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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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啊，公子，我跟客叔进过几次花楼啦，看看你哦，一副干干净净温和善良的样子，人家和你谈生意都约在酒楼茶馆什么的，客叔就不同啦，谁请他肥头小眼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可可不屑地说。
　　“哦哦，你说客叔肥头小眼色眯眯，我要告诉客叔！”秦叶一副“看，被我抓到了吧”的得意样子。
　　“公、子！”可可真觉得有时她真是幼、稚。
　　“对了，客叔竟然经常来妓院，我要告诉客嫂子。”秦叶眯起眼，拿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哼，这老狐狸，终于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公子。”可可真是哭笑不得。
　　秦叶皱起眉，“可可，你有听到另一个人在笑吗？”
　　“有啊。”可可爽快地答，“这大厅里很多人都在笑嘛。”
　　秦叶还待再问，厅中却忽然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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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未山庄（上）

　　“紫嫣姑娘下楼啦。”只听厅中人叫道。
　　秦叶眯起眼，仔细瞧向缓缓下楼的冷艳女子。
　　一袭紫衣，笼住如云的身段。云鬓微斜，竟掖出无限风情，精致眉眼，平添一抹淡淡哀愁，不显愁苦，反到愈觉脉脉。一方紫纱覆面，却掩不去其绝美细致的脸庞，当真优雅神秘，天生尤物。
　　紫嫣，果然，一抹紫色的嫣然绝色。
　　“大美女耶，一点都不像风尘女子。”秦叶说道。
　　可可点头，“我听说过她，叫谢紫嫣，本来也是官家小姐呢，她爹因为咬定皇上是乱臣贼子，而被斩首的。”
　　秦叶低头想了一会儿，“嗯，是谢宁么？”
　　可可点头。
　　秦叶叹了口气，“可可，谢宁可是个好官呢，等等差人送封信给客叔去，让他替紫嫣赎身，接去雪未山庄。”
　　“好。”可可应下，忽然皱起了眉，她飞快回身，一把绯红的指间刀滑入掌中，但却只见一派奢靡欢笑之状，不见异常。“难道是我多心么？”她皱眉自语。
　　“怎么了？”秦叶问。
　　“刚刚公子说到雪未山庄时，我听到有人轻轻‘咦’了一声。”可可答。
　　“啊，我刚刚也听见有人在笑呢。”秦叶心中一动，转首向窗前看去，烛光中那人的脸不甚清晰，只隐约见其一身简单的粗布蓝衫，黑发垂肩，黑眸粲然。她毫不犹豫地举步走去。
　　“公子——”可可连忙跟去，可惜由于人群因紫嫣的下楼而拥挤不堪。
　　秦叶已走到窗前那男子的眼前，“嗨。”她招招手。
　　那男子仍然是笑眯眯的，清秀绝伦的娃娃脸不同于宁绝眉的俊美如天神，却显得格外干净亲切，连眼神也澄澈如幼儿。这样的男子却意外地不输于宁绝眉，别样地清灵出色。
　　“咦，好象天使哦。”秦叶喃喃道，幻想着在他身后插副白色翅膀的模样。
　　“天使？”他不解。
　　呀，连声音都像。秦叶肯定地认为，现代时她就喜欢天使，好想拐来收藏。
　　“你叫什么名字？”秦叶摆出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微笑。
　　“流光。”他说，澄澈的眸子对上她灿然的黑眸，“我叫宿流光。”
　　“咦，”她皱眉，宿流光，怎么听来就是溯流光啊，“你们家是不是特别喜欢苏轼的《赤壁赋》啊？喏，‘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喂，你们家有没叫天一方的啊？”秦叶笑道。
　　宿流光微笑着点头，“我表哥，我表哥叫天一方。”
　　秦叶惊讶地瞪眼，“呀？你们家取名字可真有创意。”
　　“创意？”宿流光又不解。
　　“哦，那流光你来扬州做什么呢？”秦叶笑眯眯地拉过他的手，问。
　　宿流光带笑的眼不着痕迹地扫过她拉着自己的手，“来找我叔叔。”
　　“找到了没？”
　　“没有，我对扬州陌生地很呢，表哥说要来这里，就来了。”
　　“你表哥？”秦叶皱眉，什么表哥呀，竟然拐纯真的表弟上妓院，哼。
　　宿流光指向人群，“在那里。”
　　“不要理他。”秦叶看向那拥挤的人群，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天一方嘛，呵呵，望美人兮天一方，天一方啊，你就好好的望你的美人吧。
　　远远见老鸨示意安静下来。谢紫嫣立于楼梯口，嫣然一笑，艳色流转，她缓缓四顾厅堂，慢慢地，脸上现出失望之色，明眸亦泛上水色，愈显楚楚可怜。
　　“咦，原来这位紫嫣姑娘有心上人呢。”秦叶兴致勃勃地说。
　　“是啊是啊，我还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呢。”可可终于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幽怨地看了抛弃她的主子一眼。
　　秦叶执着扇子的手轻摇了下，感兴趣地问：“是谁？”
　　可可撇了撇嘴，“还不是客叔嘛。”
　　“啊？”秦叶惊讶地张大了嘴，“谢紫嫣她喜欢那个肥头小眼的客叔？”
　　“肥头小眼，嗯？”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秦叶唇畔的笑瞬时僵硬，急忙转身，换上谄媚的笑，“哪有哪有，明明是宽头凤目，气质潇洒，翩翩绝世美男子，可可，你说是不是？”
　　面前的男子一双狭长的细眼，微有些发福的面容和身材，实在看不出有多少的气质潇洒。
　　秦客轻嗤一声：“小叶子，又忘了客叔的教导了？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有多假，嗯？“
　　“呵呵，”秦叶笑了两声。“小叶子没有说谎啊，有谁像客叔这样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嘛。”其实谢紫嫣还蛮有眼光的，至少没看上一无事处的小白脸。
　　“哼！”秦客显然不买她的帐。
　　秦叶心中后悔，谢紫嫣在找客叔，那客叔肯定大有可能出现嘛，笨哪，被客叔逮个正着，唉。等等，客叔真来见谢紫嫣，咦？“那个，客叔，你是不是和谢紫嫣有一腿啊？”
　　秦客皱起了眉，“当然没有，她不肯放弃罢了。”
　　秦叶唇畔泛起狐狸般的狡笑，“呵呵，客叔，客婶儿知道不？嗯，好象你经常来这个地方，这个紫嫣才有机会不放弃是么？”
　　秦客小眼一眯，绽开同秦叶一般无异的笑，“小叶子在京城呆腻了么？哦，对了，秦南的鸽子前两天送了个消息哦，那位宁兄，呵呵，就差要通缉你了呢，嗯，皇上好象也在打探你的消息哦，小叶子，你说客叔我——”
　　倒霉，倒霉，倒霉透了！秦叶连忙打断他的话，“客叔啊，小叶子那么孝顺，当然不会告诉客婶儿的。”她拉过宿流光，顺带转移话题，“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宿流光。”
　　“宿流光？”秦客皱起眉，看向那张微笑的精致脸庞。
　　“叔叔，不记得我了？我是流光。”
　　“什么？！”
　　众人尚来不及惊异，黄莺般娇软的声音已到耳边。
　　“客，你终还是来了。”不知何时，谢紫嫣已走来，绝色的容颜泛着甜蜜的笑，引来无数道艳羡嫉妒的目光，猜测着这个向来高傲的花魁究竟看上了那个俊美秀雅的白衣公子呢，还是俊秀精致的蓝衣少年？
　　秦客瞥了谢紫嫣一眼，端上温和的笑，竟莫名地给他并不出色的容貌渲上几分风流，“紫嫣，今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说罢竟夺门而逃。看来不是逃谢紫嫣，更不可能逃秦叶，逃的竟是看上去白兔般无害的宿流光。
　　“客——”谢紫嫣轻呼一声，竟顾不得名妓的风雅，追了出去。
　　于是，可想而知的混乱，主角跑了，追随者便通通跟了出去。
　　“天哪——”秦叶叫道，被人群撞得七晕八素，“可可——“声音随即被嘈杂的脚步声盖了过去。
　　她还在晕头转向间，厅堂里的人已走了七七八八。她有些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你还好吧？”清越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看到宿流光关怀的脸。
　　“呼，你还没走啊。”秦叶高兴地拉住宿流光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拍拍衣摆，她歪头又看了看他，习惯性地眯起眼，忽然来了一句，“宿流光，你真的是客叔的侄子么？”
　　“是啊。”
　　“咦，不像啊。客叔是你侄子还差不多。”
　　“为什么这么说？”
　　“你——”秦叶把本来要说的话忽然吞了下去，灿然一笑，“不然客叔见了你干吗要跑啊，呵呵。”
　　宿流光也微微一笑，眸色却加深。
　　原来，叔叔连这个也告诉她了么？关于流莹谷的秘密。
　　“公子，哎——”可可终于跑了过来，打断他们相接的试探眼神。“公子啊，我都被人群冲出去了，你没事吧，这个客叔啊，捅出这么大篓子来，回去要叫客婶儿骂他，哼。”
　　秦叶笑道：“你啊，不用你叫啦，客叔跑回去，如果谢紫嫣也跟回去的话，你说客叔还有好日子过么？”
　　可可点头，笑眯了眼，嘿嘿，这老狐狸，终于有报应啦。
　　“可可，我们也回雪未山庄吧。”秦叶也笑眯眯的，和可可一个德行。
　　她忽又转头，“宿公子，一同去吧，你叔叔一定回那里了。”
　　宿流光微微一怔，刚刚那个亲切叫着流光的人和眼前这个有礼却生疏的她是一个人么，心中莫名的有点失落，面上却笑着，不露一点痕迹，点头道：“好啊，打扰了。”
　　“对了，你表哥呢，没见嘛。”秦叶看了看空空的厅堂，问道。
　　宿流光看向外面，“他应该也追去了吧，不用找他了，我可以联络到他的。”只是，那追出去不知是为了叔叔呢，还是为了那位绝美花魁就不得而知了。
　　“好。”秦叶点头微笑。“走吧，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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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未山庄位于城南，是商号“未纪”的产业，秦叶在各地置产，只是这雪未山庄便是她产业的大本营了。
　　秦叶还未进门，门内便奔出一个水蓝的身影，一下子投到了她的怀里。
　　“哎哎，岚歌，不要每次都这样，都要被你撞的摔在地上啦。”秦叶无奈地苦笑。
　　“就是啊，成什么样子，哼。”可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可可。”秦叶无奈地皱眉，为什么这两个人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呢，真是！
　　她怀里的女子抬起头来，竟是一张别样秀丽的脸庞，烟笼眉，含情目，瓜子脸，皮肤更是细致如脂玉。
　　好一个楚楚可怜，让人怜惜的弱女子呀。
　　果然，一听可可这样说，立刻眼里就蓄起了清泪，看来更是娇弱无比，“公子，人家是好常时间没见你了，才——可可姐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呜——”
　　唉，好浓重的闺怨啊。
　　“水岚歌，你给我搞清楚，我叶可可才17，你老人家已经18了，不要老是叫我可可姐！”可可受不了地大叫，“装什么小啊，嗯？”
　　“公子——”水岚歌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一副不敢相信，惨遭欺凌的样子，“可可姐她，竟然说我老了，公子，我老了么，呜呜，我要怎么办——公子，你为什么都不肯娶我。”
　　秦叶叹气，“好了，岚歌，闹够了吧，可可，你也别生气，你也知道，岚歌就这样，你先带宿公子去客房，岚歌，客叔呢，带我去见他。”
　　可可带着忍俊不禁的宿流光向客房走去，满脸的怒气。
　　这边刚刚还仿佛柔弱到让人心疼的岚歌却蹙起了眉，眼里的泪早已不见踪影，深思的眼眸显出睿智的犀利。
　　“公子，那个人不简单呢。”
　　秦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岚歌也笑，“是啊，我知道公子更不简单啊，有什么好担心的，走，客叔在大厅里，倒是客婶儿陪着紫嫣在内堂呢。”
　　“咦，客婶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秦叶惊奇。
　　“嘿嘿，客婶儿对紫嫣那个好的，简直就像亲妹了，人家紫嫣姑娘原本也是个大家闺秀，见了客叔这样不为色动，又有钱有才的家伙，倾心是自然的，但现在人家妻子对自己这般好，反倒不好意思抢人家夫君了，客婶儿再说上几段客叔对自己的专一，人家紫嫣姑娘嘛，就动摇啦……”岚歌洋洋得意地把客婶儿的动机说出来。
　　秦叶笑道：“这招以进为退厉害啊，不过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希望客婶儿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岚歌讶道：“那如果是你呢，会这么做么？”
　　“不会。”秦叶回答地很干脆，她迎上岚歌讶然的眼，“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我要赶走情敌，会用万无一失的方法。”
　　“是什么？”岚歌感兴趣地问。
　　“我怎么知道呢。”秦叶挤挤眼，“我又没有情敌。”
　　岚歌怒道：“哼哼，耍我！”
　　夜色空朦，她们的笑声轻轻地荡开，散在夜风里……
　　“客叔，公子回来了。”水岚歌笑着踏入大厅，说道。
　　秦客冷哼一声，眯起狭长的眼，“岚丫头，你笑那么开心干吗？”
　　“怎么，还不能笑吗，难道你希望我哭啊！”岚歌笑眯眯地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
　　秦叶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兴致勃勃地盯着秦客看。
　　“看什么啊，小叶子！”秦客皱眉，“想问流光的事么？”
　　“是啊，他长得可真帅啊，哎，或者是漂亮？”秦叶毫不掩饰对宿流光的兴趣。
　　秦客忍不住又笑眯了眼，“呵呵，他小时侯才漂亮呢，像女孩子一样。”
　　水岚歌“扑哧”一声，“拜托，你们两人在讨论什么问题呢，那个人漂不漂亮？”
　　“那个人是来找客叔你回流莹谷的么？”秦叶终于露出严肃的表情，问。
　　秦客啜了口茶，“应该不会，那群老顽固当初既然逐我谷，决不会再招我回去，他们的面子比啥都重要。流光可能只是出谷来办事，顺便来看看我，这小子小时侯就聪明得紧，如今，哎。”
　　“他以前不叫流光吧，那叫什么？”秦叶问。
　　秦客瞥了眼她，“我还真是告诉你太多了，嗯？我只是无意中说起过，你还没忘啊，其实流光流光的叫，我都觉得别扭，从没这么叫过。”
　　“嘿嘿，我是出了名的过耳不忘嘛！”秦叶笑道。
　　“还过耳不忘呢，我看只对这些有意思的东西不忘吧。”秦客揭破她的底，“他叫子衿，青青子衿的那个子衿，现在子衿是他的字，这是流莹谷的规矩。”
　　“嗯，还是流光好听啊。”秦叶感慨，“流莹谷还真奇怪，只有谷主和少谷主一定要名字中有流字，那谷主叫什么？”
　　“萧紫流。”秦客说，“是我表弟。”
　　“哇，一听就是个帅哥名字嘛。”秦叶笑道。
　　“喂，你们。”水岚歌翻了翻白眼，“就是说那个宿流光不成威胁咯，直说就好了，说那么多废话！”
　　秦客双眼一眯，“嗯，换个话题？比如，我们的公子大人到扬州来做什么？”
　　“小叶子想念客叔，嗯，当然还有岚歌和潋滟，来看看你们不行么？”秦叶笑道，“啊，对了，潋滟呢，怎么没见她啊。”
　　“哼哼，小叶子，你转移话题的技巧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秦客瞧着她，“嗯，是躲避太过浩荡的皇恩吗？”听说皇帝又赏她个琉璃百鸟宫灯，也不拿来给客叔瞧瞧，哼。
　　“客叔啊。”她皱着眉，“我坐了一天的船，现在都几更啦，我累了啦。”说罢还打了个大哈欠，看上去是有几分疲惫。
　　秦客看着她秀雅如昔的脸庞，嗯，果然有勾引人的本钱，“算了，我今天就放过你，先去睡吧。”
　　窗外夜凉如水，只是不知，还会有什么发生，孤月高悬。
　　初夏的扬州虽然已有了些夏日的暑气，只是毕竟还未真正入夏，早些时候倒也凉爽舒适。
　　宿流光在雪未山庄的园子里，与秦客喝茶，旁边坐着失踪一晚上的天表哥。
　　天一方的模样倒也儒雅风流，别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