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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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程水若的样子诚恳,郑大夫却是心头开始犯嘀咕,一个人有真本事还是运气,这就要看她经历的事了,一次两次可以是运气,要是接二连三的难题在她手上都可以迎刃而解,那这事就不单单是运气可以解释的了。
说实话,对于程水若,一开始他们也是不大待见的,不过,郑大夫他们这一干方家请来的坐堂大夫到底没有方家下人那般的想法,他们吃的是方家的饭,却不是方家人,因此对程水若也没那么同仇敌忾,心头到底要公正一些,只道是世间男人哪个不爱美色,迎个歌姬进门这种事儿在家宅里是大事,出了门就是等闲的小事一桩,除了三姑六婆,谁也没那心思去多过问。
唯一让他们震动的莫过于方白岌被赶出方家大门罢了,震动过后回头想想,这方白岌的性子在京城迟早得惹出祸事,程水若不过是个由头,即便没有这件事,方白岌也许会招惹上其他的事儿,方家上下管事的人依旧没有变动,该做的事儿一样要做,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奔波的管事对于这位少爷的离开感受更是没那么深。
后来方家因为程水若招惹上麻烦的事儿他恰好在京城,他对程水若的成见其实最多的还是因为此事而起,觉得这个女人不识大体,竟然招惹上了那般大的麻烦,却不知道为何到最后竟然大夫人会原谅她,还送她走,要知道她一走,方家的麻烦却是越发的大了。
再到后来发现这女子并非不能吃苦,还有些小能耐,当然,当今日才发现这些能耐并不小,而是让天下大夫皆为侧目,回头想想往日的种种心中却是得出了揣测,兴许,这程水若非要入方家门的目的并非像其他娼门女子一般的市侩。
不过,程水若提出的要求和交换的条件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只觉得眼前这女子真个是高风亮节至此,要知道他的所学在一般大夫眼中是很不错了,可是,比较起程水若所提供出的一个个方子,那可谓是一钱不值。
他自是不相信一个能随随便便解决掉全国大夫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的人竟然连一些基础的东西都闹不明白的,只能解释成此女必然有难言之隐,想想也是,就凭她这一身的能耐,又怎么会沦落风尘,甚至还把名声闹的如此不堪,若非有所顾忌,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程水若提出这样的要求,怕就是要让他和王大夫来顶这个名。
这边郑大夫沉默不语,程水若却是从眼含希望到渐渐的失落,她就知道这空头支票开了也没多大的用处,毕竟她凭什么让对方相信她,只是,如今她能提供的好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不过,她的问题必须解决,这样的情况也是她预料到的,咬咬牙道,“郑大夫可是不信我?若是郑大夫觉得此事不妥的话,我倒是有第二个提议。”
郑大夫这边正在琢磨着程水若的初衷,却是听见程水若如此说,只放下心头的计较,看向程水若,程水若道,“若是郑大夫不放心,眼前有什么疑难杂症不妨告诉我,若是我能有法解决,一定会告诉郑大夫,只当做相互切磋可好?”
郑大夫闻言狠狠的舒了一口气,他倒不是不想扬名天下,这当大夫的人只要有一个方子让人称道1那便能扬名天下,可是,自打跟着学医起,师父口口声声叮嘱的事情那就是行医要济世救人,医德一定要高尚,人品一定要过关。
这种欺世盗名的事情,即便是别人同意,他也是不乐意做的,但是,偏偏程水若提出的却是一个能让天下间大夫都流口水的交易,他也不是圣人,说他不心动是不可能的,程水若有难言之隐,不能出面领这样的名声,可是,将这种方子白白的给出去,却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让人背后戳脊粱骨,这种事,他又替程水若不值。
因此才会彷徨难安,毕竟,白白的给出去和给他,这两个区别可不是一点半点,至少,他会对程水若投桃报李,只是,这种事始终过不了他心头那一关。
因此,听见程水若的第二个提议,郑大夫真个将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一些疑难杂症,程水若教他,换取他手上的一些行医手札,这切磋之名是坐实了,只要不是那种关系重大的药方,那他心头就要过得去多了,毕竟,他师父教他的东西有独到之处,否则他也混不到今天这身份地位。
大恩不言谢,程水若这样对他,恐怕也不是为了他的感谢,郑大夫心头感激涕零之际,连忙起身来朝程水若拱拱手,恭敬的道,“不瞒程姑娘,如今手上确实有许多麻烦的病人,我等如今也处理不过来,只是那些病人太多,程姑娘若是方便的话……”说道这里顿了顿,这才道,“姑娘不妨换身装扮,随我去一趟可好?至于我和我师父这些年行医的手札,随后便与姑娘送过来。至于王大夫,我还要回去问他一下才知道他的意向如何。”
程水若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其实是件好事,伤风感冒这种病自然难不到她,这水患之后最多的恐怕还是湿热一类的病症,还有就是外伤什么的,最可怕的就是传染病,这些病其实都不难,她完全可以帮上忙,若是遇上困难的病症,自然而然的可以增加了她和那些大夫交往的机会,想从中偷师也未必不可能,眼前这位郑大夫既然答应把行医手札给她看,想必要问他问题,他也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要她能够在一些这时代的医学上有一些独到的见解给他就可以。
程水若松了一口气,心道是,要求人办事果然得多许诺点儿好处,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摆平,但愿那些病症她都有办法解决吧。
应了郑大夫的事,程水若也不打算多耽搁,如今家里的事情也忙活的差不多了,索性便回房去换衣裳,本打算让小环去弄一套男子的衣裳,想了想又罢了,只是换了套简朴的外套,又取了顶斗篷带上,斗篷上附上一块布料,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一线。
看见程水若走出来是如此打扮,郑大夫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的意思本是让程水若扮作男子,程水若说话行事都有一股豪爽的气息在里面,若是换做男装的话,比起江南那些谦谦君子怕也不会差,别人怕是看不出破绽,不过,程水若既然做如此打扮,他也不好多言,只是领路先行。
豫州城外的灾民比起前些日子不知道多了几许,程水若走出城门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城门外的空地上望不尽灾民,好在朝廷的援救工作做的还不错,在暂时不会饿死的情况下,城门上那少少的卫兵让众人没有涌进城的打算。
程水若并非不好奇,其实,只要进了城,寻上一份工便可以让这些人吃饱,可是,为何他们宁可在这儿呆着等着喝一碗稀饭,也不乐意进城去寻一份工。自然,要是这些人都涌进去的话,恐怕城里再多的活也没法给人人都分配上,只是,这般多的壮年就这么生生的在这儿呆着,怎么都让人好奇,一天才一碗粥呢!
还是郑大夫的话让程水若解开了疑惑,“进了城,官府便不会给他们派粥了,若是寻的到工还好,寻不到,便只有生生的饿死。何况,知府大人已是下了明令,便是这些日子就要将田产发还,城外没着落的人是排在第一位的,进了城找到饭吃的,那便要等外面的人都解决好了,才会轮到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程水若闻言笑,“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主意。”劳动人民朴实的紧,饿不死,便能凑合着,自然,这也是朝廷救灾得当的功劳,没有让这些饿极了的灾民闹出大乱子来,便是极好的事情。
郑大夫道,“说来这人姑娘也该听过,便是楚大人!”
程水若闻言脸色一滞,若说之前那位妾室她还有办法应对的话,楚大人这个仇家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还好听说那位在下游忙活,而她一个小女子想见他也没那么容易。
想归这么想,又叮嘱自己日后行事一定要低调,千万别给撞上了,她如今的麻烦可不少呢。
程水若不说话,郑大夫则是带着她往扎好的几个帐篷走去,那边排了长长的队伍,一些她眼熟的,不认识的人正在帐篷里忙活着,一路行去却是有不少的灾民与郑大夫问好。
郑大夫一一的笑着回应了,程水若则是艰难的在人群中行走,以防稍不注意便踩着了趟在地上的谁,帐篷那边却是好像突然看见郑大夫过来一般,一个男子跳起来叫道,“郑大叔!您可算回来了!”
第七十六章
郑大夫被那年轻男子一把拽了进去,频频扭过头来看程水若,只招呼她与小环了个在一边候着,他片刻功夫便回来。
程水若见状唯有候在外面,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招呼她,小环探头去瞧了瞧,发现里面没半个闲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郑大夫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想再靠过去,却是被人给拦了下来,唯有回过头来与程水若道,
“小姐,郑大夫像是把咱们给忘了,咱们不如回去吧?”
程水若怎么能这么半途而废?虽然被人抛在一边尴尬的站着是有些不是味道,这么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办法,想了想道:“你再去瞧瞧,若是他真忙不过来,咱们再走也不迟。”
小环应声而去,程水若带着斗篷只觉得又闷又热,这天气本就大,何况这儿聚集了这般多的人,想寻个僻静的地方透透气也不行,只觉得这古代的女人果然日子难过,唯有偷偷的掀开面上蒙着的那层布喘口气。
望着小环去的方向,程水若呆呆地出神,那闷热的天气只让她有些焦躁,却是突然听见耳边一个男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小红!”
那声音极为靠近,似乎口中喷出的热气在吹拂着她的耳朵,程水若吓了一跳,扭头便感觉到那斗篷似碰到了什么东西,那男子低呼一声,叫道,“你慢点儿。”
一个长相清隽的男子捂着额头笑吟吟的望着她,“真个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两人的距离很近,即便在现代,这样的距离也代表着极为亲密的人,程水若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一滑,便要向地上跌去,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看见我有这么吃惊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程水若稳住身形,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男子的手,那手热热的,似铁一般的坚硬,只觉得有些恼怒,“你是谁!快放开我!”
青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的低笑起来,却是依旧不放开她的手,程水若本就是被热的心浮气躁,看见那男子笑的猥琐,咬咬牙,狠狠地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啊!”男子松开手抱着脚大叫了一声。
程水若乘机退后了几步,冷冷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自重!”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忘记了脚上的疼痛,眯着眼望着程水若,程水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往日的事已是影响她许多,这会儿还想来影响她么?她这次是死都不会认账了!
那男子看了程水若一会儿,微微的皱了皱眉,任谁都可以看得出,程水若这眼神分明就是只有看陌生人才能有的。
旁边的人早就被男子的一声大叫引得纷纷看过来,这种男人调戏女子的事儿常有看见的,不过这些日子却是见的少,一则乡民淳朴,这外面也没什么流氓混混,二则这儿的治安还算是比较红啊的,有州府组织了壮丁巡视,三则是没吃饱喝足,谁也没那心思。
如今瞧见这等事情,众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些人纷纷挽起袖子——不论在哪里,调戏良家妇女的人,除非权势滔天,否则都是人人喊打的。这些灾民人数众多,即便打了的人权势滔天,想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容易。
那男子倒也识趣,看了程水若一会儿以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只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你是真不认识我了,兴许是我认错人了吧?”
程水若扯了扯嘴角,也瞧见周围人有些愤怒的情绪,冷哼了一声,瞪着那男子道,“滚!”
那男子明显没想到程水若这般的干脆利落,旁边的不论男女尽数是些下田干农活的粗人,瞧见程水若虽是孤身女子一人,却是如此解气,纷纷大笑道,“滚吧!人家姑娘不跟你计较,莫非还要等人将你扔到江里不成?”
众人一说,本以为这男子会面红耳赤,出乎程水若意料之外的是,那男子倒也没有受众人嘲笑的惊慌失措,反倒是深深地看了程水若一眼,摸了摸下巴,低喃了一句,“有意思!”这才笑了笑转身走了。
程水若自然没听见他说的话,这人群之中本就喧嚣无比,后面又传来小环的呼唤声,扭过头,原来是小环终于寻到了忙昏头的郑大夫,听见这边又男子调戏女子,怕程水若出事这才匆匆赶过来。
郑大夫听闻程水若的经历,少不得一番赔不是,将程水若引到帐篷里坐下后方才道;这里的事儿实在太多,病人便是咱们不眠不休也是瞧不完的,方才又有几个急病的病人是我昨日照的,别人接手不易,我这一忙便将姑娘给忘记了,实在是委屈姑娘了。“
程水若淡淡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被外间闯进来的几个人急吼吼的给打断了。
进来的是几个汉子,抬着用树枝做成的担架,那担架躺着四十来岁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虎背熊腰的,此刻却是面色如金纸,咬紧了牙关强忍住疼痛,额头上的汗水早就将头发湿了个通透。
脚呈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断裂的小腿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鲜红的血一路滴进来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只是抬进来这片刻功夫,那地上便是一滩艳红。
郑大夫来不及跟程水若打招呼,也没听进来众人的讲述便跳了起来,吩咐道,快取我的银针来!”
旁边一个童子连忙抱了药箱过来,这边郑大夫吩咐众人将那汉子抬到角落,程水若不由得望着小环一阵苦笑,转身走到不妨碍众人忙碌的地方站着,寻思着这会儿走掉还是等郑大夫处理完这伤者来的好。
郑大夫只拿着银针在那患者身上扎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程水若视觉的问题还是因为那男子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竟然感觉到那血渐渐的缓了些。
见血流的缓了,郑大夫这才对抬着人来的那几个男子道,“去取只公鸡过来!”忙不迭的又从药箱里拿出些东西,程水若见状也不着急走了,只看的目不转睛的。
在现代看人手术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对于这时代的医术她一直是好奇的,如今有机会观摩实在不容易,就是那骨肉和鲜血看的她有些背脊发寒,也不知道那男子是怎么忍下来的,竟然一直清醒者,连呻吟都没有。
程水若不由得有些佩服,也没注意到小环怕的脸色泛白,脚步往前走了些,只想凑的近些,还没走两步,就被什么撞了一下,一个孩童哎的一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过头,便瞧见那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出去了,捧着白布盆子回来,不想竟然被程水若拦了路,就这么生生的撞上了。
那童子摔的七荤八素的,跳起来便要骂人,开口之前却是瞧见是程水若,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程水若是谁?以往是谁他不知道,如今是郑大夫,他的师父请来的贵客,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程水若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么一耽搁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那病床上病人的病情,那汉子铁骨铮铮,便是这一点儿就让人敬佩,她在这儿杵着耽误了这么一条汉子的救治,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
连忙将那童子扶着低声问道,“你没事吧?这些东西脏了不能用了,在哪儿换?我让小环去帮你取,你先歇会儿。”
那童子见程水若这般客气,倒是不好意思了,“是小的没长眼睛,冲撞了姑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