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情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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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例如现在,她说:“净瓶,带净焕去千潭。”
跟着冷面美人净瓶拐过几道竹林小道,再穿过一条小溪,再拐过两个小小山头,山头底下便是一处冒着腾腾热气的深潭,“净瓶,这就是千潭?”
“嗯。”净瓶闷闷地答了一声,当先大踏步向下本去,净焕紧跟着她的步伐奔向千潭。
“噗通……噗通……”还没走到,净焕便感觉到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耳边还不时有重物落水的“噗通”声。
“净瓶,那是什么声音?”
“蛤蟆跳水。”净瓶说话字句简练至极,听在净焕耳里却是千钧雷霆般响透。
“你、你想干什么?”净焕牙齿都开始打颤。
“师姐走吧。”净瓶鬼魅般出现在净焕眼前,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向千潭岸边奔去。
原来这就是克服恐惧,直接面对,便无畏!“我不去!”净焕也顾不得其他,尖叫着,净瓶的手却入铁钳般箍住了她的手腕,拉扯着她的身子都飞了起来,然后又从半空直直跌落。
净焕惊恐地看着下面那密密麻麻斑斑驳驳的动物,鼓着花花的腮帮子,瞪着鼓囊囊可怕眼睛,有些嘴里还吐着鲜红的舌头……
“不……”任由净焕叫的再凄惨,她还是被净瓶扔到了蛤蟆堆里。
脚底一软,哇哇一片怪叫,净焕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瞪大的眼睛根本合拢不上,直愣愣只能看着眼前恐怖的事情延续着,突然而下的脚踩到一只蛤蟆上,巨大的压力让那只蛤蟆只来得及哇哇两声,便血肉横飞开来,斑驳的背,花绿的肚皮,浓汁的血肉全部在她面前展开。
身边全部是一堆堆的蛤蟆,因为她的到来,有些飞快地跳进温热的池水里,有些飞快地蹦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些迟钝地蹲着它可怕的眼睛直视着她……
恶心,恐惧,僵硬……净焕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心脏都似乎要停止了呼吸。她不敢动,也不敢闭上眼睛,更不敢看那些令她心神俱飞的丑陋家伙。
耳边还有净瓶师妹的声音,“师姐,什么时候你敢用手抓蛤蟆玩,就算是过了药师第一关。”
“我不要客服恐惧!我不要学药!也不学毒,快带我离开!”净焕带着哭腔大喊着着,“净瓶,我是大师姐,命令你带我走啊……”
刚散开的蛤蟆短短时间内又重新聚拢过来,净焕很快就被它们围在了中间,甚至一直胆大的家伙跳上她的脚背,隔着鞋子,她都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她全身都颤抖着……
净焕只觉得眼底全都是那让她日夜害怕的斑驳,心口爬满那花花绿绿的动物,眼球渐渐涣散,心口也慢慢冰凉……
九 魔鬼之边
不过净焕并没有晕倒,脑子似被冻僵,不过没有了跳跃,她眼睁睁地看着净瓶迈着她轻灵的步伐,踢飞那些斑驳的蛤蟆向她走来,牵起她的手,“半个时辰”!
净焕麻木地随着净瓶穿过蛤蟆林,已经忘记蛤蟆踩在脚下的呱呱声是什么样的。终于离开热雾腾绕的千潭,净焕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就哇哇大吐起来,直到胃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你们就这样长大的?”净焕忍不住问净瓶,净瓶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
“是,师姐。”
刚吐空的胃似乎又满涨起来,她们现在正站在一处较高的山坡上,净焕俯望着漫谷青竹,默然不语。净瓶是个看似很冷情的人,肤色白皙,修眉勾眼,但嘴角始终紧紧地抿着,毫不掩饰的疏离感让人无法亲近,她是一个与净修完全相反的人。
下午,净焕又被推到负责训练武功的悟前师太面前,悟前师太身材修长,浓眉大眼,说话豪爽,大有江湖女子的洒脱和豪气,想来年轻时也是江湖一豪爽女侠。现在落发出家,也失不了自身的大度之气。
悟前师太带着净焕到练武场,利落地吩咐:“练功的第一件事就是是疏骨活筋,净焕你年纪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从今天起每天晚上悟远师叔会给你用药水洗筋炼髓,你自己也要格外努力才行。今天,第一步就是疏筋……”
说话间,她突然出手将净焕抓起,净焕只觉得两腿猛然撕扯而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已经是两腿交叉劈腿坐到地上,紧接着手也被她反拧到后背交错到一起,她又伸手按住净焕的头硬生生地按到她的两腿之间。
净焕只听着浑身骨头噼啪了几声,稍微撕裂疼痛了几下,还有年纪尚幼,这样的折腾并不十分难受。但时间一久,她就忍受不了,扭曲的身子,拉扯的筋骨,让她额头不停冒汗,“师叔,不行了,好难受!”
“这点难受不过是开始而已。”悟前师太哼了一声,吩咐道:“净瓶,你准备的蛤蟆呢?”
净焕一听蛤蟆两个字,心都碎了,“师叔,你要干什么?”她只觉得身子一松,已经被悟前师太松开,赶紧爬了起来,揉起酸痛的胳膊腿。
“为了克服你的恐惧,和督促你用心练功,我特意吩咐净瓶从千潭捞出几只红头蛤蟆。”
“那、那做什么?”
“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便把蛤蟆放进的衣服里。”悟前师太冷冷一笑,“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不听我的。”
净焕看着悟前师叔坚毅的脸,想起早晨净画之事,于是低眉说道:“是,师叔,净焕明白了。”
“你才入我门,今天到到这里吧。”悟前师太对净焕的老实满意点头,“明白事理最好,这样才可以胜任我门首席弟子之责。”
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从练武场回来净焕就直奔回房间,也顾不上浑身酸痛,“净画!”推开门她就叫了起来。
“嘘……”净修从床边回头对她比了个嘴形,“刚睡着了。”
净焕轻脚走到床边,看向趴卧在木板床上的净画,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清冷,她不由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泪珠,“净修,她……还好吗?”
净修拉着净焕离开床边,压低声音说:“二师姐的手法巧着呢,感觉很痛,其实伤的不重,过几天就会好的。不过净画还小,倒是真的吓坏了。”
净焕看着净修纯真的眼睛,拉着她的手问道:“净修,你老实跟我说,青竹庵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门规很严吗?你也这样受过严厉训练长大的?”
净修侧耳细听了下,才压低声说道:“师姐,你还小,很多东西,并不能跟你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记住,青竹门的规矩很严,不管学什么功课,都要用尽全力,不然受到的惩罚比你学那些东西的苦大得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从入门那天起,就再也不能眷恋尘世,要以青竹门一切为自己的一切。就像净画早上受到的教训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摈弃,不能有杂念。”
净焕点头,“那我问你,师父说青竹门的宗旨是反简复青,这简、青是什么?”
净修迟疑了一下回道:“这也不用瞒你的。现在的朝廷称简,国姓风,简朝立国不过四十年,是青朝定平王风横祖杀青末殇帝而自立的,史称定平帝。现时简朝在位的是定平帝三子风宏羽明元帝,现在是明元二十七年。我们……我们青竹门其实就是一个前青遗族,致力于反简复青重任的。师姐,说这些你懂不懂?”
净焕当然懂,但是却连忙摇头,“不懂。什么叫篡位啊?是杀人吗?”
净焕一哂,“师姐还是不要问的太多的好,这样说吧,青竹门一直流传着几句话,师姐现在不防记着,‘恨情之剑,天国之伤。剑之刃,青上痕,梧叶泪,风间落,一世恨,两世情,三生缘。’所以,从师姐成为恨情主人时起,就已经成为全门的希望,所以师姐千万不要走错半步,否则……”
“否则什么?”
净修摇头,烦恼地摸头,“哎呀,师姐,好多事我也不知道啊,你是大师姐,将来师伯一定会告诉你的!”说着,便向门口跑去,“我出去看看净画的药煎好了没有!”
净焕拿起恨情剑,抚摸着乌黑剑鞘上无名的印痕,心口沉甸甸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出去一会的净修又闪了进来,“师姐,大师伯要见你呢。”
净焕放下恨情,望了一眼犹自在梦中哽咽的净画,迟疑了一下,跟着远去的净修向出了净庵院门。
净焕坐到悟因师太的蒲团前,“师父,叫我有事吗?”
悟因师太睁开眼睛,眼底带了一丝笑意,“今天在千潭,怎么样?”
“师父,我会努力克服恐惧的,您放心。”净焕对悟因师太甜甜一笑,“净焕是大师姐,不能让师妹们笑话。”
“这就是了。”悟因师太点头,眼眸在净焕身上转了一圈,脸色却突然大变,“净修,恨情剑呢?”
“在房间啊,我见师父,所以没带。”
“净焕!”悟因师太突然严厉叫了净焕一声,“回去拿剑!”
净焕被她阴沉的厉喝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是!”说着转身便向净庵回去。
走到房门口净焕就听见净画的哭声和净修的嘟囔声,她推开门,净修一见她就赶紧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个药碗,“大师姐,你可回来了,净画一直闹着不吃药,怎么办?”
净焕接过净修手里的药碗,站到床边,替依旧噗哧掉着眼泪的净画擦着眼泪,“净画,为什么不吃药?”
“姐姐,痛……苦苦!”净画见到净焕,已经不哭了,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瘪了瘪,净焕看着她那双眼睛,总有种莫名的心疼。
“我知道苦,可是不吃药就更痛了,怎么办?”净焕捏捏她的脸,“净画乖乖,吃药了,就不疼了,姐姐喂你好不好?”
净画嘟着嘴,还不是哽咽几声,却点头,“姐姐喂,不苦!”
净焕把药碗递给净修,拿了勺子舀了药水自己先尝了一口,其实并不苦,有一股淡淡的蜜糖味道,“净画乖,不苦的,净修师姐加了蜂蜜呢!”净焕看着净画精雕的小脸,温柔的都不像自己,这个小孩子,莫名对她有种天生的依赖感,而净焕对她也毫无怨言地呵护。
净画喝了一口药,小眉头皱成一团,刚想说苦,见净焕看着她,便不敢吭声,继续慢慢喝了大半碗的药。喂完了药,净焕这才松了口气。
净修也念了声佛,“小菩萨,还是大师姐能摆平她。莫不说,你们俩长得还挺像的呢!”
净修的话惊醒了净焕,貌似她还从没看过自己的尊荣呢!“净修,有镜子吗?”
净修大眼睛转了又转,摇头再摇头,“阿弥陀佛,出家人六根清净,不讲究美丑外貌的。”
净焕看着净修的神色,不由笑了,“少来,快拿出来!”
净修果然嘻嘻一笑,从怀里摸出个小铜镜递给净焕,“大师姐,你跟净画长得还真像,特别那双眼睛。”
净焕疑惑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模糊的镜影里,出现一张小小白嫩的脸,挺直的小鼻子,小巧的唇,眼睛很亮,额头因为没有头发而很宽,“净修一说,我也觉得自己跟净画长得有些像,难怪她老缠着我。”
“是啊。”净修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大师姐,看过了,把铜镜还给我!”
净焕把镜子放身后一背,“不给!”
净修扑着伸手就向净焕哈哈来,净焕笑着躲开,净画趴在床上看她们玩闹,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净焕当然躲不过会武功的净修,不过一个转身就被她抓住了,净焕扭着小身子,嘻嘻地笑着,眼睛落到放药碗的竹桌子上,“不好!”
净修抠了净焕手里的铜镜,“不好也得还我,这可是我在山下偷偷买来的宝贝!”
“不是。”净焕推开净修,摇头,“师父要我回来拿恨情。”
净修放开净焕,收着她的宝贝镜子,漫不经心地笑道:“那你赶紧拿了恨情赶紧去找师伯啊!”
“恨情不见了!”
净修的笑声嘎然而止,她们齐齐望向刚才放恨情的竹桌上!只有一只空药碗,哪里还有恨情?
净焕与净修面面相觑,净焕有些紧张,指着桌子说:“刚才我走时放在这里的。”
净修赶紧说:“我跟着师姐一起出去去厨房给净画端药了。”
净焕点头,刚才她的确跟净修一起出门,然后自己去了大悲殿,净修去了前院的厨房。她们齐齐把眼睛都转向净画,净焕扑过去抓住净画的手,焦急地问道:“净画,刚才除了我和净修师姐还有人进来吗?”
净画看着她们凝重的表情,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茫然地摇头,“姐姐不见。”
“这可怎么办?”净修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发抖,“大师姐,你可知道,恨情剑在青竹门可是圣物,一直都藏在师父身边,除了收徒前的测试,根本不会拿出来的。现在恨情给了师姐,那可是……”
净焕从刚才师父严厉地让她拿恨情时就听出了恨情的重要性,可是此时着急又能怎么办?“净修,别慌张,青谷外人根本进不来,所以恨情定然在庵里众人手里。也许……是哪个师妹淘气拿去玩了,毕竟那剑除了我根本就没人能用啊!”
净修忙不迭地点头,“大师姐,我们赶紧去禀告师伯吧。”
净焕犹豫着,“师父会惩罚我吗?”
净修也拿不准,“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吧,毕竟……毕竟师姐还小,又不是故意丢了恨情的。”
净焕惴惴不安地拉着净修跑到大悲殿,悟因师太依旧坐在殿中默默诵经,听见她们进来,并未睁开眼睛,只是说:“净焕,恨情带在身上了吗?”
净焕“咚”地跪了下去,眨巴着眼睛,泪水就噗嗤掉了下来,也不顾净修的诧异,哭着说道:“师父,恨情不见了。”
“什么?”悟因师太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精光吓得净焕哆嗦了一下,几乎就瘫软坐到地上,于是她继续大哭起来。
“召集全庵的人到大悲殿!”
十 山林之外
往京城西京的关道上,飞驰着两匹骏马。春风中已夹着一些暖气,赶路的人似乎累了,马蹄在路边一家茶肆前停了下来。
吴春跳下马,替穿白色风衣斗篷男子拉住马,“三爷,赶了半日路,喝口茶吧。”
“嗯。”称为三爷的男子声音依旧有些冷冰冰,听着就有一种威信。
三人跳下马走到茶肆,吴春用袖子擦了又擦长凳才说:“三爷,将就坐吧。还有半日就可以赶到盛远,府里早派人等着了,歇一夜,再舒服地坐轿子回京,倒也不急。”
三爷坐下,拿下头上的斗篷,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英挺中自有一种冷面威严之色,特别那双清冷冰寒的眼睛深不可测,让人不敢直视。
“三爷,这里人多眼杂,您还是……”
“少废话,戴上斗篷怎么喝茶?这里离京城不过百里,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盗匪不成?”三爷冷哼一声,吴春乖乖地低下头去。
上茶的小二却笑道:“唉,说道是光天化日,民风淳朴,可前日路过几位喝茶的官爷可说了一件稀奇事。”说着小眼睛眯成一团,“爷,这是我们茶肆里最好的茶,西湖龙井,您尝尝,今年刚摘的新芽!”
吴春见多识广的人,自然知道那小二不过是有意挑起话题,好多要些赏钱,便粗声骂道:“奶奶的,当大爷不识货啊,说什么今年的新芽,看这漂的茶叶沫子?还有这茶具,我们爷可是金贵之人,给老子拿新的出来!”
小二被吴春这样一吼,早哆嗦了就往后退了,三爷却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致,对小二招招手,“说来听听,都有什么稀罕事了?”
小二自然是人精,当然明白这位才是正主,谄笑眯眼,却故作神秘压低嗓门道:“前儿经过的是几位五品佩刀大内侍卫呢,都配着五品大刀,他们本是低声说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小人便听见了几句。”
吴春不耐烦地骂道:“兔崽子,少啰嗦,说重点,他们都议论什么了?”
“是是,小的说。他们偷偷议论说,前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