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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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似乎有所指,说到了命格。赵锦绣心里警觉,可面上依旧是秋水长天,波平如镜,语气也极其淡然:“哦,倒不知一年不见,沧海大师也开始说命了。我记得以前大师说过,因为而已,没有注定,没有命支运这回事的。”
这句话让沧海略略有些尴尬,双手合掌,道:“从前,只是不敢看三公子的命格。”
这话让赵锦绣一笑,宽袖一拂,倏然转身,绕过屏风往屋里去,便是对着门口的小沙弥吩咐:“无心,去取些井水来,吩咐人去结庐人境,替我取些我喜欢的茶叶。”
那无心在门口尴尬,沧海走出来,向他挥挥手,说:“去吧。”
无心退去,沧海在一旁的蔳、团上坐下来,问:“三公子难道不想知 道林少将军的命格?”
赵锦绣往后一靠,拿起桌上的折扇一开一合,这才懒懒地说:“大师做事,什么时候也需要这样铺垫了?出家人,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看得透江月古今,参得透一切皆为虚名。”
沧海听闻,淡然一笑,眉目全是明月清风,双手合掌,缓缓地说:“三公子果然慧根,与佛有缘。”
赵锦绣一展眉,不经意地扫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心里想着这人今天来,大约是试探自己的身份的,林希的命格之事大约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可异,她赵锦绣是抵死不承认的主。
沧海见赵锦绣没有说话,便是几乎自言自语地说:“昔年,苏相与林少将军一并来寺庙,看的是命格。当时贫僧没有说林少将军的命格是短命之格,因为林少将军的短命之格里蕴含着变数。”
“哦?如何的变数?”赵锦绣换了个姿势靠着一旁边、的软垫,半垂着眸子问。
“血光之灾,短命无可逆转,当时,林少将军不知,只有苏相清楚,让贫僧改命格。”沧海继续说,神色平静,像是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赵锦绣心里啄磨着这人估计要说到自己穿越时空的事了,那就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知道多少,又掌 、控多少。
“那倒不知大师可有改了林少将军的命格。”赵锦绣问。
沧海垂了目,叹息一口气凡间:“贫僧如何能改,林少将军横竖是知命之格,贫僧不过是沧海一票,无力回天的。”
“那倒是林少将军的不幸了。那样英勇的人,居然是早逝的命格,天妒英才了。”赵锦绣也是叹息一声。那无心小沙弥已经打来水,在门口问可否进来。
赵锦绣让了他进来,问:“可有去为本公子寻茶叶?”
无心将水壶放好,笑道说:“三公子不必担心,楚公子已经命人送来了,让小的一并带过来,这是碧影,这是梧桐 ,还是这是绛雪。。。。。。”
“好了,阁着,下去吧。”赵锦绣吩挥了挥手,让无心下去,视线落在篮子里的茶叶上,那几罐子的茶叶都是上好的茶叶,是赵锦绣平素里喜欢喝的。他倒是都弄了过来。
坐正身子,轻轻拢了拢衣袍,伸出如玉的手,挑了绛雪茶,这茶需要井水煮沸,才能得其色。
他往一口小锅内徐徐倒放清水。
第40章 不能说得秘密
春日的日光和暖,两人在佛寺周围走了走,一前一后保持着一段距离,都没有说话,佛寺里僧人比以前多了一些,在做洒扫。
其实,他们洒扫得并不专业,从这点就可以判断这些人都是潜伏在这里的高手,并不是什么僧人,如今的佛寺,俨然就是一座无形的牢笼,抑或者就是静待人来自投罗网的死书局。
“再过一阵子,江都的槐花就要开了,满城槐花,,和暖的风里带着天香,你说你最喜欢的,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去江都,应该就可以赶上槐胜景,或许还可以去参加曲水流觞的诗歌会了”楚江南踱步下台阶的时候,站在一棵槐树下,对赵锦绣说。
赵锦绣也是喜欢槐花的,但是跟楚江南无关,那是属于她和许华晨的隐秘片段。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脸笑意的楚江南,总觉得很陌生。在她的印像中,她还是喜欢那个袭红衣,神色清冷的凤楼楼主,即便让人感觉疏远,却也感觉踏实,心里充满喜悦。
“锦绣,你说可好?”楚江南低声问,江风在周围穿梭,摇得树木沙沙作响。赵锦绣慢慢踱步下去,拢了拢衣袖,慢慢地说:“江都现在是大夏的领士,”
这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挑畔。楚江南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说:“很快就不暗了。”
他的语气淡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赵锦绣也不知他谋划成什么程度。但是她清楚江慕白和萧元辉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表面的平静与繁华之下,很多的暗潮汹涌,这三个男人都有着各自完整的间者系统,这些系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次的博弈,也是这些间者系统的博弈。
她对于楚江南的自信,自然不宇理会,只是慢慢地踱步向前。青石板的台阶因前些日子的雨,有了苔痕,湿润青翠。
楚江南跟在后面,走了许久,他忽然低喊她的名字。一声“锦绣”,缠绵悱恻地绕。赵锦绣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身,瞧着他,问:“公子有何事?”
这一声“公子”让楚江南身子一证,只是瞧着她,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你历来喜欢三月到江畔去。以前总是看到站在那里,很孤独,也不知在想什么。想要陪你去,总是有太多的顾忌。如今,我便陪你去走走吧、”
陪她去走走?难道他不怕她跑掉么?她向来是诡计多端的女子,这几年在凤楼,她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了。
楚江南像是猜出她的心思,说:“你不会轻易涉险的,你的性格我清楚。”
这一点倒是说对了,她不会轻易涉险。但是并不是性格,而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男人,还有出生不久就不得不被送走的孩子。
如果她不在,华晨会很难过,瑜儿也会没有妈妈照顾。因此,她确实不会轻易涉险。不过,她倒是长眉一挑,有些讽刺地说:”楚公子未免太笃定,每个人都戴着假面生活。“
楚江南不置可否,只是温和和说一声:”走吧。“
赵锦绣站在原地,瞧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微微焦虑,这个男人何苦去,趟这浑水。他去是忽然转过身,站在原地瞧着赵锦绣,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
赵锦绣走了过去,两人也是一言不发,一并往江边去。
荆城江畔的望江楼,赵锦绣站在哪里瞧着江畔的风景,风景旧谙心境却大不一样,以前看着这风景,想到与许华晨的点点滴滴想到他站在江畔吐出那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心里疼痛得缩成小小的一块儿,而今,看着这样的风景,她只想急切地回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一起,看云卷去舒,细水长流。
”这江畔风景,虽意境阔大,却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是每一年,你都会来这里看,锦绣,你告诉我,你是锦绣,还是小希?“楚江南忽然问。
怎么?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赵锦绣站在原地不动,自然不会去鲁莽,只是用极其淡然的语气问:”那公子以为我是谁?“
沧海说,你的命格是短命之格,我让他替你改命,他说只能一试。”楚江南慢慢地叙述。赵锦绣的心里一紧,原来他是来试探自己的,如果自己不是林希,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了吧。
赵锦绣颇为讽刺地说说:“公子居然相信命运。
”如果遇见自己想要守护的,起初不相信的,后来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容不得一丝的闪失,一丝的意外。“
第四十一章 那些被窥伺的时光
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引子,别人命格的引子。这几天赵锦绣觉得他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她一下子挣脱楚江南的怀抱,闪身到一旁,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
“锦绣。”楚江南彻底慌了,一下子跨一步,赵锦绣倚着望江楼的栏杆摇摇头。然后,一脸平静地瞧着楚江南,问:“可是,你为何没有这样做?”
楚江南的脸色陡然颓然,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继而低下头,像在回忆什么似的,慢慢地说:“起初,是没办法将你和小希回来。因为根本不是我们选中你,而是你选中小希。沧海说你的执念很强,强大到他都不能控制,因此根本没办法不能剔除。如果将小希的魂贸然引入本体融合,也只能被你的强大吞掉,只能成为你的一部分记忆存在。所以,当时,根本不可能。沧海说,只能想办法,找齐一些材料,才能将你的魂剔除。”
“所以,这几年,你们都在想办法将我的魂剔除吧。”赵锦绣展眉一笑,全是凄然。
楚江南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赵锦绣。
“想必已经找到了方法吧。”赵锦绣一拢衣袖,转身看着岸边的沙鸥翔集,天高云淡。对岸,是她唯一的向往。
那里有温暖的所在,那里有她生生世世都没办法放下的人。她曾为那个人穿越时空,仿若此生就是为他而来。那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以幸福之名诞生的孩子。
而如今,有人要剔除她的灵魂,让她彻底跟自己爱的人永诀。她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害怕,同时还伴随着焦躁与发狠。
身后的楚江南一直没有说话。静默,只有风猛烈着,望江楼上挂的风玲清脆作响,纷纷乱乱的声音一如她的心。
过了许久,楚江南终于开口,说:“锦绣,我不想失去你。”
赵锦绣心里更加烦躁,一下子转过身,说:“你说反了吧?你不能失去的是林希。”
楚江南原本颓败的脸色,更加颓败,竟然是显出几分落寞来,紧紧抿着唇,只是瞧着赵锦绣,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对视,赵锦绣的神色咄咄逼人,眼神狠戾,然后几步走过去,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无论是谁,想将我剔除都不可能,你,不可能;沧海,更不可能。其余的人,更加没有一丝的可能。”
楚江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手中的桌上轻轻敲击着。
“从我睁开眼睛那天开始,这命运与日子都是我的。包括这具身体。所以,你们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因为我现在比以前更加强大。”赵锦绣唇边一抹笑,颇为讽刺。
楚江南没有理会赵锦绣,而是这样说:“沧海的能力,很强。这几年,找了很多法器。”
“我知道,这一次,你找出了剔除我魂魄的方法,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是一年前,你让我让出这命来,我无所谓。可是今天,没有可能。如果谁敢打扰我的幸福,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林希活着。”赵锦绣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十分强盗。
是的,现在这躯体在她的掌控中,她想毁就毁。谁要让她与许华晨分来,都不可。
“锦绣,如果我想那么做,我根本不会告诉你。”楚江南忽然说,语气很是无奈。
心情有点癫狂的赵锦绣因这句话,忽然愣住。是啊,如果他要剔除她的魂魄,他大可不必告诉她,到时候阵法一来,她没有这样强大的意志,成功率就会高得多。
两人之间又只剩静默,风在四周穿梭。她终于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问出这一句,心里就慌乱得纷乱。
索性楚江南没有那样直接地说出来,而是低声说:“你的性格原本就比小希强势。你的杀伐决断,你的坚韧、聪明,都比小希强。小希就是被林浩然训练出来的人。除了打仗、拼杀,再也没有别的乐趣存在。她一直活得很累,沧海曾经努力召唤她的魂魄,可是无果。沧海也十分遗憾,说小希的魂魄很弱,似乎没有任何生的念想。那么,我想这也是她的选择吧。”
楚江南说得很纷乱,赵锦绣算是听得懂了。他是说因为林希不想活着,所以,他便放过她。也好,原本就不是什么家人,那些个关怀都是借了林希的光。
她长休一挥,说:“我累了。”然后往楼下走。
楚江南快步将她拉住,拉入怀中,说:“不要走,再陪陪我。”
“我是赵锦绣,楚公子,请自重。”赵锦绣冷冷地说,要挣脱他的怀抱,他就是紧紧地抱着,说:“不管。”
赵锦绣叹息一声,说:“如果我没有遇见慕白,没有生了瑜儿。我到底是可以将这身体还给林希的。你也不早说。”
是啊,如果这时空没有许华晨,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呢?那些日子,影影绰绰的,只知道东南西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心早已遗落,不知去处。
“那些都过去了。我很清楚,我现在抱着的是赵锦绣。”楚江南低声说。赵锦绣一怔,才想起他的那一句“小希,对不起”,难道那一句“对不起”是说他喜欢的她赵锦绣么?
疯了。自己一个有夫之妇,他喜欢啥。赵锦绣心里烦躁,叹息一声,说:“楚公子,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执着。你可知,我为何每次路过荆棘,都会到这江畔来看风景么?皆因在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座江边城池,有一年,有个人跟我讲述他的过去,说到他心爱的女子。我问他现在如何,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我每次到这里,我就会想起他。”
是啊,那是恍若隔世的日子,一天天,都是以许华晨的身份活着,做每一件事,都会想:倘若是他,又该如何。
“那人叫华晨。”楚江南忽然说。
赵锦绣一惊,匕首抵在他脖颈间,速度极快。楚江南没有动,瞧了瞧匕首,露出一抹悲凉的笑,然后说:“你好几次说梦话,就喊他的名字。那时,你身体还没好,有一次哭着,说:‘华晨,我是锦绣,你的小锦绣,你在哪里啊。'那一刻,我就呆呆地那里,我想找个女子一定很爱很爱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然后才说:“看着摸样,江慕白就应该是那个华晨了。我也听他叫过你小锦绣。你看着他,眼角眉梢全是喜悦。你看他的眼神,仿若这天地间别的都不存在。即使是我…………我以为我们到底不同的。”
楚江南说到这里,颓然闭上眼,然后对她说:“如果你要杀我,现在可以动手。”
慢慢松开匕首,收在袖间,叹息一声:“公子,你为何不成全我和他。我和他爱得何其艰难。曾经,我们也是隔着世俗、家族、权贵层层叠叠东西,因此,即使相爱,也不能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却到处都有人来拆散。我们无意干天下,可形势逼人强啊。锦绣向来感激公子给我安身立命之所,让我不至于沦落为卑劣的姬妾之流。有事事的考虑里,总想公子是我家人,如今这样的局势,锦绣真是伤心。”
赵锦绣说到后来,也是梗咽了。自从桑骏死后,她越发的厌恶这些争斗。
楚江南在一旁默不作声,好久才说:“锦绣。你为何要对我好?”
对他好?她哪里对他曾好过?所做的不过是为自己打算罢了。她十分的惊讶,却听得楚江南说:“我与那江慕白谋划,送他出城那点心思,我自是知道,你是怕我凤楼树大招风。萧元辉迟早要对付你。如果知道有这后来的种种,我那日便出现阻止了这事。这日后,便不会走得这般的艰难。锦河之上,你在我身边,我是多么的高兴。只不过,那一次是一部分计划,我依旧不能带你走。在令州,忽然发觉,我可能终究要失去你。后来,我嫉妒江慕白,嫉妒你那样的地念着他,对着他笑。如今,听你说起,前尘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