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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梧情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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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他,“你受伤了?”

风月却哈哈大笑起来,一拍景欢肩膀,“干的不错!”

景欢看着他爽朗的笑脸,听着他豪气的大笑,也不由笑起。

厮杀在继续,漫天尘土飞扬,遮住天日。

十四 霞光流谷

战鼓雷鸣,杀声震天,落霞谷一战,暴雨后的洗礼,山间不闻鸟鸣虫吟,泥中踏尽血骨流殇,血流顺着溪水汩汩流过,血腥漫天,山风萧萧。

梵音部主将雷毅已死,全军失去主心骨,顿时溃不成军,简军趁势掠杀,将雷毅两万人马尽然砍杀在风景优美的落霞谷中。

从乌云蔽日,到云雾散开,从清晨到落霞满天,厮杀渐止,梵兵尽诛,直到满天霞光中,简兵齐聚挥舞长矛欢呼声震天簌响。

风月见战事已定,被亲兵簇拥着回到已经搭好的主帐,银盔染血,乌衣黯浸,传信兵疾步入帐,“启禀王爷,沈将军已将仰天光所率的一万兵逼入上若谷中,目前梵音部死伤惨重,局势已定,拿下仰天光指手可待!”

风月哈哈一笑,俊眉生辉,神采飞扬,一拍案几,“好!”

景欢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见他喜形于色,豪气干云的模样,让人敬仰,此时听战事已定,便慢慢退了出来,到了帐门口,招手让军医进去。

此处临时大帐,便建在落霞谷主峰落霞峰下,景欢站立一块大石之上,看着满山落霞流光,雨后树林苍翠青葱异常,溪流轻响,远处的厮杀声渐止,整个落霞谷陷入一片战后萧条的宁静之中。景欢终于松开紧攥的手心,激战一起,白骨累累,血流成河,已不是一己一人的拼搏。眼前晃动地都是那激战中狰狞地血眼。疯狂的砍杀。摊开双掌,那种场面中,自己这双依旧污血浸染的手,又何尝不是沾满血污,再也洗不掉?

景欢一笑。跳到一流山涧边,将手浸入溪水,溪水潺潺,透明的手裹着一层污血很快向下流去,转瞬不见。或许这就是人生,从第一天拿起剑。第一天面对死亡,第一天杀死净书等那天开始,不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景欢慢慢走回风月的大帐外,突然听着风月冷哼一声,“笨手笨脚,滚!”刚才那几个军医,接着便诚惶诚恐地弓腰出来。

“怎么了?”景欢问最前面那个拿着一卷白布条却簌簌发抖地老军医。

那老军医还在发抖,但勉强能说话。“王爷肋下之箭已拔了出来,可他嫌弃我们笨手笨脚,不肯让我们处理伤口给他包扎。”

景欢想了下扯了那老军医手里的布条,“里面有药水吗?”

老军医抹了把额头的汗,点头,景欢掀帘而入,“王爷……”话音刚出,便没有了尾音,帐中站着的男子。上衣已脱去,露出精壮的后背,肩宽背挺,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肌肤如蜜,夺人眼目,景欢看着那修长地背影。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风月抬高左臂。右手拿着一卷白纱正试图给自己包扎,一只手缠了半天布条还是滑了下去。“看够了吗?”

“啊!”景欢顿时惊觉,移开了目光,犹豫着该不该上前,风月并不回头,冷哼道:“看够了就来帮忙!”

景欢一言不语,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布条,“伤口要清洗干净才能包扎。”

“又不是没受过伤,哪里有那么金贵?”风月敛目,长睫垂下,掩去日月光华,“那你还不拿水给我清洗了,上药后再包扎?”

景欢气噎,明明是他自己不清洗就包扎的,现在倒理直气壮地污蔑自己来,景欢也不说话,将布条剥下,拿了放在一旁的清水,替他洗掉箭伤,只箭伤口上血肉翻飞,有景欢拳头大小,景欢皱了皱眉,轻轻用布拭去上面的血污。

一块血肉翻了出来,应该是拔箭时反带出来的,景欢的手很轻,却依旧听见风月吸了口气,景欢抬头,“疼吗?”风月双眉微蹙,面上微有恼怒,却不自然地避开景欢的眼睛,景欢看他面上恼色,知道他定是被自己发现怕痛而生气,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风月看向景欢,微低着头,嘴角勾起,俏皮可爱,帽子在激战中不知落于何处,满头乌发盈盈地晃在自己眼前,别有一种风情。大战过后,人心安定,风月不知道为何就伸出手来抚上景欢地发丝,发丝似水,缠指如银,沁入心脾,风月沉寂如水的眸子骤然收紧,手指一扯景欢发丝,“下次把头发梳起来,军中不能有女子。”

“啊?”景欢头皮被他扯的生疼,咧嘴蹙眉,“刚才弄乱了,我一会就会梳理的。”心中却诽谤,头发乱了也碍你的眼?

洗了伤口,又给他涂抹了金疮药,景欢这才拿了干净的白布,细细替他裹上,景欢低头将布送到风月身后,另一只后接过,一圈圈替他缠上,低首间,发丝拂到风月裸露的肌肤上,风月不安地皱眉,刚想说话,鼻端却又景欢靠近时身上若有的淡淡香味,嘴里的话却变成,“你身上藏了什么香?”

景欢将布在风月胸上缠了几圈,仔细包好,退步看了看,“好了!”听风月问起香,想了想,从怀里一摸,“叶清露?对了,这个对有助于外伤复原,刚才应该擦在伤口地。”

风月接过那瓶叶清露,在鼻端细闻了下,清目一敛,“叶清露白,果然味道不同。”

“是啊,这可还是我门追踪秘籍呢,比你那千里散高明百倍。”景欢说起,明眸顿黯,青竹门现在还存在吗?

风月将那露往桌上一放,“这个就送给我了。”

这才拿起榻上白衫,套到身上,景欢的目光一直跟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系起衣带,风月突然邪魅一笑。“还没看够?”

景欢脸色一红。呸了他一声,扭头,又暗怪自己到底小女儿作态了,“不过个男人,一身白肉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以前裸男玉照甚至GV都偷偷看过,何况一个古代美男?

“这么说,倒很有经验了?”风月话里有恢复他一贯地嬉皮,眼见着景欢脸色憋红,就要发作,却斜躺到榻上。“叫若飞他们进来!”

景欢咬唇,看着他脸上略有疲惫之色,暗叹了口气,扭身出了大帐,连天地营帐已经搭起,收拾谷中残局的士兵拖着血色污染地战袍陆续回营,噼啪地火光随着天色黯淡而熊熊燃起。又是一个暗夜开始。

景欢找到刚从残场打马而下的潘若飞,带着他到了风月大帐。风月听潘若飞进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灼华顿现,小憩一会之后他地战后疲惫的精神已恢复差不多,站起来走到桌前,指着桌上地势图,“若飞,跟我说说方正那边怎么样了。”

潘若飞径直走到图前,指点着地图说起外面战势。景欢掂了掂帐中铜壶。空空如也,看着两人肃然站立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提了铜壶出去。或许这就是破茧后的平静,激烈的疯狂地厮杀后,人能活着,能在一起。能有口热水喝。便是如此的幸福。

其实风月也没有那么坏。

景欢提着一壶水再入大帐,潘若飞已离开了。只有风月坐在案前,依旧看着地图不语,双眉舒展,面色宁静,没有大战前那种肃穆无情。

“消灭了雷毅,便是去掉梵音部的半条臂膀,蜀山前线的伊莽,便没有了后援,这一次该我们好好在蜀山布开战局了!”风月手抚额头,勾唇浅笑,依旧看着地图,并没有看向景欢。

景欢环顾了下,貌似在跟自己说话,“王爷,忙了一天,喝口水吧。”景欢见帐中茶壶杯盏齐全,泡了清茶,递给风月一杯,语气中没有以前的针锋相对,倒有几分惺惺相惜,“蜀山之战才是生死决战,这场决斗,不过刚刚开始。”

风月凤目灼灼,明亮如星,光华乍现,接过茶杯,“不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景欢目光落在案上那副地图之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要道,景欢的手顺着风池河缓缓而上,风池河水从大雅山脉中大雅河分流,再与蜀山中蜀水交汇,最后在流云谷交汇形成风池河,滚滚东下。“这里,你要找的地方。”景欢的手落在流云谷,“龙心宝藏所。”

风月点头,“不错就是流云谷,可惜流云谷终年云雾弥漫,瘴气毒雾,根本就无人可以进入山谷之中。伊莽守着青云峰要道,兵布庾岭天然屏障,后守筑城,若要进入流云谷,必须将伊莽赶出筑城,出庾岭。”

“征战经年,民不聊生,庆王爷,你到底是要征服梵音部出一口其脱离大简地气,还是为了龙心宝藏?”

“哈哈,英雄宝剑宝藏美女,富贵荣华功名,哪个男人不喜欢?”风月长身而起,负手而立,“所有这一切我都要!也一定会做到!一个小小的梵音部又何其在我眼中?”

景欢心中一动,“王爷眼里又是什么?”

风月一笑,却不说话,眼中精光尽敛,瞬间风淡云清,不着一丝痕迹。

“那我还要跟你多久?”景欢关心的却是这个。

“你说呢?”风月一哂,突然伸手拂到景欢散在眼前的发丝,“头发乱了!”温情脉脉的声音让景欢不由后退了半步。

“王爷!”外面有人禀告,“段校尉求见!”

“剑宁?进来!”风月的手收回,细眉一蹙,却淡淡吩咐道。

来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面白无须,眉清目秀,脸色却有一股倔强之色,衣衫尘扑,面有疲惫之色,想来是赶路已久,风月蹙眉,“剑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剑宁出身庆王府红衣卫,现为沈方正军中一督军校尉,负责回庸州征集粮草,虎目一扫风月,犹豫着却一声不吭,风月妙目微寒道:“剑宁有话无妨直说。”

段剑宁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我杀了范希思!”

十五 沙场庙堂

段剑宁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我杀了范希思!”

“什么?”风月惊讶出声,“你杀了庸州守备范希思?”

段剑宁倔强抬头,浓眉横起,眼底泛起一股倔强之色,“他以各种借口推脱,扣押粮草,杀了他算便宜的了!”

风月星目微闪,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段剑宁只是一个校尉,却胆敢诛杀一州守备,这事说来可大了。景欢看着段剑宁脸上的倔强和忿然之色,无论事因如何,他敢如此做,足见胆量。

段剑宁见风月脸上莫测之色,直挺挺跪在地上,“王爷,您派我去庸州屯营押运粮草,庸州本就是我西北屯粮大营,粮草自然不成问题。可是我去了庸州十日,范希思刚开始是以各种借口避而不见,后来我提了刀闯进府衙才见到他,可他却百般推脱,说庸州屯营上年遭了鼠灾,又加上粮草囤积时间太长,不是被鼠啃便是腐烂了。王爷,且不说,这屯营受损不上报朝廷的罪过,但说这范希思,根本就是在撒谎。我偷入过屯粮大营,里面满满都是完好的粮草,可他就能白齿红牙说无粮!我与他再三交涉,可他依旧百般狡辩阻挠粮草运出。所以,我一怒之下,便杀了他!”

风月的脸上慢慢铺上一层寒霜,心思电转,想起潘若飞的“后路”之语,心中大骇,但他心思深沉之人,便负手沉吟,“不管什么理由,你一个小小的校尉。也不能诛杀朝廷大员!剑宁,这一次,我也保不了你了。”

段剑宁往地上“咚”地磕了一声头,“王爷,杀了范希思我一点都不后悔,任由王爷处罚!那种狼心狗肺妄图将王爷饿死在崇山之中的王八蛋,就算有一百个我也杀一百个,即使头断血流。那又如何?”

“住口!”风月皱眉,喝住段剑宁,他与段剑宁,乐奇等都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虽知道段剑宁此举是为自己打算,却也不能直说。“你先起来,这事我得细细思量对策。”

段剑宁气鼓鼓地站起来,“王爷,还有什么好思量的,那范贼定然是受了某些人地指使,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王爷应该立即秘奏皇上才是!”

风月咬牙,“剑宁,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鲁莽?范希思如果真如你所说,敢在西线战事上谋害于我。别说皇上就是我,也断断留他不得。可是……”风月摇头,“你却不能保了!”

段剑宁知道风月是在为自己打算,倔强一梗脖子,“王爷,就算你要处罚我,也让我将功赎罪死在疆场之上吧,我可不愿意陪范贼那种小人就这样死去!”

风月目寒冷霜,面色微愠,“粮草可都安全运到了。”

段剑宁点头。“运到了。”

“那你运粮之时,可有其他认证知道范希思的刁难行为。”

段剑宁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笑容,“王爷,我把庸州大小官员都让人好好招待在守备府里,并且带来了他们的联名上书。”他从怀里恭敬地掏出本黄绫绸缎包裹的奏章。“日期都写在今天了。”

风月惊诧盯着段剑宁,半响点头,“剑宁,我一直以为你勇猛有余……”

段剑宁在风月那微寒莫测的目光逼视下,打了个冷颤,又“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剑宁死不足惜,却绝不能给王爷惹祸!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被粮草困住阵脚。大军活活被自己人憋死!就算剑宁此次受到千刀万剐却也无妨!”

风月点头,脸上霁色稍逊,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俯身将段剑宁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剑宁,大战当头,前有梵音部大军虎视眈眈,后有豺狼虎豹,我不得不小心啊!你也不要太紧张,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地。”语气诚恳至极。

段剑宁听着不由感动异常,颤声道:“为王爷赴汤蹈火,剑宁也在所不惜。”

风月微笑点头,“这样就对了,你去安顿粮草事宜,范希思的事我也来想办法。”

段剑宁在风月的安抚下咚咚地去了,风月坐回案前,脸上现出几丝冷笑,俊白的面庞上多了几分狰狞,景欢看着都有些害怕,不由后退了半步。

“怎么,害怕什么?”风月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景欢不禁“啊”了一声,风月脸上又恢复了秋月之色,“去将若飞找来。”

景欢应了一声,出了营帐,连天篝火在大营燃起,映红了半个夜空,景欢仰头望着头顶那如水秋月,薄纱轻雾,就如风月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压迫中却有隐隐柔意,景欢不禁晃了晃头,自己脑袋昏了,怎么会想起那人?她疾步走向若飞的营帐,远远却听见一线箫声,呜咽而起,随风卷起千层浪,浪随风起,却又闲花落地无声,平添几分寂寥,寂寥后又似有千年忧伤,忧伤中又背负着无法喘息地悲悯。景欢不由向那箫声而去,这人是为万千的生命祈祷悲伤吗?对战争似有厌倦,却又藏着深深的无奈。

远处一方孤石上,景欢已经看到那吹箫之人,箫声骤然拉高,直入无垠天际,景欢皱眉,箫音太过则断,果然吹箫之人似已无力,声断音低,那人箫落而下,俯身剧烈咳嗽起来。景欢跃起,一把抓住那从石上滚落的黑色长箫,“潘军师,你还好吧?”

潘若飞抬头,眸色略深,脸上苍白一片,嘴角隐隐有一丝血迹,景欢吃惊,伸手抓住他的脉搏,怪道此人似弱不禁风,原来有不足之症。脉搏却有一种奇怪的律动,景欢还未及细琢磨,潘若飞已抽回了手,从袖管抽出一方丝帕,缓缓擦去嘴角血丝,“有事吗?”恢复的神智,让他地眸子又如春风般柔了下来。

景欢看着潘若飞眼底的清明冷淡,“你地身体不该如此强撑的。”潘若飞此刻的样子。像极一个倔强的青春期小孩,满腔热血却强自压抑,水满则溢,他迟早会撑不住。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压抑什么。

“我没事。”潘若飞在站起,消瘦的身躯在朦胧月华下被拉得很长,落在石下的暗溪之上,扭曲飘忽。“自小地病症,若不静心压抑,便会致人疯狂,今天战事太过激烈,心绪有些不安,所以会这样。”潘若飞一点都不顾忌只是个陌生之人,仿若将她当成多年的朋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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