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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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虎臣心里明白,这个一方面是庆王拉拢自己,慈禧卖他一个面子,另外慈禧自己也未尝没有收庄虎臣之心的意思,更加上慈禧要行新政,给楚颦儿的爹平反就是个信号,楚颦儿那个当御史的爹当年可是个铁杆的康党啊!
来庆贺的官员更是把庄虎臣的马屁拍的山响。恭贺庄虎臣三喜临门。
洞房花烛可谓一喜,升任甘肃巡抚,从道员一跃成为封疆大吏,从此开府建衙、起居八座是为二喜,夫人楚颦儿被懿旨诰封是第三喜,今天的庄虎臣可以算是最春风得意的一天了。
一旁的小青和冰儿看得既高兴又有些眼热。高兴的是楚颦儿已经答应让她们俩在大婚之后一同嫁入庄家,自己丈夫的荣耀也就算是自己的荣耀,可是又暗暗哀叹自己之是妾室地命,这辈子是绝了热热闹闹办场排场婚礼的心思了,更别说象楚颦儿那样诰命加身。
尤其是小青,她和庄虎臣早已经有了雨露恩泽。自从那天在赛金花那里,庄虎臣喝醉了给她破了身子算起,俩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有了两个月了。她是使了浑身的解数来伺候。青楼女子能嫁给个商人做妾已经是不错了,而她居然给个钦差大人做妾,那也算是异数了!
当年赛金花给状元洪钧做妾,并陪着被封为驻西洋四国公使地洪钧出访。一时间风头无两,这些往事让小青羡慕不已。现在能给庄虎臣做妾,那比赛金花嫁洪钧又强了许多,洪钧娶赛金花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八岁的半老头子了,而庄虎臣年轻英俊,而且只有二十岁啊!
所以小青这些天,一有机会就缠着庄虎臣,晚上就更加卖力了。一直做着先替庄虎臣生个儿子的梦,将来母凭子贵。
可是自打楚颦儿见了门,就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别说出身了,单单论模样。也比上她。平时觉得自己算是个绝色了。见了楚颦儿才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怪不得庄虎臣给个驸马都不干呢!
还好,楚颦儿见了面,就答应让庄虎臣收了自己做妾,并约好等她和庄虎臣婚礼完毕,就给自己和冰儿办喜事,两个人同时进门,也就不分什么二房、三房了。
但是小青总觉得自己先和庄虎臣有过云雨。一直希望自己先怀上个儿子。毕竟女人有个儿子还有依靠!今天见到楚颦儿被慈禧封了诰命,现在觉得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将来自己有了儿子,而且是长子,可是这个庶出地长子说什么也争不过楚颦儿的孩子的。母凭子贵说到底也不上子凭母贵啊!
自己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虽然是个清倌人,身子是干净的,可是毕竟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是叫正经人家瞧不起的。
别说楚颦儿是官宦人家,就是个种田的人家地女儿,人家也是出身良家,自古“良贱”有别,所幸这个正室大妇并不算难说话,今后还是多套套交情,否则日子就难过了,人家可是老佛爷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啊!
宴席要连开三天,从第一天中午典礼完毕直到第三天的深夜才算结束。
第一天晚上,庄虎臣就被一群贺喜的人推进了洞房,赵裕德替他关上了门,然后使了个眼色,其他人都知趣的离开,只有杨士琦多少喝大了些,蹲着身子躲在窗户下面听里面地动静。赵裕德一把抓住他地衣服领子,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庄虎臣现在是巡抚了,又抓了甘军在手,身兼两个一品的武职,一个二品的文职,可以说是正经的西北王,就连同在兰州开府的陕甘总督长庚也没他的权力大了。清季,总督和巡抚同城办公,品级虽有高下,但是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彼此互不统属,总督偏于军事,巡抚偏于民政,不过很多总督有大学士地身份,这才显得高了巡抚一层。
而庄虎臣地这个巡抚就有些不同寻常了,不但管着民事,而且手里还抓了兵权,虽然巡抚是一省的最高长官,但是甘军提督地惯例是兼任喀什喀尔提督,西北民风彪悍,老百姓多年来只晓得董福祥这个杀人魔王的大名,可是没人知道甘肃巡抚是何许人也。
庄虎臣现在可以说是实际上的甘肃、新疆最高长官了,权力大过一般的总督了。东蒙古的王公也一向是看董福祥脸色的,庄虎臣甘军抓在手里,半个蒙古也要听他的调遣。只要不出大的纰漏,西北王算是名副其实的,势力比起当年的三藩也不遑多让。
庄虎臣进了房间,除了杨士琦和他半是幕僚半是朋友,而且又是名士,所以敢胡闹,其他人哪个有胆量听他的壁角?
屋子里大红龙凤花烛将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喜字贴的床头、墙壁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幛拉在紫檀木拔步床两侧。楚颦儿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椅子上,盖头遮着脸,璎珞流苏垂在胸前。
已经喝的半醉的庄虎臣坐到她对面,轻轻的挑开她地盖头。
楚颦儿和庄虎臣不像别的夫妻,一般两口子在结婚前都是没见过面的,而他们俩在祁县“大德通”票号地东院住在一个院子一个多月。而且原来天地都拜过一半了,算是很熟的,即使这样。楚颦儿还是羞红了脸。
红烛柔和的光线将楚颦儿精致的眉眼映照地更是楚楚动人。
庄虎臣也有些看的痴了,怪不得中国习惯让女人出嫁的时候穿红色衣服,在烛光下红色的衣服映衬的女孩脸色格外美丽。
楚颦儿闻见庄虎臣身上的酒气,忙给他倒了杯茶道:“相公喝杯茶吧。”
庄虎臣也是酒渴口干。抓过来一口就喝光了,楚颦儿又给他倒了一杯。
庄虎臣连喝了三杯才觉得嘴没那么干,笑了笑道:“等急了吧?”
楚颦儿羞涩的垂下头,低声道:“都是巡抚了,那么大的官还是这么不正经。”
庄虎臣楞了,不正经?哦,随即会过意来,楚颦儿又想歪了。哎!谁叫她认识自己地时候,自己那个前世榆林堡的恶少正在当街调戏楚颦儿呢!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离奇,也难怪她想自己不往好处想。
庄虎臣轻笑道:“咱们这个亲成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楚颦儿也有同感,悠然道:“是啊,一个亲成了半年多。那时候还刚是夏天。现在眼见要过年了。”
庄虎臣揽着她的肩膀,楚颦儿也乖巧地把头偎依在庄虎臣地身上。
庄虎臣打趣道:“那天在街上,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亲近的感觉?”
楚颦儿笑道:“那会儿啊,我一直在想,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没皮没脸的。应该送到衙门里打板子!”
“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庄虎臣笑道。
楚颦儿羞红了脸道:“你那时候多可恶啊!谁会待见你啊?”
庄虎臣坏笑道:“可恶?呵呵。等会让你知道你这个可恶的相公的好处!”好处两个字咬地格外重些。
楚颦儿听出了他话外地意思,对着他胸口用粉拳轻轻的捶了一拳。
庄虎臣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疼。疼。”
楚颦儿吓地脸发白,她猛然想起,庄虎臣胸口是中过一枪的,虽然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毕竟是个伤口啊!
她急忙给庄虎臣揉着胸口道:“相公,要不要紧?我去给你叫大夫。”
庄虎臣拉着她的手,戏肆的笑道:“没事的,就你那小拳头,打一百下也伤不了我一根毛?倒是要问问,娘子的粉拳有没有打痛啊?”然后用手托起她的下巴道:“小娘子,你长的好生可人意啊!以后就跟着本大爷了,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楚颦儿见他一脸的坏笑,也被他逗乐了:“你啊,当了宰相也还是脱不了你榆林堡恶少的样子,没个正经!”
庄虎臣嘴角挑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道:“一会啊,等把蜡烛吹灭了,你就知道我到底有多正经了!”
楚颦儿羞涩道:“今天晚上,你去小青妹妹的房里睡吧。”
本来因为小登科心情大好的庄虎臣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今天洞房花烛夜,你要撵我走?罢、罢,我走!”
庄虎臣心情一下子降低到冰点。
楚颦儿急忙拉住他,脸色涨红道:“相公,我真的没有赶你的意思,更没丝毫嫌弃的心,我要是对相公有不敬的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说着,举起手立誓。
庄虎臣见她急的几乎要流泪,也有些心疼,把她的手拉下来道:“好好的,发什么毒誓!”
楚颦儿鼓足勇气低声道:“相公,我是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能侍奉相公,所以让相公今天晚上歇在青儿妹妹的房间。”
庄虎臣忙问道:“哪里不舒服?你病了?我去找大夫。”
楚颦儿拉住他,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今天有些不太方便,不能和相公行夫妻之礼,不是得了什么病。”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却已经红的鲜血几乎要冲破皮肤了,霞飞双颊。
庄虎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用手托住楚颦儿的下巴,温柔的道:“傻丫头,我就连这两天都不能等?你相公就那么不成气候?再说,咱俩新婚之夜,我跑到别人房间算哪门子事?你现在是诰命夫人了,小青再不知道轻重,也不敢在你新婚的好日子和你抢丈夫啊!你当是演拉郎配啊?”
楚颦儿低低道:我是听别人说,洞房之夜,要是不和夫君行房,男人会生气的。”
庄虎臣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俩歇了吧。”
楚颦儿点了点头,坐在了床边。
庄虎臣坐到她身边,楚颦儿下了床,帮他脱了靴子,又打了盆热水,亲手服侍他洗脚。
收拾完毕,楚颦儿要吹灭蜡烛,庄虎臣制止道:“不要吹。”
楚颦儿一愣:“相公还不想睡吗?”
庄虎臣笑道:“今天是我结婚的好日子,老婆就在旁边,不能用我还不能看啊?”
楚颦儿笑道:“好,我今天晚上也不睡了,坐你旁边让你看个够。”
庄虎臣把她全身打量了一遍道:“呵呵,这次我要看的仔细些,全身上下我要看个通透!”
楚颦儿羞的用手捂住脸,却又坐到床边。
庄虎臣解开她衣服的纽扣
楚颦儿道:“相公,我自己来。”
庄虎臣呵呵一笑道:“还是我来吧,自己剥的花生米,吃起来才更有味道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回娘子关~
庄虎臣本打算轻车简从去西安,结果大家全都反对,上次被刺杀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再不肯让他冒险。庄虎臣也只好依了大家的意见。
临走的时候李鸿章拉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老牛舔犊之情不言自明,庄虎臣心里也有些酸楚,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李鸿章确实拿他当自己孙子看待,从他反对庄虎臣参加议和就能看得出来,而且他开工厂、修铁路,确实办了不少正经事,虽然说甲午之败,李鸿章责任甚大,但是全算在他一个人头上也冤枉。李鸿章在美国访问的时候还为了侨民的利益向美国报界在大声的呼吁。
但是这次他明明知道俄国对东北居心叵测,可是还是主张要和俄国签署《中俄密约》,李鸿章对日本的私怨太大了,大到他可以为了私怨牺牲东北数千万百姓的生命,不惜让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了俄国、日本的战场。
李鸿章就算在朝廷里最有眼光的人物了,论起才具和见识,朝廷大佬没有一个能比肩的。伊藤博文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混蛋,他自己都说,他要是和李鸿章换个位置,李鸿章比他强的太多了。
但是李鸿章最终还是被私怨遮了眼睛,他是故意用《中俄密约》挑起日本和俄国的战争,之要能有人修理日本人,他根本不去考虑东北百姓的死活。
东北啊东北,你就真的逃不过成为两个外国强盗的战场?
庄虎臣心思复杂的离开了这个住了有些日子地北京,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贤良寺。在北京议和,他获得了更高的声望。报纸上对于他地强硬态度很是赞赏,百姓都在流传着“庄钦差舌战蛮夷”的故事,尽管庄虎臣很清楚。这个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议和这个事情基本都是洋人自己在议,大清的官员只有等消息地份。但是,在北京。他也失去了容龄,这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女人,这个对他有莫大恩情的女人。庄虎臣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楚颦儿、容龄都是对他有恩的,一个救过他的命,另外一个为了他四处奔走。
楚颦儿现在是娶进了门,算是有个交代,可是容龄呢?容龄离开贤良寺的时候。捂着脸,掩面而泣的样子,至今扔在庄虎臣地脑海里不时的浮现。
离开贤良寺,大队人马一路西行,到了娘子关。庄虎臣命令停下车马。
他带着所有人上了山。山顶的那座小庙香烟缭绕,无数周围的百姓自发的上山朝拜,旁边一座规模恢弘地大殿也即将建设完成。
庄虎臣带着人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庙宇正中间是方友升的塑像。老头的样子被塑造的格外威严。庄虎臣的心里一幅幅的画面清晰的浮现出来,在大营门口,义和团和神机营地旗人要冲击辕门,方友升怒吼一声调来了格林炮。在娘子关仗打地顺手的时候。他和古明阿两个人配合着唱戏。笑地眉眼开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把老家湖南镇竿的竿军托付给了自己。
庄虎臣虔诚的磕了三个头。门口的庙祝是新来的,不认识他。见他带着家眷,穿的也阔气,忙上来兜生意:“这位爷,您请个土地爷回家吧,咱们这里的土地特别灵验,能保佑您多子多福。”
庄虎臣一楞,这土地爷什么时候还管起这个了?送子观音的活都给抢了!
庙祝谄媚的笑着递过来一尊小塑像:“这个您给请回家去,包您升官发财,多子多孙。”
庄虎臣仔细一看,居然是方友升的塑像,这老头什么时候当了土地爷了?
“这位土地爷可是朝廷的钦差庄虎臣大人封的,这是受过皇封的,特别灵验!”庙祝还在絮叨。
庄虎臣心里一阵不痛快,这是什么庙?这是战死在娘子关的战士的英灵啊!现在被这些人给弄成了乌七八糟的庙宇了,和那个原来被供奉的那个被韩信在背水一战里打的找不到北的白面将军陈馀有什么两样?这还是自己心灵的圣殿吗?
庄虎臣怒道:“谁让你们这样搞的?原来供奉的阵亡将士的灵牌呢?”
庙祝见他发了脾气,又见他身边的一群人看着都不是善茬,也有些害怕道:“这个庙原来是供着些灵牌子,后来娘子关驻守的大人觉得看着晦气,就给撤了,再后来咱们这里的土地爷显灵,就给当了土地庙了。”
庄虎臣火冲顶门,骂道:“混账!李永钦、刘光才该死!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庙祝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必定是个贵人,更不敢胡说了,忙道:“现在娘子关的守将已经不是原来的刘军门和李镇台了,是个新来的窦军门。”
庄虎臣怒气不平,王天纵这些人都是在娘子关打过仗了,晓得他的心思,也是怒火中烧。
庄虎臣一摆手道:“都跟我去大营!”
楚颦儿劝道:“相公,你的钦差已经卸任了,这里已经不是你管辖了,不必惹这些不痛快。”
庄虎臣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
楚颦儿也觉得自己是不该管这些事情,但是也怕他惹祸,想劝又不知如何劝,只得道:“这些事情外面女人家是不好掺和的,相公你们去吧,我们在下面车里等你们。”
庄虎臣点点头,带上亲兵怒气冲冲的走了。
小青见他走远,看着庙祝,悄悄问道:“这个土地爷求子真的灵吗?”
庙祝连忙道:“这个还有假?咱们这位土地爷是受过庄虎臣庄大人封的!庄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星宿啊!”
小青递出几个大子,欢天喜地的买了一个塑像。
庙祝刚才被吓了一跳,也有些好奇,就问道:“这位夫人。刚才那位爷是您相公吧?做什么的,好大地威风啊!”
小青听他叫自己做夫人,也不禁喜上眉梢。笑道:“你问的是刚才那位啊?那是我家相公!他啊。他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位星宿,钦差大人庄虎臣!”
庙祝被吓地差点坐地上,半天才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