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将军是重生by水水变成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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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除了战场被杀的那些人,只有常青被剜了一刀。
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王长史因为他出色的计谋立下了大功。
只有常青被剜了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这一战之后,我们不仅杀了突厥的小王子,还正法或俘虏了数名突厥赫赫有名的将领。这一次胜利,让突厥人再无力继续抗战,只能屈膝投诚。
我们亦终于能踏上归路,离开终日与厮杀相伴、与死亡比邻的战场,不必再提心吊胆,忧心随时会遭遇到敌袭。
然而归家之路也不像我们当初畅想得那般痛快。
若是能一世安平,谁也不愿双手染血。眼睁睁看了近十年战友的死去、敌人的死去,突厥人濒死前的模样并不和我们相差多少,惨叫也不会比我们弱分毫。
常青的手臂上好药后,缠了厚厚一圈布。我把他从一片狼藉的战场残骸里扶出来的时候都要哭了,他居然还能对我笑,说一回京就有话要对我讲。
将军不知是不是对我们有所愧疚,之后找过我许多次,对他什么都提前跟我说表达了歉意。
我虽嘴上没事,心里却不可能没有丝毫怨怼,连带着对将军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都生不出好感了。
我一直以为将军将我和常青都当作心腹,但连告知计策的信任都没有。或许将军是担心如果知道可能死,我们两个会临阵脱逃,但若连性命都无法互相依托,称兄道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毕竟将军的眼界比我要宽广,心也比我要大,想必为了不撼动大局,必然会如此选择。
将军暗示此番立功,我与常青的奖赏都不会少。
可说实在的,我此时对所谓功名利禄并无多大兴趣,除了想再见见父母和妹妹,再没有别的心愿了。
而且如果留下我的官职,那么这男扮女装还要继续装下去,装到那一天都每个准数,实在并非我所愿。
常青的伤养了几个月才好,主要是哪怕尽量照顾他,遥遥路途还是十分颠簸,他那么大的伤口,结痂以后还裂开好几次。尽管军医说好好调理,还是可能恢复如初的,但我每次揭开布仍觉得触目惊心。
常青每每见我表情难看,便安慰我道:“我又不是最惨的,有些兄弟都再看不见家乡了……再说,曹司马少了一条手臂都好多年了,不也好好的吗。”
的确还有更惨的,曹司马是我当将军直系下属前的长官,严肃暴躁但却不是个坏人,四年前被砍掉一只手臂,但独臂也仍杀了上百突厥人,非常英勇。只是此番论功行赏,他却未必能占到多少犒赏,曹司马少了一条手臂,意味着以后战斗力必不如前,那么圣上自然不会多么抬举他。
大家说此次圣上最器重的必会是王良,王长史早已和吴隐城之流交好,京城人脉打点得无比周整,再加上谋策之功……人人都道,王良这是要一步登天了。
快到京城的时候,常青差不多行动自如了。
回来的队伍因为混了好几个军队,并没有比出去时少多少人。京城里暂时找不到能安顿这么多人的地方,我们仍然回到了原本的那个军营,虽然许久不打理,但打扫打扫仍是当初那个感觉。
我初来此地时年仅十四岁,如今都二十一了,不能不感慨。
离正式封赏还有些日子,今年是个丰年,百姓的日子比我出去那年好过多了。再说本就要犒劳的,长官们难得纵着我们大吃大喝。
将军总算想起来他还有一个近身护卫的位置空缺着了,便挑了大何。大何与我和常青一开始便是一个帐篷的,关系自然易好。齐寻、许文、小袁又是好相处的,他很快便融入了。
听说一贯胆小怕事的大何,因为把丧妻之苦发泄到突厥人身上,也立下不少功劳。但说实话,单看他那个眼泪汪汪的样子,我不大想象得出来。
休息数日,把状态调整回来后,我几天内打算回家去一趟,最好住几天。
常青近日被将军指使来指使去,忙得脚不沾地,但一听我要回家,竟说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颇感奇怪,问他:“你又不认识我父母,跟我回家做什么?”
“不是说好我们是一家人的?”常青反问我,“你父母自然同我父母是一般的。”
我又想起常青那个亲生父母面容都模糊了的童年,不禁有点可怜他,并不怀疑他那个要把我父母私用的话。
“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我猛地想起还有那么回事,“现在闲,你说吧。”
常青的表情却一下变得郑重了,对我严肃地道:“太草率了,总要更正式一点。”
让我老实说的话,我不觉得常青能有什么特别庄重的事情要跟我说。他都二十四了,有时又觉得和七年前没啥区别。
我摸着下巴算了算,常青就算没人张罗也差不多到该娶亲的时候,否则适龄的姑娘就都被别人挑走了。
虽然将军也还是一个孤家寡人,但将军总归身份与我们不一样,将来必是要继承家业的。且就像许文常常八卦的,将军皮相好,身家丰厚,年少有为,是京中千金思慕的对象,他别说想娶正房夫人,无论何时都有人前赴后继,哪怕是纳个妾,都要有无数美人挣破头。
此等艳福,我等小民是享受不来,也没得享受。
常青要是成亲,我心中确有些许酸楚。毕竟多年相伴,我自以为是这些年来与他最为亲近的人。而这个位置被人取代,我自有些不好受。
与常青在一起,我有时夜深人静也会偷偷琢磨一下,但天一亮就不敢多想了。不管他平时待人亲切,他也是氏族中出来的,无论旁支嫡系,想来选夫人也会偏爱那些温婉的世家闺秀。
我说白了,不过是个乡下姑娘。我娘说过,太过得意忘记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大忌。否则当初那个想娶她当小老婆的土财主,也不会得罪知县,落得抄家的下场。
我谨记在心,如果存了希望,将来便会徒生失望。于常青,我实在不敢多有遐想,唯恐深陷泥潭不可自拔。若将来反从兄弟成了他的幸福阻碍,便是我的罪过。
仗不打了,我也不是没事做的。
如今我勉强算是进了仕途,从九品长上,有两三个人是归我随意差遣的。
因为过些天要告假回家,我得去向他们交代一下。
我一把揭开那几个小兔崽子的帐篷,里头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他身上几乎没几块布蔽体,一回头发现是我,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裤子套上。
这种场景混几年军营就见怪不怪了,我面不改色地看着把衣服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
“大人!”傅贤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瞄我。
傅贤是我选亲卫的时候,从新兵里挑出来的小孩。刚刚成为我部下时,他才十二岁。因为他与妹妹一般大的年纪,看上去骨瘦如柴的样子,我一心软便选下了。战场这种刀剑无眼的地方,他这样的小鬼上去,无疑是送命,不如由我先教导几年。
他的情况与我相似,家里其他男丁都送光了。最终哪怕年纪不够,他也被抓来充数。
之后他几乎都在我身边长大,箭术剑法无不出自我,一开始傅贤说他要上进努力,立下战功回家光宗耀祖。但不知道哪天起,原本乖巧听话的孩子便变得嚣张不驯起来了,在哪里都敢和别人顶嘴。
不过,他还是十分怕我。
“其他人呢?”我问他。
傅贤一说起这个一脸气恼,告状道:“他们说最近反正没事,又刚发了饷,要去找乐子。竟敢不带我!反了他们了!”
我对着这小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还真以为除了我他就是老大了?!
不过,其他人要去哪儿我也想得到,无非是脂粉味儿浓的地方。在那些粗野的汉子眼里,傅贤进来是小孩,现在还是小孩,毛都没长全那种,去那种地方逛自然不会带他。
“干嘛打我,难道我说得有错?!”傅贤暴躁地回答,要不是我瞪着他,恐怕都要跳起来了,“大人,你不知道,他们竟敢嘲笑我!说我什么都不懂!还不肯比剑决胜负!让我看家!”
我按住他的肩膀,到底是男孩子,没几年都快比我高了,无视他抱怨的话,我交代道:“我过几日要出去一趟,两三天都不回来,你们自己训练,不要懈怠,有事找邵参军事。”
我话音未落,傅贤便喜形于色,无比期待地问我:“具体去几天?你傍晚前回来吗?”
“……明日便走,三日内回来。”我回答他,看这样子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自己练习了。
我想想也罢,傅贤十二岁入的营,我十二岁还在鱼塘里和男孩子抢泥鳅呢。他比我们少玩这么些年,就让他这会儿补上吧。
第二日,我与常青带了点吃食作礼物,踏上回家之路。
这么些年都没再见过娘和爹,只有寥寥几封书信来往,此番归家,我甚是忐忑。
还有黑子,都说女大十八变,也不知黑子现下是个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虽说将近十年未曾回来,但我对去家的路却是一分都没有陌生。
走在熟悉的泥道上,回想起上次离开还是我十四岁时候的事,我不由得生出万千感慨来,开始能看见村子时,我愈发激动得心脏一阵抽搐。
这里是我家!
进了村子,没走几步我就见到一些认识的人,他们都比以前要老了,看到我和常青,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并没有认出我来。
我和常青的打扮仍然一看就是当兵的,这是多年的习惯,让我改变成传得随便起来反而会不舒服。那些村民显然只是在意为什么会有士兵跑进村子,而不是发现老赵家理应死去多年的大女儿怎么跑回来了。
村民们的反应,更让我了解到我与出去时的外貌差距有多大,也因此对即将和父母见面愈发忐忑。
我家的院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用稀稀疏疏的破败篱笆围着,泥地里时不时钻出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草。门应当是不上闩的,村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偷盗之类的事。
不过也有不同,原本家里只有一只老母鸡,但现在里头有好几只小母鸡和一只昂首阔步的大公鸡在院子里啄食。我仔细用眼睛寻了寻,没见着当年给家里带来了唯一鸡蛋来源的老母鸡。想想也对,它原本就老得快下不动蛋了,活不到今天实属正常,可我仍觉得怪辛酸的。
常青从我的表情中读出这儿就是地方,他对我笑了笑,道:“你先进去吧,等时机合适了再出来喊我。”
我对常青的这份体贴很是感激。
我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穿过篱笆走进去,推开那扇松垮垮的旧木门,如我所料没锁。
我先大声喊爹,再喊娘,然后喊黑子。
厨房的方向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我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尽管变了不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黑子。她个子比我矮一些,身材清瘦,但比我稍微丰满一些,相貌出落得也端正漂亮,虽仍有些稚气未脱,但瞧得出来挺像娘的,是那种不算大气的相貌,却含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温婉。
黑子的皮肤白皙,我和她的手腕摆在一起,简直是煤炭与皓雪的区别。
我注意到黑子还是待字闺中的发型,只怕尚未出嫁。这个年纪有些迟了,不知是什么事。
黑子愣愣地盯着我好久,我在重新见到她的一刻也说不出话来,胸腔里涌动着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想念、惊喜、陌生、紧张等等交融在一起,化为一股酸楚流遍全身。
接着,黑子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她不可置信地试探似得对我小声道:“姐姐?”
我赶紧和疯了一样地点头,黑子扑到我怀里,她的眼泪统统掉在我穿着的男装上,浸出一小块颜色略深的印记。
黑子小时候的奶香已经不见了,取之以待的是一股少女的清新的气息,闻起来很舒服。我搂着她,想起以前为了取暖经常像这样搂着她睡,我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我们拥抱了不知道多久才分开,黑子一边擦拭着未干的泪迹,一边急切地道:“姐姐你在家等,我去把爹娘叫回来。”
“我带了个队友回来,是很可靠的人,”我对她道,我想应该替常青打个招呼,“他知道我是女的,一直照顾我,不必担心。”
黑子连忙慎重地点头,“姐姐你信得过的话,一定是要好好招待的。”
“那我先请他进屋,”我琢磨着道,“茶还在老地方吗?”
“还在。”黑子回答,她似乎因为我不能立刻坐下来休息而满脸歉意,“姐姐,我马上回来,不会等很久的。”
说着,黑子提起裙角跑了出去。
我跟在她后面走出屋子,把常青带了进来,然后自己摸去厨房倒了两杯茶。
我家大堂里放得还是那张长方形木桌子,它看上去比我离家时更破旧,好在四个脚还算稳当。
常青抿了一口茶放下,用食指的关节在桌面上某个明显是小孩弄得刮痕上扣了扣,问道:“这是你干的?”
“呃,嗯。”我不大好意思承认了,“我爹刚把桌子做好的时候我刻的,好好一张崭新的桌子就多了伤痕,我爹差点没把我打死。”
当时我大伯还没有应征入伍,他刚教我写了几个字,我爹当然是不会给我这么个丫头买正规的毛笔的,我就自己举着树杈小刀片到处乱画乱刻,最后刮花了这张桌子。
现在想想,甚为怀念。
门口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我心知是黑子带着我父母回来了,赶紧把脖子拉长打算看着,谁知一抬头竟发现,常青坐得比我还直,跟学堂里等先生的小孩子似的。
我娘率先冲了进来,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又眼眶一阵热。娘晒得黑了,样子也老了,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收成还不错,她长胖不少,和以前的样子不一样了。可她是我的娘亲,我简直想要扑过去抱她。
但娘动作比我快,她的目光迅速在我和常青之间移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奔向常青,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地道:“女儿!这些年你真是长俊了不少!都瞧不出是女孩儿了!”
我:“……”
常青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表情很难形容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
我此刻特别想拿个镜子照一照,我这些年到底是长成什么样了?!难道我已经爷们到比常青看起来还不像个女的吗?
爹紧随娘之后进屋了,他的手臂和小腿上还沾着泥,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对我露出一个沉稳和善的微笑。
……但我突然拿不准他是作为父亲对女儿笑,还是作为长辈对女儿的战友笑。
我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对我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回答。
我爹从小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在我眼中他一直是伟岸的,尽管皱纹此时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但却有有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镇定平和,给我一种心安的力量。
我娘这时才发觉气氛不对,她好像认错人了,恼羞成怒地对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骂道:“叫你不开口说话!死丫头!下次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地走了!”
娘骂着骂着声音软了下来,开始用袖子拭眼角,“你要是没了,让娘怎么办……”
晚上,娘和黑子两个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久,我想搭把手竟被赶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娘和黑子差不多不停地在给我夹菜,尤其是黑子,都快把她的碗都倒到我碗里了。就算我一向胃口大,也吃不了这么多,只好拼命再夹回去。
我不晓得家里最近的年景怎么样,但这么多肉菜绝对赶得上一顿年夜饭。我惶恐不已,生怕自己耽误了家里。
“黑子,别光给我夹,你自己也快吃。”我把两块娘夹过来的红烧肉飞快地放到她碗里。
娘忽然道:“别喊黑子了,二丫头有大名了,叫梨花,以后喊梨花吧。”
我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初春将至时那一树的洁白。这个名字,和黑子挺合适的。
我妹妹低着头,红着脸,低声说:“姐姐从小喊惯小名了,我也听惯了,姐姐仍旧喊黑子吧。”
“这名字蛮好听的,不错,衬你。”我伸手去摸她的头,“以后我还是听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