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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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贱,靠挨揍自虐闯名声,靠欺软怕硬称好汉,老子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垃圾。”黄历不屑地骂道。
王二柱昏头胀脑地倒在地上,他觉得脸上象是被揭去了一层皮,火烧火燎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冲嗓子眼儿。
黄历抬头看了一眼,何大魁一家正匆匆离开,只留给他几个背影。他四下瞅了瞅被他打倒的几个混混儿,暂时都失去了还手能力,应该是没问题了吧,等到别的家伙得到消息赶来,火车也开了,谅他们也不会追到北平撒野。
“啪,啪…”几下掌声传了过来,不远处一个男子正用力鼓掌。
黄历皱了皱眉,但只是匆匆一瞥,便转身去追何大魁一家………
第五十一章 北平之秋(拜求收藏)
中秋前后是北平最美丽的时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昼夜的长短也划分得平均。没有冬季从蒙古吹来的黄风,也没有伏天里挟着冰雹的暴雨。天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亮。
黄历等人来到北平已经好几天了,要安置好珍娘母女俩以及何大魁一家人,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何大魁那个惹祸的儿子在北平不过是赁了辆洋车,和几个单身车夫一起挤在车行的破屋子里。这一群人一到,光是找住处,就足足折腾了两天。
最后终于在平安里东南、中南海西北、皇城根附近的毛家巷的大杂院里租了三间西屋,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依着黄历的意思,总要住得干净宽敞些才好,可何大魁和珍娘都觉得要细水长流,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谋生的活计,有个安身之所就算不错了。
这个大杂院里有七八户人家,多数的都住着一间房;一间房里有的住着老少七八口。这些人有的拉车,有的作小买卖,有的当巡警,有的当仆人。各人有各人的事,谁也没个空闲,连小孩子们也都提着小筐,去捡菜叶,拾煤核。炉灰尘土脏水就都倒在院中,没人顾得去打扫。
三间西屋进身很小,可是顶子高,因为没有顶棚,墙上到处画着臭虫血。又脏又乱,黄历站在屋门口看着大杂院的人们,现他们也很有趣,这些人说话声音很高,象是吵架。男人们随便跟老婆和孩子们瞪眼,可是对他们也很和气,都向他们点点头,让他们屋里坐。住北屋的那个巡警身分最高,不大爱理人,早晚低着出入,可对黄历还算礼貌。拉车的牛四的身分最低,可院里的谁也不敢惹他,他脾气暴躁,喝点酒就敢与人拚命。
“黄大哥,屋子收拾好了,您里面坐。”珍娘走了出来,她头上包着块布,刚刚扫除完的样子。
黄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墙上糊了些报纸,炕上是新买的苇席,铺盖是他买来的,窗前一个小木桌,两把椅子,是何大魁的儿子从破旧市场买来的便宜货。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见珍娘是个极利索能干的女人。
“请喝茶水。”珍娘双手端杯,递到黄历面前。
“不必客气。”黄历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总算安定下来了,以后有何叔一家帮衬着,我也就放心了。”
珍娘轻轻摆弄着衣角,低声说道:“黄大哥,多谢您这一路上的照应,要是没有您,我和妞妞还不知——”
“没有那么严重。”黄历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只不过第一次出门在外,又是女人,所以倍感艰难,这以后社会经验多了,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们娘俩要想在这大城市生活下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珍娘苦笑了一下,对以后的日子还充满了担心。
“何止是你们娘俩,你看何叔一家不也是在艰难度日嘛!”黄历宽慰道:“患难是最实际的,无可幸免的;但是,一个人想活下去,就不能不去设法在患难中找缝子,逃了出去——尽人事,听天命。总之生在这个年月,一个人须时时勇敢的去面对那危险的,而小心提防那最危险的事。你须把细心放在大胆里,去且战且走。你须把受委屈当作生活,而从委屈中咂摸出一点甜味来,好使你还肯活下去。”
珍娘似懂非懂,眨着眼睛,细细品味。
“我还要在北平呆几天。”黄历缓缓说道:“去看几个名医,希望有办法治好我这失忆症。说起来,我比你们还可怜。你们总知道自己的过去,也知道以后要去干什么,而我,就好象混吃等死一般。”
珍娘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道:“我倒希望把以前的悲惨之事全都忘掉,可我总是做不到。要不是有个孩子放心不下,活在世上对我来说就是受罪。”
是啊,这就是各人看问题的角度和经历不同,所形成的不同观念。自己是拼命寻找自己的过去,而珍娘却想把痛苦的回忆抛弃,这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呵呵,黄历轻笑了两声,想把伤感的气氛冲谈一些,“你这话应该让那个泰丽听听,很有些皈依上帝的意味。”
珍娘撇了撇嘴,微微笑道:“我可不信洋和尚、洋屁姑的教。”
黄历岔开了话题,说道:“妞妞七岁了吧,应该去上学了。”
珍娘眨了眨眼睛,犹豫着说道:“请先生,上私塾吗?费用很大吧?”
黄历摇了摇头,解释道:“这附近不是有小学校吗?你说的那些好象太古老了,现在是新式教育,费用好象不是很高。不如,就让我来出这笔钱吧!”
“我还有些钱,不过还是打听打听才好。”珍娘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对黄历,总不好一口拒绝,只好找了个借口。
黄历也不好强迫,说到底,自己与珍娘非亲非故,即便有些恩情,也不好以此为资本。又呆了片刻,黄历便起身告辞,这个地方他住不惯,而且也没安排他的地方,毕竟在珍娘等人眼中,他不会久待,很快便会离开的。
…………………
太平时节的北平之秋就象是人间的天堂,也许比天堂更繁荣一点呢!街上的高摊与地摊,和果店里,都陈列出各种各样的水果,那些水果,无论是在店里或摊子上,又都摆列的那么好看,果皮上的白霜一点也没蹭掉,而都被摆成放着香气的立体的图案画。“唉——一毛钱儿来耶,你就挑一堆我的小白梨儿,皮儿又嫩,水儿又甜,没有一个虫眼儿,我的小嫩白梨儿耶!”叫卖声象唱歌一样在香气中颤动,使人们的脚步放慢,听着看着嗅着北平之秋的美丽。
在街上的香艳的果摊中间,还有多少个兔儿爷摊子,一层层的摆起粉面彩身,身后插着旗伞的兔儿爷——有大有小,都一样的漂亮工细,有的骑着老虎,有的坐着莲花,有的肩着剃头挑儿,有的背着鲜红的小木柜。
第五十二章 日本人的注意(拜求收藏)
北平人,从一入八月就准备给亲友们送节礼了。街上的铺店用各式的酒瓶,各种馅子的月饼,把自己打扮得象鲜艳的新娘子;就是那不卖礼品的铺户也要凑个热闹,挂起秋节大减价的绸条,迎接北平之秋。
黄历走在大街上,节日的气氛将他有些失落的情绪冲淡了许多。这几天来,他走了好几个地方,有中医,有西医,甚至有研究医学的教授,但对他的失忆症,几乎都是众口一辞,这个病不是靠药物所能医治的。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有之前的记忆,也许他一觉醒来,所有失去的记忆又会重新回到他的头脑。嗯,有些奇妙,也有些令人无可奈何,他不喜欢这种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听天由命的感觉。
我不应该傻等着老天来眷顾,那靠不住。黄历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应该去做自己熟悉的,或者是适合自身技艺的工作,那样会更有利于记忆的恢复。就象科学家或艺术家所谓的灵感一样,并不是神乎其神、突然而来、倏然而去的东西,而应该是知识、经验、追求、思索与智慧综合实践在一起而升华了的产物,是一个人在对某一问题长期孜孜以求、冥思苦想之后,通过某一诱导物的启,才产生的一种新的思路。
但是,自己熟悉的、适合自己技艺的是什么呢,想到这,黄历又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格斗,杀人,这样的职业会是什么?
边走边想,黄历便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个人在远远地瞄着他。直到他闻到了一股浓香,方才感到肚饿,看看离旅馆已经不远,索性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不迟。
北京的街头巷尾,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卖卤煮火烧的店家,过去还有肩挑小担的流动商贩出售这种食品。特别是夕阳西下,卤煮小肠开锅出售时,人们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它那特有的香味儿。好吃这口儿的,便会闻香而至,要一碗卤煮小肠和一两个火烧,既解馋又解饱。
而其中,陈玉田制作的卤煮小肠(卤煮火烧)可谓一绝。肠肥而不腻、肉烂而不糟、火烧透而不粘,“小肠陈”的雅号由此叫响。
黄历坐了下来,要了两碗煮小肠再加三个火烧,边吃边赞叹,确实不错,看着香,闻着也香,吃着更香。
两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坐在摊子上,吃着东西,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神却不时瞟过来,并低声说着话。
“你看清楚了,是这个人?”穿着西服的瘦汉子压低声音问道。
“没错,就是他。”另一个男人穿着白色杭纺绸衫,下身是黑色细布宽腿裤,看起来象是个帮派人物。
穿西服的汉子沉吟了一下,站起身走了过去,经过黄历身旁时,似乎脚下一滑,猛然撞向黄历。
黄历正吃着东西,见有人失足,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扶一推,已经将西服汉子的身子稳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西服汉子连连向黄历表示歉意。
点了点头,黄历表示并不在意,继续填着自己的肚皮。
“身手果然不错。”西服汉子走回到自己桌子,不动声色地说道:“交给我吧,赵四,你吃完就可以走了。至于钱,明天到川崎商社来取。”
“谢谢您,佐藤先生。”赵四嘿嘿一笑,胡乱吃了碗卤煮,起身走了。
赵四叫了辆黄包车,不多时来到了一家小饭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慢慢地吃喝着。
过了一会儿,街上走来一个警察,象是巡视的模样,看到赵四,慢慢走了过来。
“嘿,杜巡长,您坐。”赵四殷勤地起身相让。
杜百升微微笑了笑,训斥道:“你小子给我放老实点,甭想在我这片儿惹事。”
“不敢,给我两个胆儿也不敢在您的地头做买卖。”赵四连忙辩白。
杜百升坐了下来,凑过头低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办成了?”
“杜爷,您就瞧好吧!”赵四脸上挂着有些谄媚,又有些炫耀的神情。
嗯,杜百升从兜里掏出十块大洋递了过去,赵四赶紧用双手接着,“别在乌七八糟的地方,造害了这钱。”
“是,是,我听您老的话。”赵四眉开眼笑地将钱揣进兜里,又一笔钱到手了,这差事还真是合算,两头都有钱赚。
杜百升起身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凑近赵四严厉地说道:“不想有麻烦的话,你就快给我躲起来,否则……”
赵四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答道:“我马上就走,回密云老家呆几天。”
嗯,杜百升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
佐藤和赵四分手后,又盯着黄历进了旅馆,方才赶回了川崎商社。
川崎商社专门经营日本纺织品及日用商品,经营规模很大,除了零售还兼营批业务,它的批销售渠道可以覆盖华北数省。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川崎商社是黑龙会设在北平的一个重要据点,负责搜集情报,拉拢汉奸,进行一系列的秘密活动。
川崎商社的总经理川崎武夫,人如其名,身体粗壮,留着寸头,短短的头茬子象根根钢针一样直立,还没说话眼珠子就瞪起来,显得很蛮横。形象虽然如此,但川崎却是一个中国通,尤其喜欢收藏中国的艺术品。此时,他正在书房内,对着一幅刚刚买到手的书画细细鉴赏。
“佐藤,你来看看这画。”川崎的一个爱好便是对着自己的手下显示渊博的知识,特别是对文物书画,当那些古老的典故听得手下愣的时候,也是他最自鸣得意的时刻。
第五十三章 失手被擒(拜求收藏)
佐藤凑过来,低头看了看落款,竟是董其昌的一幅山水画,赶忙赞道:“董其昌,很有名的中国画家,是,是明朝的吧?”
“不错。”川崎得意地讲解道:“《画史绘要》曾评价道‘董其昌山水树石,烟云流润,神气俱足,而出于儒雅之笔,风流蕴藉,为本朝第一’。但我却认为其用笔柔和,秀媚有余,魄力不足,缺乏气势啊!”
“川崎阁下真是眼光独到,鄙人佩服。”佐藤赶紧捧了川崎一句,然后说道:“我观察了那个姓黄的,确实不象个简单人物。”
川崎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放进保险柜里,才缓缓说道:“可惜是在北平,我们行事多有顾忌。如果向上面汇报,又怕时间拖延,让这个人有所觉察,伺机跑了。”
“是啊!”佐藤点头赞同道:“听说他带着几件稀世文物,放跑了他,还真是可惜。”
川崎眼睛里射出贪婪之色,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训斥道:“文物是次要的,帝国的事业才是至高无上的。要是让他成功筹集了款项物资,返回满洲,那些冥顽不灵的支那人的抗日武装将会如鱼得水,给帝国造成极大的损失。”
“对,阁下教训的是。”佐藤恭敬地点头称是。
川崎在书房里来回走着,木屐落在地上,出有节奏的响声。半晌,川崎以日本人独有的姿势抱手而立,低沉地说道:“佐藤君,依靠你和小野的力量,能否将此人制服,并且秘密带到这里。”
佐藤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说道:“要是硬碰,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们可以想一个巧妙的方法。比如偷袭、下药……鄙人有信心干好。”
川崎抿了抿嘴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就去办吧,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暴露。”
“哈依!”佐藤深深鞠躬,转身而去。
……………………
日本各情报机关禀持政府的方针政策,自九一八之后便向华北进行渗透侦察,他们的触脚伸向中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只要有利用价值,他们便会与之周旋。
在日本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前提下,也由于种种国家自身的原因,说是遍地汉奸有些夸张,但在金钱勾引、私利相诱、武力危逼等种种手段之下,很多人或为钱财,或为私欲,或为怨恨,成了日本人手中的卒子,卖国求荣,甘心出为虎作伥,这赵四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次川崎武夫将目标转向黄历,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这还要拜曾澈所赐,赵四只是被钱收买,被人利用,向川崎透露了假消息。而黄历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东北抗日武装派出的秘密人员,负责到北平、天津、上海进行筹款、采购、招募等事宜,可谓是重量级的人物。
危险正在悄然临近,而黄历却未觉察。一来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对他不利,二来,不得不说,平淡的生活正在消磨原本属于他的那份警觉。
当旅馆的茶房在回家的路上被佐藤和小野所挟持,在匕、手枪和金钱的威逼利诱下,颤抖着手接过药包时,黄历正睡得香甜;当茶房将加了料的茶水送进他的房间时,黄历还含笑表示了谢意。
历史上,英雄往往不是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被击败,而是莫名其妙地毁在小人物之手。张飞,勇冠三军,却在睡梦中被范疆割了脑袋;典韦,古之恶来,凶悍无比,却因为被胡车儿偷走双戟而命丧辕门……范疆、胡车儿的名字,大多数人都记之不住,但就是这些近乎于无名之辈,却能将张飞、典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