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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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姿势前进,果然舒服了许多,不过片刻功夫,气也顺了,也不恶心了,程水若这才定定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的背景来。
其实,他不坏!
因为这件事,方白芨瞬间变得顺眼起来,连方才让她恶心想吐的汗味儿也变得好像不那么难闻了,她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趴在他的背上,头枕在他肩膀上,低低的说道,“谢谢你!”
方白芨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他很热,背上压着个软乎乎的女人,是男人都热。
虽然这女人以前不怎么样,这次他却是见到了她另外的一面,相较于之前娇滴滴的模样,无疑这模样更合他的脾胃,当然——那是指当哥们儿的话。
只是,这女儿竟然在他耳边呵气,她难道会不知道这种事儿对男人来说是什么?
虽然如今是在逃命,他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可是,该有的反应也会有好不好?要没,那他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你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怎么忍心抛下你不是?啊……”
调笑到一半,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方白芨差点儿没把背上那个女人给扔出去,好在她松口得快,随即是那女人得意洋洋的声音,“这是报仇的!谁叫你之前老是坏我的事儿!”
“好啦!前帐一笑勾销啦!走吧!”
“一笑勾销?”方白芨咬牙切齿的问道。
程水若突然有些心惊胆战,她是不是刚才太得意了?其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她是女人,二十年也不晚,何必只争朝夕呢?
“呃……”
方白芨怒极反笑,“咱们的缘分怎么可以就这么断了?我想,我们一定会天长地久的纠缠下去的!你,说,是,不,是?”手上一松,程姑娘不得不双手用力的勾着某人的脖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的话,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不计小人过,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跟女人计较!你不可以扔下我啦!”
“哼!”方白芨冷哼,手倒是回到了原位,继续快步往前走去。
这次程姑娘接受了教训,不敢再乱来,前面的男人显然是个肚量不大的,被她咬了一口就气成这样子,其实她只是觉得看着他脖子牙痒痒而已,一直被他陷害,虽然最后有补救,可是,这心里的深仇大恨怎么能用一次挽救来清洗?
要知道她有今天,从根源上来说都是他害的,只咬他一口算是便宜他了。
事实上,程姑娘她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报仇,毕竟这人吧,不坏,那件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让她对他下狠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行的了,咬一口泄愤,也算是聊以补偿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算了,咬都咬了,他也没扔下她,不管他咋样,她这边是跟他一笑勾销了。
这会儿也有点儿力气了,终于能有脑子思考问题,瞧着前方密集的树木,程姑娘小心翼翼的问前方处于半暴走状态的男人。
“方白芨,咱们这会儿是去哪儿呀?”
“逃命!”回答简洁明了。
“那……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躲一辈子!”程姑娘很忧郁。
“就你那点儿出息!本少爷需要躲?”方白芨不屑的用鼻孔出气,“姓周的等着瞧,不整得他鸡飞狗跳我就不姓方!”
“可是……”程姑娘还想说些什么,方家七少爷不耐烦了,背上的女人一刻都不得消停,还跟毛毛虫似的不停的动啊动,“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扔这儿喂狼!”
程水若吓得连忙捂住嘴,不说就不说,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静下来以后,倦意便一阵阵的袭来,靠在那温热的背脊上,有个人做代步机器,她或许可以稍稍的睡会儿……
第一百章
“一群饭桶!”一名身形高大的军官气急败坏的骂道。
负责看守院子的兵丁无不委屈的低下头,本以为看守一帮大夫而已,除了其中一个年轻人以外,不是老人便是女人,一个人盯一个,周围还有小队巡逻,这样的任务是再轻松不过的,谁知道人竟然就在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跑了。
若非有人带着知府大人的信物来寻程水若,他们恐怕要等到那几名被打晕过去的士兵醒来才能得到这个消息。
即便是这样,也是个大麻烦,这周围空旷一片,随便找个庄稼地一躲就难以寻觅,何况后面还有一座密林,想要找到人,凭他们这百把人根本就只能碰运气。
“他妈的,老子说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那军官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看守这些人的事知府大人有交代过,比其他任务都要重要的多,而丢了的那个女人则是这些人中的重中之重,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那个女人的价值。
“都他妈的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一想到事情的结果,那军官便忍不住冲过去对着那几个兵丁一人一脚,“滚!不把人给我找回来,你们就提头来见我!”
绯红厌恶的看着那军官野蛮的行径,掏出手绢捂住鼻子,冲着身边陪她过来的那个管事道,“知府大人即便不想救我家小姐也不消用这般不堪的借口。”
走向马车,身后那管事疾步跟了上来,连连解释道,“绯红姑娘……这事儿……”
绯红冷哼,“去寻驸马爷解释吧,这等大事,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可做不得主。”
那管事眼睁睁的瞧着马车在夜色中绝尘而去,急的直跺脚,想了想,翻身上了马背,飞快的往城内奔去。
院子里的一干大夫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有人要去问发生了什么事,被刚挨了一顿排头的兵丁不耐的骂了回来。
碰了一鼻子灰的众位大夫唯有摸摸鼻子将自己满腔的悲愤化为动力,争取早日逃脱这个牢笼,谁知道刚开始讨论,就有人发现问题的所在了——程水若不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这些大夫自家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若不是肯定自己没有治好这病的法子,绝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不耻下问,可如今这个小姑娘不见了,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这病真的没法治,另一个则是她不愿意治。
不管哪种情况,如今他们都是没辙了。
研究过病的人都知道,一个难题之所以成为难题,最少要经过几代甚至十多代人的努力才能解决,这瘟疫困扰了人类多少年?绝不是他们三两天就能搞定的。
想到那周延威胁他们说的话,众人纷纷脸色惨白的愣在原地,难道,真的只有等死了么?
唯有方家几位大夫注意到,程水若并非一个人消失的,同她一起失踪的除了那个从不离她的丫头以外,还有方家的五少爷,方白岌。
豫州城外这会儿的情况有些诡异,数万人聚集的地方竟然安静的出奇,只是偶尔传来一阵尖锐的啼哭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人们的表情却是有些麻木了。
三天三千人的死亡让所有的人谈瘟疫色变,但凡有些力气的人都组织了起来,要将所有被瘟神感染的人都扼杀掉。
火把照耀的天际发红,红的犹如那血色般刺目,自发组织起来的灾民个个神色警惕,不超过半个时辰便要巡视一遍自己负责的区域,一旦发现有人上吐下泻,便将人拖到规定的地方杀掉,再焚毁尸体。
没有人乐意被瘟神带走!
血色,看不见血色,剩下的只有一片焦土,那原本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最终被付诸一炬,烈火过后,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狼藉。
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尖叫,那女子的叫声穿破夜色,犹如一根锐利的长毛,狠狠的扎进人们的心中。
“不要杀我爹!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女子痛哭着,尖叫着,拼命的去拦那几个将她父亲从帐篷里拖出来的汉子。
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挡住几个身强体壮的壮汉,一脚将那女孩子踹倒在地上,几个壮汉利落的拎着那老人的手脚往坟地走去。
旁边的人躲在帐篷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有(炫)畏(书)惧(网)有冷漠,生怕自己也被感染上了那个病,生怕也被人这般拖走,杀掉,焚尸,最后连骨头都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的。
那女孩子被踢了一脚,疼的满地打滚,眼见着自己父亲就这般被拖走,竟然翻身跪到地上拼命的磕头,“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大夫说了,这病是可以治好的!真的可以治好的……他一直在帐篷里面,不会传染你们的……”
那女孩子不停的磕头,额头不断的跟地上细碎的石块相撞,流出鲜红的血液,又与那泥泞混在一起,变成了褐色。
没有人理会她,女孩子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父亲被拖着越行越远,无助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绝望,无尽的绝望就要将她淹没。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磕头,反而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追了上去,她不可以就这么看着父亲被他们杀死!绝不!
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女孩子竟然跑的很快,只是那些人已是行的有些远了,她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前行,总算在那片焚毁尸体的地方追上了那些人。
“啊……”
一个汉子尖叫出来,那女孩子竟然扑到其中一人身上,狠狠的咬在他手上,那汉子一吃痛,便松口了手,见到是那老汉的女儿咬他,喝道,“找死!”
一拳挥出,打在那女子胸口,那女孩子被摔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受了这样的伤,那女孩子已是无法动作了,被咬的那个汉子呸了一口,骂道,“小娘皮,要找死别找你爷爷!妈的,再敢来,老子一刀砍了你!”
那女孩子抬了抬手脚,终究是无法站起来,那几个拖人的汉子见状知道她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定然是活不久了,也懒得理会,抬起那老汉继续往前走去,往那焚尸堆上一扔,随手取了刀来,就要给那老汉一刀。
女孩子看见此情此景,眼中露出野兽般的疯狂,拼命的翻过身,往那边爬过去。
“别杀我爹!别杀我爹!”口中喃喃的叫道,那声音细若蚊吟,眼睛里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爹……不要!”
伴随着这声尖叫,所有的人似都松了一口气,这场景,这一天以来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一次不过是上一次的重复罢了,可以预料,下一刻,很快,也许就是下一刻,将会再一次重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结束,这宛若地狱的梦魇。
火燃了起来,随着风起舞,张牙舞爪的似要将周遭杀了他的那些人卷进去一般,一阵烤肉的味道传出去,已经闻了一天这个味道的人面无表情,这味道不香,也不臭,仿佛已经浸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女孩子痴痴的望着那火堆,双手死死的扣住地面,那指甲不知何时尽数翻了过来,泥土,尽数被她的鲜血湿透。
“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气若游丝的女孩子竟然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声声责问,
“明明就是可以治好的病啊!为什么非要他死呢?你们难道就没亲人了么?要是你们的亲人得了这个病,你们也要杀了他,将他挫骨?”
“…………”
“今日的侩子手,见死不救的,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一个个都得上这个病,最后也在这儿被人千刀万剐,被人挫骨扬灰!”
“我就在这儿看着,看着你们遭什么报应!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愿将我的灵魂献给瘟神,让瘟疫感染你们每一个人!等着报应吧!”
“哈哈哈哈……”
那声音宛若从地狱深处传来,要将所有的人都拖下去。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生硬的戛然而止,那女孩子睁大了双眼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下,那笑容依旧,眼中,鼻孔,耳朵,嘴巴渗出丝丝血迹。
一阵风吹过,不知怎的,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有些冷,还有的人竟然隐隐的觉得有些恶心,有些肚子疼,打了个寒战,忍不住躲到帐篷里,捂上耳朵,低低的念叨,“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实在怨不得我们,姑娘你还是安生去吧,你父女两个一同走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不是?”
那方才拖人的几个汉子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哎呀一声,捂着肚子,随即有些恐慌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的时候,飞快的四下奔去。
没有人知道,在其他的地方,就在不久之前,便开始有大面积的上吐下泻,不过那些人本就负责着抓人杀人的任务,自家染上了,却是瞒了下来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朦朦胧胧的从梦境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搁的。很不舒服,耳边有鸟儿不断鸣叫,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看见的是蓝色的天空以及稍显得有些刺目的阳光。
突然意识到昨天好像经历了什么,翻身从地上滚起来,小环欣喜的叫道,“小姐,你醒了?”
不远处方白岌正带着几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挽着裤腿在河里用削尖的木棍扎鱼,揉揉发僵的身体,程水若站起来准备去河边洗把脸,一边问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一起身,就感受到疼,全身都疼,脚下的水泡和扭伤虽没昨日疼却也没好多少,扶着腰用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走到河边,捧了一捧水洗脸,小环在一边递过一张干净的手绢,“五少爷说是还在豫州城外面。”顿了顿,有些迷茫的问道,“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唯一的家业还在豫州城,程水若倒是想抛下责任一走了之,可为难的是没有盘缠,何况,其他的人不说,对张扬程水若是怎么也不能抛下的,何况还有霁风。
想了想,如今她唯一能走的路怕只有宁小姐那一条,程水若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回城。”
“你若是没能耐治好那瘟疫,我觉得你还是别回去的好!”方白岌清朗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正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一堆干柴,要将刚捕上的鱼架上火堆做早餐。
擦干净脸上的水迹,程水若走到火堆旁,伸手拿过方白笈手上的鱼,她没有让别人伺候的自觉,既然受人恩惠,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将鱼放在火上烤着,她淡淡的道,“五公子以为我该去哪儿?荒山野地的我们两个弱女子活不下去,到外面身无分文何以为生?”
言辞间露出一抹苦涩,脸上却是冷冷的神情,方白岌摇摇头,如今的程水若可不如往日的可爱,女人么,要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才能在危难时刻有人帮忙,不过,这样自立自强其实也不错,至少,挺让人佩服的。
昨夜里那个略微有些任性却倔强的可爱的女人不见了,这会儿又恢复到那个对他很淡然的程水若。
方白笈不语,程水若扯了扯嘴角,用心的翻烤着那鱼,方白岌见程水若做的比他好多了去,又起身走到河边,小环见自家主子也在帮忙,自然义不容辞的走过去帮忙处理捕上来的鱼。
一时无话,却是吃了个香喷喷的早餐。
寻思着已经一日两夜没去瞧宁家小姐的病情,也不知道到底那药管用不管用,程水若心知自己唯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不管管用不管用总是要走一遭的,晚去不如早去,将嘴巴一擦干净便与方白岌告辞。
方白岌明显没想到程水若竟然要自己走,他颇有几分惊讶的问道,“你真要回去?”
程水若笑笑,“方家那几位大夫还被关着,五少爷必是要去救他们的,我回去了周延未必能将我怎么样,却是不好再做你们的拖累了。”
方白岌盯着程水若看了半晌,嘀咕道,“是我往日看不懂你,还是你变了?”
程水若这会儿已经不如往日那么在乎别人提过去,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被困在过去的人是懦夫,要想生活的更美好就要努力的往前看,如今身边的人能用不同的态度对她就是最好的证明,笑道,“死过一回,改变不是必然的么?”
顿了顿,问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