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作者:夜殿(起点2013-03-02完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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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该上战场的,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将对手吓退。他只要活着,匈奴就不敢进攻。我不喜欢打战。”
江暮歌记住了。
离三月与他敬酒。军队虽然严禁喝酒,不过在凄寒到能冻死人的塞外,又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套貂裘,许多人只是穿着破旧的羊毛袍,再没酒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又怕士兵喝醉,每人一日只分到一口酒。离三月一口闷了,然后回帐篷。
离三月躺在熊皮上颠来倒去三回,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到自己的报仇,想到自己跟君自怜,然后就不免想到了水儿。水儿爱慕着君自怜,水儿又是那样强的一个人……实是水儿能力太强,离三月不得不对水儿起意提防。
君自怜当时的心情大概就跟现今的她是一样的吧?好像自己正处在热锅上,自己却离不开这热锅。二人的处境是完全一样,那么结果会不会一样呢?若是将君自怜换成她,把她换成水儿,她会不会像是君自怜杀了水儿呢?
离三月心中默默想着,忽然间悚然一惊。就算处境相同,她怎么能拿自己跟君自怜比!她难道真的想杀掉水儿吗?水儿是无辜的呀!
可是,水儿那么强,又那么痴情。江暮歌待在她身边那么久,她从未有过动心。离三月不是担心水儿,而是担心君自怜,担心君自怜将单纯的水儿给哄骗了。而水儿只消高歌一曲,那蛊惑歌声就可以让人变心,让千军万马随她而去。离三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时,军帐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离三月支起脑袋,见是水儿进来了。她这时实在不愿意见水儿,匆匆背过身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想水儿见自己已入睡就会尽快离去。
白日打战时,水儿就躲在军队后方。水儿虽有奇术,但是本身没有力量,也是不愿意搀和到这些战事中。在后方遥遥望见前方的离三月处于兵马之中,水儿的一颗心为她悬着,生怕离三月受什么伤。等到战后,他们又忙活着撤离,水儿好不容易才能脱了身,来见离三月。
水儿坐在离三月身边,细细打量她。看到她没有受伤,水儿这才安心了,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在旁边留下一瓶金创药后离去。
离三月听闻响动远去,慢慢地睁开眼,看着身前的金创药,心中一痛。
自己想要杀的人却来照顾自己。离三月就算方才真的动了一丝杀意,此时万般狠绝也要变成绕指柔。那个傻水儿啊。要是水儿遇上的不是离三月,而是君自怜,水儿只怕早已死了千次百次了。
离三月把玩着手中药瓶,每多把玩一刻,心中的决心就坚定一分。离三月不能杀水儿。这件事她要找也应该找君自怜,怎么能找无辜的水儿?她下定决心后,心头稍安,于是嘴角不由扬起一个安心的笑容。
君自怜与离三月处在同样处境,君自怜动手,而离三月不动手,看上去离三月似乎要善良一些。然而,离三月的确曾有一刻动摇,并且她的决心是在发现水儿善良地跑来送解药之后。要是水儿没有那么善良……离三月真不敢再想下去。
只有在今日与君自怜一般的处境下,离三月设身处地地为君自怜想过,离三月才能明白当日的事情,她心头竟然不禁升起一股怜悯。
对自己的仇人会有怜悯之意?多可笑的事情,可这是真的。离三月心头对君自怜的恨意似乎瞬间被化解了。
固然没有人能原谅要杀自己的人,离三月也绝对要报仇。这是君自怜做事的代价。可她不恨君自怜。真的有不怨恨的报仇吗?离三月开始觉得头疼,带点苦涩、无奈,更多是茫然地笑了一下,她还是睡觉去吧。
离三月睡着了,而金蚕这夜里一直睡不着,蛊坛被它的翻来覆去一直弄得在轻轻颤动。它惶惶不安,竟然怕到不敢睡觉,可是要它说出它到底在害怕什么,金蚕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那是出于兽类的一种对于不详的直觉。
(一百六十六)不祥之兆
更新时间2013…3…2 13:05:04 字数:2335
打胜战固然是人人都期望的事,而在打战之前,离三月就做了败仗的准备。
“哪有你这么打战的?还没对阵就言败,你知道何为士气吗?”江暮歌被离三月叫来,一见到她便道。
离三月眼珠子一转,与他一笑道:“无有败,何言胜?你听过没有?”
江暮歌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不愿意被离三月看扁了,他又使劲地想了一下:《孙子兵法》?《太公兵法》?《尉缭》?不对啊,就是没这句话啊。
江暮歌咬咬牙:“有。”
离三月白了他一眼:“这是我刚编的。”离骗子。
“打战前先想好战败,为何会战败,去弥补缺失,让己方不败,至于战胜是因为敌人有缺失。士气不是喊两句‘战胜’就有的,敌弱我强自然有士气。”离三月很怀疑,“江副帅,你看了军书吗?在梦里看的吗?”
江暮歌哑口无言。原来离三月这般牙尖嘴利吗?其实离三月一直牙尖嘴利。
不过,她犯得着跟江暮歌牙尖嘴利吗?离三月逗了他一下,而后又在心想自己近日真的有点不对劲。
像是午夜的琼花,只能开在一时便显得格外美丽,人在死前往往还有一次回光返照,离三月突然逗起江暮歌,因为二人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对江暮歌是说无有败何言胜,其实离三月心中确实有一种不祥预兆。说预兆也不太准,应该是可以预见。若是不能尽快召集到援军的话,只有避免对战。但是,又不能逃该怎么办。怎么也找不到的敌人出现在眼前,第一想到的不是战胜战败,而是留住他,哪怕是用全军去消耗敌军的一些力量,免得他们去找平民作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时的中原就是在打这样一场战役吧。
“梁将军,我有不祥预兆。”离三月与梁伍说的话,梁伍就回她:“哈哈,我每日都有不祥预兆。”
江暮歌看着近几日变得嬉笑怒骂的离三月。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离三月,牙尖嘴利、精灵古怪,原来离三月本应该是这样的么?他有点羡慕起江暮渔,哪怕是君自怜。他们那时日日都看着离三月一点一点长大,到最后,出现在江暮歌面前的离三月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别人了。
若是一切能够重头再来,那该多好啊。江暮歌忽然生起一股感慨。
此时十月,也到了过冬的时节。眼看过冬物资齐备,匈奴打算收兵。今年中原收成不好,匈奴也不能抢掠得太过分,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要是折腾惨了中原,那对匈奴也没好处。
而离三月一定要在这一年向君自怜复仇。她放出风声她在戈壁,要君自怜来见她。至于君自怜到底来不来是他的事,就算离三月用重金作诱饵。离三月不敢肯定,心想若是她等上十日,他还是不来的话,她也只能先回屯兵要塞,等着来年。
“去!”君自怜怎能不去。与徒弟相争相斗的乐趣,他可不能让离仇一个人独享了去。
这将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战。
离三月算上梁将军也不过三万人,君自怜愿意带五万骑兵连夜启程赶到戈壁。仅从人数上看,已是远远不及。离三月还劝说过梁将军要离开,这只是她的复仇,决不能拖累了旁人。
梁将军却笑道:“他不是还没来么?他要是来了,我就更得留下。我是中原将军,又是你的朋友,怎能丢你们留在这?你别跟我提拖累,我是粗人,不认得这两字。”
梁将军是早就做好以死相拼的准备,离三月一番劝说后放心了,只有对江暮歌很不放心。江暮渔将他托付给她,可她也只能照顾他一时,日后路还是看个人的。
“暮歌,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水儿对你并无任何情意。”其实,离三月常在水儿面前为江暮歌说好话,但是水儿是个死心眼,对离三月的话总是笑而不答。
江暮歌一听这话,默了。过了许久,离三月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突然自嘲地笑一声,佯装一脸豁达:“我早知道了。”偏偏他是冥顽不化的情种。“只要我心里有她,那就够了。”
“若有一日,她走了,你怎么办?”
江暮歌犹豫了一下。其实他觉得目前的处境是最好的,他其实挺喜欢军队的,要他舍下他也会非常不舍,过了一会儿,他咬牙:“我一定追她去。”江暮歌他应该是痴情的。
“上天入海?”
“上天入海。”
“傻子。”离三月含笑嗔道,虽有对江暮歌的责怪,而那责怪转眼又化为对他年少气盛,那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的羡慕,又在理智下强抑下去,“你想见她,可她不想见到你,怎么办?”
是呀,那样子该怎么办……“你是说我与水儿,还是说你与家兄?”
本来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忽然扯到她身上。离三月神色微恼。
江暮歌看了一眼。生气的女人原来是这么好看的。江暮歌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别人跟他生气,他就一定更要与对方顶嘴。水儿那是面容妩媚,怒容似嗔带情,让人只觉得她在跟自己撒娇不像是生气。离三月生气起来可是真的在发怒。她冷眉相对,眼睛微瞪,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让人心中一紧,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可是,江暮歌怎么会觉得,她就连生气也那么好看。算了,就算他投降了吧。
“她要回海,一定是君自怜惹得她伤心。我要做比君自怜好上千百倍的人,再去见她。”江暮歌看着离三月道,他不好顶嘴。
离三月知道,江暮歌一向很聪明的。
离三月莞尔一笑,紧接着又逼他对自己发誓:“你日后不许做将军。”
她明明应该知道,离三月是看重承诺的人,而江暮歌虽然看重承诺,但天性中还有一分叛逆不羁,他可以发誓不做将军,但是,若果发生什么大事,这个誓言他可是不管的。
离三月在饭菜中下了点药,将江暮歌迷昏了过去,然后让江暮歌的人绑了他,将他连夜送走。这场战局,从始至终都是将江暮歌排除在外的。
这夜,无月无星,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离三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的夜晚,像是要把一切都吸进去,离三月甚至感觉自己要化在这一片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也好,她要做的事情她都近乎做完了。如今,她只想要歇一歇,安安静静地歇一歇而已,然后她自会去迎接她的收场。
离三月坐在地上,不觉拨弄着身下沙土玩起过家家,明明大战在即,她却能安下心玩游戏,幼稚得就像是小时候。她越长大,倒是越长回去了。而她小时候只是玩沙土都会觉得有趣好玩,她当下数着数着,也真的感觉到一丝欢乐。这欢乐来自于玩儿戏还是小时候,她已分不清了。
“金蚕,笑一笑其实也不难嘛。”
(一百六十七)戈壁一战(上)
更新时间2013…3…2 13:05:34 字数:2615
君自怜夜半来袭,离三月是被哨兵的惊喊声给惊醒的,而后,伴随着哨兵们奔走的脚步声,打鼓喧哗声,夹杂着几个哨兵的惨叫倒地声,整个军营被吵醒了。
自从入了大漠后,士兵们睡觉时都要穿着衣甲,刀弩就放在床边,以备有人来袭时,他们能随时起床抓刀出帐防护,不喜欢这么穿也得这么穿,反正不喜欢总比去死好吧。
离三月亦是旋即惊起,出帐奔向离骑兵只百丈远的马厩,夜色下马匹全都黑漆漆的认不出哪匹是哪匹,离三月也不费心去认,只消手指放在嘴边一声响哨,她的赤马从众马中奔走出来,离三月一抓缰绳翻身而上,动作利落。
司鼓大声敲鼓将人们都吵醒后,旗帜一扬,鼓声随之放低沉些,方才是表示防守的军旗。
梁伍出军帐一见,四方已被敌军围住,数万火把照得四方光亮如白日,虽亦敌军故意多拿火把做出声势浩大的样子来惊吓梁军的可能,但即便如此,敌军的人数也非梁军可敌。
梁军三万人,架不住君自怜这次下了狠心,带了五万人并只带三日来回粮草,连夜直奔而来。
此时鸡鸣时分,四周还笼罩在黑暗中,东方浮现一片朦胧的亮色。黑暗之中,对方又做围剿之势,不宜进攻,防守为妙,设玄襄阵惊吓干扰敌军。
离三月师出君自怜,她想什么计出什么兵,君自怜一见即知,他又觉得十分欣慰,因为换了是他,他也会这样做。他与离三月似乎是左右手互搏,出的是一样的招,差的只是力量,离三月的兵马不足。
匈奴骑兵西面全是清一色的白马,东面是清一色的青马,北面是清一色的黑马,南面是清一色的赤黄马。离三月是什么马?杂色。孩童跟成人打,除了叫来一群孩童,不然怎么斗得过?错不在离三月,错在她偏要帮中原。
深夜漆黑,离三月向远处眺望。
君自怜知道她看得到,他除下脸上面具,给她看个清楚。他变得沧桑许多,脸上多出一道刀疤,可幸这刀疤并不显得他狰狞,而是气势变得凌厉许多。可惜离三月看得到他,他却看不到离三月。不知道离三月过得如何,已是一年不见。他……很想看看她。
水儿一看敌军阵势,知是君自怜赶到。离三月拉她上马,给水儿指点远处:“你看,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离三月看清楚了。他与一年前相比变得那样沧桑。她却给水儿指点着。还怕水儿不够为君自怜心疼,水儿还不快点跑到君自怜身边么?还怕自己还不够危险么?离三月暗暗自嘲,然而,她下定决心,不管水儿如何,她都不怪水儿的。
水儿一看清君自怜,眼泪就掉了下来。是哪个人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刀疤,哪个人能这样狠心?
她看着君自怜,掉了许久的眼泪,才注意到君自怜身下的紫菀。君自怜说过,不会让紫菀离开他的,一刻也不会,哪怕上战场也带着,赢了很好,输了就一起死。紫菀的气势那么弱,被君自怜拥着,可是水儿看君自怜很久,才发现紫菀。而一见到紫菀,水儿的眼泪就停住了,怔怔地凝视了二人很久。
水儿可以为君自怜翻山倒海,可以为君自怜命也不要,可以为君自怜闹出一场最悲壮的暗恋,可是,当她立在君自怜面前,她什么也不会说,若还有一个美眷在君自怜身边,那么,水儿就更不会说了。
“暮歌……”离三月在水儿耳侧轻轻劝道。相较之下,江暮歌可是从始至终都对水儿确实一片痴情,水儿伤心时,他自愿意聊作慰藉。
不必了。水儿拉住离三月的手,开口说话。
离三月一惊。水儿不是哑巴吗?水儿怎么能说话?
水儿不是哑巴,但是她每说一个字,她就要吐出一口血,她为君自怜破了不能说话,不能插手人世事情的口戒:“你……你别杀他。”她从来没说过话,这是第一次开口,声音很轻很小,而且含含糊糊的,得亏离三月将耳朵凑在她嘴边,心里又拉上三人关系,揣摩许久,终于算出是‘你别杀他’。
别杀了君自怜?水儿你才是呢,你别傻了!离三月来这里什么也不为,就是为了杀了君自怜的。
“答应我!”见离三月沉着脸不答,水儿越发着急。她破了口戒,又加上情绪激动,说话显得有些含糊,因为嘴里总有一大口血。
再这么吐血吐下去,水儿会死的。可是,要离三月答应水儿?
水儿抽泣一声。那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她一哭,那是连惊涛骇浪都要为她而变得平静下来的,哪怕天地都得对她温温柔柔的,离三月不由得不去心软。
“别哭了。你别哭了!”离三月看不得水儿掉眼泪。她一瞪那头的君自怜,那人大