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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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嫔娘娘呢？贞嫔娘娘还好吗？”我问道。
“好得不得了！万岁爷今儿个又宿在永寿宫了！哦，对了，如今该改口称贞妃娘娘了！”闻锦提醒我。
我想起来了，在我昏迷之前是听到了福临赐封慈贞为贞妃，还对那皇后大发雷霆，扬言要废了她，这历史果然是不会出错的，但似乎我遗漏掉了什么，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头还是觉得疼，索性不做声了，命闻锦回房歇息不用守着，不能侧躺，就只得仰卧着，思绪游移，想起了刚才梦中的场景，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涌上眼角，我已经清楚知道，我再也回不去，安凝已经不存在了！今后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之中辗转度日，浮浮沉沉，要保全自己的这条命，我只怕得更加谨慎言行，步步小心。
我把自己以前看过所有的宫廷戏中需要避免的差错和要注意的规矩通通想了一遍，第二日一早，我便起床，跪在寝殿之外谢恩，寅时过后，屋内有了动静，宫女们进屋伺候福临和慈贞梳洗换装，打开房门，还身着白色寝衣的福临看到了一动不动跪在房外的我，惊讶地一个箭步走上前来，“醒啦？跪在这里做什么？”
第20章 第十九章 送药
“醒啦？跪在这里做什么？”
慈贞听到了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我也一脸惊喜。
“奴婢叩谢皇上和娘娘！多谢皇上和娘娘体恤之情！”说完俯身磕头。
福临皱起眉头，喝道：“脸肿成这样还这么多规矩？快起来！”我不动地看着他，慈贞见状也连忙走过来，说道：“皇上叫你起来，你就快起来啊！”我闻言，便慢慢起身。
慈贞看了看我，笑着打趣道：“以前也没看你这么多规矩，如今倒好，挨了顿打，人都转性儿了！”我低着头，抿了抿嘴不做声，脸还是疼的很，她接着说道：“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不用你伺候了！好好把脸上的伤养好，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福临瞅着我默不作声，轻叹了口气，说道：“待会儿朕叫人把西藏进贡的活血白玉膏送来！”
我看着慈贞的眼神中产生了疑惑，赶忙说道：“皇上千万别折煞奴婢了！奴婢用冷水敷敷就好，不用浪费那么名贵的药材了！”
他皱了皱眉，对身旁正木然发愣地慈贞说道：“贞妃！待会儿药送来了，命人给她上药！”
完了！福临这下肯定把醋坛子给打翻了，我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梳洗完毕，换上朝服，福临离开上朝去了，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对慈贞解释了，还未等我组织好语言，她已开口问道：“你与皇上可是旧识？”
我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算不得旧识，只是有得几面之缘。”
“什么时候的事？”
我将一年多前大婚那晚的情形详细地跟慈贞和盘托出，但我没有说福临曾派人到御膳房寻过我，这世间大概有不爱吃饭的女人，却绝对没有不爱吃醋的女人，我不想徒增麻烦，也不想给她图添烦恼。
“这么说来，你对万岁爷而言倒挺特别的了？”
我用力摇摇头，“不是！万岁爷大概只是见得奴婢与其他的宫女不一样，没那么多循规蹈矩，一时感觉新鲜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狐疑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奴婢从小跟着格格，若是奴婢存了什么心思，格格又怎会看不出来？”我跪下身回道。
“你都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她将我从地上搀起来，眼神又重新透着信任，“看看你！吓成这样！快下去休息吧，这几日不用你伺候什么！”
我安了安心，遵命退下回房了。
不一会儿，福临便命人将那进贡的良药给送了来，小小的白玉瓶精致雕琢，我看连这瓶子都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打开闻闻，不但没有呛口的药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抹在脸上也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太医还给我开了方子，说我内热还未散尽，还要喝上几副散热毒的药才能完全见好，闻锦端了药来，我捏着鼻子大口大口灌下去，又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便上床呼呼大睡了。
睡到晌午时分，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微微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闻锦送了午饭进来，可我还觉得困倦，眼皮都睁不开便继续倒头大睡，我有多久没好好睡一个懒觉了，如今有这等明目张胆偷懒的机会，我要把本儿都给补回来！
又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有人敲门，我翻了个身懒得理，可那人敲了半天仍然锲而不舍，我不耐地从睡梦中醒来，翻身下去开门看是谁，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影，门外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青花玉瓶，瓶身描绘着幽淡的兰花，瓶下还压着一张字条，我拾起来看看，上面写着：“每日早晚两次，万不可耽误！切记切记！”是谁啊？想来想去，知道我挨打，又可能给我偷偷送药的人，只有……博果尔？是他吗？
第21章 第二十章 萌动
这两瓶药膏果然都是珍奇异宝，只用了短短的两天，脸上的红肿便全消了，连个手指印都没留下，一点儿也不疼了，这几日我都不敢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以免扯到脸上的肌肉更疼，现在我开心地一个人在镜子前不停变换着各种表情。
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打开门一看，门外竟是博果尔府上的王福，我诧异地看着他，他看到我，忙笑着给我打千：“婉夕姑娘！脸上伤全好了？”我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他呵呵地笑着：“爷送的药膏果然顶用！”原来那瓶药真的是博果尔送来的，我心中微微感动，微笑着说道：“代我谢谢十一爷，婉夕没齿难忘！”
“奴才今日也是来替十一爷送东西的！”他笑着说完，从身后拿出一盏花灯，我定睛一看，目瞪口呆，竟是还未进宫那年上元节，我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花灯。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霎时无语，直愣愣地盯着那盏花灯。
王福见我愣住，不禁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盏灯是那年上元节，爷在街上碰到姑娘那回，见姑娘盯着它瞧了半天，说姑娘喜http：//。欢，定要把它买了回来！还有这封信……”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也是爷命奴才送来的，奴才见爷对姑娘可是真用心啊！姑娘还请快快收下吧！”我接过灯和信，对他称谢，他见状连声说不敢，笑了笑，连忙俯身离去。
我转身回屋，仔细盯凝着手里的这封信，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慢慢地打开信封，定神一看，信不长，前无称谓，后无落款，字迹和前两日那字条上的一模一样：
“谓蓦然回首，寻那人于灯火阑珊。忽忆当年佳节，旁有佳人相伴，当属人间至乐。今事与吾愿而违之，吾终日不免怅然作想，虽事已至此，然吾心未变，今闻变故，日夜担忧，愿佳人安康，望早日心神与共。”
以我的文言文素养来说，看懂是不难，但我又生怕自己会错意，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望着这满纸呼之欲出的深情，我心中有一处不禁变得柔软如水，那日看到他便恸哭的情景出现在我脑海里，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竟让我对他多了那么一点依赖与心动。
“婉夕姐姐！”闻锦走了进来，我赶忙将信藏在袖子里。
她没注意到我的动作，看到我，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叫道：“脸全好了？这么http：//。快！”我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她不说话，她凑近我的脸来左右张望，笑着说：“真的全好了！这皇上送的灵药果然管用！”轻摸了几下我的脸，打趣道：“难不成这药还有美肤的功效？这脸比先前还水灵了呢！”
我笑着掐了掐她，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她说道，“十一福晋来了，说想看看你，娘娘差我来看看你休息没？要是没休息便出去看看！”
我刚平复的心又紧张了起来，董鄂•；云嫣好不容易进宫，不和慈贞话话家常，为什么急着见我呢？莫非她察觉到了什么？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小三都会和我一样，见到正室都会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儿？欸！我怎么把自己比作小三了？整了整衣服和头发，便与闻锦一同向前厅走去。
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她们二人谈笑的声音，我深呼了口气，面带笑容走了进去，“见过十一福晋！”我低头俯身向云嫣问安，如今看到她我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我不能像从前那样以历史的旁观者去看待他们每一个人了，如今在我眼里她不仅是董鄂•；云嫣，还是那个人的妻子，我这是在吃醋吗？我被自己这个认知吓了一跳。
“快起来吧！”她笑着对我说，我直起身来，“这丫头忠心护主，我当初还真没看错她！妹妹在宫里能有她作伴，日子一定好过不少吧？”她笑着对身旁的慈贞夸奖我。
慈贞笑着点点头，对云嫣说：“姐姐现在日子一定过得不错吧！看你样子，十一阿哥一定对你极好！”
云嫣刷地羞红了脸，害羞地低下头，不置可否。
她一脸的幸福反而令我心里闷得发慌，感觉笑容在脸上变得僵硬。
慈贞笑道：“今后等十一爷封了亲王，姐姐可就是亲王嫡福晋了，过两年再添个孩子，可就是小王爷了。”
云嫣突然不笑了，连忙拉过慈贞，低声问道：“皇上这两日可有来你这里？”
“没有啊！怎么了？”慈贞疑惑地回答。
云嫣拉过慈贞的手，“姐姐今日来，一则是专程来看你，二则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云嫣如此严肃的神情，让慈贞连忙坐直了身子，拍着胸脯说道：“姐姐请说！妹妹一定尽力帮忙！”
“前儿个爷从宫里回来脸色不对，我看他那愤恨交加的样子定是出事儿了，问了他也不说，我便问了随他进宫的侍从。”云嫣压低了声，“他告诉我，爷跟皇上起了冲突，两人在御书房吵了起来，吵得还挺凶，可因为什么吵他也不知道，爷脾气不好，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了皇上龙颜大怒，我想妹妹帮我劝劝皇上，别和爷置气。”
慈贞轻呼了口气，说道：“这姐姐放心！皇上与十一爷从小感情深厚，这兄弟俩有时候磕磕绊绊的吵吵架也难免，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我记在心里了！有机会一定帮你跟皇上说说！”
云嫣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们后来说的话我全没听进去，我心中躁动不安，若这历史没有弄错的话，再过两年博果尔就会被封为和硕襄亲王，没过几个月便英年早逝，云嫣将会进宫，这两人的人生冥冥中早已定下，此番交集究竟是缘还是孽？博果尔，我脑海中全是他的影子，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怎么样才能让你的人生不变成那样的悲剧呢？我心中纠结万分。
这会儿，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吴良辅来了，进了屋忙给慈贞和云嫣问安。
“吴公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慈贞问道。
“回娘娘的话！刚万岁爷在御书房看书，想念起在永寿宫尝过的点心，命奴才让御膳房做，可御膳房做出来全不是万岁爷想吃的那个味道，奴才斗胆便想来找娘娘，想借娘娘宫里的厨子一用，给万岁爷做点点心送去！”
慈贞笑着说道：“这有何难！只是现在做还得费些功夫，这样吧，公公您先回去，我让我宫里的人做了马上给皇上送去！”吴良辅遵命，告安退下了。
“婉夕，快去吩咐小厨房做那些点心，一会儿你再给皇上送去！”慈贞高兴地跳起来，“皇上爱吃你做的点心，这可是你莫大的福气啊！”
我连忙称是退下忙去了，但我心中仍是毛毛躁躁，烦闷不堪，脑海里一下出现博果尔、一下出现云嫣、一下出现福临，我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了？我不想自己今后的人生就要在这样的惶惶不安中度过！我不能想，不能想！未来全凭他们个人自己的造化，我什么都不能想，我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我只求安安稳稳度日，就得离他们的世界远一点！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红颜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皇上的御书房，远远就瞅见掩映在树丛中御书房的金色大扁和雕栏玉砌的红色木门，果然是尽显皇家风范，门口站着的吴良辅看到我，连忙迎了上来，我手上提着食盒，不便向他俯身，只是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他也不介意，朝我笑了笑，轻声嘱咐道：“万岁爷心情不好，你进去了少说话，把点心放下就走，明白吗？”我点了点头，径直迈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倒不像外面那样恢宏万丈，反而显得清静幽雅，一个宫女和太监都没有，香炉里燃着令人定气凝神的香料，我绕过一面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桌后奋笔疾书的福临，他深皱着眉头，时不时揉一揉双眼之间的睛明穴，看起来正为什么事儿头疼在，听到动静他不耐地抬起头来，喝道：“朕说了，别来打扰……”
我听言，连忙止步不前，他见到是我，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
我站在原地不动，说道：“吴公公说皇上想吃永寿宫做的点心了，娘娘便要奴婢做了送来，皇上现在要不要尝尝？”
他没回答我的话，从座位上离开，走到我的跟前，仔细打量着我的脸，问道：“脸没事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赐的那活血白玉膏是灵丹妙药，奴婢怎敢不好？”
他也笑了，如沐春风，径直走到窗前，我将食盒放在桌上，回过头去看他，见他正一动不动地仰头眺望着窗外的蓝天，似乎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副忧心劳神的愁容，我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他回过头来看我，半天不语，我原本以为他是不会跟我说了，他却突然开口道：“是啊！朝堂上的事让朕好生心烦！”
“是什么事呢？”我脱口问道，又马上觉得自己多事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慢慢说道：“这‘圈地政策’①弄得名不聊生，朕深感百姓之疾苦，不禁痛心疾首，想废除这政策，可今日在朝堂之上却遭到百官的反对，正为此烦心呢！想那昔日在朝堂之上皆是多尔衮②的党羽，如今多尔衮已死，他的旧部也都不复存在，可这朝堂之上还是有令朕头疼的官员！”说完，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我，说道：“朕也就跟你发发牢骚，说了你也不懂，便也别放心里去了吧！”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他，说道：“这朝堂上的事，奴婢确实不懂，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皇上，但奴婢想给皇上讲一个故事，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屈尊听奴婢讲？”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微笑着说：“你说说看！”
我仔细想了想，开口说道：“传说南海里有一条鱼叫做鲲，这条鱼好大好大，传说有好几千丈那么长好几千丈那么宽，南海里都快容不下它了……”我边说边比划着，他笑着看着我不做声，我接着说：“可有一天这条鱼突然长出了翅膀，变成了一只大鸟，叫做鹏，这只大鸟突然一下就飞到了九万里的高空，从此便在九万里高空之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了。”我停住不说了，他看着我，问道：“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