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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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灵精。”承渊一手握着“别风”的缰绳,一手牵着青骊的枣红马驹,微微夹了夹马肚,小跑而去,“对你好的不只我一个,回去之后记得向姐姐道谢。”
“哦。”青骊吐吐舌头,转过视线时见随侍急冲冲朝这里跑来,“哥哥你看。”
“又出事了?”承渊低语,又赶快了马。
马还未停下,随侍就迫不及待道:“五殿下,七公主,皇上……”
“父皇怎么了?”承渊急问道。
“皇上原本在御书房处理文书,一切都好好的,谁知忽然就晕了过去,这会御医正在养心殿,三公主命奴才过来请两位主子立刻回去。”
“你送公主回寝宫,我去养心殿。”承渊跳下马。
“我也要去看父皇。”青骊跟着下马,无奈脚伤疼痛,她直接摔了下来,好在有承渊扶着。
女童却不顾兄长劝说,一定要前往养心殿看望皇帝。承渊无奈,只得答应。
养心殿内,早已围了一干人等,庄妃与青蘼在内殿服侍,其余赶来的嫔妃皇子等留在外殿。
“二哥,父皇怎么样了?”承渊抓只一名蓝衣少年焦急问道。
“御医说父皇只是太操劳了,这会儿庄妃与青蘼正在里头。”二皇子承捷回道,又见跟在承渊身边稍有异样的青骊,遂疑惑问,“青骊这是怎么了?”
“我进去看父皇。”青骊微跛着脚,忍着痛,有些艰难地朝内殿走去。
“青骊。”承渊立即扶住女童,怜惜道,“我扶你,小心点。”
在场虽有人对青骊的横冲直撞心有不满,然而皇帝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处处迁就,众人心知肚明,也就只好忍气吞声。
青骊全然无视养心殿内各色眼光,由承渊陪着进入内殿,见皇帝已经醒来,此刻正靠着软枕躺在床上。
青骊本想说什么,但见了坐在床边的庄妃之后又止住了话。一直到了床边,她才开口问道:“父皇,你累了怎么不说呢。”
毕竟是稚气未脱的孩子,这个问题一出口,皇帝都不免展颜轻笑,伸手抚着青骊的发,疼惜道:“你怎么跛着脚回来?是不是承渊没有照顾好你?”
“是我自己从马上跳下来的。”青骊急忙解释,生怕皇帝误会了承渊。
单纯的紧张和迫切荡漾在女童澄澈的眼光里,皇帝欣慰,已然忘记自己也抱恙在身,关心道:“马上传御医过来帮青骊看看。”
“是。”青蘼颔首,首先退了出去。
青骊坐上床,故意挡在庄妃面前又不理会尴尬的后宫妃嫔。眼角里瞥见庄妃郁怒难发的表情,她只在心底里高兴。
“你怎么会从马上跳下来?”皇帝问。
青骊一听,旋即变得悻悻,一副委屈的样子着实逼真,道:“哥哥连教我骑马的时候都想着回来陪父皇,说父皇日理万机什么的,烦都烦死了。我一生气,就从马上跳下来了。”
闻言,皇帝转头看着立在一边的承渊,少年静默垂首,只字不发。
“那父皇回头帮你罚承渊。”皇帝道。
“不要不要!哥哥是好心,怎么可以罚。”青骊连忙反驳着摇手,对承渊的偏袒异常直白。
“父皇,御医到了。”垂帘下,青蘼道。
“承渊,你带青骊去外头。庄妃,告诉他们都散了吧。青蘼,你留下。”皇帝的三个命令简单,却教人不由开始各自揣测,无奈龙威难测,众人只好就此退下。
“是。”庄妃从命。
承渊也依命带青骊去了外头,而青蘼只是走近了两步,并未很靠近皇帝。
内殿气氛一时沉闷,父女相对,各自沉默。直到皇帝想再坐起身,青蘼方才上前帮手,而后被皇帝拉住,她不得已坐下。
“看你心事重重的,怎么了?”皇帝注视着从来知书达理的女儿。比起青骊,青蘼更让人放心,像兰妃那样淡淡的,不会记得刻骨铭心,却始终难以忘怀。
“短短的一个月,这已经是父皇第三次晕倒了。”青蘼忧心道。
“你倒是仔细。”皇帝为此欣慰,看着少女眉间愁云,他不由叹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已经有超过他想象的思绪了,“青蘼,你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父皇也是少年早慧,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试期’了。”青蘼道。
“你是想说什么?”皇帝苦笑。
“请父皇好好休息。如今局势,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青蘼诚恳,她即使没有如皇帝一样对大珲国情了如指掌,却也知道江山凋零,近乎分崩离析的局势。
大珲如今只剩下弹丸之地的残存,各地军政势力纷起,桑芷、印扬等外敌也乘机入侵,局面一片混乱,以雨崇为都的大珲朝,当真是在苟延残喘。
“朕何尝不知?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断送在朕的手里。”皇帝悲叹,励精图治却收效甚微的无能为力已经教他身心俱疲,然而作为大珲的君主,他只能硬撑,即使连半壁江山都已经剩不下多少。
“父皇,其实诸位皇兄皇弟都很希望早日辅助父皇。青蘼请求,如今这样的情况,‘试期’这个规矩,就暂时废除吧。”青蘼恳求。
“你和青骊,都在为承渊做说客。”皇帝深知爱女心意,却也不对青蘼这个有违祖制的大胆提议而愤怒。
“一母同胞,承渊想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少还知道些。但不仅仅是承渊,如果父皇说承渊还小,那二哥四弟,他们也都可以独挡一面了,只是缺少‘试期’这个名正言顺的牌子罢了。”青蘼道。
皇帝看着言辞恳切的少女,还没有长开的脸,眉眼间却已经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不知这该教他这个做父亲的欣喜还是忧虑。
“青蘼,你让朕想起一个人。”皇帝颇带赞许地看着自己悉心培养的女儿。
“谁?”青蘼好奇。
“大珲开国,乃至从古到今,唯一的女皇,熙宁帝。”作为扶苏家的子孙,皇帝对当年被一介女流夺去多年皇位的前尘往事心有芥蒂,但那毕竟相隔了太久的年代,那个时候,大珲的国都还在素江以北的帝都。同时,他也不能不服当年熙宁帝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废除自古沿袭的丞相一职的行为,并且延续了大珲当时的盛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风雨飘摇。
青蘼自认不是熙宁帝那样能屈能伸的女子,更不希望有前人的不幸。手足在侧,血亲相依,就是她最大的希冀。少女如今苦笑道:“父皇过奖了,青蘼只想留在父皇身边,为父皇分忧。”
“朕知道你有孝心。你的提议,朕会考虑的。”皇帝道,“出去看看青骊,把她送回去吧。”
青蘼起身,行礼道:“是。”
清梦暖(三)
青骊的伤并不严重,但她天生好动,御医才嘱咐过要静养几日,转过头,她就拉着承渊要到外面走走。
“不许。”承渊按住正要下床的青骊,“没听见御医刚才说的吗?”
“听见了,但你也知道御医说的话从来都很夸张,骗得了大人,骗不了我。”青骊移开承渊的手就往床下跑,然后没几步就被少年从身后抱住强行按回床上。她起初还反抗,后来见承渊沉着脸,她也就只好安静下来,眨巴着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兄长,然后讨好地笑笑。
“还笑。”承渊替青骊拉上被子,又是一直以来的温柔模样,语重心长道,“再不听话,我真不理你了。”
青骊这次也不买承渊的账,拉起被子就盖住头,在被窝里鼓捣着,委屈叫道:“不管不管,哥哥也不管青骊,我陪母妃去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承渊立刻将青骊从被窝里揪出来,见女童生气地不看自己,也唯有妥协,“和你开玩笑的……”
“不许开这种玩笑!”青骊断然打断承渊的话,跪在床上,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道,“就是不准拿这种事开玩笑!”
承渊被青骊的行为怔了怔,须臾之后不禁失笑,将瞪着自己的女童拉到身边。起初青骊还犟着不动,他多拉了几次,女童也就乖乖坐到身边,但还是板着脸,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青骊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为兄一时口误,好不好?”承渊又作揖又赔笑,好不容易才换得青骊重拾笑容。
“我要出去玩。”青骊耐不住寂寞,又一次提议道。
“你的伤还没好。”
“待在房里会闷死的,我要出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青骊拽着承渊的袖子乞求道。
“外面不就是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好玩的。”承渊耐心规劝。
“那是你不知道,那些小宫女小太监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哥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嘛。”青骊摇承渊的手臂,开始撒娇。
承渊知道青骊好玩,也经常和宫里的下人一起玩耍,偶尔也带些新鲜东西给他看,是以这一回深受皇家教诲的皇子也没有立刻回绝青骊的请求,但一切还是以女童的伤势为重。
“现在不行。”见青骊玩心不死还想辩驳,承渊转而一笑,道,“你好好在休息,我帮你问问那些小宫女小太监有什么好玩的,等你脚伤好了再一起玩,好不好。”
青骊半信半疑,盯着承渊打量片刻,质问道:“你陪我玩?”
承渊寻思,回答道:“好。”
“好。”青骊雀跃,“说话算话。我这就休息……”
青骊正要躺下,谁知一个不留心,后脑撞上床栏,疼得她连连大叫。
“青骊!”承渊焦急,将青骊拉到身边,“怎么样?”
青骊捂着后脑,尴尬道:“太兴奋,撞到了。”
“我去叫御医……”
青骊拉住正要转身的少年,见承渊眉间急色未去,心底不由窃喜,道:“御医来了,又叫我休息,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
“那你躺下休息。”言辞间,承渊已将方才被青骊踢到一边的被子拉了回来。
“你走不走?”青骊拉着承渊。
“看着你睡,这可以了吧。”承渊见青骊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下,无奈笑笑,然而转过目光,却见青蘼站在门口。
少年正要起身,却见青蘼摇头,他只得静静陪在青骊床边,等女童睡了,才轻轻松开被抓着的手,出到外殿。
“姐姐,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父皇身边吗?”承渊疑惑。
“我刚从父皇那里过来。”青蘼注视着疑云满满的少年,一字一句,缓慢郑重道,“父皇刚刚决定,取消所有皇子的‘试期’。”
“真的!”承渊纵使困惑,却还是为突如其来的现实而惊喜。
“送青骊回来之前父皇还在考虑,刚才我回去,父皇就告诉了我这个决定,晚些时候就会诏告天下。”青蘼的喜悦隐藏在素来平淡的眼波下,淡然镇定。
“姐姐,谢谢。”承渊感激。
“嗯?”青蘼一时没有回神,待与承渊目光交接,方才醒悟——毕竟是同胞姐弟,心灵相通。少女莞尔,并未接续。
少年的笑容踌躇满志,已然意气初露。
“我提前告诉你,你也知道要做些什么准备,我想父皇也希望早些平定局势,才这么快做下决定。”青蘼道。
“这个我了解。”少年点头,“姐姐,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份文书,写了什么?”
青蘼摇头,轻笑道:“父皇不怪我多嘴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我帮你打听这些事?”
承渊赔笑,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是以不再多问。
“以后要做的事会越来越多,你和青骊先打好招呼吧。”青蘼说完,转身离开。
承渊看着离去少女,偌大的殿堂只为陪衬这样清瘦身影,难免显得寂寥孤独。
取消“试期”的旨意是皇帝在次日就颁布的,尽管有人对此违背祖制之事颇有异议,但如今情势特殊,多数臣工还是不得不同意这一举动。
没了“试期”制约,皇子们都可以直接参与朝政议事,承渊因此更加勤勉,皇帝也时常带他在身边,亲自教受各项事宜。
要学的东西多了,承渊自然就很少再去看望青骊。素来由兄长陪伴惯了的女童忽然变成独自一人,身边纵然有顺从服侍的侍者,却不及承渊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轻微的笑容足够教她开怀。
“公主既然想见五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呢?”宫女司斛问道。
“哥哥现在整天跟在父皇身边处理的是国家大事,我去做什么。”对不懂自己心思的宫女,青骊只是瞥了一眼。
“那我陪你去马场练马吧。”青蘼款款走来,却清爽英气,一身水红骑马装,亮丽怡人,“父皇怕你闷,特意吩咐我过来的。”
“好啊好啊!姐姐等我换衣服。”言毕,青骊就拉着司斛入内更衣。
青骊一袭鹅黄骑装与青蘼一起驾马在马场上徐行,女童问道:“姐姐,父皇怎么会同意你学这个的?”
“承渊现在事忙,父皇就要我过来了,怎么,你不高兴?”青蘼勒住缰绳,回头看着困惑的青骊。
青骊也立即停下马,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之前父皇都只是让你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连我可以学马,都是你替我求来的……”
“我也可以求第二次。”青蘼微笑,“再说,学学骑射也没有坏处。”
青骊思量片刻,点头道:“也对。”
正要继续前行,青骊却见前边的射箭场里有人正在练习,多看了两眼,才看清楚是二皇子承捷和一个陌生的少年。
“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未等青蘼回应,青骊就先策马而去,一路叫道,“二哥!”
听见女童叫声的承捷放下手中欲发的弓箭,循声望去,只见一红一黄两道身影正驾马向自己过来。
“萧简,和我过去。”承捷握着长弓,笑吟吟地先迎了上去。
青骊驾马到了练习场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这些日子学骑马,她最熟练的动作就是在马背上跳上跳下,不管承渊说多少次,她都改不了。
“二哥!”青骊兴奋地跑到承捷面前。才到少年胸口的女童抬头看着一身劲装的兄长,有些小喘,道,“在练箭?我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
“我可是看见你好几次了,有五弟陪着,你哪里还看得见别人。”承捷笑意深深,即使与青骊同父异母,他却也很喜欢眼前这个率直的小姑娘。
青骊此刻却显得有些羞涩,忍不住朝承捷做了个鬼脸。
“二哥。”青蘼始终不急不缓,待到承捷身前,她又见跟在兄长身后的紫衣少年,面目俊逸,神采飞扬,然而此时却收敛在承捷这一皇室血脉之后。
“参见三公主,七公主。”少年颔首。
“二哥,他是谁?”青骊问道。
“是禁军统领萧勤的儿子,萧简。”承捷回道。
“萧勤?”青骊惊讶道,“就是那年银山狩猎,连父皇都连连赞叹的萧勤萧统领?”
见承捷点头,青骊顿时来了兴趣,继续道:“我知道了,父皇说萧勤统领射箭的功夫非常了得,每箭必中。”一面说着,她一面踱步到了萧简身前,审视地看着初初见面的少年,问道:“萧简,你是萧勤统领的儿子,你也可以吗?”
“萧简恐怕未能有家父万一。”萧简谦逊笑道。
“哈哈。”承捷朗声笑说,“萧简啊萧简,你何必自谦成这样?来来来,马上射三箭给青骊瞧瞧,看看你是不是不及萧勤将军万一。”
萧简本想婉拒,然而青骊不由分说,已跑进了练习场,而承捷与青蘼也一同跟了进去。少年无奈,只好取来三支羽箭。
“二哥,我们打赌吧。我赌萧简不能三箭都中靶心。”青骊自信道。
“赌注是什么?”承捷问。
青骊冥思一阵,道:“如果萧简都中了,我就要他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