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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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后,那滚滚翻腾的黄河水浪中,出现了一排黑色的,船头如尖刀的战船!
这战船来速十分迅猛,刚才呼啸声还是混在风中远远传来,这一眨眼功夫,它们便挟持着浪涛,以闪电不及的速度出现在水匪们的身后。
看着看着,水匪们脸色大变,一个个向后退出一步后,他们同时转头,不安地看向那黑衣青年。
这时的黑衣青年,哪里还有刚才能嘻笑自若?他沉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些尖刀船。等他的视野尽头,整个黄河的上流,都被这些黑色的,如蚂蚁一样的尖刀船塞满时,那黑衣青年再也难以保持镇定,他厉声喝道:“怎么回事?是何人惊动了他们?”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黑色的尖刀船还在密密麻麻地疾驰而来,眼看离自己只有千步不到的水程了,黑衣青年沉着脸急急喝道:“整队!开船!”
一个水匪叫道:“少郎君,我们跑不过他们的。”声音中尽是绝望。
黑衣青年不耐烦地喝骂道:“我自是知道……我们先靠近客船,若是这些尖刀船是为了客船上的某人而来,我们可以跳上客船劫持他们,再与这些尖刀船谈判。”说到这里,他声音一哑,咬牙又道:“若是他们就为我等而来,那么我们再拼了这条性命不迟!”
“是。”
黑龙水匪的船只大,行动不便,它们刚刚靠近卢萦所在的客船,那些尖刀船,已然冲到了面前。
眼看只有百步不到的距离时,尖刀船上传来一阵哨音,那哨音一出,众尖刀船同时减慢。就在黑衣青年疑惑地转头看去时,只见如蚂蚁一般的众尖刀船同时向两侧散去,让出一条水道来,然后,水道的中间,出现了一条快船,而那快船上,则站着一个脸戴银色面具,穿着银袍的俊美少年。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谈
快船还在前进,转眼间,它出现在众尖刀船的最前面。
抬头盯着那黑衣青年,银色面具下,那人薄唇微动,冷厉地唤道:“王楫,你的胆是越来越大了。”
黑衣青年王楫放声一笑,道:“不错,我是胆大。我说姓阴的,你倒是神通广大,居然赶上这趟热闹了?”
面具下,阴澈那张俊美的脸上眸光微寒,他冷冷说道:“我本是为你而来!”一句话说得王楫脸色大变后,阴澈淡淡说道:“找你们黑龙水匪是不容易,可是恰好,我的人打探到,你们盯上了贾家三郎。”
他说到这里,抬眼瞟了那白嫩少年一眼。看来这白嫩少年便是贾家三郎了。阴澈定是派人留意了他的行踪,特意跟踪而来。然后逮到了王楫这条大鱼。
卢萦转头看向那少年,想到,没想到他还挺有来头的?不过,他竟然被黑龙水匪王楫给盯上了,这么说当年他被自己救了后不曾上门来寻,对她倒是好事,算是省了很多麻烦。
自黑色水匪出现后,那白嫩少年便一直站在一侧,不过他藏身于船上众客人之间,又一直没有吭声,都没有人注意过他。一直到刚才,船上的人都还以为,这黑龙水匪是卢萦引来的呢,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王楫听了阴澈地回答,脸颊跳动了好几下。
经阴澈这么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便是挟持了客船上的人,也威胁不到他了。因为阴澈根本不是为船上的某人而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缉拿自己!
而且,江湖传闻,这位阴家郎君虽然掌事不久。却手段毒辣,自己便是挟持了贾三郎,挟持了卢文,他也定然不会放在心上,依然是该杀就杀!
至此,他脸色已很是难看。
这时,卢萦向后退出几步,低声命令道:“让所有的护卫都挡在外围,拿出兵器。准备随时反击。”
“是。”
一个护卫急急领命而出时,那一侧,阴澈却是冷冰冰地说道:“不过,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
阴澈这话一出,最震惊的便是王楫等人。转眼,他看到阴澈的目光有意无意间瞟过卢文,马上明白过来:我是太刘疆的眼中钉,可不是他们阴氏的眼中钉。他与我拼个两败俱伤,不如留着我去损耗刘疆的实力。
说起来,王楫也有五六百号人,真要与阴澈硬抗。那阴澈身后的这些精锐,也会损失不少。
恍然大悟的王楫哈哈一笑后,朝着阴澈抱拳一礼,朗声道:“多谢。”
说罢。他手一挥,随着他的手一举,三条大船开始驶动,在阴澈等人冷冷地注目中。在客船上众人屏住呼吸中,三条大船越退越开。王楫他也带着属下开始退入船舱,同时,那绣着黑龙的旗帜开始下降……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王楫的目光定定地盯了卢萦一会。
黑龙水匪来得突然,去也去得快,转眼间,他们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至此,客船上的众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的瘫倒在甲板上再也起不来。
这是,站在尖刀船上的阴澈,缓缓转头,看向卢萦。
卢萦与他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语……就在这时,那白嫩少年贾三郎带着手下走上前来,他朝着阴澈深深一礼后,颤声说道:“郎君救命之恩,贾某舍身难报!”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的麻烦,想到眼前这人的身份,一咬牙单膝跪下,朝着阴澈说道:“贾林身为人,却不能报父之仇,甚至连父兄留下的产业亦被他人窥视,如今更是惹上强人,性命难保。如果阴家郎君不介意贾某无能,贾某愿效力于郎君帐下,家底产业,亦愿拿出一半以报郎君!”
竟是对着阴澈效起忠来。
阴澈转头盯着他,过了一会,他上前一步虚扶一下,道:“快起来快起来。你父亲贾公当年与我族长也有交情,算起来你我乃是故交,不必如此多礼。”
贾林却不站起,而是低头唤道:“主公!”
这是要阴澈表态了。
阴澈沉吟了一会,点头道:“既你执意如此,那就归我帐下吧。”
“多谢主公。”
这时,阴澈转向身后低声交待了几句什么,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散在河道中都能截流的众船中,有五分之四的船只开始朝来的方向退去。最后剩在河道的,不过二三十艘。
阴澈重新转过头来,他深深地朝卢萦看了一眼后,好一会才转向贾林,说道:“黄河多水匪,既然黑龙水匪盯上了你,只怕别的水匪也会闻风而动。这样吧,我送你们一程,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再走不迟。”
这话一出,客船上众人同时欢呼出声,贾林更是感动得哽咽了,他红着泪唤道:“主公……多谢主公!”已是泣不成声的样,便是贾林身后的那些人,这时也是一个个神情激动。
看这情形,阴澈凭着这么一招,算是把贾林完全收服了。
这时,船主人屁颠颠地跑来,朝着阴澈等人又是长揖又是感激涕零的说了一通话后,道:“黄河上风浪大,郎君的船快则快矣,却不舒适,还请郎君上到大船来,小人已为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舱房。”
尖刀船上,阴澈面具下的唇角浅浅一扬,他盯着卢萦的方向,淡淡笑道:“也可。”
说罢,他带着几个属下跨上了客船。
客船再次开动了。几十条尖刀船远远地驶开来,激起了一道道浊浪,倒似在给客船开道一般。
阴澈上船后,都没有摘下他的银色面具,而客船上的众人一直用敬畏感激的目光追逐着他,时不时地还有人上前凑近乎,卢萦和他,也就一直没有打照面的机会。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已然安静下来。这时,卢萦听到了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慢慢回头,这一回头,她便对上了阴澈那掩在面具下的,如星辰般的双眸。
阴澈在向她走来,散在四周的卢萦的护卫,并没有上前阻拦,一则,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一切都听卢萦地安排。二则,说起来阴澈对他们也有救命之恩,他们无法恶语相向。
缓步走到卢萦身侧,与她一样看着夜空中闪耀的群星,阴澈清冽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日便是与你见一面,说说话,也会这么艰难……”
卢萦一哑。
好一会,她才低声说道:“刚才的事,多谢你……阿澈,你救了我。”
阴澈的唇微微一扬。他轻而温柔地说道:“我一直在长安附近,这几个月王楫犯了几次事,我在找他,前日得信说。王楫盯上的人与你坐同一条船时,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幸好,来得不算太晚。”
他都盯王楫这么久了,却还是为了她放过了那恶人。阴澈放人之举。众人虽然各有想法,卢萦却是知道。他是害怕王楫来个鱼死网破,误伤了她。因为担心,他还千里护送……
陡然的,卢萦心口一闷,眼睛一涩,差点失了仪态,她连忙转过头去吹着河风。
她想对他说,以前的事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她更有很多很多想劝的话,可事到临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阴澈不是孩,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能在阴氏一族树立自己的权威,定然是很有主见,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对这种人,无需劝告。
她想,她欠他的情,这一辈怕是无法还了。至于这救命之恩,相助之德,也许她以后还有还他的机会。毕竟,他是让刘疆不喜的阴氏一族的人。
看着卢萦侧过头不敢看向自己,阴澈苦笑一声,喃喃说道:“怎是来得不算太晚……其实已经来晚了,太晚了,是不是阿萦?”
卢萦白着脸无法回答。
阴澈转头看向她,看了一会,他突然扬唇,轻快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扮男时,便想,这样的阿萦,真是好看,可没有想到,你有一天能凭着卢文的名字闯出名头来。”他忍着笑又道:“你也太胡闹了,要是有一天你的身份被人揭穿,可叫那些念叨倾慕你的洛阳女情何以堪?便是耿六那些纨绔,只怕也个个想自插双目了。”
给他这样一说,卢萦也放松了,她挑眉笑道:“我不就是想做范阳卢氏的嫡长?”
阴澈:“……”
哑了一会,他失笑出声。笑了一阵后,他收起笑容,慢慢地说道:“阿萦。”
“恩。”
“我只想你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卢萦转眸看向他。
夜色下,阴澈的双眸幽深如这夜空,明亮如那群星,他盯着她,抿着唇,轻轻地说道:“我只要你别对刘疆欢喜得太多……阿萦,你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很开心了。”
他这话,卢萦有点听不明白。
他是说,她别把心放在刘疆身上放太深么?
摇了摇头,卢萦说道:“我听不明白……而且这人心之事,非是意志能控,我,”
阴澈显然不想听她说下去,他打断她,“你现在不必明白。”然后马上转移了话题,“那贾三郎是个人物呢,他父祖趁王莽起事,多年来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他底下还有一批见不得光却很有用的人和产业。说起来,他那家底,还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元氏的父母的家底能比。”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一曲
眼前这个少年表情诚挚腼腆;可现在不如初见时;不管是听了阴澈的介绍;还是下意识中;她都觉得他比自己所知的还要复杂。
当下卢萦笑了笑;说道:〃却不知三郎的故人是男是女?〃
贾三郎一怔;转眼他腼腆说道:〃她是小姑。〃
卢萦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她这神情也不怎么高傲;可贾三郎却生生地感觉到;眼前这气度不凡的世家子在嘲笑他。也是;如卢文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与汉阳那种小地方有关联呢?他定然以为自己是为了与他搭腔而故意闲扯的吧?
他讷讷一笑;正准备致歉时;听到卢萦轻笑道:〃三郎此行可是前往洛阳?〃
她主动转开话题;罗三郎自是连忙跟着转移。说了一会话后;两人各自离去。
转眼间;又是一晚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时;客船转向;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码头驶去。这次客船??并不是有乘客要下;而是客船需要补充一些物事。只需要的东西不多;只做了停留一个时辰地打算。
相比起别的地方;前方这码头实在是?胪飞鲜枋杪渎涞囊裁挥屑柑醮?更没有几个来往行人。
船身一晃;客船慢慢停了下来。在船主人吩咐众船夫去采购货物时;卢萦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看到她走出;好不容易看到陆地;正兴致勃勃地说要上去走一走的少年们安静了会。
……这里的半数人;都是在那个黑龙水匪围堵时;叫嚷过要把卢萦绑过去送给水匪的。后来水匪退去;解围的神秘面具人又与这卢文郎君交情匪浅;又知道卢萦在洛阳很有些背景;再看到卢萦身后随时跟着的护卫们;他们总免不了有点心虚害怕;一个个便不由自主地躲闪着。
这种躲闪的目光。卢萦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一次;她还真准备做个了结。
当下;她转过目光;静静地把那些曾经对她出言不逊;打算卖她求存的男人们盯了一会后。在客船砰地一声完全靠上码头;船夫忙着铺上木板时;卢萦突然下了令。
只见她俊美的脸上冰寒一片;傲慢地伸出手指着这些人;朝着身后的护卫断然命令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给我全部扔到河水中;我要让他们好好洗洗嘴!〃
她这命令一下;船上众人一怔;便是准备出去采购的船夫们;也一个个傻傻地回头看来。
在这安静中;卢萦身后的护卫们同时凛然应道:〃是。〃几乎是声音刚起;他们已大步走到了众男子之前。
男子们看到他们走来;一个个大是惊骇。一个中年人扯着嗓子叫道:〃你敢!〃才叫出两个字;他便被一个护卫单手提起;然后顺手一抛。
只听得〃扑通〃一声人体落水的声音传来。船上的众人还来不及发出尖叫;便看到这肖卫一手一个;提起就扔。竟是〃扑通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十一个曾对卢萦落井下石之人;转眼间竟通通给丢到了河水中了。
这十一人中;会游泳的可没有几个;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甩到水中;刚一清醒想要叫嚷说些什么;嘴一张却是河水汩汩而入。这临近码头的河水不会太深;可也不浅;不然搁不起这样的大船。因此;只是一会;船上众人便惊骇地看到;那些扔到河中的人双手乱划;求的求救哭的哭喊;又过了一会;一些喝饱了水的人开始下沉。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时;他们才听到那卢文清冷漠然的声音传来;〃可以了;捞上来吧。〃
〃是。〃
众护卫抛的抛绳跳的跳河;只是一转眼间;十一个**的;给喝了满肚子的水;半死不活的男人便一字排开瘫着摆在卢萦面前。众护卫站在他们身后;低头等着卢萦下令。
这时刻;船上再无半分声息。便是那些准备出去采购的船员;也不敢动了;连同那贾三郎的部下在内;都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着卢萦;似乎所有人直到此刻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俊美冷峭的世家郎君;并不是平素看起来那么温和。一个惹他不高兴;他是能杀人的!
在无比的安静中;卢萦负着手慢慢走了两步;河风呼啸中;只听她冰冷的声音森森地传来;〃我不管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有何来头;或者;是不是胆大包天……现在只有一句话相警各位;这次在船上的所见所闻;你们最好忘了;忘光了!不然;那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说到这里;卢萦目光冷厉地一一盯过船上众人;从船主人到船夫一人也没有漏过。在她的目光下;众人吓得连忙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时;陡然听到卢萦提高的冰寒的喝叫声猛然传来;〃我的话;可记住了?〃
众人一阵哆嗦后;乱七八糟地应道:〃记住了。〃他们清楚记起;那日这郎君与那水匪对话时;便明白地说了;他的来头很大;这是个明显与皇室中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说有后果;那就是真的有后果。因此;他们这一句〃记住了〃;倒是说得颇为用心。
卢萦自是听出了他们的敬畏;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负着双手走回了舱中。
随着卢萦一走;众护卫也退了下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