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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老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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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分花拂柳的少年,嘴角孤傲清高的笑容,他自信到自负,以为即使一个人也足够支撑,但这些年来的辛苦,现实磨去了一些他过去的锋利的棱角,一直到方才看见承捷,生死这样的逆转,才真正教他看清那些残忍。
  “郭少言出必行……”承捷微笑。
  那双眼渐渐阖上,原本就浮在嘴角的浅薄笑容慢慢凝固,郭培枫眼看着承捷最后一丝力气的消失,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松开,月白料子上留下承捷指上的血痕。
  那年雨崇雨崇马场里策马扬鞭的轻快少年,和真实一起被掩埋入记忆。笑意风流的过去,重逢确实这样突然而短促,承捷甚至没有最后再念一声他的名字,生命终结的尽头,念念不忘的确是杀伐,饮恨而去。
  承捷尸骨被送回雨崇的同时,丰宁一线又有军报传来——方统在战中重伤不治,以身殉职。
  雨崇皇都下令,令副将孙敬之替方统之位继续镇守丰宁一线。
  皇命下达的次日,寒翊叛变的消息就也传回雨崇。一时间,皇城内层云阴翳,人人如履薄冰。
  承捷灵堂内,青骊素衣跪着,连着三日,她都守在此处,白昼黑夜,不离半步。
  过了戌时,少女依旧长跪,看着已经盖上的棺木,静默不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似乎知道是谁,却没有回头。
  “司斛说,你今日又没有用晚膳。”承渊道。
  “吃不下。”青骊痴痴看着那只木匣,如这些天一样在记忆里寻找着有关承捷的只言片语,纵然不是最亲厚,但承捷对自己的疼爱已足够让她这样回报——她也只能做这些。
  彼此间一阵沉默,他看着青骊背影,瘦弱却丝毫不软弱,直挺的脊梁教他仿佛读懂了什么。
  “萧简就快回来了。”平静叙述着,承渊却见青骊霍然站起转身,错愕地看着自己。少女眼中的难以置信,她身后黑白相间的灵堂布置,素衣长裙,就像是被搬进现实后悲惨记忆,再不复当年鲜亮。
  “萧简和孙敬之自作主张夜袭,虽然成功收回几城,但有违军令……萧简这次回来,是领罪的。”承渊愁色深重,看着青骊无奈摇头,他想解释,却终因她转身,语句没入咽喉,只字难提。
  “可以将功低过的吧。”触上棺木,青骊笑道,忽然又忍不住地想哭,然而泪到眼角,却被生生忍住,任眼前模糊一片,但指尖那匣子的感受清晰深刻。
  “这要看父皇的意思。”承渊叹息。
  “先是二哥回来了,再是萧简……下一个……”如果回归的结果是这样,她宁可征人在外,永不回头。
  “青骊……”
  “夜深了,你回去吧。”
  承渊却是跪下,重重三叩首。
  “扶苏承渊枉顾兄长性命视为不义,今于兄灵前起誓立约,吾妹青骊为证,承渊必为大珲鞠躬尽瘁,诛异伐外,至死而终。”
  少年目光坚毅,灯光中霍然风姿在上,睥睨傲然。
  青骊也就此跪下,道:“扶苏青骊今夜作证,并誓与吾兄同进同退,不能手刃异党外蛮,只尽心安内,以尽孝悌之情,此生不悔。”
  而后二人起身,如有默契,青骊依旧留于灵堂之内,承渊提步离开。少年背影落寞,却不见身后青骊默然相顾,言辞万千,却片语不能。
  此后送承捷入陵,青骊始终默默守在一旁,直到诸事完毕,本就开始变得沉默的少女越发寡言少语。
  萧简回到皇城当日,皇帝就下令命其自此留守雨崇,以助承渊。
  昔日好友再见,却不再如过去轻松,两相对望之间,横亘了大珲江山赋予的职责,纵然说要去马场,暂将流年抛脑后,扬鞭时,却已不复当年。
  黄昏薄光,承渊却被廷机阁事务找回,萧简也正要离去,却见不远处,霞光里站着的凄然身影,身量未足,却比分别时成熟许多。
  他就此上马,驾到青骊身前,跳下,正要行礼,却听少女一声:“不用。”
  清携在旁,但青骊已不是过去那个任性跋扈的刁蛮公主,纵然皇室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仍在,但她的眉眼间已多了平和,纵使笑容,也有岁月洗礼后的成熟。
  “我特意过来见你的,但看见哥哥在,所以没露面。”青骊牵着身边骏马,同萧简一起走着,“分开这么久,感觉再见面,变了好多。就算是还在身边的人,也变了……”
  声音越发小了下去,青骊低眉间,看见的是自己与清携被投在地上的影子,一人一马,寂寥如此。
  “听五殿下说了些,辛苦公主了。”萧简暗含叹息。
  青骊苦笑,看着日薄西山,黄昏在眼,总觉得有些事已成定局,即使人力如何努力着试图去扭转,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比起你们在外,我又算得上什么。衣食无忧,生活平静,是最受保护的了。”青骊道。
  马场上除了他们再无旁人,青骊走了一段,忽然道:“你想姐姐吗?或者说……想过?”
  “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起过去,不止是她一个人。”落寞的侧影,萧简回答模棱两可却不是假话,“但我会为她活着,拼尽最后一口气。”
  所有人都说,为大珲而战,但归根究底,是因为大珲有他们的牵挂,不舍得就这样放弃。
  “对了,寒翊的事,哥哥告诉你了吗?”青骊问道。
  “寒翊揪出了郭少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以朝廷不仁,滥杀重将为由,直接叛变,现在虔治那里已经失守,郭少也已经动手。”萧简道。
  “我不信郭培枫手底下的人会这么容易被识破。”青骊别有深意,但看着萧简另有所思的眉目,她亦住口不再多说。
  “因为寒翊只是得到了消息,他揪出的那个根本不是郭少派出的细作,一切都只是借口。他是看着丰宁战事告急,二殿下……料想我们一时难以两边顾及,才看准了这个时机起兵。”萧简话语深深,眉心蹙得更紧。
  “郭培枫出兵,雨崇是不是等于少了防护?”青骊追问。
  萧简不想青骊竟有此一问,少女眼中的急切,对事实了解的紧张,已经完全脱离了过去的懵懂——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关注并且深谙一切的?
  “是。”萧简点头,“逐新有五成的兵力都已经北上,剩下的五成还要做好随时支援丰宁和防守的准备,雨崇本身,其实并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青骊默然,面对萧简如此直白的讲述,她却已没害怕,如承捷之死,为国而战,就毅然足够。
  “这也只是最坏的打算,就目前来说,一切都有转机,公主不必太过担忧。”萧简勉强支起笑容。
  “希望吧。”青骊轻声叹道。
  “再下去就天黑了,我送公主回去。”萧简到。
  “这个时辰,你也可以进宫的吗?”
  “萧简是受五殿下所托,亲自送公主回宫的。”眼里总还有庆幸,他看着暗惊的少女,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青骊回头,清携依旧安静得站在身边,当年的小马驹如今已经长得高大。她伸手,轻轻抚摸,却再找不到初见时的兴奋,反而是时光沉淀,触来温热,纵使物换星移,但总有些东西任时间冲刷,也不会改变——清携之约,一生不弃。

  珍珠冷(十四)

  宫道之上,青骊正要与萧简分手,却见对面走来一队人影,待近了,方才看清,正是庄妃与月棠。
  庄妃雍容依旧,由贴身小侍扶跟着,而她身旁的少妇一身粉色宫装,行步缓慢,两边都有侍者小心伺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五皇子妃,是快临盆了吧。”萧简似有所感。
  “听说就这两天了。”青骊并不想过多提及有关月棠和承渊之间的事。
  一行人走过,见对面站着的是青骊,都顿时紧张起来,就连方才还笑吟吟同月棠说话的庄妃都敛了笑容,眉目立时沉了下来。
  狭路相逢,却一时间无人开口。
  月棠与青骊之间本就隔着一个承渊,心结已深,素日极少谋面,尚算相安无事,但像现在这样见面,着实尴尬。
  “参见庄妃娘娘,五皇子妃。”萧简行礼,算是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参见七公主。”众侍者随即朝青骊行礼。
  青骊不语,看着月棠,目光落定在少妇那挺着的肚子上,脑海中又浮动起承渊曾给自己的承诺,一时五味陈杂,悲从中来。
  青骊高傲如旧,只偏过头对萧简道:“不是要见哥哥吗,这就去吧。”
  两人经过人群,青骊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相绊,身子重心不稳,虽然抓住了萧简,却依旧累及身边的侍者,顿时宫道之上一片混乱。
  待青骊回过神,只见月棠被推倒在地,并面色惨白。
  “传太医!快传太医!”庄妃大叫,同时命中人将月棠送回。
  青骊默然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场景,一直到月棠由众侍者扶着离开,她依旧若有所思。
  “七公主这一跤摔得真是时候。”庄妃眼中冷光凛然,盯着漠然的少女。
  “世事难料,也许是宫道坑洼年久失修,庄妃娘娘不如仔细看看,再定本宫的罪也不迟。”青骊眉目肃冷,周围仿佛竖起冰甲冷盔,教她看来又比庄妃更多的锋利。
  “宫里前段时间才翻修过,难道工匠们如此不仔细?”庄妃咄咄相逼。
  “庄妃娘娘如果硬要找个人顶罪,直接告诉父皇就是,和本宫吵,难道不怕手背上再留道鞭子印吗?”青骊举起握在手中的马鞭,道,“虽然不是以前那根,滋味还是一样的。”
  想起当年被青骊一鞭抽在手背的痛处,庄妃心底恨极,但青骊如今的模样显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忍让,燃烧在少女眉心的怒火已昭然若揭,她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月棠有事,本宫也不会善罢甘休,承渊怕也不会袖手旁观。”言毕,庄妃为捕捉到青骊眼里闪动的片刻动摇而得意,嘴角笑容带着挑衅,施施然离去。
  当众戳中她的痛处,青骊大怒,但她只能死死握住手中的马鞭,愤恨看着庄妃离开的背影,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萧简想要说什么,上前,方才发现青骊眼里已经溢满晶莹,而少女只是强忍着,最后抬眼望天,不让泪水流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也不用去找哥哥了。”青骊抿唇,低头迅速擦去眼角残泪,快步走开。
  青骊去的不是别处,正是皇帝的寝宫。
  才到外殿,青骊就听见庄妃的哭诉从内殿传来,凄楚委屈。
  外殿的侍者见青骊过来,本想上前拦劝,却见少女手中拿着马鞭。青骊娇蛮的性子是整个皇宫都传遍的,是以如今侍者只得唯唯诺诺行礼,噤若寒蝉。
  “就庄妃一个过来了?”青骊问道。
  “是……”侍者颤着声回道。
  青骊将马鞭交给侍者,侍者却被吓了一跳,抬头冷傲的七公主,不敢出声。
  “皇上龙体未愈,不适合见这些东西,送回我宫里去。”青骊将马鞭塞给侍者,就兀自走向内殿。
  是时皇帝身边的内侍正掀帘出来,见青骊就在眼前,匆匆行了礼,拦着道:“皇上正让奴才去寻七公主,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公主……”
  “我还怕了庄妃不成。”青骊冷笑,“打帘。”
  内侍从命,跟着青骊入了内殿。
  庄妃此时正坐在皇帝床边,梨花带雨,泪眼盈盈。
  “儿臣参见父皇。”不同以往福身,青骊此次行的是跪礼。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吗?”皇帝的问话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让父皇病中还为青骊烦心,青骊知错。”青骊道。
  “月棠如今成了早产,生死难说……”
  “性命攸关的事,庄妃娘娘怎么不陪着,反而到父皇面前告我的状?”青骊轻描淡写,却字字有力,看着手绢后错愕的庄妃,眉间锋锐。
  “闯了祸还不知悔改……”皇帝气急败坏,一时难以接续,遂咳了起来。
  庄妃立即大献殷勤,关切道:“皇上,当心龙体。”
  “儿臣会记得以后低头看路。”青骊冷冷,但见皇帝抱恙,她又软和了语气,道,“父皇保重龙体。”
  “青骊……”这一声说来语重心长,皇帝眉眼间的严苛顿时消散许多,似想要表达什么。
  又有侍者来报,说是承渊觐见。
  “让他回去陪着月棠,有事容后再说。”皇帝道。
  “庄妃娘娘一起回去吧,如果五嫂真有什么不测,你也好第一个来兴师问罪。”青骊看着无辞辩驳的庄妃,发间华钗都随着气极的身子颤起,她只在心底暗暗冷笑,依旧毫无表情。
  承渊不顾皇命,毅然闯入内殿,见庄妃花容失色,青骊长跪在地,皇帝则一脸怒忧之色,便知情况有险。
  “月棠的情况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太医说那一跤促了早产,而且……是难产。”承渊道。
  “月棠……”庄妃泣不成声,霍然起身离去。
  内殿如今只剩下青骊父女三人,无人言语,一片沉寂。
  “你们让朕说什么?”皇帝看着最疼爱的这一双儿女,早已经明了的真相,却都缄口不言,只因为一旦被点穿,那将会给皇室带来莫大的污点。
  “我只想知道,庄妃向父皇提了什么要求。”青骊问道。
  “朕也想知道,你今日得了口舌之快,日后如何?庄妃和朕说的虽然不完全是真情实况,但你当时就没想过后果吗?”皇帝又是一声轻咳。
  “难道我就应该任由她故意设计,用可能是月棠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来陷害我?父皇,这些年我忍了,但我不能看着她用这样的手段来害人,那是哥哥的妻儿!”青骊有些激动,却始终没看过承渊一眼,待言毕,她恢复如初冷漠,静跪不语。
  “但所有人看见就是你的过失……”
  “父皇是要我去道歉?”青骊反问,而后果决道,“不可能。反正在这个皇宫里,我已经恶名昭著,也不在乎多添这一项罪名。”
  “你是在怨朕,怨这整个皇宫的人。青骊,现在是朕下旨,要你赔罪认错!”皇帝纵然病容,此时此刻却目光威严。
  “真是我的错,不用父皇开口,我一定认。但和我无关的,就算是父皇下旨要斩我,我也不会认。”第一次同宠爱自己的生身之父如此对话,性格里的固执让她即使明白皇帝是为自己考虑,也拒绝接受这样的好意。
  少女眼里没有丝毫畏惧,迎着皇帝威仪带怒的目光,不卑不亢。
  “父皇息怒。”承渊跪在青骊身边,急切道,“青骊只是一时冲动……”
  “不是冲动。”青骊一口否决,不顾承渊惊愕担忧,她面色仍然平静,道,“父皇也不想我再留在宫里吧。”
  方才还坚持坚毅的少女,刹那间眼光变得柔软凄凉,嘴角带上的笑容艰涩,顿时像换了一个人。
  青骊一句,让原本冷落冰霜的气氛也随之缓和。
  承渊看着身侧垂眉的少女,神色凄然,神容苦楚,那些飞扬的神采早已被放逐,一切不复当初。
  “我也不想留下。”青骊苦笑,终于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彼时年幼,她只知自己对他的依赖,待察觉到这种感情的变化,已经来不及抽身。谁说谁有错,只是身份不对罢了。所以纵然飞扬跋扈如她,也只能一忍再忍,被人提及了,被刺伤了,也什么都不能说,连辩护都被认为是错的。
  “父皇准我去出云庵带发修行吧,当是为大珲祈福,也省了麻烦。”青骊叩首。
  皇帝见青骊如此,只是挥手,让其退下。
  青骊退出内殿,正离开,却被人从后拉住,迫使她转身相顾,视线里,就是承渊带着怒意的质问目光。
  “你们都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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