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书院-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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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
燕良驹听完,居然笑了起来,只是那带着哽咽的笑,让人怎么听怎么难受。
“你总是这样坦诚的让人明明想恨却总是恨不起来。在瑜王府的最初的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每个夜晚都在想,如果杀死你,可以用怎样的手段,如果要你痛苦,可以用什么办法。可是后来,我却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燕良驹阴森森的一笑,“因为有一天我深夜起来,看见你一个人在对着那幅画哭。”
司徒端敏手一抖。
孟秦身体也是一颤。她知道燕良驹说的那幅画,那是一张空无一人的花山全局图,是敏敏亲手所画。在花山书院念过一段时间书的司徒端睿说那幅画与花山一模一样,花山,花山镇,花山书院……连小路都没有错过。
曾有一次,她忍不住问司徒端敏,为何画中无人 ?'…'司徒端敏回答,所有的人都在画上,就她一人在画外,太寂寞了。
燕良驹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珠,眼睛确实笑笑得看着司徒端敏,眼底却是说牟衣蹋骸拔抑滥闫涫凳窍肭笏赖摹!�
“你根本不想活。明明有女儿,却不能相见;明明活着,却不能相告;明明心里亲近燕国,却是齐国太女;明明是齐国太女,却做了那多对不起齐国的事——你心何安!!!”
司徒端敏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握在袖子的手指指节,一寸寸苍白起来,好像冬天瓦檐上的冰棱,通透的凉。
“你不安心,你害怕,你惶恐,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掉三王府,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掌控齐国,你甚至不知道如果你成功了掌控了齐国后自己还能不能得到你那身为燕人的老师、夫郎还有朋友的认同,所以在掌控一切之前,你根本不敢向燕国透露只言片语,你怕没有任何依仗的自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然后你便万、劫、不、复了!”
“如果我杀死了你,你就解脱了。你就可以不用在彷徨了,不用再日日辛苦的谋划算计如履薄冰,不用再夜夜在自己的两个身份之间挣扎煎熬。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解脱?我偏要你成功,偏要看你日日夜夜殚精竭虑,耗尽精神,看你相思情切,却不得慰藉。我知道等你把握齐国大权之后便会回到燕国,可现在的你真的会被燕人所接受吗?你曾经那样爱过的人,付出过的土地会不会给予你同样的回应?我不相信。所以,我等着,我等着看你……哈哈哈……哈哈……”燕良驹从地上爬起来,恶毒的目光在司徒端敏身上一寸一寸的刮过:“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是齐国的好君主,却再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
孟秦一把揪住燕良驹的衣领,扬起拳头,怒吼道:“燕良驹,你不要太过分了!”
燕良驹哈哈一笑,推开孟秦,鄙视地看了司徒端敏一眼,转身向院子外面走去。
谢冼刚刚想去拦她,身体才微微转了个方向,便听见司徒端敏喝道:“谁敢动她!”
谢冼愕然,随即大笑道:“你还想护她?”
你要对别人好,也要看别人是不是领你的情。你这样两边都想讨好,两边都不想得罪,以为可以让所有人满意吗?这燕良驹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司徒端敏不语,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流转的柔光渐渐凝结起来,变得冷肃刺人。众人忽然就感觉刚刚柔软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的目光登时化作刺人的刀剑,这突变蓦地让原本笑着的人,不以为然的人,心存疑虑的人,尴尬地收敛了笑容,收起了轻慢,收回了怀疑。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气氛压抑的可怕,人人都觉得不舒服,可是谁也不敢打破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压迫。
司徒端敏看了一眼谢冼,又缓缓环视众人,半是宣告半是威胁道:“我为齐国太女一日,便尽一日责——谁要动她,先从孤尸体上过!”
一声掷地,铿锵有声。
纵存不满,却无驳逆。
她是燕国的陆颖,花山的主人,也是齐国的太女,未来的帝王。她既然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责任,便也由不得别人来践踏她的责任。
从前是花山,是燕国,现在是齐国。
说她两面讨好不想得罪也好,说她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也好……这是她的选择,这是她的路,既然她已经决定走下去了,不管是对是错,是愚昧是滑稽,都已经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敢挡路的,她一律先踏平了,再走过去了。
她是司徒端敏,她不是随便什么人。
燕良驹背向众人的脸上表情略略一动,身形只是微微滞了一滞,下一个依旧面无表情地举步向外。
忽然有一男声:“若是我要动他呢?”
燕良驹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根本不及看清楚是谁,就被一股大力猛然击飞,竟是跌回司徒端敏的脚边,胸口痛得一时居然爬不起来。
孟秦虽然恼怒燕良驹,却也只是生气,并不仇恨。她一见燕良驹被打,忙上前查看伤势,发觉并不严重,方向司徒端敏摇摇头。
然而此刻司徒端敏的目光却是死死盯在了书院门口,一名男子不知道何时开始就站在哪里。
孟秦见司徒端敏表情似不对,向那肇事者,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那男子身姿秀拔,面色如玉,眉若春山,眸似秋水,淡红的唇色在如同水墨勾勒出的清冷面容上留下一点让人无法不回味的绝艳之色,正如茫茫雪天雪地里恣意绽放的红梅,又似荡荡碧波湖上映日而开的一朵赤莲。他白衣黑带,周身全无饰品,长身而立,渊渟岳峙,欠奉半分男儿的娇羞和谦卑。
孟秦不是没有见过出色的男子。相反齐都纨绔女子圈中,她是出了名的喜欢架鹰牵犬,走马章台,算得上是阅男无数,然而有这般气势的却是一个也无。男子依附女儿而存,先天便少了一副主心骨,便是看上去颇有话语权的,所依仗的不过是幸运的赢到母亲或妻主的宠爱,或者擅长体察人心与借势使力。但眼前这男子的气场竟像女子一般,发自自身而形于外,没有一分勉强和虚假。
雄厚稳固的背景,牢握手中的实力,敏锐的头脑以及强烈的自信,缺一不可,才能养出这样的男子。
他是谁?
司徒端敏没有孟秦的惊讶和疑惑,心却如同真的停跳了一拍一样,堵得慌,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那张在梦里萦绕许多次的容颜,熟悉的让人能够一笔一笔画下来,却又陌生的让人不敢靠近。
当一个人为一个目标不断的努力,不断的拼搏,不断的在生死线上挣扎,当几回美梦沉醉,又蓦然惊醒,才发现是原来还是一片空白,让泪爬满双颊,任心在苍白的月光中变凉,凉成水……当某一天,一切都已经真得来到自己面前,她却害怕得不敢伸手去试探那是不是梦,是不是自欺欺人的幻境,被欺骗太多次的心,终是变得胆怯而卑微。
谪阳。
看,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完一起发,结果发现难度很大,先更再说吧。另外世界末日果然没有来,我还有机会活着写完了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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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阳站到司徒端敏面前,微微一笑便如冬雪春融;艳阳透叶;看愣了一干众人。只是熟悉他的人,却从那明明是笑着的眼中找到冰冷的怒意。
司徒端敏不是没有察觉;可她此刻被莫大的喜悦淹没,尚未冷静,当下只傻傻地望着她,眼光激烈地闪动,许多东西堵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谪阳眼中浮起一抹似嘲非嘲,似嗔非嗔的笑意;微颔时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薄薄的阴影;玉白的双颊上仿佛染上了白荷瓣尖尖上最淡的粉色,只让人觉得神摇魂醉。他轻启唇角,轻声问:“你这,算……衣锦还乡?”
他的目光穿越许多人,直接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周围的人都是透明的,而他,只看得见这一个人,也只有这一个人能够在他的眼中留下色彩。
谪阳在书院中教书已久,学子们都是认识他的。虽然几乎所有的学子们对这个才貌倾绝的男夫子都怀着或多或少的倾慕和敬仰,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带一点点暧昧的想法去看待他,不光是因为这个男子妻主的身份特殊而崇高,也是因为他那种看似平易近人实际淡漠疏离的态度,让人见之只能想起他夫子的身份,而忘记他其实也是一名男子。
没有一个学子见到他真正的笑容。整个花山中,只有小和宁能够让他的眼神变得生动而温柔起来。
可几曾何时,夫子的那双眼睛中也似此刻溢着这般丰富的情意,满满得几乎让人无法对着他说半个不字——真真是没有辜负那一句双眸剪秋水,波光度潋滟。
司徒端敏脸上的笑容有些不稳:谪阳的性子她是熟悉的:惹恼了他,不刺你一下,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他心里不会快活的。八年来没有只言片语,纵然谪阳能够理解,可却不代表会原谅她,司徒端敏根本不指望谪阳会轻飘飘的饶过她,所以回来以前她早已经做好了做低伏小,长期弥补的心里准备,因此对谪阳的讽刺并不以为意——只是谪阳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好好折腾她才能解恨?
想到这里,司徒端敏后脖的寒毛不禁竖了一下。只是,能够回来就已经无所遗憾了,谪阳的态度再恶劣也不能削弱她见到他时心中的那份欢欣雀跃。
“我……”司徒端敏讪讪地,带着明显地讨好的笑,“回来了。”
孟秦瞧懂了两人的情形,又见端敏明显处于劣势,摸摸下巴,按捺下想要尖叫起哄的恶劣想法:敏敏啊,居然也有人能制得住你也——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吧?看你平常对我颐指气使,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对我不屑一顾的模样,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唯唯诺诺,奉承讨好,大献殷勤……难怪世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收拾你这样的人,女人是没指望了,只有靠男人了。
这个妹夫,得好好巴结巴结,以后想要在敏敏手上讨好处全凭妹夫高抬贵手了。
司徒端敏心里却没有孟秦这般欢乐。
与谪阳订亲时身份差距巨大,她愧疚,但并不自卑。这自信来源于她自身的学识和头脑,也来源于她对自己未来的笃定。后来她掌控的越多,名望亦如日中天,也始终没有淡化他对谪阳除了亲密依赖之外那一份欣赏和敬意。不管谪阳是否她的夫郎——作为一名男子,作为一个人,他的那份心性,那种智慧,是这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份的——这是纵然她做了太女,又或者将来做了皇帝,也不能够抹煞和降低的。这样一个男子看中她,下嫁她,对她甜言蜜语,对她温柔小意,对她细致体贴,对她不离不弃,为她推衣解食,为她争取权益,为她出生入死,为她生儿育女……在他面前,她除了愧疚,还能说什么。
谪阳再恼,她只会小心翼翼的承着、接着,想办法让他快活了,舒心了,才能让她的愧疚稍稍减少一些。谪阳对她的付出和情义,不是报答二字可以概括。如果不是跟着她,谪阳也许要比现在幸福的多。以他的容貌和手段,哪个女子不会对她千依百顺,呵护备至。怎会如自己这般,让他牵肠挂肚,思痛欲绝。
司徒端敏的低姿态并没有换来谪阳的好言相对,反而让他露出讥讽的笑容:“那这次,你打算待多久呢?”
司徒端敏虽然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听到这样问题的时候,还是脸色发白,勉强笑道:“你不愿意我回来吗?”
谪阳闻言也嘻嘻笑起来:“我愿意?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我愿意你就会一直留下来?还是我不愿意你就会马上滚蛋?”
司徒端敏接不上,只能握着手,默然无语。
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人之间的感情和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比旁人家复杂百倍,是以许璞等人也无法劝解,免得越帮越坏。夫妻之间的事情,并非是非对错可以判断,更是外人不能置喙的。
庭院里一时静了下来,无人说话。学子们见现下热闹变成家事纠纷,不由得也有些尴尬,碍于礼节,都自觉地散去。个别好奇心强的还在边走边回头张望,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谪阳望了她会儿,低头嗤笑一声,摇摇头:“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一会我让阿雅把和离书给你送过去。签完之后,你爱留爱走,自便吧。”
司徒端敏猛然抬头,愣愣得看着谪阳,完全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太阳在谪阳背后升起,给他的身体绘了层淡黄的轮廓,却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晦暗不明,阳光让她视界有些花糊,迷离不清的让她的思绪也开始混乱起来。
“你说什么?”司徒端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调已经变了,陌生地不像自己在说话,“你再说一遍。”
谪阳斜眼看着她,表情淡然,仿佛那句宛若晴天一道霹雳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样。他微微抬起下巴,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和、离——你听清楚了?”
司徒端敏蓦地感觉心口被一道锋利的荆棘“刺啦——”一声划开,痛意横贯胸口,仿佛地面咔嚓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如同恶魔在深渊里张开了嘴,森森地向她阴笑。这痛让她猝不及防,只觉瞬间窒息而全身无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无措地瞪着谪阳,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谪阳就这样恨她,这样怨她?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回来与他团圆,她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去搏一个如此渺茫的未来,只为了能够回到这里,能够夫妻相见,一家团聚……为什么谪阳会如此绝情,如此冷漠,难道这八年来的分离已经让他对自己完全丧失了信心,还是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情意了?
为什么,明明之前以前征兆也没有的!她派往和宁身边的人一点这种倾向的消息都没有传来,到底是谪阳在撒谎,还是她的人没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却不便直接报告给自己
周围静悄悄的,连许璞都露出完全出乎意料的愕然,更不难想象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怪异和莫名。
司徒端敏屏息好一会,才稍稍镇定一点,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不要开玩笑!”
谪阳无所谓地轻轻摇头,转身欲走。
司徒端敏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谪阳被她扯得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想你根本没有觉得我说的是认真的,所以我也没兴趣跟你重复。”
司徒端敏见谪阳的态度越来越不像是纯粹的刁难,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缓慢的摇头,好像岩石在转动一般,口中下意识道:“不会的,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不允许!!!”
谪阳只是弯了弯嘴角。
司徒端敏紧紧的抓着他,生怕一个抓不牢就被他走掉了。她一向自信过甚,兼之实力过人,是以有生以来受过的挫折一只手都可以数的,毕竟这世界能让她吃瘪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但那几个人中,谪阳毋庸置疑占了一个位置。
司徒端敏胡乱地小口小口地抽气,心口不规则跳动的频率让她本来休息一夜略恢复了些的面色又开始变成那种让人触目惊心的虚白,仿佛半透明的玉石一样,薄得可以隐约看见下面暗红血丝。
谪阳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的脸,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在袖子里握了一下然后又松开,脸上没有任何表示。
“我不允许!我不答应!!”司徒端敏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视谪阳,口吻与刚刚那种轻柔完全两样,仿佛换了另一个人一样。
她在齐国八年,不同于在燕国。在燕国时很多事情,她可以退,只在于她想不想退,而在齐国,她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刃上,任何事情都必须用一份必死的决心的去做,容不得半点疏忽和妥协,慢慢的,也就放出了潜藏在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