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纵览-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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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科幻与科学 第三章:伪科学、邪教与科幻文学(1)
第三章:伪科学、邪教与科幻文学本卷正文
第一节:什么是伪科学、邪教
第二节:飞碟教派
第三节:哈伯德案例
第四节:中国的情况
第五节:分析与思考
第一节:什么是伪科学、邪教
中文“伪科学”对应的英文是“pseudoscience”,有中性色彩,指“一些貌似科学或者模拟科学建造的“理论”体系“(田松《唯科学反科学伪科学》。在中文里,“伪”含有故意,欺骗的意思。而有些伪科学理论的推出并非有意欺骗,只是制造者缺乏科学素质,将一些似是而非的观点视为科学。所以,大陆有的学者建议将“pseudoscience”一词译为“拟科学”。不过,“伪科学”一词的用法在我国已经约定俗成,所以本章也延用之。
伪科学可以说是和科学伴生的现象,古已有之。在当代社会中,象飞碟、外星人研究、怪兽、特异功能、百慕大三角等等,都是典型的伪科学。而这些伪科学讨论的对象与科幻小说的题材常常纠结不清。更有甚者,一些科幻作家本身也是伪科学的鼓吹者,一些科幻小说则被伪科学鼓吹者拿来当成“证据”,以致泥沙俱下,鱼龙混杂。
笔者很早以前就对伪科学和科幻小说的关系感兴趣。曾经有科幻界的朋友反对我的这个研究,认为曾经有些人以伪科学为名义打击科幻文学,并使科幻文学在中国一厥不振多年。即使在今天,也有人仍然对科幻文学抱有偏见,在暗处时时瞄准科幻文学。如果作这样的研究,无异授人以柄。我认为这不是科学的态度,因为事实并不因为我们不去研究而不存在。如果科幻界人士自己不敢触及这些问题,而对科幻不理解,甚至反感的人先接触到有关事实,反而更会给科幻文学的发展带来危害。比如,哈伯德的科学教派就曾经被贬称为“科幻教派”,丹尼肯的《众神之车》被戏称为“准科幻读物”。有一篇文章指责某出版社出版邪教读物。仔细一看,文中的“邪教读物”指的是哈伯德的《地球杀场》。笔者在某份南方的科普刊物上曾经看到过一篇职业科学家写的文章,把“外星人、特异功能、科幻凶杀”并列为必须重点剔除的三种“伪科普”作品。这些文章中的概念都是不清楚的。但这种混淆,难道不应该由科幻界人士主动去澄清吗。
更何况,科幻迷中不理解“真科幻”与伪科学之区别的大有人在。从引导广大科幻迷接受真正科幻艺术的角度讲,这样的研究也必不可少。
“邪教”也是一个中文独有的词汇,在英文里没有对应词汇。在宗教社会学中,邪教是“新兴宗教”的一部分,最初往往并不邪,一般都在政府机构登记注册,享有宗教法人地位。只是后来由正变邪。邪教与伪科学并不一一对应。有的邪教,如人民圣殿教并不涉及伪科学。而许多伪科学作者,如冯丹肯尼也并不组织教团。笔者在本章里,主要分析那些相互联系紧密的邪教与伪科学。一方面,在科学成为社会主流的时代,邪教往往要用科学术语来宣传自己的教义,提高自己的身价。另一方面,伪科学主张心诚则灵、这是它的万能法宝。桑德拉哈丁著,《科学的文化多元性》前言,江西教育出版社。所以,伪科学也极容易滑入邪教的范畴。
第六卷:科幻与科学 第三章:伪科学、邪教与科幻文学(2)
第二节:《众神之车》与飞碟教派
在美国,有一大批新兴宗教信奉飞碟和外星人的存在,被称为“UFO新兴宗教。”这一大类新兴宗教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919年美国新闻记者查尔斯福特写的《咒书》。在这部书里,外星人取代上帝,外星文明取代天堂,成为一种“世俗的灵性”。这一思想首先影响到科幻作家。“太空剧”流派的集大成者史密斯就深受其影响,创作了《摄像师》系列科幻小说。科幻作家理查德谢弗以此为题材,创作了《我记得莱默丽亚》和《桑塔纳斯返回》两部作品。亚当斯基创作了《飞碟已着陆》。当然,在描写外星人指导人类进化这一题材的科幻小说里,最著名的作品莫过于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和《童年的终结》,不过,克拉克本人很清楚艺术真实与现实的区别。而上述两位不太知名的科幻作家原本就信仰神秘主义的通神论,在科幻小说里更是直接宣示自己的信仰。
这一流派中最著名的作品,当属瑞士人冯丹尼肯出版于1968年的非虚构作品《众神之车》。近代科学诞生之后,受其冲击,宗教界对于《圣经》的解释有“隐喻派”和“直解派”的分别。隐喻派认为《圣经》里的故事只是比喻,因为古人知识水平低,向他们传教用明确的话不容易取得效果。而直解派则认为,《圣经》里的任何记载都是存在的。以前人们用神话的方式去理解,现在要作“科学”的解释。冯丹尼肯是一名宗教界人士,他对圣经采取了“圣经直解派”的原则,并可谓集其大成。所搜集的“证据”甚至远达中国。所有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外星人曾经在远古访问过地球。这部书在全世界发行千万册,影响巨大。中国改革开放之初,《众神之车》便作为“科普读物”被引进。德国制片商根据这本书拍摄的记录片《向往未来》甚至在中央电视台上播出过。
有趣的是,1972年,丹尼肯出版了《神的财富》一书,公开了他的宗教目的。但这部堪称为《众神之车》作注脚的书,其影响远不及后者。以致于在许多不知底细的读者心目中,丹尼肯始终是一位“科学家”。
《众神之车》对科幻文学的危害,在于它所描写的内容和许多科幻小说的题材类似。而公众在不区分虚构与写实的情况下,把《众神之车》当成“准科幻作品”,甚至直接当成科幻小说去读。为此,严肃的科幻作家一直刻意保持和此类读物的界限。
虽然《众神之车》影响巨大,不过丹尼肯并未直接组织教团,并且他也是“正统教派”中的人士。而形形色色的飞碟教派则直接用“外星人”、“飞碟”等概念来构造自己的教义。这其中,邪教“天堂之门”曾经轰动一时。
“天堂之门属UFO(飞碟)新兴宗教类型,受科幻小说及基督教影响极大。《当代新兴宗教》366页,东方出版社出版。创始人阿普尔怀特出生于牧师家庭,自幼对宗教感兴趣。中年时,他和波尼奈特尔丝共创此教,声称自己是救世主,来自外星,要将教徒通过飞碟送入外星世界。此教创立后影响一直有限,但九十年代后通过互相网吸收了不少教徒。其中有许多是程序员和网络工程师。1997年3月26日,该教以阿普尔怀特为首的一批人在美国圣塔菲集体自杀。自杀前的录像表明,他们认为通过这种手段便乘上了飞碟,以狂热的劲头迎接死亡。
该派认为,人类来源于太空,必须通过修练才能返回。外星人监视着地球和人类的变化。如今,“人类杂草”充满地球,文明已死,只有回归外星才能解脱。而海尔波普彗星正是“天堂之门“关闭的信号,在它后面隐藏着一只太空船,将搭载着虔诚的信徒回归外星世界。他们死后三天,将在太空飞船中复活。这种诸如科幻小说般的教义竟然吸引了大批高科技人士参加,并一同走向死亡。
严格地说,在如今的西方,特别是在美国,科幻文学已经不完全是凡尔纳、威尔斯等人创立的艺术门类,而是一种有反叛色彩的亚文化类型。在美国的科幻集会上,经常有打扮怪异,举止荒唐的人出现。他们的兴趣不在艺术,而在于标新立异。六十年代末的美国反主流文学浪潮中,一批科幻小说,如海因莱因的《异乡异客》就被反叛青年视为经典。八十年代出现的“塞伯朋克”流派中的一些人,就有过吸毒、制造电脑病毒、盗取密码的反社会行为。大批“飞碟教派”的产生,也是这类反社会现象的组成部分。当然,这也并不难理解。如果说科幻文学在它的漫长发展过程中只产生精华不产生糟粕,反而不可思议。
第六卷:科幻与科学 第三章:伪科学、邪教与科幻文学(3)
第三节:哈伯德案例
如果要研究当代邪教,罗恩哈伯德这个名字是躲不开的。并且他也是一个出名的科幻作家。所以笔者在此重点介绍一下这个案例。
哈伯德1911年出生在美国内比亚斯加的蒂尔登。据说,他12岁来从家乡到华盛顿时,遇上了海军军官汤普森,此人曾经在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手下从事研究。后来,哈伯德在自己的教义里,就改造并引入了许多精神分析的概念。年轻时,哈伯德游历四海,甚至16岁时到过中国,在这个过程中接触了东方神秘主义哲学。从30年代到40年代,哈伯德写作了很多小说,尤以科幻小说出名。那个时候,他是美国科幻小说“黄金时代”里的一个二流作者。其代表作除了在中国流行的《地球杀场》外,还有《物竞天择》、《天上打字机》、《恐惧》等。他的作品风格受斯蒂芬金和布雷德伯里等人的推崇。 也拥有大量的读者群。可以说,作为一名科幻作家,哈伯德不算太成功,但也不算不成功。
1955年7月,哈伯德在华盛顿宣布成立“科学教派”。他宣称,人是7500万年前被银河系暴君驱逐到地球上的幽灵所形成的物质外壳。幽灵在人的体内形成“印痕”,导致人的种种烦恼。他的教法可以清除“印痕”。因为这个教义和他曾经拥有的科幻作家身份,当时就有美国媒体讽刺其为“科幻教派”。科学教派不仅组织严密,而且通过合法注册,取得了公开活动的资格。哈伯德本人十分贪财。他曾经对自己的亲信说,搞宗教远比写科幻小说挣钱。哈伯德不仅自己搞邪教,而且从科幻界里带出去一些有名的作者,如范沃格特等人一起活动。只是后来那些人很快认清了他的真实目的,退出了科学教派。从那以后,哈伯德结束了作为科幻小说家的生涯,成为一名邪教教主。科学教派在西方发展迅速,自称有八百多万名会员,影响巨大。
由于涉嫌大量违法捡财、信徒死亡、涉及暗杀活动等原因,八十年代开始,各国政府大规模调查科学教派。哈伯德逃避美国司法机构的追捕,潜到欧洲,于1986年去世。
需要指出的是,作为邪教的“科学教派”应该仅指其在哈伯德主持下的时期。此人死后,教派由米斯卡维奇主持,经历了一个由邪转正的过程,逐渐被社会接受为一个新兴宗教。当然,这位继任者更是和科幻文学没有关系。
八十年代末,科学教派的教义著作《戴尼提》曾以心理学著作为名,在中国大陆广为流传,是新华书店系统第一次使用推销手段发行的图书。九十年代以后,他的科幻小说也被译成中文在中国发行。当然,《戴尼提》早已被人遗忘。哈伯德给中国读者以影响的是他的通俗科幻小说,而不是其邪教教义。有些科幻爱好者看到媒体上提到“邪教教主哈伯德”,甚至以为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公正地讲,作为科幻作家的哈伯德和作为邪教教主的哈伯德虽然确实是同一个人,但还是应该把“两者”分开。笔者曾经看到某位著名“反邪教人士”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指责出版社出版《地球杀场》是出版邪教书籍,但未受公众响应,仅仅只是他的个人观点。这说明时代发展到今天,人们已经学会了辩证地认识一个人。在美国,他的《地球杀场》几年前也被搬上银幕。而美国人比我们更知道他的底细。
第六卷:科幻与科学 第三章(4)
第四节:中国的情况
切莫以为,上述种种只是西方社会的风景。至少在中国台湾,这些现象均已经存在。1992年,一个叫陈恒明的人创立“真道教”,声称1999年世界将爆发核战,信徒们应该在1998年3月25日集中到美国加兰市,上帝将乘飞碟向信徒们现身,并带他们到火星避难。陈恒明带领一批信徒来到美国,每日练功不缀,声称要适应飞碟里的生活。后来,又有一个叫作“中国天地光明协会”的邪教组织以世界未日之名向信徒诈骗。其教主吴泰忠自称拥有特异功能——左旋光能运动。这些都是把科幻假设混入教义的例子。
在台湾另有一位社会名人,一方面热心推广科幻文学,一方面热心推广伪科学。他不仅是台湾“飞碟学会”负责人,而且是不久前声称培育克隆人的雷尔教派的台湾地区负责人。他曾经在电视上宣传雷尔教派“人类来自金星”的论点,还声称自己曾经被鬼附体等等。由于此人拥有“科幻作家”的身份,甚至曾经出资在大陆建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科幻奖项,给科幻文学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
在中国大陆,这类现象也并非不存在。八十年代,张香玉就自称是外星人,懂“宇宙语”。在法轮功的教义里,“外星人”一词更是经常出现。只不过在大陆,尚未出现拿科幻概念去构建系统教义的邪教,倒是有大量的伪科学作品使用科幻概念。这其中最典型的,便是把种种非虚构的“神秘现象”和科幻小说并列在一起。笔者经常收到这类约稿信,编辑称他们需要科幻稿件,仔细一问,原来是要介绍“神秘现象”的稿件。2000年,我的第一部长篇科幻小说出版。拿到样书一看,竟然被出版社编入“飞碟探索系列”丛书。当然,合同允许出版社这样作,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该出版社的编辑后来问我,有没有“研究飞碟”之类神秘现象的非科幻作品,他们可以考虑出版。我只好婉言谢绝。
笔者最为反对的,是大陆的科幻杂志也把神秘现象和科幻小说并列在一起编排。当然,这是科幻出版的“国际惯例”许多国家都有一类刊物,专门搜集奇异事件,吸引读者。比如前苏联的《人造卫星》,美国的《包罗万象》等等。他们在介绍非虚构性的神秘事件外,也刊登科幻小说。但笔者认为中国的科幻杂志不应该引入这个惯例。专业科幻杂志起着“标准”的作用,他们这样作,综合媒体或者大众更无法分清其中的不同。在图书经销商那里,《科幻世界》就一直与《奥秘》、《飞碟探索》这两个刊物并列在一起,被宣传为专登奇闻轶事的刊物。笔者认识的不少科幻爱好者也都同时收藏这三本刊物。笔者在主持科幻讲座时,每次都有几分之一的听众提问是围绕种种“神秘现象”的。这都说明,科幻爱好者普遍缺乏区别“真科幻”与伪科学的能力。
国内另有一种现象,是把科幻小说改头换面成真实报导来发表。1989年,阿波罗登月二十周年纪念之际,国内一家杂志在当年第10期发表了一篇《美国登月实况转播中断之谜》,讲述一名美国宇航员为了和平大义,拒绝宣读美国政府宣布占有月球之声明的“英雄事迹”。当时被国内许多报纸转载。可笑的是,文章中介绍的第一批登上月球的宇航员是“约翰、哈泼和威尔逊”,而不是现实中的阿姆斯特朗、奥尔德林和柯林斯。阿姆斯特朗那句名言:“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是一小步,对人类来说,这是迈了一大步。”被改成“我,哈泼威尔逊,以全人类的名义宣布,月球不属于哪一个国家,而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此话虽然大义凛然,毕竟不合史实。于是有人细查原委,发现那不过是载于美国《阿西莫夫科幻小说月刊》1989年6月号上的一篇科幻小说。却被人惯以真实历史揭密的名义翻译过来。我们无法得知,译者和编者这样作是出于误会,还有有意地吸引读者。
国内有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