声，这对无辜夫妇瞪大双眼，胸腔处各中了一枚暗器。
我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柳色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似乎还保持着来不及收手的姿势。
“这种老败类留着作甚？别看他们现在求饶，身上指不定藏着什么暗器。阿澈大人有所不知，这对夫妻早已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也勿怪我心狠手辣。”
我闭上眼睛，想到那天早上庄雪绍与我生气离开的身影，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抹愧疚。
大抵是见我不说话，柳色又在那边凉凉地抢白我：“繁音陛下真是好用心，先是请人行骗又利用别人的感情，还在背后说人坏话，到底孰是孰非谁心图不轨也应该明了了吧？”
“好了柳色。”庄雪绍出声止住柳色的风凉话，拉着我的手臂从怀中掏出帕子替我掩住伤口：“这些个明里暗里的事情你不懂没关系，没人要你懂，可是阿澈，关键时刻你连相信谁都搞不清楚，这一点实在让人伤心。我何曾利用你，利用你就把你从大渊带过来像拖油瓶一样，那么我还决意娶你为妻是何目的呢？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回邺都。”
“嗯。”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那边庄雪绍又吩咐柳色善后，处理尸体什么的。柳色又发挥了他的怨妇本质，各种嘴上不满身体却很诚实地帮我们擦屁股去了。
这都两天了，总算跟庄雪绍恢复了正常的气氛，倒是我多多少少有些错怪他的尴尬。
好在他并非肚量小的人，也不再提起这些事儿。
南湘这边问题都已解决，听闻庄咏衍早已上路回宫，我与庄雪绍也耽搁不下去，第二天也启程上路，准备回宫。
柳色已经决意将我们护送到邺都郊外就彻底不管，任我和庄雪绍如何规劝也毫不管用。最终庄雪绍还是决定罢了，毕竟人各有志。
回去的旅途可以不用太过着急，不过这次我和庄雪绍之间彻底亲密无间，没有多余嫌隙。
庄雪绍说，回宫之后，等他登上太子之位后，就封我为太子妃。
无论是在大渊皇宫里的凤君庄雪绍，还是从云南之行回宫后变得不一样，并且还会与我深夜谈心的他，亦或是把我带回西岚，无论我清白受辱仍然选择相信我的七皇子殿下，我想都是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心动的对象。
感情不见得非要轰轰烈烈，也许你也不会知道，这个曾经令你厌恶的人，或者这个你以为一辈子不会有可能的人，说不定某天你就突然发现，他陪伴了你一生中的几个难忘岁月，不需要别的，只是陪伴，只是在你身边，别人就再也无法取而代之。
感谢他的出现。
距离邺都还有一天的路要走，我们已经做好了与柳色分别的准备。大概过了这一天，将来何时再见都已成谜。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没酒现买醉。从就近乡镇买来了最烈的酒，也买了最好的下酒菜，不在豪华阁楼，不在雅致单间，只在树林山涧中，星空璀璨，明月高悬，冷风微拂，举杯邀月，话从前，谈未来，一朝情分，即将散在明日离别之时。
所以这气氛……
“都是你从前出的馊主意，我一好好的男人偏要以色事人，撒泼耍赖如今倒是挺在行，已经变成习惯了好吗！”
庄雪绍灌了一大口酒，“是习惯了生活方式，还是习惯了某些人呢？”
柳色哼哼两声，不搭理庄雪绍，转过身来跟我闲聊：“我跟你说，殿下对你从来就没安过好心！让我投毒陷害你，自己假装抱病还搪塞繁音侍寝，还时不时想方设法勾搭你，啧啧，殿下用心可不是一般的险恶。”
我瞥了庄雪绍一眼，后者默默喝酒，一言不发。
“其实在后宫，我最看不透的人一直是你。”我笑着说出这句话，继续解释道：“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也不知道你对繁音是否真心，殿下让你撒泼耍赖，你这功夫做得可真是到家。”
“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柳色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我瞧着他仰头喝酒的样子，倒也不是那么娘了。
为了庄雪绍么……也说得过去。他因为庄雪绍入的后宫，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庄雪绍嘛。
“日后……保重。”
算是今夜最郑重的一次作别，如果现在不说，那么等到真正分别的时候怕是要来不及了。
醉酒一夜，酣畅淋漓，第二日天刚放量，我们拖着醉酒的身体上了路。越是靠近邺都越是对离别在即感到无奈，但人生无奈之多，不能沉浸于眼前的悲伤而不去看前路。
所以我决定看一看前路。
……数十个手持砍刀的黑衣人杀气凛凛地伏在前方，其身份光看衣着便可知道。如此张扬地刺杀，倒真是不怕被人知道。
“保护殿下！”
柳色率先从马背上跃起，手持兵器二话不说便朝黑衣人的方向飞去。
我们随行的人马不算太多，连来刺杀的人一半都不足。柳色一句保护殿下便有三个护卫伴在我和庄雪绍的身边，剩下的人全部加入战团与他们展开了厮杀。
“是谁派来的？”我偏头问。
庄雪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想了想，说道：“能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杀我，十一弟的可能是最大的。”
“……丧心病狂，如此明显的举动，就不怕被人知道，再落个弑兄的骂名么？”
“成王败寇，孰是孰非都由胜者改写，谁知道呢。”
一番对话下来，前方战况也不容乐观。首先对方人数就占了上风，其次既然对方是由庄咏衍派来刺杀庄雪绍的，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话说回来，柳色在宫中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与此时杀戒大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只见他一柄长剑在手，所过之处必有血光四溅，然而终究只是轻伤纠缠，始终不得其要害。
“老十一这回是下了狠心呢。”庄雪绍双目微眯，看来这次真的是不容乐观。
不过十多个人能将这数十人抵挡得住，也是很不容易了。
“护送殿下离开！快走！”
柳色边大声呼喊，边挥剑抵挡住一人攻击。他以一敌三，虽看起来是平手，然而时间一长他一定会落下风的。
一旁保护庄雪绍和我的三个护卫之一说道：“殿下，属下护您离开，请快上马！”
“是啊快走，如果在这儿等着的话万一……总之快些离开然后就近请求支援吧！”我抬头看着庄雪绍，紧张地道。
庄雪绍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沉声下命令道：“走！”
我还真怕庄雪绍因为一时义气而留下，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证庄雪绍没事，那么等他回到邺都之后，庄咏衍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想起了繁音。在她还是公主之时，也曾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等到她决意称帝之后，除却先皇宠爱她的原因之外，也是心狠手辣的。除兄长，驱皇弟，自己的姐姐能外嫁的一律外嫁，她明里暗里在先皇面前没少撒娇动心思。
但这些事情，彼时我还站在繁音那头，觉着她也是无奈的，也是为了自己而已。可是如今回想，那么个花季少女便有了那样的心计，谁又能小觑她，不将她放在眼里？
早就已经，不再单纯。
回过头来再看，庄雪绍一直都没有对庄咏衍下过狠心，想必他还是念着同血脉，不忍心自相残杀吧。反看庄咏衍，心狠无情，在这一点上，是比庄雪绍强了一些。
只是我自私地觉得，这样心狠无情的人，对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天下百姓，那些不相干的人。
第45章 一刀还一刀
我和庄雪绍离开了骑马快跑，三个护卫一路守护。柳色与那十几个手下也是蛮拼的，竟没有一个杀手追过来。
“殿下，现在要往哪边儿去？”一个护卫问。
“去最近的城镇。”
马儿一路狂奔，也不知还有多久。然而今日似乎注定没个消停，眼下只有我们五个人，我与庄雪绍都是半点武功路数也不会的，光靠那三个护卫又有何用呢？
我们的前方，竟又来了数十杀手。
看来庄咏衍这回真的是痛下杀手，连我们的退路也已封锁，除非我们能以少胜多，否则还真的是插翅难逃了呢。
没错，庄雪绍再有能力，只要他一死，宫中再无哪个人能值得被庄咏衍当作对手。
所以庄咏衍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们清楚，他自然更清楚。
“怎、怎么办……”我的心蓦地慌了起来。
无论向前走还是向后走，都免不了最终结果。三个护卫翻身下马，把我和庄雪绍护在身后。
其中两个操刀向前方杀去，只有一个人负责保护我们。我突然悔恨起自己怎么就不会武功，否则这种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保护庄雪绍。
前方数十人迅速把派出去的二人淹没，那不是去抵挡，分明是去送死。眼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缓缓向这边逼近，身前护卫头也不回地让我和庄雪绍上马先走。
“护驾！”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后方，我回过头去，见柳色满身是血地骑马追来，身后只跟着两个护卫。柳色已然拔剑作出攻击之势，马儿还不到近前他便从马背上翻下来，利落地挡在我们面前。
“你们快走！”
我们走时柳色那里还有数十人，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都被他杀光了。庄雪绍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拍了拍柳色的肩膀，后者报以漫不经心地一笑，多余的话不必再说，我和庄雪绍驾着马狂奔起来。
身后砍杀声不断传来，我都不敢回头去看究竟谁死谁伤。柳色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怕是要到了强弩之末，不知还能撑多久。说不定柳色今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追上他们！”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让我加快了鞭打马儿的频率，庄雪绍也是一样，都在没命地狂奔。
可是我们的马已经有些疲惫，比起他们准备充足，实在是亏了不少。
我们还是被人追上来了。
刀锋犀利，向我挥来时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强劲的风波。发丝拂乱，我下意识向后仰头，刀刃恰好贴着我的鼻子过去，其中凶险用语言无法描述，登时心已凉了半截，连呼吸也不敢。
幸亏我死死抓住缰绳，不然怕是要从马背上翻下来了。庄雪绍骑马靠近我，我偏过头恰好看到有一把刀从后方飞过，刀光寒得吓人。我的脑子顿时一白，大喊道：“小心！后面有刀！”
庄雪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把我从马背上扯了下来。他搂着我，我们两个就在地上翻滚，滚出老远才停下来。
黑衣杀手并未停手，七荤八素中瞥见那杀手也从马上下来，拎着刀直奔我和庄雪绍。
我脑子一热想也未想，当即翻了个身把庄雪绍护在身下，闭着眼睛准备生受这一刀。
然而放在我腰间的手臂紧紧圈住我，又抱着我翻身用他的身躯护住我，低声制止我道：“别动！”
我死也不能让他死，坚决不能让他受了这一刀！我继续翻身，同时看着那杀手的刀已经举了起来，可却又被庄雪绍压在了身下。
“噗哧——”
鲜血四溅。
是的，我还没稳住自己的时候，庄雪绍借着我的力又翻了过来，他用背后护着我，到底还是自己承受了那一刀。
事情仿佛回到了还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因为误会，我鬼使神差地去替繁音挡刀，可他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将他扯开准备自己受伤时，他却又扯开了我，但是我在关键时刻，还是用后背护住了庄雪绍。
但是如今，该还的也都还回来了。我为庄雪绍受的那一刀，他已经补了回来。
“啊——”
我抱着庄雪绍的身子噼里啪啦地开始掉泪，另一边赶紧翻身护住庄雪绍，哪怕刺客在身边也无所谓了。
眼前除了庄雪绍之外，我根本管不了那许多。
扑通一声，仿佛是什么重物倒地，紧接着就听后方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你们的殿下现在受伤了，快去帮柳色杀掉那些刺客！还有，快带殿下回皇宫！”
我回过头留下这句话便不再多言，一心只看着庄雪绍的脸。大概还有几分意识的他握着我的手，嘴角溢出的鲜血也已被我擦干净。唇色发白，整个人显得很虚弱。
“庄雪绍……”我弱弱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中也带着哭腔。前来救驾的人凑过来把庄雪绍放到了马车上，我跟着他上了马车，同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救柳色。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庄雪绍在马车里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想要帮帮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见他昏迷不醒的样子，我有心想让马车慢点别太颠簸让他失血过多，又怕行得太慢到皇宫太晚医治来不及，就这么一直纠结，等到了皇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到了景行宫后整个宫殿都忙了起来，七八个太医手忙脚乱地跑了过来为他诊脉，七皇子殿下遇刺受伤一事虽然尽可能地在压制，不过短短半日之内还是在后宫传开了。
我虽然无名无份，但到底还是准七皇子妃。所以我一直在殿内守着庄雪绍，也无人多说什么。
据太医说，庄雪绍此次受伤不轻，那刀砍得太深，已然见骨。
太医还说，庄雪绍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们会尽力医治庄雪绍。
等晚些时候，皇上过来了。
庄雪绍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而除了一直留下伺候的宫女之外，偌大的屋子也只有我一个人侯在庄雪绍的床边伺候，所以自然而然，这个老皇帝就与我搭上了话。
皇帝人老了，胡子花白，皮肤松弛，坐在那里时如果不仔细看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阿澈，多亏你一直伴着老七，也是辛苦你了。”
“这是微臣应当做的。”我规规矩矩道。
那边皇帝沉沉呼吸一声，道：“没想到回来时好好的，半路竟遇到了这种事儿。当时……他是怎么受得伤？”
我想了想，把我们遇刺的经过对老皇帝概述了一下。
“哦？对方竟下了如此杀手么！”
我心中冷笑，您自己的儿子您还不清楚，装什么装呢。这明摆着的事情他还要装糊涂，究竟是有多不待见庄雪绍。
我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破，顺着老皇帝的话头接道：“请陛下为殿下做主！想这歹人何其猖狂，天子脚下尚且如此放肆，陛下，您一定要查出真凶，替殿下报仇！”
“朕自有分寸。”
谈话至此，他又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最终以身体为由，离开了景行宫。
庄雪绍连着昏了两天，第三天才睁开眼睛。这实在是一个惊喜，为了怕他渴着饿着，我赶忙上去给他又是喂水又是喂饭，只不过他还虚弱，吃不下去多少。
这两日柳色也回来了，他虽然没受太重的伤，但比起庄雪绍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