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她是个美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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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二人并肩站立,可真是人中龙凤!
宴席设在御花园东面环水处,煜帝和陈皇后落座,苏黎方告了席,早有宫侍拉开了锦凳服侍着我们坐下。
皇后凤目盈满笑意,定定的望着我:“陛下,这林太守的闺女生得可真美!四公子倒是有福气!”
我急急把脸埋下,也不出声。
“陛下……”苏黎正欲起身,煜帝止住他,只冲我笑道:“太守当年可是教了女儿习文断字的,如今《列女传》和《贤媛集》可读熟了?
皇帝正当年壮,英气逼人,纯然的王者气概是别人学不来的,想想应该也不迂腐,但更不会允许触怒圣颜。
于是我眼珠一转,草草打了一下腹稿,便缓缓抬起头来:“回陛下,先父也曾请先生来府中教学了《女四书》,只是语桑愚笨,学不来,不过倒是习过字,只是不能入大家之眼罢。”
“哦?你还习书法?煜帝不改英气的眼笑望着我:“来人,笔墨伺候!”
不一会,太监宫女便抬了书案,研好墨,把宣纸平平铺好便退了下去。
我瞧了瞧苏黎,看着他一脸的急切,便装淑女掩面笑了笑,朝煜帝福了福身,退出席间,走到书案旁持起狼毫笔。
记得六岁时老爸就交我捏毛笔了,老爸是语文教师,写得一手好书法,又喜诗词歌赋,于是我十二岁便得其精华。
饱蘸浓汁,笔走龙蛇:
“今古争传女状头,
红颜谁说不封侯。
莫重男儿薄女儿,
平台诗句赐娥媚。
吾骄得此添生色,
始信英雄曾有雌。”
这是秋瑾为明末两位女中豪杰秦良玉、沈方英写的诗作《题芝龛记》中的几句。诗意是说她从小不仅仰慕英雄豪杰,进而还立志要做英雄豪杰那样的人物。
当然咯我本不是要告诉煜帝自己想做什么巾帼英雄,只是想很委婉的表达自己并非那擅长女红的深宫闺秀,有个性有才情不差男儿半毫!所以收回皇家那荒谬的指婚吧!我是断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乖乖看着自己堕落成深闺怨妇的!溜。达。制。做
所有人都已离席,满面惊异的看着书案上那行行书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原来语桑女儿之身,倒喜须眉情怀!”煜帝赞赏道。
我忙纠正:“非是语桑不喜花黄,只是不愿意违了自己心意去曲意承欢,想像男儿般有个自主自由身。”
小心的瞟了瞟煜帝,只见他眉头微蹙:“可是我们煜国女儿,皆是大家小姐学琴棋书画,乡野村姑也善女红刺绣,煜国男儿更是各个能舞文弄墨舞刀弄枪,战场之事,我煜国男儿豪杰多的是!还不曾差强要弱女子冲锋陷阵。”弦外之音就是这里的男人就是比女人能干,地位就是比女人高,平等在这里讲不通。
此时苏黎也是望着我,表情复杂,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
“你为何逃婚?是看不上定王府四公子品貌?又或是不中意这煜国国戚的身份?一定要拂了先皇美意?”终于进入主题。
“陛下,语桑并非有意冲撞龙颜,她还小,只是一时贪玩罢了!”苏黎上前一步说道。
“十五岁的女子,正值嫁人的大好时光,怎么还小?阿黎你也二十有一了,若不是等着你这表妹及笄,寡人早已为你赐婚了!”
这煜帝,和他老子没什么两样,都是个权欲主义者,爱管别人家的闲事。
看得出他很是疼爱苏黎这个小他十岁的表弟。于是我壮着胆子说了句。 “陛下,语桑不服!”
“哦?你有何不满?”煜帝想是也惊讶。苏黎更是眉头都拧出了花。早叮嘱我不要乱开口的。
“陛下,您觉得语桑这幅字墨怎样?”我很不虚心的茅塞自荐。
煜帝重新将眼光放回了书案上,眼睛里的凌厉少了几许,带了点赞许开口道:“剑拔弩张,鸾翔凤翥,倒看不出半分小女儿姿态,不错!……既如此,你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只要寡人能给,都允了你!”
“陛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我大喜,急忙跪了下来:“莫重男儿薄女儿,平台诗句赐娥媚……请求陛下饶语桑逃婚之罪!”
于是,我凭借自己的三分聪明七分运气,煜帝一句话的事,便还了我半个自由之身!
说只是半个自由身,意思就是说那煜帝虽允许我不要这少夫人身份,不过只能是苏黎一纸休书让我变成弃妇,万不能驳了皇家颜面。于是问苏黎的意愿。
我满脸希冀,只听苏黎幽幽道:“陛下,阿黎蒙先皇厚爱赐婚,不过对语桑也只有兄妹之爱,权无儿女之情。若是表妹心有所属不愿意,阿黎不愿强人所难亦徒然委屈了自己……”定是最后那句话打动了煜帝,想想那是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手足,他也定是希望苏黎能找着真正的幸福的。
这事还赖我,为了能全然脱身,我添油加醋的把自己与那李君蒙在苍岭城的感人事迹天马行空的想象了个遍,在煜帝面前谱写了一曲鸳鸯蝴蝶梦……
这皇后是个性情中人,我那胡编乱造的爱情故事早引得她眼泪刷刷落下来,便侧身对煜帝道:“原是皇家的好意,不料确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虽然说那大火定不是四公子放的,不过确是因这段姻缘而起……”
看到皇后雨打梨花着,煜帝便也发话了:“那李生也是命苦,如今你二人阴阳相离,如果能忘掉这段情,好生与阿黎相处也是好的……”
在我旁敲侧击没完没了的强调“忘不了这段情”之后,煜帝终于下结论了:“这样吧,寡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月内你仍是定王府的少夫人,不得违了旨意作处任何有辱王府声名之事!……三月后,若是你仍旧坚持……”说罢转过头去:“阿黎,那就给伊一纸休书吧……”
回府的时候苏黎老大不高兴的:“叫你莫要乱说话,刚才你是拿自己的命在赌知道么?你既然不需要我的帮助,以后不要来求我便是……”
“没呢没呢!这不是有你罩着我我才敢乱说的嘛!”我冲他调皮的吐了吐舌。知道他定是在气我当面拒婚驳了他颜面,更是气我误会他谋害了李君蒙……其实这只是我顺水推舟瞎说的,我不关心那李公子的死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拒婚。
原因已经当着皇帝的面讲的很清楚了:我不愿作那笼中鸟。当然还有一点我没挑明:我也不愿意帮忙去生笨鸟。
只是在这里亲上加亲是风尚,只能崇拜着膜拜着,何况听说当今圣上也是这一风尚下的产物,我更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罢了罢了!原我也是不喜束缚之人,三月之后,把我那些红颜知己一一娶进门便是……表妹还愣着干嘛,下车吧!到府了。”说着也不扶我,径直跳下了马车。
我在马车内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想着他在房间对我笑得暧昧直误导我,想着他那素净的袍子总是卷了一身的柚木香,这样的人儿,他口中所说的红颜该并不少吧!他对这个表妹,嘴上虽油条得很,不过如今顶多也只是带点血亲之情,而并未上心的。
从皇宫回府的这晚,苏黎帮我掖好被角,走出房门时问道:“桑儿,你真是还念着李君蒙,才冒险去拔陛下的虎须?仍是不肯放弃他么?”
我闭上眼没回他,没否定更没肯定。好长一段时间才睁眼,屋内空荡,门帘早已停止了晃动。
李君蒙是谁我不知道,何况他已死了,就算还活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假若是语桑如愿嫁了李君蒙,我来这世上该抗拒的还是会义无反顾,绝不客气半分!
偶然相遇
“在瞧什么呢?”苏黎捅了捅我,将我的视线从车外拉了回来。
刚才失焦看着窗外,心里还在想那天被煜帝召进宫的事,闻声瞅了眼那斜在马车上懒懒的身子,我又转过头开始欣赏街巷的车水马龙。
这煜国虽说重三纲五常,崇尚伦理法制,不过仍是民风开放,就拿这京都夜市来说,堪与南宋的临安夜市相媲美:漂亮的彩灯高高挂起,照亮了宽广的街道和两旁三二层的楼房。街面小店里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街上车马穿梭人来人往,偶尔还见着三两顽童持了烟花,朝石桥那头奔去……
于是冲苏黎问道:“这京都的街道,向来如此闹热么?”
“那是自然!”苏黎爱国主义情怀暴涨,瞧着我,眼里闪出一抹得意的精光:“咱煜国京都繁华,夜市接早市,通宵达旦。四季皆是如此。那西伶和赵是万万比不过的,每各国使团来访,除了皇帝行宫赐宴为其接风,还不会错过了这歌舞升平的好去处!”
我夸张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友谊邦交之国,使者也不忘向表哥你看齐,于纸醉金迷处走马章台,千金买笑呢!”
苏黎被我呛住,狠瞪了我一眼,于是懒懒道:“让我想想,除了咱这几天吃过的胡麻饼和混沌曲之外,还剩了哪些出名的小吃呢?恩……大概也就是孝民坊的团子,秦西坊的十色汤团,景东坊的泡螺滴酥,安平坊的素心糖果吧!”
我喉头大动,苏黎满意地看着我直咽口水,显然是很高兴抓着了我的一根软肋。
我重新把头扭向车窗外不去看他。苏黎凑了过来寻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徒然拧紧了眉头。
市井之中人山人海,马车行到此处也不得不放慢步子。
不远处的男子一身素袍立在成衣铺门口,像是在等人,英俊的面庞被这万家灯火笼罩了一身的光华,眼睛深邃,直射向远方那无边无尽的黑夜,衣着虽不考究但透出的气质让人不可逼视。这街道上这么多人,独有他抢了我的眼球去。
“哼!为桑儿谱写鸳鸯蝴蝶梦的来了!”苏黎酸溜溜的冒出一句。他定是看到了我的失态。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是一根软肋抽筋似的被自己给拧了出来。实话说了吧,小姐我就是对帅哥和美食没什么免疫力,因此高中有段时间在学校寄宿时,通过我的努力带动,一时间宿舍里讨论的不是木村拓哉就是小栗旬,给紧张的学习中偶尔添加了一点轻松和时尚的元素。
“也没办法的,人家就是长得酷!”我吐了吐舌头,其实早就把刚才那老鸨埋汰我时的不快冲了个一干二净了。
“酷?是何意?”苏黎疑惑的望着我。
呃……我差点就忘了,这本是英文的cool 音译过来的,只是这里再没有我那些志同道合的死党了。也不怪这这家伙不懂洋文表现得很老土冒,于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
“就是说那公子潇洒中带点冷漠,不必为自己打广告……恩,我是说,不必大肆宣扬也能够引得一大帮追随者。”
“哦?桑儿,那你见着他反应倒是蛮平淡的啊!不是该失声尖叫该望穿秋水该急急下了马车狂奔过去吗?”
此时窗外的那男子正点点消失在视野里。
我转过身惊讶的望着他,纳闷到:“你是如何知道的?对啊对啊,通常看到这类酷哥就该是你说的那般反应!”这人天资聪颖我承认了。
“停——”苏黎扬声冲车夫喊道。拽着我下了马车,反身便往成衣铺走去。
“干嘛去啊?”
“赶紧着去换了这套男装!嫌不嫌丢人啊你,王府少夫人去逛那烟花之地!”
“哦?不是被某人带了去的难道我自个儿还认得路不成?”我手都快被他拧断。若回去如实招了,我看倒霉的会是谁!
待到行至店门口处,这家伙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面春风,不顾我挣扎强搂了我,从还处在遐思中的男子身边擦过,进了店去。
男子回过神来,见到我面色稍变,只低头直直地瞧着苏黎固在我腰间的手。
他认得我?
心中疑惑,死死望着他直到进了店门头扭得生痛了才罢手。
衣铺的老板显然是认出了傍晚这来店里买男装的女顾客,便急急赶过来招呼我们。
“不用,我穿先前换下的那套就行了!”抵不住苏黎拿那些花花绿绿在我面前夸张的笔划。
“桑儿,你是喜欢这套暖黄呢,还是这浅绿?”苏黎仍不死心。提着两套裙裳不肯放手,若是放在现代,这台自动提款机不早让那些拜金女争得头破血流!
“她喜淡绿。”儒雅男子闲庭信步,走进店内。
我张了张嘴,确什么也没敢说。
“公……公子,那套暖黄色……是为孕妇所备!”老板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苏黎愣了愣,提着裙子拉开了瞄了瞄,腰间松松的很是宽大。
美男当前我涨红了脸,为了不愿意自己丑丢得更大,我急急的挽住苏黎道:“咱还是回府吧,已经不早了!这衣裳不合身,我想让府中的裁缝细细量了尺寸再给我作几套……”讲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腻死人,这般故作亲密无间,只为证明咱两夫妻身份,若真要买那孕妇装也合情合理,你店老板莫吓成这般样子。
我微抬起已红得透彻的脸,偷偷瞟了那儒雅美男一眼,此刻他双深邃如湖的目光正盯着我,一脸的研判,直瞅得我心慌。
以致后来他曾有意无意的笑问我:当日成衣铺,为何他唤我我不应声,为何又会脸红?我望着他不言语,只是掩上心虚冲他微笑。
……
回到定王府时苏黎的毕咏阁灯火通明,老王爷愤愤地坐在厅堂里气得端了茶杯直往桌上摔,茶水淌了出来反而打湿了袍子,吓得一屋子侍女忙着去拿干帕子又去换茶。王妃在室内焦急的渡着步子。
苏黎咳了咳嗓子嚷道:“采菱!还不奉茶?爷渴了!”
还是我比较懂形势,急急走到二老面前福下身子:“姨父姨母,语桑晚归,让二老担心了。”
定王爷和王妃对我这半吊子的媳妇显然也很头痛。不说远了,就说成亲当日我那逃婚的壮举,是众多宾客都看在眼里的。第二天本是一大早就得过去奉茶的,可我架子端得蛮大,反是把二老请了过来寻探我的病情;晚上传膳,就是当着老太君的面,我也只唤姨父姨母,死活不肯随着苏黎改口称呼。接着经过皇宫那场鸿门宴回来,煜帝的口谕更是让二老哭笑不得……有皇帝撑腰,怨不得骂不得,不知该当媳妇养还是该当外甥女疼。
不过平日里他们操心这小儿子都已成习惯了,也不介意再多来个祸害把苏府的大院给掀翻了天。放出去玩玩呢也好,自己的风流儿子是管不住的,带着这尚有三个月保质期的媳妇出去逛逛增进感情说不定事有转机……只是,今儿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能玩得太过火了点吧!
定王妃护短,就怕苏黎的态度惹怒了那杀戮气息本来就浓的老将军,急忙走过来冲我们使了使眼色,道:“如今回来了便罢了,你一人出去父王和娘亲都管不了你,只是万万莫要带坏女儿家。”
我一听赶忙低下头来,冲着我来的!
两个老的在屋子里呆了半饷,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人平安归来,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我,不料那老王爷只摔了个茶杯,便匆匆离场。
苏黎一脸习以为常,只把一包袱扔给采英:“给爷好生收起,免得以后你少夫人用得着了寻不到……”说罢讪笑着向我看过来。
一想起此事我便气结。
我想苏黎这种与生俱来的风流性子总也改不了的,就是在大街上,不弄得人家小姑娘脸红他也不会罢休。
所以一听说这是套孕妇装苏黎不羞反乐,对店老板嚷嚷好生包起了,眼里却挑衅般直望着一旁的儒雅美男。只笑着说不久便要用的……买回了也好……
花花公子
踏进书房时苏黎端坐在书案旁翻着书页,刚刚沐浴完,头发松松束于脑后,还湿哒哒的半滴着水。俊眉微敛,聚精会神,一时竟没发现我已在门口站了半饷。
见他没反应,我屏住呼吸,猫着步子朝他身后走去。
苏黎猛地一个转身,反手便把我套进了他怀里。柚木香味清淡却熏得我全身发软,整个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