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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霸蜀 作者:庄不周-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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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霸想了想:“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行,原则上我同意。”魏霸笑了起来:“细节由你去和孙权再谈。按照惯例,魏兴会陪你一起去,你做好人,他做坏人。另外,你告诉孙权,如果他跟我说一套,做一套,不肯出力,那我就自己去。”

“子玉,你能不能给孙权留点面子?”费祎很无奈的说道:“他终究是个王……”

“他是曹魏封的王,又不是我大汉封的王。我只承认他的吴侯爵位,这什么王的,我才不会承认呢。”魏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列侯,我也是列侯,我干嘛要给他面子?”

他嘻嘻一笑,又说道:“费君,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你做好人,恶人我来当。我要是对他客气了,你这好人还有什么意义?你放心,孙权那人就是吃硬不吹软的,有我这个恶人坐在旁边,你谈判才能谈得爽气。要不然,他才不会老老实实的跟你谈呢。”

费祎心有同感的点点头:“你这话说得虽然粗鄙,却也是句实话。我只是希望你能控制一下分寸,不要激怒了孙权,弄巧成拙。孙权最近火气很旺,不能再激他了。”

第0628章 伏击

最近孙权的火气真的很旺。

汉魏两国在关中僵持,对吴国来说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孙权既可以选择联合魏国攻击蜀汉,也可以选择和蜀汉结盟攻击江淮,让魏国首尾难顾。他甚至不需要动一兵一马,就可以从中取利,如果他愿意出兵,也有足够的把握斩获更多。以前他就是这么干的,每次都能得手。

可惜这次他只能旁观,什么也不能做。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他身边卧着一头幼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仅如此,他还要防着这头幼虎袭击他,每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欢愉可言。原本是坐山观虎斗,现在是坐山被虎观,这感觉完全变了样。

除了国事之外,家事也让他非常不省心。孙鲁班经过十月怀胎,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健壮可爱。孙权不缺儿子,但他最宠爱的步夫人却没有能生个儿子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如今他宠爱的女儿大虎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他当然非常高兴,也非常喜爱。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的父亲,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再加上孙大虎不停的在他面前嘀嘀咕咕,要他把赵统弄回来成亲,他就更加的心烦意乱。

这样的心思都是不能宣诸于口的无名火,闷在心里的无名火让他更加难受,更加郁闷。

这两件事都和魏霸有说不清的关系。那一头让孙权寝食难安的幼虎就是魏霸,而孙大虎的遭遇也是因为魏霸引起的。如果不是魏霸在夷渊劫走了孙大虎,孙大虎又怎么会成为孙权不能碰的伤口。要依着孙权的性子,早就派人把魏霸灭了,夺回交州。以解心头恶气。可惜,他现在不仅不能出兵攻击魏霸,还要防着魏霸来攻击他,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他越发恼火。

费祎对孙权的心思摸得比较透,所以这才来提醒魏霸别做的太过分。以免激怒孙权,打破目前的平衡,影响关中的战局——交州的粮食还需要由荆州运往关中呢。

魏霸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这关我屁事,我又没有义务让他开心。”

费祎笑笑:“你也不希望你兄长随孟达攻击襄阳的时候缺粮吧?”

魏霸的笑容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

陇关。

赵广挥舞着战刀,在城墙上往来奔跑,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杀死一个又一个的羌人。可是羌人却越来越多,怎么也杀不完。他们就像一群强壮的蚂蚁,不断的向前向上攀爬,杀死一个,来了两个,杀死五个。爬上来十个,永无止境。

赵广已经苦战了三日,勉强守住了陇关,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两千士卒剩下了不到八百,敌人却越来越多。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向东边的山谷看了无数次。却没有看到援军的影子。

“杀!”赵广怒吼一声,双手握刀,砍下一个羌人的首级,飞起一脚,将那个无头尸体踢下城去。因为用力过猛,他自己也险些摔下去,亏得亲卫一把抓住。他扶着被鲜血浸得湿滑粘腻的城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条腿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到处都是的尸体和鲜血也没什么反应。

“将军,援军再不来,我们就守不住了。”一个亲卫看着城外又在聚集的羌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赵广有气无力的说道:“守不住也得守。陇关丢了,关中就完了。这个责任太大,我承担不起。与其回去被丞相杀了,不如死在这里,免得给老爹蒙羞。”

亲卫们沉默了,他们知道赵广说的是实话。丢了陇关逃走,关中就失守了,他们肯定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诸葛丞相也不会饶了他们。那一年的陇右之战,马谡在木门战败,丢失了粮草,以至于陇右溃败,诸葛丞相险些斩杀马谡。赵广和诸葛丞相的关系远远没有马谡和诸葛丞相的关系亲近,而丢失陇关的责任也远比丢失粮草的责任更大,两相一比较,赵广怎么看都是死定了。就算丞相能够放过他,恐怕赵云也不能放过他。

与其回去死,还不如死在陇关,这就是赵广目前的心情写照,悲壮而无奈。

战鼓声再起,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赵广拖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下令再战。看得城下抬着云梯汹涌而来的羌人,赵广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次。战死已经是无可回避的结局,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死。按照时日计算,诸葛丞相刚刚收到他的消息,就算丞相现在派出援兵,恐怕也来不及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责任,没能尽早发现羌人的企图,以致陇关失守。犯了这么大的失误,别无他途,只能以死谢罪。

赵广苦笑着,举起战刀。

一个亲卫匆匆走了过来,附在赵广耳边大声喊了几句,赵广眼睛一亮,嘶声道:“真的?”

“此等大事,岂敢欺骗将军。”亲卫说道:“传令兵就在城下等你,有诸葛丞相的亲笔命令,将军快下去看看吧。”

赵广下令部下备战,自己匆匆的走下了马道,在东门的门洞里,他看到了诸葛亮派来的传令兵。传令兵一看到他,立刻上前行礼,双手拿出了一封军令。赵广检查了封泥,这才用颤抖的手打开了信封。

片刻之后,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丞相果然神机妙算。”

……

夜幕降临的时候,羌人再一次冲上了城墙,蜀汉军抵抗不住,终于兵败如山倒,在赵广的指挥下,蜀汉军退出了陇关,扔下一地的尸体,落荒而逃。

夺取了陇关,羌人兴奋不已,在城墙上来回狂奔,发出狼嚎一般的怪叫。三天时间,伤亡过万,他们终于夺取了陇关,打开了进入关中的大门,从此可以在富饶的关中定居了。他们没有理由不高兴,没有理由不热泪盈眶。

看着城头上狂喜的羌人,夏侯儒既欣喜不已,又有些遗憾。不过,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入城,占领陇关,追击赵广。虽然陇关得手,可是要进入关中,还有百余里的山路要走,适合阻击的地方不少,如果让赵广有时间从容布置,他们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

夏侯儒留下一部分人守陇关,率领羌人主力立刻追击。羌人们仿佛看到了关中的土地在向他们招手,不用夏侯儒动员,就争先恐后的追出了陇关。赵广举着火把在前面逃,羌人举着火把在后面追,首尾相望,零星的战斗不时的爆发,赵广率领亲卫断后,且战且退。羌人穷追不舍,奋勇争先,在山路上留下了一具具的尸体。

战斗血腥而短暂,赵广没有了城墙做掩护,只能利用随处可见的地形,不过羌人们也没占什么便宜,赵广逃得很快,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去包抄,而且山路狭窄,他们人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前面的和赵广打得血肉横飞,后面的却只能看着,帮不上忙,等他们费了千辛万苦赶到前面去,赵广又扔下阵地跑了。

好在他们追得紧,没给赵广留下充裕的准备时间,否则他们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

一个逃,一个追,一夜之间,他们跑出了五十多里。黎明时分,赵广进入了一个叫马鹿峡的峡谷。

经过一夜的战斗,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赵广身边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卫营,虽然疲惫,还能勉强保持队形,大部分也跟了上来,可是羌人们却已经没有了队形,他们像一群互不统属的野狼,只知道追逐猎物,完全顾不上同伴在什么位置。大量的士卒掉了队,从陇关追出来的时候有近两万人,及时跟着赵广进入马鹿峡的不到一半。

好在赵广只有几百人,而且同样奔跑了一夜,体力不支,他们还有足够的兵力优势。看着赵广在前面停了下来,匆忙的准备临时阵地,羌人们笑了,互相打着气,慢慢的在峡谷中聚集起来,向赵广的阵地冲了过去,准备再一次战斗。

赵广也笑了,他竖起战旗,大喝一声:“击鼓,叫关定国、张子望起床。老子跑了一夜,也该让他们活动活动了。”

他身边的士卒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突然敲响了战鼓。战鼓声在峡谷间来回震荡,地动山摇。

片刻之后,山谷上也响起了雄壮的战鼓声,与赵广的战鼓声交相呼应。

羌人们大惊失色,他们抬起头,看着山坡上招展的旌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关兴站在左侧的山坡上,缓缓的拔出战刀,伸了个懒腰,笑骂道:“赵仲德这个竖子跑得还真快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着实可恨,待老子杀光了这些羌人,再和他算账。来人,给我把那些石头都推下去。”

在另一侧,张睎同样懒散的摇摇头:“这竖子,是不是没接到丞相的命令就撤退了,怎么跑得这么快?嗯,等打完这一仗,可得好好问问他,赵老将军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这样的人也能和魏子玉做师兄弟,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瞪了一眼那些看着他的士卒:“看什么看,还不把那些石头推下去,留着当早饭?”

士卒们不敢怠慢,一起动手,将准备了两三天的石头推下了山坡。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越滚越快,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砸向目瞪口呆的羌人。

第0629章 信任

关兴接到诸葛亮的命令是在四天前,那时候陇关的战斗还没开始。关兴和张睎赶到马鹿峡设伏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平静,以至于关兴和张睎私下里认为这是丞相故意把他们的撇开,不让他们参与击杀曹植的大战。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赵广派往汧县的信使,知道了陇关的情况。得知陇关前聚集了数万羌人,他们在大吃一惊之余也对丞相敬佩不已。要知道羌人春夏之际到各地游牧那是很正常的现象,能提前从中闻出危险的味道,不管是先知先觉还是出于谨慎,丞相的举措都称得上完美。

当赵广派出的信使越来越密集,传递的消息越来越急的时候,关兴和张睎不敢再有任何懈怠,他们按照诸葛亮的安排,在陇关大战开始后的第三天才派人通知赵广可以撤退。打到这个时辰,赵广已经支撑不住了,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坚持,恐怕陇关早就失守了。到了这一步,士卒的伤亡,城墙的破损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点伪装,就是再精明的将领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一切都那么真实自然。

因为这本来就是真的。除了诸葛亮能提前估计到羌人会攻击陇关,并且安排关兴和张睎率领五千人在马鹿峡设伏之外,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幕。按照正常的思维,从夏侯儒兵临陇关开始算,现在诸葛亮应该刚刚得到消息,根本没有时间派出援兵。

也正因为如此。夏侯儒才会下令追击赵广,不让他有喘息、反扑的机会。不料因此一头撞进了关兴和张睎设下的埋伏圈。

无数的石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凌空飞舞,砸得羌人们头破血流,骨断身离。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形,哭喊着到处寻找躲藏的地方,就是再剽悍的勇士也无法和这些砸下来的石头对抗,任何人只要被砸中,要么立刻送命。要么重伤不起,哪怕是轻轻的刮一下也能刮去一大块皮肉。

近万羌人一触即溃,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峡谷里安静了下来,羌人们从藏身处探出头来,看着满地狼藉的峡谷,惊魂未定。又过了片刻。哭泣声、呻吟声四起,像一曲悲伤的挽歌。

赵广在一块巨石后面找到了面色惨白的夏侯儒。夏侯儒的左腿被砸断了,露出白生生的骨头,精致的头盔被刮出一道口子,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流淌。

夏侯儒奉张郃之命。用几个月的时间召集了三万多羌人,在陇关激战三天,战死的羌人有一万多,夏侯儒留下了少量的人守陇关,然后带着两万多人追击赵广。准备一口气杀入关中,策应张郃入关。根本没想到会遭到伏击。能够跟上来而没有掉队的都是精锐,现在被赵广等人一网打尽,而那些体力不支,还落在后面的羌人就更指望不上了。没有他居中调度指挥,那些羌人就是一盘散沙,只会被赵广等人各个击破。

陇关这一路已经失败了,夏侯儒后悔莫及。他相信,既然赵广撤退是有预谋的,那么陇关大概还会被赵广收回去。

夏侯儒猜得一点也没错,当赵广、关兴三人一路杀回陇关时,陇关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将正准备据关而守的两千多魏军烧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弃关而去。

赵广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收复了陇关,张睎留下和他一起守关,关兴则押着一万多俘虏返回汧县。

……

马鹿峡乱石穿空,箕谷惊涛拍岸。

一艘艘满载粮食的狭长小船整装待发,只要松开缆强,这些船就会顺水而下,穿过奔涛汹涌的箕谷,进入关中。

郝昭却迟迟的没有下命令,他看着远处的上邽城,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

“将军担心这些船会倾覆吗?”马钧揉着酸涩的眼睛,呐呐的问道。这些船都是他特制的,箕谷谷狭水急,礁石又多,大船根本无法行驶。他是扶风人,对这种情况非常清楚,奉命来到陇右之后,他就根据箕谷的特殊情况设计了这种体形修长的小船,能够穿行于箕谷之中。

谁都以为他在潼关或者宛城,却不知道他去年冬天就冒着大雪来到了冀县。

现在,船造好了,郝昭收集的粮食也装好了,只等松开缆绳起运,这些士卒和粮食就可以进入关中,郝昭不知道怎么的,却迟迟没有下命令,反而一直看着上邽城出神。

“不是,马君的船造得精巧,穿过箕谷不会有一点问题。”郝昭捻着须尖,沉吟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偏将军魏平不解的问道。他跟着郝昭多年,对郝昭的战场经验非常钦佩。征战多了,有时候判断战局并不是依靠情况,而是直觉。这种直觉的养成需要经验,更是一种天赋,有人打了一辈子仗也未必能有这样的直觉。

“上邽太安静了。”郝昭指着远处的上邽城:“王平就算再胆怯,也不会不敢出战,否则他守上邽城的意义何在?他闭城不出,任由我们进入关中,这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他希望我们进入关中。”魏平不太肯定的说道。

郝昭点了点头:“我们进入关中易,再出关中却难了。到时候逆水而上,王平在谷口列阵,我们就会全军覆没。而进入关中,以我们的兵力也无法长驱直入,临渭、陈仓都有兵,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关的。”

魏平眨了眨眼睛:“那怎么办?陈王还在关中等着我们呢。”

“陈王恐怕等不及了。”郝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曹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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