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书院-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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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端敏此刻看了看天空,虽然她不能亲见,但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她的眼前一样,无所遁形。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作为一名指挥者,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在讯息传来的时候,再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还要好一会时间呢,找点事情来做吧。司徒端敏对正不自觉地绞衣角的乐俊道:“传膳吧,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司徒端睿与陆观对于端敏此刻还有心情吃饭,不知道是表示无奈好还是佩服好。只是谁也不能说她的要求不合理,于是只得一起安待晚膳的到来,只是心思到底是在饭上还是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宣政殿。
司徒朔高高在上,陆勋在侧,有限几十名御前侍卫环绕在她们周围,与明火执仗的瑾王府部队对峙着,火光四溅。
“母皇,你还在指望谁呢?”司徒瑾一手按剑,看着宝座之上的司徒朔,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这个捉摸不透的母皇的阴影下生活,终于等到今天,等到这么一天,能够在母亲面前抬起头,大声的说话,自在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今天特地一身威武的戎装,显得自信满满,自己的兵力,瑜王府的支持,她自信完全可以取代母亲的存在,站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从此以后,所有的人面对自己的人,只能跪倒拜服。
纵然是亲王之尊,纵然与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隔,司徒瑾知道这一步便是天渊之隔,而现在她便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想到这里,她怎么能够不按捺下心理的激动。看从今以后,谁还敢违逆她的意思。司徒瑾不禁想起女儿被带走时的情景,她又是愤怒,又是愧疚,她甚至不敢亲眼去看这一幕,所以司徒端睿将女儿带走时女儿隔着那么远传来惊恐呼喊,她只能置若罔闻。
——哼,等着吧,司徒端睿,我马上就可以还以颜色,让你后悔今天的举动。
司徒瑾根本不会去想,即便司徒端睿没有带走司徒端和这一出,她心里也根本没有打算放过瑜王府的念头。
“莫非是指望端睿?”司徒瑾想到这里,阴阴地笑了两声,嘲弄地说,“你要清楚,若没有她的默许,儿臣又如何能够走到这里?”
司徒朔手握金凤凤首,表情是说不出的寒冷,与眼角皱纹不匹配的一双睿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思索的光。 按照她的安排,禁军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了,只是此刻大殿前站满的却并不是黎华录和她的人,而是她这位乖女儿所率的一群叛逆。难道她的精心安排竟然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还是她这个看上愚笨的女儿其实有着她没有看出的本事?司徒朔脑子里虽然也有一瞬间想过会不会是司徒端睿起了什么妄念,想借机将她这个祖母一并干掉,但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一则她了解这个孙女的性情和心思,根本没有这样的野心和魄力,二则她很自信自己对都城军队的控制力。禁军虽然是给了黎华录,但是并非是黎华录一人指挥的动。
她唯一漏算的,却是拥有大齐最大兵权的孟获,以及她不可能想到的,除她以外还能得到孟获效忠的异数。司徒朔此刻还不知道这个异数将给她带来怎样的变化。
今天特地进宫侍驾的陆勋按下心中猜疑不提,肃面喝道:“瑾王,你可想好了——今天这一步踏错,你就再无回头之路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时候,当下是一定要拖延到黎华录赶到。
司徒瑾见到母皇到这个时候还是一副稳坐如泰山的样子,思及多年来的辛苦,不由得愤恨道:“回头?我哪里还有回头的路?我今天已经走到这里,也都是母皇你逼的。若你肯好好立和儿为储,一切都不会发生。装出一副道德正义的样子,又给谁看?当年你一心想立四妹为皇储,不将我放在眼中,不管我做了多少事情,做了何等的奴隶,你都视而不见。可惜四妹不知好歹,被男女私情冲昏了头脑,娶了那燕国的帝卿。本来我以为这是个机会,却不想几年后,你居然立了那个杂种为储。你若是看重血统,为何要立那个杂种?如果不看重,为何不立四妹?不料那杂种被人毒死,接着四妹被杀死,你又不闻不问?”
“瑜王府当年何等兴旺,竟然顷刻败落。司徒端睿一个稚儿无依无靠,独撑一府,备受欺凌,何等凄凉,你照样不管。一过又是十几年,我们三姐妹争来争去,始终没有人能够略占上风。偶或一得意,立刻又要被你打压下去。这几年你对和儿青眼有加,我原以为你真喜欢这孩子,但总觉得心中不安,结果她被人打成那样,你居然也是不当一回事。我思来想去,总算是想明白,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要立储,你不过是想自己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晚一日立储,你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做这皇帝一日,可以永远把自己的儿女戏弄于掌上。”司徒瑾以往不敢吐露于口的话,如今肆无忌惮的说出,不觉心中越发的畅快淋漓,恨不得把这二十几年的闷气都发泄干净。但是她好歹还有一点清明,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这一番话说完,便挥手:“将母皇送去她的寝殿,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见到她!”
司徒朔见士兵逼近,一时暂时也无法再拖延,皱了皱眉头,伸手在空中划出几道轨迹。
“黎将军动了?”司徒端睿接到孟获送来的最新消息,“皇祖母没事吧。”
来人报:“皇上安然无恙。瑾王的部队损失惨重,正向西门溃退。”
陆观与陆双赶紧问:“我祖母?”
来人也是认得陆家小姐和公子的,连忙答道:“陆大人也平安。”
两人方松了一口气,对望一眼,心中都有抱怨祖母没有事先将今天的安排告之她们,不知道现在情势到底如何。不过知道祖母无事,他们也勉强定下心来。
不料此刻却听到司徒端敏一声冷笑,引得众人都去看她,只见她此刻面色微发红,一双平常如秋潭静水般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是灼灼生光,仿佛放置再阳光下的宝石一般璀璨夺目,眉毛微微仰起,将她平常的淡漠完全粉碎。-
这一刻的司徒端敏仿佛才恢复真正的她,笑也随心,怒也随意,不用一再的压抑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不用一再的告诫自己忍耐再冷静。
“该是轮到我亲自去迎司徒瑾了。”她一字一顿地说。
☆、179
司徒瑾心里充满了惶恐和愤怒。
为什么黎华录还是出现了?她不是听司徒端睿调遣吗?难道司徒端睿骗了她;莫非她想要的不是她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是想借机取而代之吗?可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保下瑄王一条命?她想起自己在进宫时同时做的安排,心中一寒:难道司徒端睿是在算计她;她根本就是借自己的手来杀掉所有人!
司徒瑾心中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悲凉;她不是没有防备司徒端睿,不是没有担心她反水;可是心底还是认为她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威胁,认为自己所准备的足够压制瑜王府。她最终还是轻敌了!她本来差一点就可以登上那个位置了;就差一点点了!可恨,司徒端睿!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殿下;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您要拿个章程啊!”她身边的亲兵身上染满血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她。
司徒瑾心中一阵烦躁,她怎么知道怎么做!要是知道,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鞭子甩向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她听见亲兵闷哼一声,不再发问。
夜已深,周围很安静,她们已经安稳出了都城,四周都是荒野,只是月光很充足,给大地都披上了淡淡的银色,天上薄云如同几缕轻纱,悠悠的浮动。远处山脉起起伏伏的线条,如同乐曲一般,充满了韵律的节奏,深深浅浅的黑,隐隐绰绰的神秘。很美的夜色,只是无人欣赏。
出了城司徒瑾的心略松了一松。城门口防守如此松懈,想来司徒端睿还不及反应过来。因为逃过了这一关,她反而对司徒端睿看低了一分,如果这样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就算皇位放在她面前,只怕是坐不稳的。
平静了一下刚刚混乱的心绪,司徒瑾感觉自己的思路清晰了些,不复刚刚如同丧家之犬的狼狈,开始考虑下一步的退路:她不是没有隐秘的去处,只是对此次行动太自信,事先都没有做任何准备,现在仓促行事,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愿不要。
“娘。”
寂静的郊野突兀的响起一声呼唤,惊得司徒瑾一行人魂飞魄散,刷刷的将刀剑都拔了出来。*。
司徒瑾眯起眼睛,方看见前方密林中一骑缓行而来——马上坐的不是司徒端和又是谁?
和儿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瑾一个激灵:和儿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她直觉顿时透骨的冰凉,司徒端睿早就在她的逃亡的路上等着了。
果然,密林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不一会就连成了一大片,如同一片星海,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她的逃亡路线连自己都没有想好,不过是刚刚决定的,司徒端睿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准?不,不可能。司徒瑾看着慢慢行至面前的女儿,从牙缝的迸出两个字:“孽女!”
司徒端和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容也分外扭曲:“我的好母亲大人,你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到现在。你道是放一个人质在瑜王府你就万事大吉了,你怎么想不到,你是将你自己最后的一丝生机和希望亲手掐灭了呢?我的母亲大人!”
“孽女!”司徒瑾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进宫就处处受制了,分明是已经有人针对她的布局,给她处处设置障碍,而罪魁祸首居然就是她这个女儿,当下恨不得一口血喷出,“你这个蠢得不可救药的家伙!你若是与为母一条心,为母登上皇位后,她们又岂敢对你轻辱?我做了皇帝,你就是将来的太女,荣华富贵抬手可得!可,可,你居然忍不住一时之气,将为母拉下水,现在我失败了,你又有什么好下场,你也不仔细想想?蠢材啊蠢材!我千算万算,怎么就算不到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
“母亲大人,您觉得你这话说得谁会信?您可不止我一个女儿啊?”司徒端和狞笑道,“皇祖母也不止您一个女儿。今天您将我做棋子抛却,若一朝登上大宝,他日岂不是一看见我就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又岂会将我立做储君?再说了,您是以女弑母上位,以后难保不会担心女儿走上同样的路,由此生出种种防备之心来!我虽然是嫡出,可是那几个庶出的姐姐妹妹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昔日吃我的苦头的,将来指不定怎么给我下绊子陷害……无论怎么算,母亲大人,在你将我抛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能指望您作为依靠了。所以说,您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您自找的!!”-
司徒瑾恨得咬牙切齿,她真是不明白,她这个女儿总是在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又精明的要命。
周围的火海慢慢收拢,司徒瑾慢慢的可以看见这一队人马中有孟秦,有公孙靖,有陆观,而被她们簇拥在当中的那人,她苦笑起来:“陆敏,瑜王府藏得最深的幕后策划者,果然是你!”
司徒端敏静静地看着司徒瑾,仔细的打量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这几年她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人,这个当年亲手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人。她对比了一下当年的司徒瑾和现在的司徒瑾,也许是情势的不同,她觉得两者变化很大。
“你老了很多。”司徒端敏淡淡道,“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丑。”
司徒瑾注意道她语气的微妙:“我们以前认识?”这个几年前在瑜王府突然冒出来的谋士,如果以前她曾经见过,应该不会没有印象。
司徒端敏懒得解释,目光转向司徒端和。
司徒端和也知道她是此行的首脑,忙笑道:“陆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母亲,不,司徒瑾抓住,下面就请您处置了。”
陆观露出鄙夷的神色,心中却再暗暗思索,瑾王不知道以前对陆敏做过什么,八成是不可磨灭的仇恨,才引得陆敏要置他于死地。
司徒端敏目光瞬间转冷,道:“留一个全尸。”说完不再看司徒端和一眼。
别佳从司徒端敏身后走出,司徒端和诧异的看着,仿佛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下一刻,喉处一凉,她的眼睛立刻被惊恐、不敢置信的神色充满。
“陆敏!你——”司徒瑾不料司徒端敏竟然对出卖了自己的女儿也不肯放过,“你你你……端和已经投了你瑜王府,为何你还不肯放过她!!!你如此对待投诚之人,不怕将来众叛亲离吗?”
司徒端敏没有看地上抽搐翻滚的司徒端和,只是望着司徒瑾:“既然搅进这样一潭浑水里,随时都要做好送命的准备。凭什么她要例外呢?”
司徒瑾恶狠狠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死呢?”
司徒端敏轻轻一笑:“假如我一命当亡,我将迎黑夜如迎新郎。”
别佳从前在司徒端敏身边却是听过这句话的,不安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孟秦看着终于断气的司徒端和,虽然不是第一看见杀人,却是第一次看见堂堂皇家子嗣送命,心中未免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司徒端和风光的时候,何等嚣张跋扈,一旦夺嫡失败,也不过是烂泥中的一条狗,死得毫无尊严。 “敏敏,瑾王你打算如何处置?”孟秦道。
司徒端敏合眼道:“她的去处,我早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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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朔坐在凤椅上,一边太医正在给她包扎。胳膊上斑斑的血迹并没有转移她的怒火,此刻黎华录半跪,沉默地面对皇帝的愤怒。
凤椅周围触目惊心的鲜血和众多的残肢尸首,说明了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久激烈的搏斗。其中大约三十多具尸体并非宫中御前侍卫,也不是瑾王的人。她们俱着黑衣,身姿一望便知是精锐。正是她们,在倍于自己十倍的敌人面前毫不退缩,用自己的身体再司徒朔面前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黎华录赶到的时候,不过还有两个黑衣人在抵抗,陆勋早就被打得昏过去,连司徒朔都被迫拿起了刀剑。
黎华录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此在赶走了司徒瑾,将皇宫的控制权重新夺回后,他便开始跪在殿下,一言不发一直到司徒端睿进宫。
司徒端睿也立刻明白了皇祖母的愤怒何来。这些都是皇祖母的叶子,轻易不出手的,最精锐,也是最神秘的叶子。
“黎将军,事前不是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虽然叶子死得可惜了,但人都已经死了,司徒端睿自然要想办法先为黎华录求情。
“虽然事有意外,但是惊了圣驾是事实,臣不敢为自己辩护。”黎华录头也没有抬,她根本懒得找借口。
司徒朔知道黎华录是司徒端睿的人,虽然心中为叶子几乎死伤殆尽感到一阵阵剧痛,但是毕竟此刻毕竟不是纠缠在这种事情上的时候,她尽量忽略自己胳膊上的伤痛,沉着脸问道:“司徒瑾那个孽女抓到没有?”
☆、180
回到齐国虽然已有五年;但只有游园会的那一回,她和端睿进宫了一次;走动的范围也有限。''。
今天她倒是可以随意行走;只是时间却有些紧。
月光很亮;亮得星星几乎都看不到几颗。若是在花山,这样美好的月光;这样动人的夜色,自然是不会被辜负的。几个好友,两碟小菜;她们便可以夜话到天明;看浓厚的夜色;说今日念了哪一本书,说今日夫子又讲了什么,说同窗之间发生了怎样的趣事,说她们各自的想法见解。她们可以从小菜里一味配料的产地起,历数燕国各地作物、产量,可以从一株普通的茶树起,到辩论三百年来土地兼并的得失……她们可以即兴挥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