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蜀 作者:庄不周-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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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把她娶进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与她也算是投缘,总比一个陌不相识的女子来得好相处些。”
魏霸愣了一下,转过身,打量着夏侯徽:“你……看出什么了?”
夏侯徽低下头:“我如果还一点看不出来,岂不是太笨了?”
魏霸嚅了嚅嘴,没敢再问,只是很无力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比武而已。”
“我想的哪样?”夏侯徽眼波流转,樱唇微撅。
“我……”魏霸窘迫不堪,干脆翻身坐起:“好啦,你不要多想。关家姊弟在打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别的不说,今天她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分明是个坑嘛。”
夏侯徽眉头微蹙,沉思半响,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关家姊姊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可是这么笨的法子,却也不至于。我想她也许是别有用意,只是我们还没有猜到罢了。”
“别有用意?你都猜不出来的用意,这也太深了吧。”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怎么可能全部知道。”夏侯徽坐了起来,托腮沉思,最后说道:“依我看,你还是直接去问她。她既然主动来找你,想必是有些办法的。不管这个办法管不管用,听听总没有坏处。”
魏霸皱起了眉头:“现在?太晚了吧?”
“谁让你现在了。”夏侯徽生气的翻身卧倒,背对着魏霸:“你也太心急了吧?”
魏霸语噎,叹了一口气,也重新躺了下来。他在宫里闷了四天,明天又要进宫读书,本想今天晚上再好好的享受一下夏侯徽的温存,没想到遇到这件事,不仅小弟弟又惨遭关凤利口,无法战斗,更惹得夏侯徽猜疑,心里好生郁闷,不由得长吁短叹。
夏侯徽一直没动,就在魏霸自己都觉得无趣的时间,她慢慢的转过身来,一双妙目盯着魏霸,在黑暗中闪着调皮的光。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哼哼,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夏侯徽的手抚上魏霸的胸膛,拨开他的衣襟,慢慢的向下滑去:“明天一早又要入宫,现在你睡得着?”
魏霸苦笑一声,按住了夏侯徽手:“媛容,不行。”
夏侯徽脸色一僵,有些羞恼。她舍了面皮主动挑逗魏霸,居然还被魏霸拒绝,这也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她慢慢的缩回手,声音颤抖:“夫君,你是恼我了么?”
“不是恼你。”魏霸把她的手拉到小腹处,按在火热坚挺的小弟弟上:“你看,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夏侯徽更紧张了。“夫君心里莫非……”
“你想哪儿去了。”魏霸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老实交待,坦白从宽:“受伤了,无法战斗。”
“受伤了?”夏侯徽吃了一惊,翻身坐起,不由分说的拉开魏霸的裤子,借着灯光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道:“关姊姊不愧是练武之人,这力道……也太大了吧。”
魏霸彻底无语。这可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
关兴快步走进了后院,一眼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短衣,正在堂上盘手的关凤,不由得一愣。
“姊姊,你这是在干什么,黑灯瞎火的,摸鬼啊?”
关凤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就是魏霸最得意的云手,我刚学来的。要多加练习才能有所进步。”
“云手?”关兴笑了一声:“这个我倒是见过,也能比划两下。不过这玩意除了活络血脉之外没什么用。姊姊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说你白痴,都是污辱了白痴二字。”关凤一边盘着手,一边轻蔑的哼了一声:“说这个你也不懂,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说完赶紧滚,不要影响我练拳。”
关兴捏了捏鼻子:“姊,你去找魏霸,不会就是学这什么云手,把正事忘了吧?”
关凤愣了一下,停了下来,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把正事忘了。他今天一天都在夹江市了解情况,而且我刚刚收到消息,李譔已经退了房子,全家搬到魏家去了。”
关兴点了点头,想了一会:“那姊姊说,他会按我们说的做吗?”
关凤无声的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我们都瞎了眼。”
“那他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吗?”
“如果接受,那当然更好。如果不接受,那就让他自生自灭。至于我们……”关凤顿了顿,长叹一声:“就老老实实的再等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老天不给我们机会,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关兴也叹了一声,无比惆怅。
第0389章 李严的提醒
天刚蒙蒙亮,夏侯徽便起了身,一边安排人给魏霸准备早餐、车马,一边简单梳洗。头发刚刚拢好,转身便到床边来叫魏霸,却发现魏霸正含笑注视着她。
夏侯徽愣了一下,回头在镜里子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
“当然不对。”魏霸翻身坐起,伸手揽着夏侯徽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胸前:“堂堂镇南大将军的女儿,现在居然勤快如斯,我想上至魏国皇帝陛下,下至镇南大将军府的每一个奴仆,都恨不得要将我魏某人碎尸万段呢。”
夏侯徽扑哧一笑,伸手推开魏霸,嗔道:“好啦,不要卖乖,赶紧穿衣吃饭,可不能迟到了。陛下也许不会说什么,董允却一定会盯着你。”
“我又不归他管,他盯着我干什么?”
“现在没什么,可是话传到丞相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夏侯徽低着头站在魏霸身前,细心的帮魏霸系好腰带,又将衣褶抚平。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说道:“妥了。”
魏霸笑笑,夏侯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侍候人的角色,不过他心里很清楚,没能成为正妻,始终是夏侯徽心里的一个遗憾,只是她不会摆在脸上罢了。
吃了早饭,夏侯徽将魏霸送到门口。靳东流和王双率领着两百武卒已经在等了。鉴于刘琰随时可能对魏霸不利,魏家加强了对魏霸的保护。张夫人亲口关照的,只要魏霸安全,魏家就安全了。
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也很冷酷。魏霸在暗自得意的同时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压力。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得知魏家随时都可能受到攻击,魏家武卒们训练的热情明显提高了很多。看到这种情况,魏霸只能感慨的说,孟夫子说得对。人没点压力还真不行,贪图安逸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亡。
一路无事,安全的进了皇宫,魏霸辞别了靳东流和王双,径自入了宫。宫里的建筑都是台式建筑,在大殿的下面有庐,就是一排排的房子。没窗户,只有一个狭窄的门,是郎中、侍中们平时休息的地方。魏霸在这里也有一个房间,他正准备去补个觉,一个小黄门一溜小跑的从殿上迎了过来。
“魏侍中,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魏霸抬头看看天色。心道这小兔崽子真会扯谎,现在也不过是卯时初刻,又不是上朝的日子,刘禅那懒货会起来这么早?就算是起来了,最多也是刚刚吃完早餐,不可能等候多时。
他也不揭穿,跟着小黄门上了殿。还没进殿,黄皓就迎了上来,老远的就埋怨道:“唉哟,我的魏侍中唉,你怎么才来?陛下可等得急了,再不来,就得派车马去接你了。”
妈的,这嘴可真够甜的。魏霸心里骂了一句。连忙说道:“陛下在哪里?”
“在殿上等着呢。”
“出了什么事?”魏霸吃了一惊,放慢了脚步。
黄皓看看四周,附到魏霸耳中,轻声说道:“前将军李严派他儿子来了,反对与东吴和亲,说孙权不可信,丞相此举不妥。”
魏霸吃了一惊:李严这是唱哪一出?
魏霸站在殿外。有些犹豫不决。李严是个祸害,他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襄阳之战时,诸葛亮调李严入汉中,结果李严的儿子李丰在汉中挑了一堆刺。硬是没去。诸葛亮后来也没说什么。不过魏霸清楚,不说什么,比说什么要更严重,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开始发酵,只等一个爆发的机会,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李严派他儿子李丰到成都来请见皇帝,又直指丞相力主的和亲政策,这分明是李严要主动发起攻击了。
夹在这两个大拿之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魏霸迟疑的时候,黄皓急了,央求道:“魏侍中,你快帮陛下拿个主意啊。”
魏霸刚要说话,只听到殿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刘禅那帮胖脸出现在殿门口,他瞪着魏霸,不满的说道:“你等什么,还要朕来接你不成?”
魏霸不敢怠慢,连忙陪着笑脸赶上前去,躬身施礼:“陛下,臣如何当得起啊。”
“那就赶紧滚进来。”刘禅不耐烦的喝道,揪住魏霸的袖子就往里面拽。魏霸连脱鞋都来不及,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一直来到殿中正跪在地上的一个年轻人面前。
那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镇北大将军之子,魏侍中魏子玉吧?”
没等魏霸说话,刘禅抹了抹额头的细汗,手一指:“好了,李丰,你有什么话,就对魏霸说吧,他是朕的心腹,晓于世事。”
魏霸大汗,一边冲着李丰点头致意,一边脱鞋。黄皓赶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接过魏霸的鞋,放到门外去。魏霸这才上前拱手,与李丰见礼。李丰看看他那双刚刚脱鞋的手,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他随即无视了魏霸这个近乎无礼的举动,客气的说道:“丰在江州,闻说贤父子立功关中,威震天下,久欲与魏侍中一晤,不料俗事缠身,直到今日才如愿。”
李丰说得客气,魏霸却听得心惊。什么立功关中,威震天下,捧得越高,而且脱离实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妒嫉。而他自称俗事缠身,那也不是自谦,而是不满。
魏霸也客套了一番,立即把话题引向了正事。李丰顿时慷慨激昂起来,表示坚决反对与东吴的联姻。他的理由有两条:一是东吴不可信。孙权反复不定,一会儿偏向蜀,一会儿偏向魏,是标准的随风倒。跟这种人和亲,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当年他还把妹妹孙夫人送给先帝呢,如何?最后不还是打得不可开交?二是和亲不可取。魏霸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刚刚弱冠,就多次在战场上扬威。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被和亲捆住手脚?丞相此举无异于自缚手脚。殊为不妥。
李丰提出一个建议,如果东吴果真有和亲的意思,那么请他们先把孙夫人送回来。孙夫人既然是先帝的女人,那当然不可能留在东吴。孙夫人回来,也不会捆住魏霸或者其他人的手脚,有利无害。
魏霸发现,李丰提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刘禅的眼睛亮了,眼巴巴的看着他,很显然是期盼他的赞同。
然而魏霸不这么想。
李丰挑拨的意思很明显,看似为他打抱不平,其实是暗指诸葛亮存心不良。然后又得用刘禅与孙夫人的关系,打乱诸葛亮的部署。进一步激化矛盾。蜀汉不想接受和亲已经够过份了,还想要孙权再把孙夫人送回来,那不成了双重打脸?孙权不跳起来才怪呢。而孙权跳起来,却正中李严的下怀。
李严就是想打仗。关中、襄阳两场战事,李严这个受遗命统内外军事的顾命大臣都在门边看戏,根本没有参与的机会。如今魏霸镇关中,吴懿镇汉中。北部是没什么机会留给他了,他唯一的可能就在东面。只有在永安一带发生大战,他才有可能参与。否则,再过几年,等年轻一辈的上来,他就更没指望了。因此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打不要和。
可是魏霸很清楚,蜀汉目前最不希望的就是打仗。就是打大仗。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有了时间,才能消化关中的胜利果实,至少要让关中能够自给自足,而不是依赖从巴蜀送粮支持。
李严这么做,私心非常明显。
可是他不能明确的反对,一是李丰话里话外的替他打抱不平。他如果反对,那李丰可能会反咬他一口,说他想和东吴和亲。二是刘禅显然很希望让孙夫人回来,简单的反对。只会让刘禅不高兴。
“李将军所言自然是大有道理。”魏霸思索片刻,随即笑道:“不过,联吴攻魏,是丞相一贯的思路。如果要变更,必须要深思熟虑,不可仓促,否则人心定然不稳。陛下何不将李将军的建议转与丞相与众臣,在朝议时进行讨论?”
刘禅有些失望,怏怏的点了点头。李丰见魏霸这么说,心里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出殿的时候,他和魏霸并肩而行,一直把魏霸送到庐前,这才感慨的说道:“三年前,我也曾经在这里当值,侍立陛下左右。如今看到魏侍中这样的英才,我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魏霸假惺惺的说道:“李君原来是前辈啊,那我以后可要向你好好讨教了。”
“讨教不敢当。”李丰笑眯眯的打量着魏霸,突然说道:“闻说魏侍中在读书,读丞相为陛下手抄的书?”
魏霸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宫里的事,李丰怎么会知道?莫非他在宫里还有耳目?
李丰见魏霸不回答,也不介意,伸手拍了拍魏霸的肩膀,貌似亲昵的说道:“魏侍中,我们不仅都是荆襄人,而且都是出身相近。令尊是武人,家父是俗吏,和学问二字都没什么缘分,自当多亲近亲近。我不自量力,想以虚长几岁的身份,要提醒兄弟你两句话,不知可否?”
魏霸恭敬的行礼:“请指教。”
李丰嘴角微微一挑:“其一,学问不是书里才有,真正的能力来自于实践。正如令尊出身行伍,家父出身小吏,只有从底层做起,才能深谙其中奥妙。这些本事可不是读两本书、拽两句文就能学到的。其二,那些书是丞相写给陛下的,是帝王之术,你说……”李丰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你读这些书,合适吗?这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他们会怎么想?”
魏霸激零零打了个冷颤,猛的抬起头,打量着李丰。李丰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过眼中多了几分真正的笑意。他轻轻的拍魏霸的肩膀:“魏侍中,交浅言深,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当。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片好意,万望侍中体谅,不要误会。”
魏霸挤出一丝笑容,微微一笑:“李君的厚意,我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还请李君不吝指教。”
“好说好说。”李丰轻声笑道:“魏侍中不愧是年轻俊杰,举一反三,我不如也。难怪家父对魏侍中青眼相看,一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让我把这话转达给你。魏侍中,朝堂如战场,杀人不见血啊,切记切记。”
魏霸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目送李丰离开,半晌无语。
第0390章 色厉内荏
李丰的话是诛心之语,却也并非全是妄言。诸葛亮为刘禅所写的书都是帝王心术,特别是集法家之大成的《韩非子》,大讲法术势,这完全是站在帝王角度看问题的学术,在后世也是作为帝王术的代表作传世的。
这样的书,刘禅读当然没问题,而且名正言顺,可是魏霸读就不对了。当然不是说你不能读,你在家里读,没人会说你,可是诸葛亮教刘禅读的书,你拿过来读,这就很容易授人以柄。虽说没李丰说的那么严重,终究有些不妥。
再其次,李丰提出了一个看法:实践出真知。他说这句话一方面是为李严辩解,另一方面是贬低诸葛亮。李严不是以经学出仕,他是从做小吏开始的,也就是所谓的俗吏。诸葛亮也不以经学名世,但他没有经历过底层的磨炼,而是一下子就登了高位,很像是后世的空降干部,或者是从秘书出身的理论派,而不是李严这种从底层干部一步步升迁上来的实干派。
李严看不起这样的人,他对诸葛亮的不满已经不再掩饰了。对他魏霸的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