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客-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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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挥挥手,两个少年如蒙大赦一般行了个礼,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房间。蝎子又慢吞吞地自斟一杯,说道:“不稀奇才没意思,这男人若是都和女人一样,我又何必去玩男人呢?只可惜……上回叫那两人跑了。”
蒙面男人自顾自地坐下来,随口问道:“哦,你养这些小东西还能自己跑了?”
蝎子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可不是我人,是两个不怀好意客人——说来,其中一个你大概还认识,我瞧他那样子,像是你们那里一位大人物。”
蒙面男人浑身一僵,顿了顿,问道:“是……他?”
蝎子道:“那谁知道呢?”
蒙面男人沉默半晌,坐不住了似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中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道:“他前一阵子忽然失踪,这会竟到了这里……他说要来抓那薛方,追回钥匙,尽量不要引起那些大门派注意,可自己又神出鬼没起来,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蝎子事不关己地又重复了一句:“那谁知道呢……”
蒙面男人脚步陡然顿住,抬起手打断蝎子话,问道:“不说这个,孙鼎你解决掉了么?”
蝎子应了一声,伸脚从桌子底下踢出一个盒子,擦着地面蹭到蒙面男人面前,男人用脚尖将盒子挑开,里面竟放着一颗人头,已经有些腐烂了,脸颊上那片血红胎记却还能看出来,蒙面男人松了口气,笑道:“解决了一个,这就好,其他也好办。哈哈,喜丧鬼……赵敬放出了假薛方消息,别人还没什么,这个傻子却上了钩,正好叫我一网打尽。”
蝎子听到“其他也好办”几个字时候,双目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精光,别有深意地笑道:“是呢,其他也不用急,总会一一解决。”
他忽然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目光一肃,说道:“别不多说,真薛方和你所谓‘钥匙’到底在什么地方?如今有线索了么?”
蒙面男人摇摇头,反问道:“你也没有?”
蝎子皱起眉:“奇了怪了……这人竟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他能去哪里呢?”
蒙面男人沉吟片刻,说道:“不忙着找他,先把琉璃甲都弄到手再说,赵敬心是越来越大,他好像认准了是我把‘钥匙’藏起来——我料定,他下一步准是将琉璃甲去向栽赃到鬼谷头上,然后来个暗度陈仓,再顺便巩固他势力。眼下中原武林乱哄哄,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忙折腾,听他一鼓动,很难不跟着他走,他这是要拿鬼谷开刀下手了。”
蒙面男人冷哼一声,说道:“跟赵敬合作,我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没什么,只是……”
蝎子挑起眼看着他,问道:“怎么,你打起你家谷主主意了?”
蒙面人笑道:“不过一个疯子,充其量有些皮糙肉厚能打能杀本事,总算有用到他时候了,就叫他跟那赵敬拼上一拼吧,既然他已经到了洛阳,还和你打了照面,可要多辛苦你,‘请’他老人家出来劳动劳动了。”
蝎子点头道:“好办。”
而此时,被算计那群人还一派安闲。
张成岭当天便将自己想跟着顾湘他们一起出去意思,找周子舒说了,周子舒翻了他一眼,给了两个字回复:“放屁。”
张成岭张张嘴,决定像温前辈学习,死缠烂打,跟屁虫似追着周子舒喋喋不休了一整天,一直追到晚上他回房,周子舒要将门拍上,他便伸出一只脚卡在那里,撑着门框,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师父,央求道:“师父,你就让我去吧,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
周子舒眼色一沉,他本来就没多少耐性,眼下是心情不错,才任这小鬼纠缠了一路,这会怎么也烦了,抬脚便踹向他胸口,张成岭还以为他这是试探自己功夫,美滋滋地往后一翻,躲过了这一下,刚打算开口说话,周子舒便“碰”地一声,将门合上了。
温客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张成岭身后,望月叹息道:“好嘛,这回门是走不通了。”
张成岭耷拉着脑袋,霜打茄子似站在一边,听着温客行那口气,好像是自己连累得他进不去一样。温客行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男人,总是独守空房,容易欲求不满,欲求不满,容易做出一些失去理智事,失去理智,就……”
张成岭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是毕竟不傻,顿时有种一股杀气蒸包子似从温客行头顶白茫茫冒出来错觉,立刻受惊,蹦了起来,屁滚尿流地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温客行看着他背影,好像还有些困惑,颇为不明白似,抬手敲敲门,一边手撑在了窗户上,随时准备破窗而入,过一会采花大盗瘾。
谁知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准备干坏事温客行倒是错愕了,一直到周子舒侧身让他进去,他仍难得一副呆傻傻样子说道:“你是……让我进去?”
周子舒瞟了他一眼,挑眉道:“不进来,不进来算了。”抬手便要将门关上,温客行忙推开他手,钻了进去,眉开眼笑。
周子舒却点着灯,一点要歇下意思也没有,弯下腰倒了两杯茶,在桌子旁边坐下,他低垂着眉眼,并没有开玩笑意思,像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说似。
温客行嬉皮笑脸地看了他一阵,慢慢,脸上表情也收敛了,端起一茶杯,却只是拿在手里捧着,并不喝,他靠在椅子背上,伸长了两条腿,叠在一起,侧过头看着周子舒,问道:“怎么,你有话跟我说?是决定以后要以身相许,还是……”
周子舒嗤笑一声打断他,抬眼看着他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温谷主?”
温客行话音便卡在了嗓子里,他张张嘴,半晌,才摇头一笑,说道:“南疆大巫是个厉害人物,你跟着他去,我很放心。”
周子舒指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乱画,问道:“没了?”
温客行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穿过眼前这人在灯下柔和了棱角俊秀容颜,想起很多——他觉得自己和这人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一眼瞧见他背后骨,便怦然心动,再后来,是喜欢他这人身份,想着……天窗首领,原来是这么个人,他忽然觉得对方就像是这世上另一个自己,都是被兽夹子夹住孤狼,拼着命挣脱不开,便宁可狠心咬断自己腿。
他情不自禁地一路跟着他,看着他,然后【炫】恍【书】然【网】,心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可以这样活着,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过呢?
想着想着,便陷进去了,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温客行不知不觉中,伸手抚上周子舒脸,指尖微弯,只是轻轻地蹭着,男人并不娇嫩皮肤和他布满茧子与伤痕手掌接触,微有些凉意。他忽然说道:“你可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岂不是很孤单?”
周子舒攥住他手腕,却并没有甩开他,笑道:“但凡有一线可能能活着,我就不可能会死。命是我,武功是我,老天爷给了我这条路,再想拿走我东西,可也不那么容易。”
温客行手指能感觉到他鼻息,他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痴痴地说道:“那一年,一只猫头鹰,扑翻了一个村民手中红色水……”
周子舒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轻声重新问起那个问过问题:“村民手里,为什么要端着一碗红色水?”
温客行慢慢地笑起来,说道:“水没有颜色,可若是人血落进去,可不就变成红了么?”
周子舒看着他,不再言语,温客行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似,游离目光清明过来,弯起笑眼看着他道:“阿絮,不如你跟我睡一回吧,这么一来你我心里就都有牵挂了,你就不容易死了,我也不容易死了,你看好不好?”
他好像开玩笑似一句话,周子舒却并没有接招,只是以一种奇异目光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问道:“你是真心?”
温客行笑起来,整个人向他倾斜过去,几乎擦着他嘴唇说道:“我是不是真心,你难道瞧不出来么?”
周子舒微微怔了怔,低声道:“我……真瞧不出来,平生没见过几回真心,分辨不出。你是不是呢?”
温客行手指顺着他肩膀攀上去,拉下了他发髻,一头乌丝散下来,瞬间让眼前强硬男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他嬉笑收敛了回去,声音很轻,却落地有声地说道:“是。”
随后闭上眼,贴上周子舒嘴唇,将动荡不已心一沉到底,再不顾忌。
周子舒慢慢地抬起手,良久良久,才落在了他肩膀上,手指抓住了他肩上衣料。
忽然,一声惊叫在夜色中炸起来,周子舒微有些恍惚目光立刻清明了,温客行动作顿住,两人失神间竟同时就着这样暧昧姿势一起跌在了地上。
温客行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将自己和周子舒身上散开衣襟拉好,轻声道:“这个时候……你说,我是把来人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第六十六章 夜袭
…………
蝎子站在月光照不到暗处,全身都罩在了一件连帽大袍子里,微风鼓起来,像是角落里暗生鬼影。
他手里牵着一个美貌少年,正是方才从他床上下去两人中一个,少年身穿紧身夜行衣,脖子上挂着一根链子,链子另一端,便牵在了蝎子手里,像是一条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狗。
蝎子伸出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少年头发,叹道:“我们若是不来提醒一下温谷主,那位厉害大人物,恐怕就此生中老温柔,蝴蝶不羡仙乡了哪。那可不好,英雄若都这样胸无大志,谁去揭穿那位大侠真面目呢?”
美貌少年好像很享受一样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地蹭着蝎子手指,想要得到更多爱抚。几个黑影冲入小小客栈中,被不幸牵连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尖叫声四下响起,忽然,一间屋门打开,一个衣冠不整连滚带爬半大小子从里面跑出来,身后一只毒蝎接追不放。
蝎子冷眼旁观,只见这少年形容虽然既狼狈又可笑,脚下步伐却丝毫不乱,使出来竟是绝妙轻功,他似乎还没睡醒一般,并没有抵抗意识,只是上蹿下跳地躲藏,嘴里哇哇叫道:“娘啊,怎么又是这群黑不隆冬人,睡着了有醒了还有,我没有挖过你们祖坟啊!”
最后“啊”字破了音,变成了一声尖叫,追着他毒蝎手中放出一把细如牛毛小针,张成岭以一个类似狗啃泥一样姿势“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大肉虫子似撅着屁股蠕动了几下,然后灵巧地往旁边一滚,飞身蹿起来,借着一边木头柱子往上攀了几步,身子一扭便转了回来,手中捏着什么东西,对身后毒蝎用力一甩,口中道:“看我针!”
那毒蝎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一弯腰——张成岭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人骗,终于在耳濡目染顾湘和他师父等一系列不择手段不要脸面人贱招下,也成功地诈了别人一次,简直心花怒放,抱着木头柱子狗熊似便往上爬,还得意洋洋地解说道:“哈哈,你太傻了,这是我师父教我骗人。”
只听一个声音微带愠怒地说道:“扯淡,我几时教过你这么下三滥招数?”
可怜那毒蝎子,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身后忽然一阵风袭来,他来不及转头,头便从脖子上滚到了地上,张成岭笑声卡在了喉咙里,愣愣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出来温客行。
那一瞬间,以他眼力,竟然只看清楚了空中划过一道残影,随后那毒蝎便身首分离了,温客行漠然站在一边,低着头,衣服一滴血迹也没有沾到,唯有左手四根手指,往下滴着血。
他手中并没有刀剑等利器,却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赤手空拳地将那毒蝎头“切”了下来,难不成他竟是以指风便能凝成剑气么?温客行整个人像是地府爬上来恶鬼一样,脸上并不带什么特别凝重森严表情,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尺。
张成岭张张嘴,抱着柱子,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顾湘曹蔚宁和高小怜等人也出来了,各自加入战圈中,周子舒不紧不慢地出现在门口,打开大巫给小药瓶子,也不就水,便干吞了一粒药丸,双手抱在胸前,腰带还松松地系着,并没有拿出白衣剑,目光跳过温客行等人,直接到达站在阴影里蝎子那。
大巫房里窗户早已推开,他并没有掺和进来,只是倚着窗户在一边看,目光落在温客行身上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七爷披着外衣,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瞧这人功夫怎么样?”
大巫沉吟了片刻,说道:“若论真功夫,周庄主全盛时候未尝不可与他一拼,只是真动起手来,定然赢不了此人。”
七爷微怔了一下,问道:“那你呢?”
大巫摇摇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和这个人交手。”
他目光黑沉沉望向站在院落中间温客行——温客行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抬起手,在那滴着人血四根手指上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上留下一抹殷红血迹。
大巫自己也好,周子舒也好,他们或许也是江湖中少见高手,可功夫都是有师父教,然后按着别人教,再自己再慢慢摸索,苦练出来。
虽说修行在个人,可毕竟有师父领进门,他们学功夫动机,无外乎是长本事,是实现自己梦想,带着一股子尽管别人看不出,但却实实在在存在、挥之不去匠气,可这个人不一样。
这个人武功,是在数十年里腥风血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他没有口诀,没有路数,只有一次又一次要么活、要么死选择。
这恐怕是天下最可怕武功。
蝎子微微张张嘴,声音竟有些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他手指一缩,抓疼了手中美貌少年,少年五官微皱,露出痛苦表情,还不敢挣动,只听蝎子喃喃地说道:“这会若说他不是鬼谷谷主,便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了。”
他忽然松开手中牵着少年,拍拍他后脑,说道:“你去会会那运气好得不得了孩子,跟他玩一玩,我们大人聊聊天。”
少年应声飞身出去,他武功竟然不弱。
与此同时,蝎子嘬指为哨,一声令下,所有还活着毒蝎都跳出了战圈,整整齐齐地列队在他身边。
蝎子从暗处走了出去,站在了温客行面前,抱拳道:“二位,又见面了。”
温客行一松手,一具毒蝎尸体便掉在地上,他扫了蝎子一眼,杀气腾腾且格外不耐烦地问道:“你是找死来?”
蝎子带来美少年已经飞身奔着张成岭去了,蝎子漠不关心地不再看他一眼,倒是一边一直没动周子舒,抬起头看了看已经缠斗在一起两个少年,似乎微微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插手——那美貌少年下手凌厉狠辣,一开始上手只把张成岭逼得手忙脚乱抱头鼠窜。
不过周子舒看得出,这两个人功夫若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已经知道,张成岭是那种被逼到绝境上反而会有进境人,反正这么多人在旁边,倒也不怕那小鬼有什么差池,便由得他们去了。
蝎子笑道:“不敢不敢,在下还是很惜命,既然我们目标,已经被谷主您保下来了,我们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温客行不耐烦地看着他,好像他再说废话就要直接将他脑袋拧下来一样。
蝎子继续道:“我前来此处,不过是受人之托,给这位张少爷传一句话罢了。”
温客行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已经打得上房揭瓦少年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脸色很臭地走回到周子舒身边,微微垂下眼,将一脸戾气收敛了一下,才低声问道:“你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