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第7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来又听其他大夫说了,他们也遇上这种事,大家就琢磨着这事儿透露着邪乎。您说,这瘟疫病人寻来做什么?要找死随便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就得了,何必去寻什么不自在。”
“接下来,便陆陆续续的有大夫家里出事儿,大夫们没工夫瞧病了,这是有人跟咱们豫州城过不去呀!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整个城的人都死绝么?”
白恺皱了皱眉,问道,“您没什么事儿吧?”
那大夫道,“我不过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游医,无牵无挂的,能出什么事?不过,这豫州城总这么不太平,也没法子待下去了。”言外之意便是准备离开。
那大夫收拾了东西出去,一个士兵跑进来道,“大人,人都送到官府去了。”
白恺点了点头道,“你先叫几个兄弟过来送我回家。然后带几个兄弟去查查,豫州城里,那些有名的大夫最近家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查到了立刻来禀报。”
……
啪!
瓷器破碎的声音。
楚夫人恼怒的站在厅中,喝问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下方跪着的那人将身体卷曲起来,仿佛这样可以少承受一点儿上面那人的怒火一般,低低的道,“老爷说,请姑奶奶也回去吧,这事儿无力回天,便罢了,否则会将家中的人都牵连进去。”
“他竟然这么说?”楚夫人震惊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人却是继续道,“老爷说,凡事需量力而为,咱们家为了姑爷已是损兵折将,姑奶奶若是还一意孤行,老爷只能让人请姑奶奶回去了。”
伸手要去抓桌上的东西,却是发现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她砸的粉碎,只有去掀那桌子,砰的一声将那桌子掀倒在地上,楚夫人也累的直喘气,却依旧不能减少心中的怒火,大喝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跪着的那人闻声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他方才已是承受了不少东西,被砸的地方这会儿还疼痛无比,身上还被破碎的瓷器割裂了几道伤口,如今正火烧火燎的。
屋子里半个人也没有了,楚夫人只拿着屋里的家具出气,半晌只将屋里折腾的乱糟糟的,一样正常摆放的东西都不见了,却是依旧满腹的恼恨,一脚踹在躺在地上的凳子上,只觉得脚趾头都要算裂开来,弓着身子卷曲下去抱着脚,泪水便忍不住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个丫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走到楚夫人身边,伸手去扶她,低低的道,“夫人,您就别哭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别人不帮咱们,咱们却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还有好几天功夫呢,只要人还没死,就还有希望不是?”
楚夫人闻声抬起头来,迷茫红肿的双眼瞧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喃喃道,“还有几天?”
“十天!”那丫头道,“陛下下的旨意还有十天的期限,扣掉咱们进京需要耽搁的时间,其实还有八天,八天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
楚夫人闻言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连我娘家都不肯帮我,我能做什么?台面上谁还肯帮咱们说话?该怪白家人,竟然将程水若给带走,一直坐在军营里,我难不成还能闯军营么?”
那丫头蹲下身子,掏出手绢替楚夫人擦拭眼泪,低低的道,“老爷不肯帮您,可咱们前面做的事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位疼您的少爷不还在这儿么?”
楚夫人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过来,拉着那丫头的手道,“不愧我一直当你是亲亲的妹子,还是你对我贴心。是的!他不帮我,还有我两个弟弟!哼!若是我夫君就这么有个万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置身事外!之前交待他们办的事如何了?”
见楚夫人渐渐的恢复了正常,那丫头松了一口气,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道,“已经差不多了。”
楚夫人闻言勾了勾嘴角,眼神阴冷,“我倒要瞧瞧,如今谁还敢悬壶济世?他们能耐,能治好瘟疫,那他们就都该死!程水若么,呵呵,我就不信她就没个弱点,以为躲在军营里我就拿她没办法了么?哼,白家既然敢保她,那就除掉白家好了!若是我夫君有个万一,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楚夫人的神色疯狂,那丫头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劝道,“夫人,如今咱们不能这般多面受敌,最要紧的还是先将大人的罪名洗脱,不管事后如何,总是有的是时间来对付这些人。如今,还是先寻到那瘟疫的病源要紧!这事儿最少需要好几天,若是分心,耽搁了大事那就不妙了。”
楚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她一向凭喜好行事,这丫头的劝诫却是有些逆耳,想到她终究是为了她最看重的,咬了咬牙道,“好!就先放他们一马!”
话声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呼唤,“姐姐!姐姐!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楚夫人不由得大喜,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掀开那丫头的手往门外奔去,门外,几个管家正拖着一具层层包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往里走,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道。
“玥弟!”楚夫人脸上的泪水还没干,这会儿却是喜出望外,心情一下子从地下飞到了天上,拉着全身缠着布条的郑玥道,“辛苦你了!”
郑玥扒开脸上的布料,嘿嘿笑了两声,“有事弟子服其劳,给姐姐办事不是弟弟应该的么?就是这玩【炫】意儿太臭,差点儿没给我【书】熏晕了过去。下面该怎【网】么办?要是在几天之内闹出够大的动静才能救姐夫,这事儿可是拖不得了。”
楚夫人也是闻到他身上沾染的臭味儿,连忙退后几步,捂着鼻子道,“你赶紧去洗洗,剩下的事儿便由我来吧。”说着便看向那尸体,眼光温柔的滴得出水来,就像是在看金银财宝一般。
“将这些东西都给剁碎了,扔到各处水源去!把行李打包好,今天晚上将这些东西投放完毕了,咱们就离开豫州!”
说罢环视四周,脸上的笑阴森森的,恍若夜叉。
“要走了?”郑珏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扇鼻子,“这可是好事儿!大老远的就闻到了这个味道,呵呵,姐夫有救了!我也给姐姐带个好消息来!”
楚夫人挑挑眉,笑眯眯地问道,“怎么?还有什么好事?”
郑珏嘿嘿笑了两声,“今天我出门办事的时候,姐姐猜猜我遇上谁了?”
楚夫人问道,“谁?”
“白恺!白家那个黑炭头。我带着人去闹事,他急吼吼的跳出来,我便让人将事情闹大,抽冷子给了他一刀,伤的虽然不重,也够他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了,嘿嘿!”郑珏笑嘻嘻的道,很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得意。
“什么?”楚夫人闻言却是不喜,皱眉问道。
“怎么了?白家人这么跟咱们作对,姐姐不是一直想教训他们么?”郑珏不解。
楚夫人只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将这些东西投放之后,基本上豫州城就不会有活口了,再大的仇怨都随着人死掉而灰飞烟灭,可是郑珏偏偏做了这么画蛇添足的一件事,只让她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哪儿不妥却总是说不出来。
抿了抿嘴道,“此事若成要不要给他一刀又如何?本来好端端的一件事,你何必另生枝节?倒是图添疑惑了。不行!我总觉得兴许会坏事,咱们赶紧将东西收拾一下,离开豫州再说!”
“那还投不投这个了?”郑玥问道。
楚夫人闻言咬咬牙,不投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好容易找到的东西,投的话,万一白家发现什么,如今的豫州城可不比当初,白家人的势力越发的不可小觑,而且到处都是军队,皱眉想了半晌,终究点了点头道,“离开豫州以后再让人投,反正也要晚上才能办事,咱们先走!”
郑珏闻言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姐姐是不是大惊小怪了,他能知道什么?”
第一一七章
是夜,有风,月明星稀,树影婆娑,万籁寂静,唯有百虫争鸣。
一道人影蹑手蹑脚在夜色中穿行,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直往城东的水源处行去。
豫州城虽然紧邻黄河,却是很少有人从黄河中直接取水来用,此地已是黄河中游,其中泥沙不少,水基本上都是混沌了,所以城中人的饮水多半还是依靠着城中的几口水井,还有一条绕城而过的小溪流。
城东这口水井已是有数百年历史,离城墙不远,旁边便是一片低矮的草房,那井口的青砖早就被人踩出了无数的痕迹,并没有用东西拦起来,便是在黑夜里,附近的人也不会踏错了地方失足落下去。
那道人影蹑手蹑脚的靠过去,不时瞧瞧周围的动静,低矮的房檐下有些瞧不真切,处处都是蜿蜒的小巷,可以让他等会儿轻易的脱身,也可以隐藏下许许多多的东西,打更的老头子刚提着灯笼过去,家家户户都是灭了灯火睡的正香。
那人还是弓着身子,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靠过去,休要瞧附近的人都睡着了,还是要小心那家人家养的狗,万一吠起来,便不好办了。
“喵~”突然房顶上的一声猫叫吓的那人往后一退,靠在井边的大树上,一样东西从天而降,险险的擦着他的头顶掉下来。
“抓住他!没网住!”树顶上暴喝一声,一道黑影跃下,那人吓了一跳,将手上的东西一扔,拔腿就跑。
阴影里突然窜出一道影子将那人的去路拦住,身后便扑将上来两三道影子,将那人扑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侠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树上跳下来那汉子这会儿才走过来,手上拎着的正是方才被那人扔下的东西,旁边有人将火把点燃,周围的民居里也纷纷的燃起了烛火,有胆大的偷偷的探头瞧了一眼,瞧见满身戎装的几个人便将头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关上门窗。
“将人带回去再审!”见那人吓的脚下一滩水,一股尿骚味儿随风而来,那汉子狠狠的呸了一声,“孬货!”
……
“将军!又抓住一个!”营帐里灯火通明,武将军坐在上位,下面陪坐的除了当地的一些父母官以外,白家人也赫然在列,还有的则是一些当地有名望之士。
今夜武将军在营中会客,此刻众人的脸色已经从一开始的欢喜,到气的发青。
对这朝代的官位程水若一直没闹明白,也不知道这些官儿到底有多大 ,也不知道那些有名望之士又有多大的能耐,她今夜不是主角,在座的却不止她一个女子,白家的老太太也撑着一把老骨头在其列,程水若便是一直坐在她身边。
“将人带上来!”武将军喝道。
“不必了!”一位中年文士闻声道,“武将军,此事方才咱们都听得明白了,楚郑氏胆大包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欲置我豫州城全城上下于死地,既然如此,咱们全豫州上下也与她不共戴天。还望武将军将这些人证物证交给我等,咱们誓要他们给个说法!”
“那姓楚的也太张狂了!竟然将咱们豫州人的人命当儿戏!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等心头之恨!”一个老头子说道,瞧起来像是个退隐的官员。
有人则是更直接,“妈的!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在哪里?老子去活剐了她!”
……
众人的激烈反应皆在意料之中,武将军见群情激奋,连忙伸手在身前压了压,劝道,“诸位先不要激动,若是真让她投毒成功,怕是咱们都逃不掉。我知道如今大家的心情是怎样的,可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请大家只针对此女,莫要将楚大人牵连进去。”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连坐是这个时代最近本的原则,皇帝都这么干了,别人这么学着怎么说都无可厚非,何况,楚怀沙做的事儿让他们理智上可以接受,感情上怎么都接受不了,想想看也就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依照这时代的人情风俗,但凡是来这儿投靠的,都会在这边有些沾亲带故,楚怀沙是城里城外都搜了一遍,烧死了不知几许。
也许这些人放在他们家中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楚怀沙也算帮他们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儿,可是,但凡有些病症的就拖出去烧了,谁也接受不了。
别人说这话,兴许众人劈头盖脸的就驳斥回去了,偏偏说话的人是这位武将军,救苦救难救人性命的武将军,这会儿又揭开了楚夫人的阴谋,这让大家伙就有些为难了。
“她要老子家破人亡,老子也要她家破人亡!”一个稍显得鲁莽的汉子大声嚷嚷道,却是没有人接口,见状,那汉子赤红着双眼道,“武将军,这事儿我不能同意,我老婆就是被他给拖出去烧了的!”
众人见状不由得皆是有些眼睛酸涩,武将军闻言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楚怀沙着实无辜,不由得将眼光投向一个白须白发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
那老人咳嗽了一声,才缓缓环视一周,沉声道,“刘尚,你老婆死了,这儿谁家没死人?”
声音不大,众人却是不敢反驳,只是低声听着,老人又道,“这次咱们豫州城可谓是天灾人祸齐聚,死伤惨重,损失惨重,大家伙都想报仇雪恨,都想手刃仇人。可是!”老人的声音突然放大,“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了么?”
“是非对错都该交给皇上决断,要是人人都嚷嚷着要报仇,怎么,想要私下解决?你们就不怕郑家人再来找麻烦么?这么杀来杀去的,死的人还不够多么?还想着把黄河水再染红一次吗?”
“谁该死,谁不该死,自有国法衡量,咱们谁说了都不算!”
老人说到这里,转头望着武将军,武将军不由得口中暗暗犯苦,这老人虽然在训在座的人,却是也给他埋了钉子,他想救楚怀沙,就不得不靠豫州城的人帮忙,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些人请来,直接将人拿下就行了,偏偏这些人已将楚怀沙和他那位夫人恨到了骨子里,根本就不会帮忙,一句话,不给你添乱就很给面子了。
不过,这样的局面是他早就料到的,要是有人跑到他的家乡去干这事儿,他非把那人的祖坟给扒了不可!
这会儿豫州城的人能不添乱就很不错了,只要不添乱,这些人不上书,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点了点头道,“是非对错总是有国法衡量,我心知诸位父老对楚大人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只是,此事到底是救了诸位还是留下血仇,还是来让皇上决断吧,咱们总不能真如那位楚夫人一般,将此事拿性命试验一次吧?我向诸位保证,绝不会让罪魁祸首逃掉的!”
那一场瘟疫在众人的心中留下的只有地狱般的回忆,无论是谁,想起来以后都会浑身发抖,不寒而栗,武将军所提的要求却是并不过分,他们不伸手,将人证物证交上去,便自会有人决断。
先前楚怀沙的死刑下来的这么③üww。сōm快,不得不说有豫州城出生的官员的功劳,只要这些人在这次事件上不伸手,皇帝也许会改变主意。
“禀将军!楚郑氏已经被拿下,还有两位郑家的公子。”
一个士兵进来匆匆禀报道,下方已是得了允许,但凡有关此事,可以不必通传直接进来禀报。
众人闻言一喜,却又按耐下去,只望着那老人,那老人缓缓地站起身来,朝武将军拱了拱手道,“武将军,此事便交给你了,咱们豫州城的老百姓都瞧着呢!”
武将军闻言站起身来,恭敬的朝那老人行礼道,“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会让罪魁祸首受到该有的惩罚的!”
老人似有些疲惫,也不知是心中为了百姓伤还是熬得太晚,或者两者皆有,朝武将军拱拱手告辞,便由身边的两个小辈扶着往外走去,余下的人等见状也纷纷告辞,谁也不乐意见到那个女人,否则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扑上去将她给活活撕了。
走到外面,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只纷纷让出一条路,那老人又转身回来了,这次回来竟然是直面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